Tumgik
#印卡遗迹
richardz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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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enca cool & lovely, Ecuador
南美洲的昆明,舒适,慵懒,安全,可盐可甜的昆卡,厄瓜多尔
从基多搭飞机只要45分钟,坐大巴却要10个小时,而且盘山路危险。养在深山里的昆卡凭什么能位列世界遗产?如果说基多像北京,瓜亚基尔像上海,那昆卡就像昆明或者成都这样的城市,舒适,慵懒,安全,但又有南美最大的教堂,印加遗迹,众多老房子改成的小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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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99 · 4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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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超级鱿型 01
借用来自海盐柠檬糖的鱿鱿lu日常背景设定!
已得到海盐咪的同意使用!
故事开始会与她的比较不同!
那么希望你阅读愉快!
part1
他们与Wild失散了。
在意外开启的传送门后的与海尔鲁完全不同的世界。
揉着屁股差点开骂的Legend愤恨地说道:“谁家女神开传送门会在天空啊!这是想让勇者屁股开花吗!”
Hyrule倒也没太多在意,他比较在意的是自身的变化。他好奇地揉揉自己变了样子的头发,软软的,还有点湿润弹弹的……不过还是眼前兄弟们的伤势比较重要,他过去检查了Legend的身体,惊异说道:“真奇怪……这么高的高度,居然没有一点摔伤该有的伤口,都没有重伤。”
Legend冷静下来,听着Hyrule的话,略一思考才发现不对:“对啊,这么高的天空,从那上面摔下来……按理来说应该会重伤。”他抬起头看向湛蓝无边的天空。
Wind突然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Time!你怎么变成鱿鱼了!!!”
其他鱿纷纷转头看向蛄蛹蛄蛹着的金色鱿鱼。一旁的Twilight似乎非常的又惊慌又担忧,他小心地问道:“Time……?你还好吗?”
Time:……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Time翻了个无语的单眼,朝着Twi喷了个不满的墨水,在他们震惊的眼神沐浴下缓慢地变回了人形:“这个世界似乎有和我们完全不同的法则,我们的身体似乎顺应了世界法则,体质和种族都变化鱿鱼了,而且——就像你们看到的,”他耸耸肩,“有两种形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法伊——法伊你没事吧?!法↗伊↘——”
Sky的尖叫划破了Twi正要问出口的话。
一众勇者们皆都转头看向Sky,Sky双腿跪地,托着变了奇怪模样的奇怪刀器痛哭:“法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疑似大师之剑的奇怪刀器发出蓝色光芒,一只蓝紫色小水母哔噗一声从里面出来了:“……法伊没事,观测大师之剑为顺应新世界法则而变化成了喷墨用的刮水刀。”说完,法伊没忍住发出了哔噗的声音。
Sky:……
勇者们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沉默震耳欲聋。
Sky看起来像是要晕厥过去了
Four叹了口气,冷静地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首先我们得搞清楚我们现在在哪……还有这里看起来很荒芜,只有前面那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他望向不远处像是用木板和铁板交替搭成的棚。Wind听闻,朝着那边用望远镜看了一阵,出声解答:“嘿!那个应该是车站,过阵子可能会有车来!我们要不先过去坐上去吧,Wild说不定掉到车站的下一站了?”
Wars安慰了一阵Sky,Sky才勉强振作起来,抱着比平时要大一倍的大师刮水刀,正要行动时,余光看到了什么:“嗯?Time,等等。”
他注意到了些什么。
Time原本应该背着的大鼓隆之剑和Twi背上的托尔亚剑不知为何不翼而飞,Sky向旁边望去,只看见躺着的一把看起来用着肯定很痛的奇怪武器以及圆圆的巨筒,他走过去试图提起那把巨筒,发现这把的重量……非常的重!
“���哇……这该不会是Twi的托尔亚剑吧…..变成奇怪的模样了。”Sky小声嘀咕道,转头喊住了正在收拾行李的Time和Twi:“嘿!Time!Twi!我觉得你们需要过来看看!你们没有发现自己的武器不见了吗?”
Wind也发现了自己的幻影剑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桶?要不是桶身上印着他熟悉的沙漏纹样,估计他能慌里慌忙地找上好一阵,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道:“那个,我的幻影剑好像也,变成了这样….."
Wind手中拿着和他头发同一颜色的像是用来泼水的奇怪桶。
Time:“……”
Twi:?
两人大脑过载。
Wars不怕死地上前戳了一下石化的Time。只见Time僵硬地走过去,捡起那疑似大鼓隆之剑的武器挥了挥,好像颜色都失去了…….
Legend翻着白眼,一脸“这都是什么玩意”的难以置信的脸色朝着天空喊道:“天啊——!!!谁都好,来个人告诉我们这儿是什么规则啊!!!”
——把刚到车站准备等车的青蓝色鱿鱼吓得差点从车台上掉下来,慌里慌忙地循着声音遁来查看情况。
更早几天前
蛮颓镇
Wild似乎来到此地比其他兄弟要早很久,由于Wild的希卡石板只能读取到石板里的内容,无法感知周围的时间,但他发现石板里的卢比都变成里金闪闪的印着鱼纹的金币,询问了附近闲逛的几只在他认知中非常酷的章鱼们,得到了可以去科技商城里买一部手机的好消息。
快速买到了手机,并得到了如何使用手机的说明书,在经过研究后Wild总算是知道了现在的时间。
【AM+7:00】
Wild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有些傻眼。
不是、啊?这时间那么早,这镇里在街上的居民们…..这么多的吗?!
被一只好心的路过鱿鱼告诉了此界的规则和镇里的很多知识,但普通常识认知里这个点应该人比较少才对——
“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欢快魅惑的声音从广场上正在播放的巨型屏幕响起。
Wild看向巨型屏幕,他余光看见很多正在走的鱿鱼或章鱼都停了下来,驻足观看,脑海里不禁开始思考。
屏幕上……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还是像刚才自称是3号的黄色鱿鱼所说的,每两个小时,广场上的巨幕就会播放新的日程?
虽然不太清楚我究竟先到这儿多久了……总之先待在这镇里不乱走吧,也好方便他们……
Wild如此想,抖了抖因为世界法则变化的软耳朵。
“现在是鱼浆帮为大家带来轻松愉快的电台时光——!!!”两只颜色不同的鱿鱼与一只大白出现在屏幕上,
“要开始了哦!”
“鲼!(要开始了——!)”
“今天也要将每个角落……涂得满满当当!”
是跟三叶出书刊的性质类似的吗…..唔。
他将目光转向了中心广场那边大开的大厦门口。
尽可能收集更多的情报吧……!
这样想着,他走进了大厦的大厅里,广场上的电台节目依然坚持播放着今日最新的比赛场地情报放送——“今日的比赛场地是这里哦!昆布赛道和鱼露遗迹!”莎莎魅惑的声音伴随着她扇子拍台声响起。
时间回到现在
车站
“到啦!欢迎来到蛮颓镇!这里是热闹的中心镇区,大部分来此居住的鱿鱼和从地下来到地面见识世面的章鱼都会在此参与蛮颓镇主要的娱乐活动哦!获取钱财等等渠道都是来自于此。”青蓝色的鱿鱼率先从火车上跳到月台上,再走到门口,指着门口外面的景色笑着说。
Wind一脸好奇地左看右看,问道:“哇!看起来和我们见过的完全不同诶!好新奇!Zina,那你提到的涂地大赛,要怎么报名参加?”
Zina看了一眼身形很娇小金色少年鱿,面露忧色:“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Time清楚Wind的年龄,见少女鱿的面色,出声温和问:“怎么了?是Wind不适合参加?”
Zina听闻摇摇头:“倒也不是……我可以冒昧问Wind的年龄吗?”她蔚紫色眸子看向Wind,Wind忽然明白了什么,明亮的笑容瞬间变脸:“我14了…..等等难道未成年不能参赛吗?!”
“…….”被Wind这变脸速度震撼得失声了好一阵的Zina艰难开口:“法律上鱿鱼族与章鱼族14岁就成年了。”
Legend:“噗,太可惜了,还以为能看到Wind垂头丧气的样子呢。”
Wind气愤跳起:“嘿!”
八只鱿走出车站,就被广场上空前以往的巨大热闹惊呆了。
Zina一见广场中心边的舞台上旋转跳舞的鱿型男鱿,目露少女崇敬,不管身后跟着的八只鱿,在八只鱿震惊的眼神下瞬间从那小小的背包里掏出了发光棒瞬间跑到舞台前高声挥舞:“Wild——妈妈我宣你啊!你是最鱿型的选手鱿!!!!”
勇者鱿们:……???
听力超好的Twi:我听到了什么,不确定,再听听。
勇者们鱿步伐踌躇地走到舞台前,算是听清了Zina在喊着什么,也看清楚了舞台上的男鱿是谁——
摘下了兜帽,穿着他们没见过的衣服,头发上戴起了看起来非常鱿型的墨镜,Wild正在忘我地跳舞,随着音响那激烈的节奏骤降停止,他朝着舞台下微微鞠躬,扬起小狗狗般的笑容道:“感谢大家给我送上胜利的欢呼,也谢谢大家对我的关照。”说着扬扬手,余光瞧见了在舞台下的八鱿,刚刚还很优雅绅士道别的Wild立即化身为大狗狗般地从舞台上化鱿窜了下来,直直撞进Twi的脸上:“前辈!Time!天啊!你们终于来了!”
鱿型趴在Twi的脸上兴奋地咕蛹着,随后被Twi挣扎着拽到地上化回人形,Wild看起来非常地高兴:“我之前还担心——你们来不了这个镇区!哦!谢天谢地!是谁帮助了你们?”
Wild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其他勇者鱿完全没有机会问其他,最后Time无奈地开口道:“是一名青蓝色的鱿,名叫Zina,啊她过来了,你可以向她道谢。”
“噢!Zina,我认得她!她是我昨天遇到过的比赛敌方鱿!”稍微有些冷静下来的Wild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转过身,朝着还在震惊当中的Zina伸手道:“谢谢你帮助了我的兄弟们来到这里!赛场上要是再碰面,我也不会留情的!”
Zina被Wild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诚惶诚恐地回握了手:“啊、啊、好的!没想到你们说的要找的人居然是鱿闻头条黑马,Wild……我之前听你们讲,还以为是刚巧同名的鱿……啊!”被口袋里振动的手机一提醒,她马上想起了要做什么,慌张地喊道:“那,那我就先告辞了!妈呀——完全把Yum约我去她家玩的事情忘光了!她准要提着我耳朵骂我笨蛋了啊啊啊啊——”不停地鞠躬猛地转身跑离了广场。
Wild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拿起挂腰间的希卡石板在上面点了几下,身上衣服变回了勇者鱿们熟悉的衣装,只是头发上戴着的墨镜并没有摘下来。他局促地笑着说:“广场上说话并不适合,跟着我去我家吧?我在这儿买了一座适合9人居住的房子,来吧!”
其余鱿的震惊都还没褪去,Wars作为见惯了公共场面的大风大浪,算是比较冷静的在走路的间隙问Wild:“那个…Wild。”
Wild挑眉没有转头,身体往Wars边靠了一下:“嗯?”Wars控制着不放大自己震惊的高音量,问:“你来这儿,多久了?看起来你和我们来的时间差……好像不是一般的大?”
Wild头也不回,直率地道:“5天。”
勇者鱿们的沉默再次震耳欲聋。
Legend惊道:“搞什么?!海利亚女神在上!5天?!”
哦!天啊!女神请原谅我!我非常地想爆粗口!
Wild家
Wild取下兜帽将其挂在支架上,脱下鞋子并让其他鱿都换下鞋来,他取来一些果汁放在茶几上,拉了一个沙发凳子在客厅的茶几前坐下来,等着他们纷纷都坐下来。
“嘿,我想刚才的Zina在车上一定把这里的事情规则都跟你们说了?”Wild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会问道。
Hyrule点点头,道:“我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武器都变成了不认识的模样…..?”
Wild拍了拍希卡石板,将里面的三发弓取了出来,向他们展示其弓上的变化,边展示边说:“呃,这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复杂、在这里他们每个鱿每个章都配有武器,但他们所持有武器的目的都不是为了去打战争,而是为了涂地的快乐。鱿鱼和章鱼们都有领地意识,所以也发展成了以涂墨占地的娱乐活动。这些武器都是面向能够涂出墨水制作的。所以我猜测或许是因为要适应这里的自然法则,武器才暂时变化成这里的模样,嘛,只要知道它本质上还是我们熟悉使用的武器就行了。”
Sky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如果离开这个世界后,大师之剑变不回来怎么办。”坐在他旁边的Four调侃道:“噢!怎么!你在担心法伊吗?法伊一直都在的!”
Sky无奈道:“哦!不要再让我受惊了,我的小心脏!”
客厅间一阵愉悦放松的笑声。
Legend偏头,抱胸问道:“那么——Wild你在这的5天,你都知道了什么情报?”
听到Legend的话,Wild目光游移。
Twi眉头一皱,感觉不太妙。
不、不、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tbc-
如果这让你们感到非常喜欢的话!请留下你们表达喜欢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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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asley · 5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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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电话》: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自述
有人打过一通电话。一通电话就足够了,只要一通电话,我们的人生就改变了。
我曾经有一个计划:我不打算为韦恩家族奉献终身。我终会回到英格兰退休,也许在茱莉亚家附近购置房产。当我终将离开,步入生命之终焉,我的身边将环绕和我一样“奇怪腔调”的人们,我的灵魂会于祷告里飞入彼端。布鲁斯少爷曾经对我们的口音很感兴趣,在我初次抵达韦恩庄园之时,托马斯老爷带着小小少爷走在铁栅栏旁。我们用力地握手,我立刻注意到那个机灵的男孩并由衷地欣赏。他先是盯着我的手提箱,然后接过了它,不只是为了接待,也是为了好奇。
我记得我喜爱地说:“看起来,小布鲁斯少爷还有许多要学的。”
而布鲁斯少爷用以他的年纪里最讨人喜欢的聪明、礼貌又不太守规矩的调调回应:“我要学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你奇怪的腔调。”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我从未想过人生的玄妙于此而启。
那个包含了我未来退休生活愿景的计划在某一个深夜来电后彻底破灭了。
它关于一个著名的事件,来自G.C.P.D,向我阐述了那个有名的悲剧。在那里,我接到了雨夜中蜷缩在一件过大的外套里惊惧的布鲁斯少爷。在此后数十年岁月里,我明白这通电话不仅改变了有关我的生活、我的少爷的生活,同样改变了这座异国他乡常雨之城的未来。我们在深夜尝试保持大宅常亮多年,且小布鲁斯少爷对祷告与礼拜的兴趣变得越来越淡薄;我知道某种东西在改变,它悄然变化,在成熟的时刻,长绒的蝙蝠终会破茧而出。
为了哄巨大创伤下难以入眠、不愿在睡前晚祷的少爷继续曾经的生活规范,每天收拾床铺的时候,我总是留下一颗薄荷糖。它用小片的透明薄塑料袋装,背面印着“--W--”*和生产日期。第二天清晨,我总会发觉薄荷糖消失了;但我知道少爷没有依照老爷与夫人在世时的要求做祈祷。这是可以谅解的:我的少爷的童年在八岁时便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不久后,我们开始为哥谭市其他无辜儿童更长久——起码久于八年——的童年而斗争。事业并不容易,从来都不。在新泽西州,几近半数的重大劣性犯罪来自哥谭。这座听起来像“愚人村”*的都市滋养了无数臭气熏天的黑暗造物,积累的罪孽不胜枚举,如同奥革阿斯的牛圈,粪秽堆积如山,而布鲁斯少爷试图做完成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赫拉克勒斯*。当我意识到我照看长大的小少爷正在成为受刑架上的英雄,我想任何有职业涵养的管家都无法置之不理。是的,我爱茱莉亚和老贾维斯,也爱怜着失去双亲的小布鲁斯·韦恩,那个曾经狡黠灵动的、为我拎手提箱的小男孩。
这便是一通电话所改变的事情。
我开始期待来自通讯器的电话。是的,我们甚至拥有了这些高科技的小玩具,像是军情六处。我开始期待它们,不是因为我喜欢它们。
每当我走在街道上,或是采购接洽、或是物资管理,我看着拥有家庭、朋友,拥有生命的人们,那些如果不是「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们。我开始期待来自通讯器的电话,每当听到「他」的声音从线路另一头涌出都是一种解脱。
只要是「他」本人打来电话,那就不是「那通电话」:那通多年前,由G.C.P.D代劳发来噩耗的电话。
我在能睡觉的时候睡觉,在我知道他安全的时候,我才入眠。我定制了特别的保温瓶,尺寸恰好能够放在蝙蝠战机导弹开关之间的空隙里,上面没有印蝙蝠标志,因为它还需要正好卡在董事会会议桌的圆形凹槽里。在我不得不接受布鲁斯少爷短期无法睡觉的时候,它能帮助年轻的城市守护者至少保有基本的进食....流食。我这么做,是因为他是蝙蝠侠,世界需要他;他是蝙蝠侠,他没时间关注琐事——检查钱包与钥匙、推拒晚会邀请、为自己准备咖啡、给蝙蝠车胎打气、校对战机无线电频....他是如此专注于拯救别人,以至于遗忘了自己。他需要别人记住他,作为韦恩家族的管家,我乐意效劳于此。
「我在能睡觉的时候睡觉,在我知道他安全的时候」——绝不是在他任何出门的时间里。从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身上,我学会了在任何韦恩出门在外之际保持待命。
然而,此时此刻,我的意识正在绵长的回忆里沉睡,于回忆长流之中,我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我在回想所有的一切:从最初的职业生涯规划、到那通来自戈登警长的电话,到那在主卧阳光下(不得不说,少爷的主卧少有曦色;盖因布鲁斯少爷遵循吸血鬼的人世哲学,总在白日用窗帘拒绝晨曦)被光线折射衬得五彩斑斓的薄荷糖纸。我在意念里奔波,却听到熟悉的通讯提示在震动。我知道,我必须醒来。
那意味着蝙蝠侠在呼叫便士一*。那意味着布鲁斯·韦恩在呼唤他的助手。那意味着我的少爷——我黑头发的男孩——需要我。
职业信念和激烈的念想支撑着我。我开始感受到我的眼皮如蝶翅震动。真奇怪,人们常说:“当你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你已经醒了。”而这就像第二十二条军规*,显而易见的逻辑陷阱。我需要追寻那振动,我的小英雄该出发为他的天下追觅金羊毛*了。
一盘松饼。
当我彻底将灵魂回拢至肉体,我开始一如既往地用最近一次数枕边薄荷糖的记忆考验自己的思路是否彻底回归,同时,我发现一个托盘被放在床罩上。
这是厨房常用的铁托盘。
我撑起半个身体,昨日战斗的钝痛潜藏在肌肉群中,一旦我开始活动,便恶毒地攻击着我。我看见布鲁斯少爷赤裎上半身,腹部缠着绷带,坐在床头。我先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息,想来梦里的呼叫是布鲁斯少爷现实的动静。
“没事的,你没错过什么,阿尔弗雷德。”我听见孩子这么说道,开始清晨的第一场对话。我终于想起昨日过往,在38号公路44号大道,是莱斯利为少爷包扎,处理了我的眼球与肩膀。我居然比受刺伤的孩子起得更晚,在我开始责难自己前,我发现我的通讯器与电话不翼而飞。
“我又把松饼烤糊了。我曾经用蛛丝马迹瓦解了一个精妙的全球犯罪帝国,但我还是弄不明白怎么烤松饼。”孩子向托盘示意。
“你拿走了我的通讯器和电话。”我指出。
“是的,我不想打扰到你。”他说。
“你觉得怎么样,布鲁斯少爷?”我想起那道恐怖的伤口。每每布鲁斯少爷都能够说出「需要接一下」的时候,情况总是不太好。昨天是黑色警报,而年轻的披风英雄为过多的失血昏迷许久。
“感觉像是字面意义的被捅了。”我观察年轻人的脸色,以免他一贯地在身心健康方面说谎。幸运的是,莱斯利是个好医生。我的孩子看起来面庞苍白,但恢复良好;他没有刮胡子——他当然没有,他是蝙蝠侠;但我确信布鲁斯少爷刚刚流露出来有限的笑意。我听见少爷继续说:“得留你自己休息了,我应该离开了。”
我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巡逻时间吗,先生?”
“是的。”
“您会打电话吗?”我尝试。
“不。”
噢,显然不。他收走了我的通讯器和电话,在这种时候——在任何一个韦恩需要外出行动的时候,我最需要的就是我的通讯设备。我顿了顿,以某种多年来「我们需要谈谈」的腔调开口:
“如果您指望我会在床上呆着,不知道您的....”
“....阿尔弗雷德。”我的发言被打断了,我决定倾听。以韦恩家族管家的素养。“我不会走的。”
“什么?”
“我理解如果我在外面你是无法放松的。而且我的腹肌上有几英寸的金属撕裂伤,肾也被刺穿了,现在不方便走动。所以我让卡珊德拉和杜克替我巡逻。”
噢....
“这可真不寻常地合理,先生。”他甚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方便走动」。
“今天我不想让你担心。”
“真的?那今天为什么特殊呢?”我提起了兴趣。再次观察布鲁斯少爷的行为举止,我看着他起身并走向门边。在拧开把手前,他微微转过身子,这次露出了普世意义的、任何无需苦心孤诣研读「蝙蝠语言」的人类能够辨识出来的微笑。我听见他柔和地——这个更加不同寻常——用往往是布鲁斯在宴会上以某种伪装身份需求的温软的声音回复:
“好好休息,阿尔弗雷德。”
他开门,以忍者的习惯轻轻地走了出去。我知道那个声线这回不是某种伪装,我分辨得出来。
这是我所不习惯的场景。通常情况下,往往看着另一个人的离开的背影的人是管家,而非主人。我环顾我熟知的房间,这个点事实上是整理家庭事务的工作时间,这使我由衷地忧心那些多功能腰带格是否有人补充道具、蝙蝠镖是否有在清点数量(而记录本在我这里),换洗披风是否有在检查、修补与熨烫。我知道如果我去寻找,我总能找到我的通讯设施,对于这个宅邸没有人能更加熟悉,即使是暗夜骑士也无法在这方面超越他的管家。
但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我需要先享用孩子烹饪的松饼。
我慢慢靠近那个托盘,打开盖子,拾起里面唯一一块松饼:它看起来宛如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的洗礼,从兄弟胞妹们中脱颖而出,将将成为尚且能吃的那一小块。我弓着背坐在床沿上,感受着肩颈沉淀的疼痛,珍而重之地品尝那块松饼。
我的房间装修崇尚极简,这也是韦恩家族管家历届应有的装潢,家具几乎都是木制品。我的神思飘忽,看着远处木桌上安放的木相框。我突然意识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天才的大脑——请允许我这样说,不是一种自傲,而是黑暗骑士确实需要一个聪明的助理和天才的头脑——能够处理追踪器和远程操作系统协助蝙蝠侠精准降落在任何他需要的街区,但我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大众的常识。
我感到我的眼球在颤动着发酸。
二十几年前,当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小男孩陷在他过于宽敞的大床上,因景触情,在节日的夜晚蜷缩在被子里,用脑海反复绘慰风木之思时,我曾经为他讲过查拉图什特拉*的故事:
“....一个人是可以使千万年的历史生色的——也就是说,一个充实的、雄厚的、伟大的、完全的人,要胜过无数残缺不全、鸡毛蒜皮的人....”我念着来自家族藏书室的书,发现我可怜的孩子早已神游天外。这并非意味着我的孩子不好学,也许我的少爷早已通悉这其中哲理。我只是不想让他在又一个特殊的节日孤单地独自坐在床上晚祷,于可悲的祷文里请求神明使双亲回归人间:我和我早熟的孩子都知道那是无望的追思。“....布鲁斯少爷?”
男孩茫然地回过头。他聪颖的小脑袋瓜不知道在转动些什么。
“今天是父亲节,阿尔弗雷德。”
“今天是父亲节,少爷。”
我叹息着收起尼采的大部头,一如既往地,朝小小的少爷柔软的掌心里塞入一颗薄荷糖。
时光彼端的如今,同样的日子里,我发现托盘远处同样躺着一颗薄荷糖。
我颤抖着拿起它。熟悉的糖纸,每天的日常,背面印着“--W--”图案。
那一年的深夜是怎样结束的?
我抚摸孩子柔顺的发丝,通常情况下,作为管家我不会这么做;但他....布鲁斯少爷,他难得地在他该睡觉的点陷入沉眠,而他目前只有十一岁。我悄悄地熄灭主灯,为父母离世后绝望着渴望光明的孩子留下他熟悉的灯。我说:节日快乐,布鲁斯少爷。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某种感情作祟,也许是某种穿越了苦痛与时光长河的力量。我仿佛在深夜的宏伟的大宅里也听见沉睡的少爷回应道:
节日快乐,阿尔弗雷德。
*注释*(为非英语母语者或者非欧美文化下读者而注释,如果你生活在英语母语国家且在欧美文化体系内长大,甚至还恰好能读懂中文小说看到了这里,接下来的内容你就可以不用看了):
①“--W--”是韦恩集团LOGO。
②“哥谭市”谐音“愚人村”。
③赫拉克勒斯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最伟大的英雄之一。为了赎罪,他需要完成12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中一项是为奥革阿斯打扫牛圈。奥革阿斯是海神的儿子、厄利斯的国王,他养了无数的牛,粪秽堆积如山,该牛圈在后世常常被比喻为累积成堆或肮脏腐败的难以解决的问题。
④“便士一”是阿尔弗雷德的姓氏“潘尼沃斯”的谐音。
⑤第二十二条军规的典故:“如果你能证明自己发疯,那就说明你没疯”。源出美国作家约瑟夫.赫勒1961年根据自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亲身经历创作的黑色幽默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这部小说太有影响了,以至于在当代美语中,“第二十二条军规”已作为一个独立的单词,使用频率极高,用来形容任何自相矛盾、不合逻辑的规定或条件所造成的无法摆脱的困境、难以逾越的障碍,表示人们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或者是一件事陷入了死循环,或者跌进逻辑陷阱等等。
⑥希腊神话故事中“金羊毛”被看作稀世珍宝,很久以来,希腊人对它传说纷纷。许多英雄和君王都想得到它。金羊毛,不仅象征着财富,还象征着冒险和不屈不挠的意志,象征着理想和对幸福的追求。
⑦“查拉图什特拉”出自尼采《查拉图什特拉如是说》。
故事情节出自《蝙蝠侠V3》年刊3,很感人的小故事。
第一次读这卷漫画时我哭得眼泪都流干了,所以很想写一写这个情节中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第一视角下的自述。
这卷漫画真的很感人!如果您还没看,又恰巧喜欢布鲁斯和他的管家的话,强烈推荐您阅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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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dus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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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RU]
控制论文化研究部 Digital Hyperstition(数字迷信) (出版物)
The Decimal Labyrinth 十进制迷宫
[[Pandemonium]] 是 Lemurian 的恶魔主义 (Lemurian demonism) 和时间巫术 (time sorcery [[Time-Sorcery]] ) 的完整系统。它由两个主要部分组成。 [[Numogram]] (时间图)和 Matrix(列出恶魔的名字、数字和属性)。
该系统是根据潜藏在十进制数字中的内在标准构建的,只涉及基本的算术运算(由加法和减法组合而成)。
数字图,或十进制迷宫,由十个区域(编号为 0-9)和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组成。这些区域通过九个和的配对 [zygies] 被分成五对(syzygies)。每一区的算术差定义了一个流(或与牵引区的连接)。流(currents)构成了数字图的主要流动。
每个区的数字在数字累积时定义了一个门的值,它的减少设定了一个相应通道的路线。通道构成了数字图的次级流动、时间孔或秘密的相互联系。
流的安排将迷宫划分为三个基本的时间系统。首先,三个中央系统的电流相互构成一个循环,以逆时针方向旋转。Lemurian 巫术称这个内循环为 " 时间回路 "。第二,也是第三,在上层和下层系统中,产生的流折回到自己的(一半),构成了自主循环:经线(上层)和丛线(下层)。Warp 和 Plex 回路具有内在的隐秘性,这一点因其相互连接的谜团而变得更加复杂。它们被不同程度地认为是外在的或外在的时间。
门和它们的通道将迷宫编织在一起,在其他不相容的时间系统之间提供连接。它们开启和关闭巫术交通的途径。尽管每个门都以自己的方式改变着时间,但它们的操作却有一定的区域一致性。
1. 1. [[Numogram]] 和 Otz Chaiim。
对于那些熟悉西方魔法传统的人来说,Numogram 可能最初会让人联想到 Qabbalistic 生命之树 [[Qabbala]]。两者都是以十进制图的形式构建的,涉及十个基本区域之间的连接网,神秘地扭曲成一个神秘的���循环(连接上部和下部区域)。两者都把名字当作数字,并通过数字缩减和累积来计算。两者都包括跨越深渊的水和穿过地狱的通道。两者都将区域映射到脊柱层面。
尽管有这些多方面的相互联系,但有令人信服的理由认为生命之树是数字图谱的变体,而不是一个平行系统。在亚特兰蒂斯和后亚特兰蒂斯密教传统的长期流传过程中,对《生命之树》的系统性歪曲(为迷惑未入门者而引入)逐渐变成了错误的教义,以及对《生命之树》的教条式形象。
最明显的是,数字的粗俗分布--以其外在的计数顺序--被取代(多余的)现在深奥的数理分布,它是按照内在的标准进行的(从区位数字本身产生的网络 qabbalisit)。更具破坏性的是,数字和语言的原始一致性似乎在早期阶段就被打破了,引入了七十进制数字(10)和希伯来字母(22)之间的划分。其结果是树的节点和相互连接的路径之间出现断裂,破坏了所有破译的前景。七十音节--被分割的超强连接--变得静态和结构化,而路径则失去了任何严格的分配原则。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类似结果在塔罗牌分为大阿卡纳和小阿卡纳的过程中很明显。越来越多的绝望、武断和神秘的尝试来重新整合数字和它们之间的联系,似乎已经困扰了所有后续的神秘学传统。
2. 2.[[Numogram]] 和《易经》。
有相当多的证据,包括内在的和历史的,表明中国的《易经》和 Nma 数理图共享一个超文化矩阵。两者都与错综复杂的 [[Zygonomy]] 或双数系统 (double-numbering systems) 有关,并处理涉及十进制数组细分的抽象问题(如传统《易经》注释中的十翼)。二进制权力的数字还原稳定在一个六步的循环中(数值为 1、2、4、8、7、5)。这些步骤对应于六芒星的线条,以及数理图的时间电路区,产生一个二进制的 6 周期(这也是循环(这也是通过五进制编号反向生成的)。在这两种情况下,都遵循一个补充性的配对规则,根据 zygonovic 标准(9-twinning of reduced values: 8:1,7:2,5:4,映射出六芒星线对)。
数理时间回路,或者说《易经》六爻图,隐含地将零与被排除的三要素值集合联系起来。在这方面,耐人寻味的是,许多迹象表明,在古代中国文化中,三段式和二段式的计数方法之间存在着早期斗争。
3. [[Nma]] 的人种学
如果没有雷姆利亚时间迷宫提供的钥匙���Nma 文化是无法被解码的。在 Nma 人的亲属组织、历法和相关仪式的遗迹中,可以看到超三体的时间标准的影响。在 1883 年的灾难之前,Nma 族由真正的部落(三方的宏观社会划分)组成。他们分布在一个基本的三要素中(相互交错的大规模群体,分为 Tak-Mu-和 Dib-Nma),由一个三角形的父系地方婚姻周期支持。每一桩婚姻都确定了一个妇女与一个 numogram 电流,或时间通道。(Tak-Nma 妇女嫁到 Mu-Nma,Mu-Nma 同 Dib-Nma,Dib-Nma 同 Tak-Nma)。所有三个部落的共同历法都是基于 zygotriadic 系统 (双重编号系统)(用 6 位数字将 729 天的双年期划分为 3 的小数次方)。今天,Mu-Nma 人仍然采用这样的日历。(目前的 Mu-Nma 历法是通过每隔一个周期,即四年,定期增加三天的闰期来调整的。早期的闰年做法不容易恢复,See [[Zygotriadic Calendar]])。
在 Nma 的仪式中,时间循环被具体化为一个水循环:水的分割和重新组合。这种反复转换的三个阶段是:1)未分割的水(海洋),2)造云(蒸发),和 3)倾泻(降水、河水)。这些都与伟大的海兽(Mur Mur)、热气腾腾的沼泽地的潜伏者([[Oddubb]]) 以及在狂暴的风暴中捕猎的人([[Katak]])有关。周期的结束是通过回到深渊水域,从本质上将时间的秩序及其复现与最终的大灾难联系起来(在任何周期性和世界末日的时间对立之前)。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超文化的大洪水神话可以恢复其原始意义(这也与印度教的 Trimurti(三位一体,梵天 Brahma-创造;毗湿奴 Vishnu-保护;湿婆 shiva-毁灭)相对应,有创造、保存和毁灭三个阶段)。
4. 4. 数理区
Zone Zero
Zone One
Zone Two
Zone Three
Zone Four
Zone Five
Zone Six
Zone Seven
Zone Eight
Zone Nine
[[词汇表]]
PS:这五个实体分别对应一个“Barker-twinning”或“Syzygy”,这些配对组成了 9 个(1/8、2/7、3/6、5/4、9/0),它们共同构成了“Pentazygon”(“五对双胞胎”)。这些存在中的前三个构成了“时间循环”,而另外两个——在某种意义上——是“外部”连续时间。Trent 指出,系统描述的循环是“多层次的”;例如,这也是一个关于从陆地到海洋再返回的故事。
补充🔗Ccru (& related)
#linda tr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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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bingdeyudian · 7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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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奇案(圣斗士同人小说)
中 完美密室
春丽与冈野里沙、汤川佐知子赶回住处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正在向旅社服务生做笔录。紫龙和金井站在一边,两个人的眼睛都红肿得好像桃子一样。
——这就是春丽忍不住担心地打给纱织的原因。虽则她确是情急关心,然而这情形也的确太奇怪了些。同行的旅伴们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紫龙一路与各种邪恶势力生死相搏,脾气向来是天塌不皱眉的,就算战斗过程中也曾有惊愕、困惑之属绝境,依旧能自绝境中奋力而起,除和战友生死别离相关的状况外从来流血不流泪,怎么可能突然眼睛肿成了那样?
更不用提紫龙的眼睛几次受伤,突发异状本身就已足够令春丽担忧。
案件的状况亦相当奇怪。
紫龙与春丽一行人住的“樱花院”只有一个出口,连接着旅社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露天温泉浴室,与外界有高大的围墙相隔。虽则男浴那边有一座假山几乎与围墙持平,有心人想要借此从外界入内并非行不通,但整个上午男浴那边都有人在,不曾看到任何可疑人士翻墙进入旅社。而走廊的另一头通向旅馆的正门,前台工作人员证实了没有陌生人出入。
所以,如果这是一桩凶案,就只有可能是旅社的内部人员所为。
因为是高校内开办的旅馆,这里的规模倒是不小,总共有6个跨院,另一侧还有一座三层小楼,房间的设置与普通旅社并无二致。但是楼房与跨院之间并不相通,在独立的院落这一边,除了“樱花院”外,只有两个跨院住了人,其中“梨花院”住的也是一群学生,当天出门比紫龙等人还早,完全可以排除嫌疑。另一个“松柏院”住的是校办企业过来聚会的员工,上午时没有人单独行动过,每个人都有两个以上的人证(包括在男温泉也一样)。
而且由于金井等人离开前的嘱托(不乏新庄付小费很大方的因素亦在内),旅馆的服务生一上午都很关注“樱花院”,唯恐新庄小姐需要人。至少有两名服务生证实,没有人进过“樱花院”,事实上自从金井等人走后院中就一直很安静,叫人铃、内部电话均没响过,里面的人也没大声呼唤过服务生,她们还猜测过新庄小姐是不是情况好转后睡着了。
但关键在于一行人离开前新庄佳奈还是好好的。旅馆几个跨院的格局皆一样,主屋、厢房的各间房屋都是相通的。新庄佳奈和男友金井住在东面一排三间的厢房,中间的屋子是堂屋兼起居室,二人各占两侧的一间房屋,各自的卧室只与起居室连通,共用起居室的正门进出。当时因为不放心新庄的情况,几个朋友都陆续进到她的卧室里问候,直到要出门了,金井还隔着窗户叮咛“不舒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所有人都听到了新庄“好了好了,知道了”的回复。
可紫龙送金井回来取手机时,起居室的门关得好好的,新庄卧室的门也关着,只有当金井拿了手机推门入内看望女友时“啊”地一声,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紫龙随即敲门进去,除了发现命案发生,还注意到房间唯一一扇窗户虽然开着,可是上面按有防盗的铁栅,即不可能有人从那里进入。
警方勘察完现场情况之后,发现所有证人证言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当天旅社没有接待新客人,也没有包括服务生在内的任何外人进入过“樱花院”。可“樱花院”里的人离开时仍活着的新庄佳奈,被她自己返回的朋友发现突然死亡。
无论是死亡现场、“樱花院”还是整个旅馆,按照既有的现场环境都可以被视作密室,因此可以看作是三重密室叠加在了一起。同时,不但现场房门没有撬过的痕迹,发现尸体的卧室也没有翻动过的迹象,死者的钱包放在床头的背包里,虽没人能说出那里面确实有多少钱,但信用卡和现金都在。尸体耳朵上一对做工精致的宝石耳环也仍然在,丝毫不见暴力拉扯迹象。
而死者衣服整齐,遗体并无外伤或抵抗伤,显然并未遭遇暴力侵害。
“难道是突发疾病吗?”冈野里沙被警官再三要求回忆哪怕一点不相关的细节之后,忍不住提出异议。事实上不仅是她,住在“樱花院”的每个人均被提了同样的要求。就现场情况而言,实在找不出任何外人闯入的线索,而新庄也不可能是自杀——
没有一个自杀者会兴致勃勃计划着晚上泡温泉的事,何况新庄佳奈没有自杀的理由,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自杀的征兆。包括金井直树在内,所有的朋友都不认为她可能会自杀。遑论就现场勘查状况而言,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盛放毒药的容器——假如真是自杀,只有服毒一种可能。
现场主管案件侦办的是鸟取县的石垣警官,个性一板一眼,回答说:“这个还需要进一步尸检,但我们已经和东京方面联系了,调取新庄小姐的体检报告,她的健康状况全部良好,没发现有什么隐疾。而且今天早上来的医生也证实了这一点,除了食用海鲜引起的痛风外,其他方面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金井直树几乎要崩溃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阿嚏!”春丽从方才进门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好不容易止住了,没想到突然又来了一个,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自己,不由得脸上发烧,忙摇着手说,“我没事。对不起。”
紫龙担心地摸摸她的额头,不烫,看来还好,不是着凉,要是在这种天气里热伤风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忽然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8月底正是最热的时候,鸟取县境内多山,温度较日本其他地方凉爽,可是他听到金井惊呼后进门时却感到那间屋子十分闷热。是因为新庄之前为开空调关了窗户,她死后空调定时装置到了时限自动关闭,时间一长导致的房间闷热交加吗?
金井肯定也和他有一样的感受吧,因为就是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房间里那唯一一扇窗,嘟囔着“太热了,透透气”。
然而,似乎还是哪里不对……
正想着,听到石垣警官叫自己的名字,应声抬头。原来警官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采取一层一层推进的方式,先让旅馆内部的男性,工作人员和客人都算在内,尝试是否能从外墙翻进这个院落。然后再考虑进入尸体所在的密室的方式。
“樱花院”的围墙很高,但墙外种着一排樱树(当然不只在这一个院外,树是沿着旅社的围墙种植的),体格正常的男性想要翻进墙内不难。关键在于警方没有在围墙上找到翻越的迹象,所以想试一下,有多少人可以翻过围墙但不留下痕迹。
春丽不喜欢这个法子,虽则她很想找出杀害新庄学姐的凶手,不过凶手既然能把密室做得完美无缺,自然也有可能佯装翻不过围墙,这样试的实际价值不大。事实上,紫龙不会作假,以他的身手翻一堵围墙轻而易举,除他之外,只有一个住在“松柏院”的客人因为曾做过运动员而轻松翻过了那堵墙,其他���,不管多健壮,翻墙时或多或少都留下了痕迹。
石垣警官看向紫龙和那位客人的目光有了点变化。刚好现场的勘测和问话等工作均已做完,所以将与死者同住的5人一并带回警局(另一位客人的不在场证明很明确,警官的怀疑没有证据)协助调查。
“紫龙先生,请再说一下你今天上午的行动。”石垣警官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不止一次,然而眼下实在没有能抓在手的线索,三个女生得知案件后又都哭得两眼肿胀,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只能寄希望于从男生这边挤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我9点半与大家一起出门,骑自行车前往大礼堂听寺冈一郎先生的讲座,直到12点讲座上半场结束,都和大家在一起。后来金井君想回住处取落下的手机,不慎崴了脚,我骑车载他回去,我们也一直在一起。”紫龙不卑不亢地回复,倒也并未觉得有什么被冒犯的地方。他知道春丽心软,熟识的学姐突然死亡很不好受,所以只要能抓住凶手,对这些细枝末节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不过,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还是梗在心里,时间越久膨胀得越大,一时却很难摸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只是在感觉上非常奇怪。
警方已经派人实地问过了,礼堂的工作人员证明上午演讲结束前没人离开过,卫生间、茶水间等都没有对外的出口,不存在有人悄悄溜出而未被发现的情况。石垣警官顿了一下,正想着下面的话要怎么问,一名小警员过来,耳语几句。警官点点头,让下属留下,自己急忙出去了。
圣斗士的耳力远超常人,紫龙听得清清楚楚,小警员说的是:“新庄小姐的家属来了。还有古拉杜财团的城户小姐,也要求见警官。”
新庄佳奈是新庄金融集团的千金小姐,她的父亲在国外出差,母亲也到欧洲去看望在那里留学的大女儿了,接到通知后虽然着急,却没有办法立即赶回来。因此新庄家来的是为家族服务多年的老管家,这个警官已经知道了。没想到的是尽管知道那两个少年人,紫龙和春丽都是古拉杜财团资助的私立中学学生,居然就惊动了总裁亲自过来。
石垣警官在新闻里看过,执掌古拉杜财团的城户纱织小姐只有13岁,之前也听到过“银河擂台赛”的事。不过那个阶段他正在办一件大案子,为了追缉主犯连续追踪了快要一个月,恰好错过了当时的新闻,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买到当时被炒到天价的票,所以对擂台赛相关人员没留下多少印象,真正见到城户小姐时依旧惊讶了一阵子“居然这么年轻就能管理一个大财团了”。
纱织此行带了自己的私人律师高桥,不过并未通过律师传话——她方才已经和紫龙用小宇宙联系过了,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即便警方因为紫龙的身手仍有疑惑,也不能越过铁证。与律师同来源于习惯和程序需要,她的目的在于另一点:看尸检报告,协助抓捕凶手。
石垣警官对此有所迟疑,既然是警察的工作,怎么能让外行人插手,何况这个外行人还未成年呢!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律师在场的重要性,高桥律师通过一系列专业名词和法律术语解释了城户小姐是得到鸟取县警局管理官允许的,而且城户小姐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了初级医师资格证书,对一般的检验完全不在话下,等等。虽说石垣警官同样是法律的捍卫者,一样免不了头大如斗,在确定了城户小姐已获得正式许可并具备相关知识后默许了她这一方提出的要求。
验尸报告显示,新庄佳奈死于上午11点到12点之间,这个时长其实是弹性的,前后仍有拓展的空间。但鉴于9点半时她仍活着,遗体胃溶物显示距离早上进食至少过去了1个半小时,到12点钟已经发现了尸体,这一时间段推断应该没有偏差。
让纱织感到奇怪的是尸体:“她看上去好漂亮。”
通常来说,即使是才死亡的尸体,因为失去血液循环,总归不能与生前相提并论。但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新庄佳奈已经死亡4-5个小时,肤色仍然红润,隐隐透着一抹娇艳的樱桃红色,而且神态安详,宛若熟睡,唇边仍残留一丝笑意。
“这个,”纱织指指遗体,“不是明显的一氧化碳中毒症状吗?”
法医已经被做过介绍了,没什么客套的,直截了当说道:“已经在这方面检查过了,尸体的血红蛋白中没有发现一氧化碳——而且据我经验,尸体颜色与一氧化碳中毒形成的尸斑仍有差别。”
“现场除了闷热之外,没有发现能够形成一氧化碳的装置或条件。”石垣警官补充,颇有些“外行人就是外行人,也太小瞧警察工作了”的意思。
纱织敏锐地抓住其中一点:“闷热?”
“是。”石垣警官说,那种对着外行人说话的感觉又多了几分,“应该是空调定时后自动关闭导致的。我们也注意到了这点,但不管怎么说,闷热这种现象不可能制造一氧化碳。”
“不,不。”纱织看看法医,又看看警官,说出口的却是,“我想现在去看看紫龙和春丽,可以吗?”
严格说来,紫龙和春丽等5人皆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们并非嫌疑人,只能算是留在警局协助调查(警官私人的怀疑不算在内)。所以纱织要见紫龙跟春丽不难,另外3名高中生的家人知道孩子无恙,又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麻烦,也就不那么担心,不曾急着第一时间赶过来。
饶是如此,纱织在看到紫龙的眼睛时仍吓了一跳,非常理解为什么春丽担忧得给自己打电话了。那3名高中生,一个是死者的男友,两个是好闺蜜,突然遇到这种事伤痛过度,春丽也是真心喜欢这几位学姐,心肠又软,肯定偷偷哭过,这些都好理解。可紫龙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事情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眼睛的红肿仍未消退,难道真是受到了什么奇怪的影响吗?
“纱织小姐!”春丽看见纱织,心中不由自主先松弛了几分,又有些歉疚,“还要劳烦你跑这一趟……”
“说这些不就生分了吗?”纱织笑笑,“而且这几天我都忙翻了,即使没事还想偷个空呢,有事也就当换脑筋了。”说着转向紫龙,“紫龙你的眼睛——”
“我没事。”紫龙忙道,话是这样说,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刚刚春丽就眼睛的问题已经担心得问了好几遍了,他虽然对案情惊讶,可是与那个新庄佳奈第一次见面,既没交情,也没什么悲伤情绪——事实上根本没什么特殊感觉,还是春丽问才知道眼睛莫名肿起来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汤川佐知子大概是觉得等候时间长得令人难熬,站起来走了两圈,推开窗户。外面的热风吹进,春丽鼻黏膜痒痒的,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你还好吧,春丽?”紫龙关切地问,“今天打了好多喷嚏——”
喷嚏?!
紫龙自己给自己提了醒,迅速抬头,正好对上少年女神的目光,她显然想到了同样的事。这事情看似无从着手,还是有痕迹留下的!
紫龙下意识就想往外走,敢当着春丽的面杀人、害她伤心的坏蛋,他绝不放过。纱织急忙劝阻:“等一下。”然后用小宇宙说:“先不要冲动,对付这种小人交给警察就好,咱们要做的就是提供证据。”继而叮咛,“你在这里陪春丽,我去找警官。”
高桥律师正和石垣警官在一起,讨论“紫龙先生和春丽小姐什么时候能离开”的问题。纱织走过来:“警官,请允许再次尸检,死者很有可能是氰化物中毒。”
石垣警官一怔。
将纱织和高桥律师二次带到法医室后,法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死者的胃溶物和肠道中没有发现毒物,遗体上也没有注射、滴注一类的痕迹。何况,就氰化物来说,最常用的毒剂氰化钾具有很强的腐蚀性,服用的话首先会破坏消化道黏膜,即口腔、食道都会被烧烂。完全与死者遗体上的状况不符。”
纱织坚持:“可以查验死者血液。”
1小时后,检验结果出来,证明了纱织的判断,死者血液里果然有氰化物,而且是一种特殊的氰化物:氢氰酸。
由于此类物质的特殊性,如果不是纱织特别提出来,采取了专门的检验方式,一般的查验方法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这种东西不是战争期间特工用来搞暗杀的吗?”新出现的线索明显超出了石垣警官的知识范畴,“几个千金小姐和公子哥,就算是要杀人,从哪儿搞这些玩意去?还是说外人特地准备了带在身上,就为杀一个女高中生?”
“不对。”纱织摇头,“氢氰酸本身或许很难搞到,但如果具备相应化学知识就能用合成的方式得到。这种作案手法的好处在于拖延时间,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不可能是外人行凶。”
石垣警官逐渐开始连上逻辑链条的各个环节了:“所以死者中毒的形式不是服用或注射,而是在时间上更加延缓的吸入。”
“氢氰酸毒剂蒸发后的味道对于嗅觉正常的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受害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觉察。”有了明确的方向,法医的知识就有了用武之地,继续补充说明,“而且稀薄的氢氰酸蒸汽带有刺激性——”
“所以去过现场的所有人,即使是和死者没有交情的紫龙,眼睛也变得又红又肿,春丽还不停地打喷嚏。原因就在这里。”纱织没有说的是,石垣警官和法医的眼睛一样成了桃子状,只是限于礼貌,不好初见面就问别人是不是熬夜了,所以开始时未能从这个方面思考。
高桥律师手里拿着从警官那里要来的“樱花院”各人从昨天到今天的行程表,念道:“——周一上午9点,参观学校生化实验室,12点时冈野里沙小姐、汤川佐知子小姐、春丽小姐、紫龙先生出去吃饭,冈野里沙小姐曾为新庄佳奈小姐和金井直树先生带回便当,之后与其他朋友汇合去看学校的风物展。新庄小姐与金井先生只在吃便当时到过天台,其后在生化实验室停留到下午5点——”
纱织淡淡一笑:“凶手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而且也只有他有可能把装有氢氰酸的容器放进死者卧室。”
“可是,证据……”石垣警官想到的是能直接呈上法庭的铁证,纱织眨眨眼:“那个东西应该还在现场啊,他一定会去回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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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auke0509 · 6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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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之落 贰 东山道与北陆道之行 3
“说起来,你们没养狗吗?”伊万问,牠与樱、菊正坐在庭院中那套吃过晚餐后樱命人搬至此处的西式桌椅上闲聊,桌上摆放着盛在陶瓷碟内的、外观精致的、用糯米与红豆沙制作的点心,配有直接用沸水冲泡的并加了砂糖的绿茶——牠更喜欢加了果酱或晒干的浆果的红茶,不过只要不是那种将茶叶磨成粉后冲泡的、被称为抹茶的日本茶,牠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之前游览藏田川町时,我注意到街上有许多狗,菊也告诉我由于信仰,这里的人们有养狗的习惯,可峯岼御所里一只狗都没有。”
樱与菊对视一眼。“我们没养,”樱回答说,“因为某些原因,嗯,也可以说一种习惯?”她不太确定地说,“等我们回到犬舞见后,伊万君就会发现犬舞见神社内也是不养狗的。”
“这听起来有些奇怪,你们信仰一位能变成狗的神明,领地内的人们都养着至少一只狗,但唯独神社和作为统治者的你们不养。”
“被伊万君这样说后似乎真的显得有些奇怪。”樱笑了笑,“本田家不养狗的习惯与本田家的先辈有关,根据家史的记载,本田家初代家主宏姬与钤姬的关系非常要好,要好到宏姬的女儿錆姬唤钤姬为‘钤阿母’的程度,所以当钤姬死亡后,宏姬与錆姬都非常悲痛,从此不许家中出现任何一只狗并将原本养在家中的狗全赐给了家臣。有一种说法是现在整个犬舞见县的狗都是当年本田家赐给家臣的那些狗的后代。家臣又将宏姬赐下的狗的后代赐给家中的仆人,仆人们又将获赐的狗的后代将交给亲戚与村民饲养,而宏姬饲养的狗是离开奈良前推古天皇赐给她的,因此犬舞见的狗有着尊贵的、可溯源的血统,使得我们这里的狗闻名整个日本,甚至被人们称为裕福犬呐。事实上,至今我们仍定期向其他华族以及皇室提供猎犬与宠物犬,二十多年前《英日同盟》签署后,明治天皇为表友好赠送给英国国王的狗就是由我们培育和提供的。”
“真的吗?”伊万惊讶地问,牠知道《英日同盟》,在接受中等教育时,政治课上分析说正是因日本帝国与联合王国[1]签署了军事同盟条约,一年多后日本才敢于对俄罗斯不宣而战并突袭符拉迪沃斯托克[2]海港。不过伊万还是头一次听说日本曾赠狗给乔治六世——显然编写教科书的人与政治课老师认为赠犬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尤其是由培育以及提供狗的家族的成员来告诉牠此事,令牠感到自己看见了鲜活的、历史的痕迹。
“是的。”菊肯定道,“不过,钤姬并非是能变成狗的神明,”菊面露不解,像是不明白伊万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认知,“相反,钤姬是犬神,她拥有的是化作人类外形的能力。”
伊万回忆一瞬樱、菊提及钤姬时所说的话,发觉樱、菊的确不曾说过钤姬的种族,牠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留下樱、菊信仰的神明是能变成狗的人的印象。‘不过神明能用种族来划分吗?’伊万想着将自己的问题问���口。
这个问题让樱与菊又对视一眼。“也许不能?”半晌樱才迟疑地说,“我不了解别的国家的神话,但我们的神话对神明的种族都有着较为明显的描述,创造世间万物的、拥有强大力量的一定有着人类的外貌。而由动物、植物或物件化作的神明通常不被人们当作真正的神明,而是妖怪或会伤害人们、带来灾厄的怨灵。”
“我们那儿倒是不太一样。”伊万回忆着历史课所学的有关宗教的内容,“在古老的民间传说中,创世神是一只水鸟或鸭子,它潜入水底衔起淤泥、将淤泥带到水面上以制作陆地。而斯拉夫教中的神明们的形象则是变化的,最初它们是巨大的蛇,是支撑着整个世界的树,是没有具体形态的火、风或雷电。后来逐渐的,人们将其赋予的较为具体的、近似人类的外表与性格,并随之划分了具有人类外表的各位神明的职能。而在基辅大公奥尔加[3]受洗并将东正教引入罗斯后,东正教逐渐取代了斯拉夫教,对诸多神明的崇拜也转为对唯一的神以及牠的天使的崇拜。不过也许是因为罗斯远离作为基督教起源的犹太教的发源地,其后的诸多东斯拉夫部落、部落统一后的莫斯科公国又远离基督教兴盛的南欧、西欧与中欧,所以我们那儿对非基督教的管制一直不如欧洲其它地区那般严苛,也不曾参与中欧、西欧曾兴盛过的猎巫运动。若我们那儿也开始猎巫运动的话,不分阶层,恐怕大部分人、甚至不少神职人员都会因不够‘基督徒’而被当作渎神的巫师处死。”伊万比划着单引号的手势,将‘基督徒’当作囊括一系列合格的东正教信徒应遵守的条例的概括词使用,“后来受到几位沙皇的政令的影响,例如安娜大帝命女官研究斯拉夫教的历史以及古东斯拉夫人的信仰、奥尔加沙皇将什维恩节确立为官方节日、亚历山德拉沙皇将巴比卡什节确立为官方节日等,斯拉夫教便再次在俄罗斯境内兴盛起来。”
菊的表情有些疑惑,而樱在并未向菊投去视线的前提下通过某种神奇的途径——伊万猜那是孪生子之间的默契,娜塔莉亚和尼古拉之间有时也会显露出这种奇怪的默契——了解到自己的兄长在疑惑什么并解释说:“就是伊万君曾提到过的那两个节日。一个是为女孩子们举办的,我记得是为了庆祝女孩子们来月经并教授她们生理知识?”樱说着看向伊万像是在询问她说得是否正确,“另一个则是为年老的女人们举办的。”
菊脸上的疑惑转变成恍然大悟。
“你们只解释了你们家不养狗的原因,那么教堂——我是说,神社呢?”回想起最初的话题的伊万问樱、菊道,“你们的神社信仰犬神却偏偏不养狗,听起来与信仰基督但拒绝在教堂里放置十字架一样。”
樱和菊对视了今晚的第三次,而这次伊万决定不再忽视他们的肢体语言,“我只是有些好奇,并非执意想获知答案。”牠解释说。
“我们并非不愿向伊万君解释,只是,”樱的语气略显迟疑,“因为那个原因依旧与我们家有关,反复提及我们家与本田家的家史,不会显得我们自大或在炫耀我们家族的历史吗?”
“并不会。”伊万不解地偏头,偶尔包括牠的两名友人在内的日本人会过于自谦以及在意旁人的评价,牠能分析出这种日本人共同表现出的性格特点是受到日本自古以来的道德要求、文化等因素的影响,但情感上牠却始终无法对这种过度自谦、过度在乎旁人的评价的心态产生共鸣与理解,“如果你们感到只有你们谈论你们的家族令你们难堪的话,那么我们进行交换如何?”牠提议说,“毕竟我们家拥有伯爵的称号,也存在可以当作谈资的家史。”
“假如伊万君不介意的话。”樱与菊同时回答说,与他俩充满节制的声音相反,他俩的双眼皆因兴趣而闪闪发亮。“犬舞见神社自从建成的那日开始就不曾养狗。”樱说,她语速平缓,伊万却莫名从中听出她欲尽快说完以听牠讲述作为交换的、布拉金斯基卡娅家家史的急切,“家史没有关于神社最初不养狗的原因的记载,但我和哥哥猜没什么特殊原因,信奉钤姬的初代巫女们不养狗,应该就如某些人对饲养宠物无兴趣那样单纯的没有养狗的意愿。而且虽然无法确定真假,但根据记载,神社建成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钤姬都与此地的居民保持着较多的联系,人们时常能瞧见钤姬的身影在群山间奔跑,偶尔甚至能与化作人形的钤姬交谈,我认为当自己所侍奉的神明近在咫尺时是不需要寻找与神明相关的象征物的。同时据称钤姬不但与宏姬、錆姬拥有亲密的关系,她与侍奉自己的巫女们也建立了某种情感链接,这也导致了在钤姬死亡后,巫女们不但陷入了和宏姬、錆姬相同的悲痛,甚至一部分巫女还离开了犬舞见,留下的巫女们也拒绝养狗,并将‘不养狗’作为一种习惯、或者说默认的规则延续下来。”
“但实际上,无论是我们家还是神社都并未严格的执行‘不养狗’的规则。”菊接着樱的话说,“小时候我们和うじこ们——”菊说着在桌面上写下两个汉字,“うじこ即是‘氏子’,是一种神职人员的等级划分。与遵从天皇命令而拥有五个等级的神职体系的其它地区不同,犬舞见的神职人员只分为两个等级:侍奉神明的巫女,和年龄太小的、跟随巫女学习的氏子。”菊解释完后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小时候我们和氏子们常常跑去山下的居民家看他们养的狗,偶尔一些居民也会带刚出生没多久的狗崽上三嘉原御所来给樱和我看,而阿母每次都假装没看见她们衣襟内会发出叫声的、不停动弹的凸出的一团。我猜假如我们真的向阿母提出养两条小狗的要求阿母也不会拒绝我们。”
“你们没提出过吗?”伊万好奇地问,根据牠自己的经历以及对娜塔莉亚、尼古拉成长的参与,小孩子们总是天然喜欢任何毛茸茸的小动物——也可能是不那么毛茸茸或不那么小的动物,取决于孩子的具体个性,例如远亲奥列格喜欢的就是恐龙、蜥蜴、蛇等变温动物——牠与牠的姐妹、弟弟都曾向妈妈提出过养宠物的要求,且妈妈也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使得莫斯科的宅邸里养了品种各不同的两只狗与两只猫,因为妈妈说只能在猫与狗中选择其一,而他们皆认为相互合作、一人养一个品种与物种是能让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没有。”樱回答说,“在我们小时候,具体而言是幼儿时期,我们还没有在家中养狗的念头。等我们稍微长大些后阿母就得了重病,我得忙着学习该如何管理犬舞见县、准备继承本田家等,尤其还得应付明治天皇派来企图干涉本田家继承事宜以及本田家对犬舞见统治的人,所以我和哥哥根本顾不上养宠物的事儿。”
伊万对樱提及的明治天皇对本田家的干涉很感兴趣,可考虑到牠的国籍以及日俄刚结束战争不到二十年且至今仍关系紧张的现状,牠只能遗憾的放弃询问明治天皇究竟是怎么干涉犬舞见县的自治以及本田家的继承事宜的。“我想轮到我讲述我的家族了。”伊万一面回忆着姥姥、妈妈告诉牠的家族史一面说,“我们家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家族,直到卫国战争[4]开始前都仅是拥有两个皮革作坊的、生活较为富足的平民。卫国战争开始后安娜大帝征召女兵,而那代的布拉金斯卡娅不想听从她父亲的命令嫁人,便逃出家去应征,在战后获得了杰出公民[5]的称号并定居基辅市。她的后代们也都参与了俄罗斯帝国的对外战争,最终凭借战功获得了伯爵称号以及世袭贵族的身份。不过,说是她的后代,其实只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罢了,那名布拉金斯卡娅终身未婚,也没有生孩子,她收养了那些与她一样不想听从父亲命令嫁人或已嫁人但想离开丈夫的、她姐妹生下的孩子们。”伊万说着笑了起来,“其实,相比称号和领地,我们家更具家族特色的传承是收养姐妹的孩子,例如妈妈就收养了娜塔莉亚和尼古拉,姥姥的妈妈也收养了她的姐妹的孩子。”
“欸,等等!伊万君的妹妹和弟弟原来不是伊万君的同胞[6]吗?”樱、菊异口同声的、震惊地说,伊万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连语气词都说得一样的,而这种默契让牠感到同为孪生子,樱、菊间的关系似乎比娜塔莉亚、尼古拉之间更为要好,毕竟娜塔莉亚和尼古拉有时会妒忌另一人占据了牠的注意力并为此展开以恶作剧为手段的争斗。
“不是啊,我没提过吗?”伊万不解地问,牠试图回忆自己是在何时以怎样的方式向樱、菊提及自己的妹妹和弟弟的,然而与此相关的记忆模糊到仿佛根本不存在,“也许我没提过?我猜是因为我自己也时常忘记娜塔莉亚、尼古拉是姨母的孩子,毕竟妈妈收养娜塔莉亚、尼古拉时我才两岁多。虽然妈妈和奥利娅告诉我,娜塔莉亚和尼古拉刚来到家中时我以为妈妈被他俩夺走了而哭个不停,但对我来说,自我有记忆时娜塔莉亚、尼古拉就已经是我的妹妹和弟弟了,所以我很难把他们看作表亲。说起来,”伊万被自己的回忆逗笑了,“这种误会总会让我们在进入新学校是收到同学们惊诧的眼神,因为现在很少有女人会一连生下四个孩子,事实上,生下超过两个孩子通常被视为贫穷、不负责任、没有受到足够教育乃至是刚移民来俄罗斯的外来者的象征。莫斯科等大型城市中,生下两个孩子的女人还会被周围的人们视为过于轻率得做出了有关生育的决定,除非两次生育间的间隔时间较长。”
“只生下两个孩子仍会被视为过于轻率吗?”菊脸上的惊讶不减反增。
“因为怀孕、生产、哺育、抚养孩子,这四件事每一件都既不轻松也不愉快。”不等伊万回答,樱就插话道,而她的话让菊露出联想到了什么的表情并一面喃喃自语“的确”一面点头以示赞同,“说到生育的数量,尽管我们这儿并未对此进行任何系统性的研究,但犬舞见的人们也认为生育过多不是件好事儿。裕福犬之所以闻名日本,部分原因也在于数量较为稀少,与别的地区不同,我们这儿会阉割大部分雄犬并将其作为贡品或礼物献给皇室与其他华族,只留下最优秀的雄犬作为种犬。幼犬成长至六个月大后就会将雌犬与雄犬分开饲养,而直到雌犬年满两岁后才会让她与雄犬接触并尝试交配,且雌犬不会每次发情都与雄犬交配。”樱抿了口茶,“我不知我的藩民是依照何种周期让雌犬与雄犬交配的。严禁地说,由于没经过具体的调查和统计,我也不知我的藩民是否人为干涉了雌犬的交配,不过此地的狗的数量似乎总是维持在一个随处可见但又没多到形成会攻击人类和家畜的、流浪的狗群的程度,所以我想我的藩民们应该如本田家一样在雌犬的某些发情期时将其与雄犬隔离开。至于本田家,我们仅让雌犬在两至五岁期间与雄犬交配两次,通常每只雌犬总共会产下七至十只幼犬,而这般数量足以应付日本皇室与想获得裕福犬的华族了。”
樱的话让伊万迷糊了,“你们不是不养狗吗?”牠皱着眉问。
“我们的确不养,供给皇室和华族的裕福犬没养在御所里,负责饲养事务的也不是我和哥哥,而是我的女房[7]。”樱解释道,“女房是一种……嗯,某种程度上算职业称呼,但不那么的面向社会,因为她们是服侍皇室与贵族的、协助皇室与贵族处理政务的女性。”
伊万没完全听懂樱对女房的解释,牠推测樱口中的女房应是俄语中的придворные дамы[8]。
“关于裕福犬,历史上曾发生过一件不算太有趣的事。”菊插话说,“裕福犬自平安时代就成为了贡品,而一些行商认为‘贡品’的名号有利可图,于是牠们在前来犬舞见做买卖时趁机偷走了藩民的狗。虽说因偷窃贡品会被处刑故那些行商无一人敢于声称牠们偷窃的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狗是裕福犬,但牠们以牠们出售的狗是作为贡品的裕福犬的同一品种与发源地为卖点,将那些狗高价卖给距离奈良较远的地区的乡司、郡司乃至较富裕的百姓等人。那些行商的结局并不有趣,因为那是毫无悬念的,牠们所遭受的刑罚对现今的人们而言也较为残忍。”
事实上伊万对那些行商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刑罚充满了兴趣,牠知道日本有一种独特的、让人刨开自己的腹部的死刑,难道那些行商遭受的刑罚比一个人被迫刨开自己的腹部更加残忍吗?
“这件事的有趣之处在于,”菊继续讲述着,“第一,直到某个男人将所谓的贡品同种类犬作为礼物送给牠欲讨好的女子,而那名女子以及她的家族生活在奈良附近,皇室以及与皇室关系亲密几个氏族才知晓此事。第二,则是早在皇室以及源、平、藤原三氏知晓此事以前,甚至是在那时的本田家知晓此事以前,此地的人们就已经自发搜寻、防范偷狗的行商了,她们在捉住部分行商后对行商处以私刑,之后才将饱受折磨的行商们带到本田家的家臣面前,随后那代的本田家家主才经由家臣的禀报获知此事。”
菊的话让伊万又一次感到了不同文明的人们在交流时会产生的、特有的不衔接之感,牠听不出菊讲述的历史中哪一部分有趣,但假如不是以通俗的有趣的角度而是以政治幽默的角度来看……“你是在讽刺封建时期的统治者对领土中发生的事的知晓速度和处理速度吗?”牠认真地问。
菊和樱愣愣盯着伊万看了数秒,“算是吧?”菊说,牠的语气和用词都非常的不确定,可话语又似乎在肯定伊万,这算是伊万不喜欢的日本人的特点之一,日本人总是甚少给出明确的否定,即便不赞同某事也会表达的似有回转余地,令作为俄罗斯人的伊万弄不明白与自己交谈的对象究竟是真的认同自己或仅是不愿表达出分歧。
他们继续聊了会儿狗的话题,伊万向樱、菊介绍了俄罗斯的犬种——“与欧洲其它国家相比,也许因为我们那儿的气候太过寒冷,所以犬种较少,不过近年人们尝试着从欧洲或阿拉斯加引进���的犬种与本土犬杂交以培育新品种”——并顺带介绍了家中的四只宠物,“奥利娅和娜塔申卡养的是狗,西伯利亚莱卡犬与俄罗斯猎犬[9],我和科利亚则养的是西伯利亚猫与俄罗斯蓝猫。”而在结束这场闲聊前,伊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明日我们该如何去犬舞见?坐船吗?还是说乘坐马车?”伊万说着,因想起了那辆小且狭窄低矮的、坐下后双膝高于胯部的马车就忍不住皱起脸。
“伊万君会骑马吗?”樱问,“我们这儿的马车的尺寸对伊万君的体格而言的确太小了,而山路会导致马车乘坐起来更不舒适。倘若伊万君会骑马的话,我们能骑马去犬舞见。”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在学校里学过,过去每年夏季时还会在我们家的领地里骑马狩猎呐。”伊万松了口气,但随即牠又产生了新的担心,“是我今天看见的那种马吗?它们瞧上去有些太矮小了,通常这种体格的马在俄罗斯是提供给儿童或少年使用的,我怀疑它们是否能承受我的体重。”
“我认为没问题。”樱沉思着说,“在来马[10]——即伊万今日看见的那种马是日本仅有的马种,虽然看起来矮小,但它们在战时也被当作军马使用,骑着它们的武士身穿的盔甲通常重量达到五贯至十一贯、即二十至四十公斤。”
樱的话并未完全消除伊万的担心,因为上次牠测量牠的体重时——尽管上次距离现在有些遥远,是牠从中等教育学校毕业前由学校组织的最后一次体检——牠的体重已是樱说的盔甲的重量的、接近两倍的一倍多,而牠不知穿戴那些盔甲的日本武士本身的体重,日本人都长得较为矮小,尽管伊万没询问过任何一名日本人的体重、也没阅读过相关数据,但仅靠肉眼牠都能判断出他们的体重绝对轻于自己的体重。
“很抱歉,伊万君,”樱道歉说,这道歉并未出乎伊万的意料,根据牠对两名日本友人的了解,他们就是会认为伊万在旅程中遇见不适是他们的责任,“未能向你提供更舒适、便利的同行方式。”
伊万耸耸肩以示牠并不介意,“说起来,你们这里有准备修建铁路吗?我记得菊提过能乘坐高崎线再转成信越本线前往新潟市,之前乘船靠近新潟市时我也看见了沿海有铁轨与火车。”
“目前还没有计划。”樱摇摇头,“而且就算修建铁路,恐怕也只有最接近新潟市的藏田川町会被纳入日本铁路网。”她并未解释为何不打算让铁路修进作为犬舞见县中心的犬舞见,而是以遗憾的语气说:“其实近几年我和哥哥本考虑购买一辆汽车在犬舞见内使用,但因汽车在犬舞见县内难以检修、维护,加之部分山路不适合汽车通过而放弃了。也许等未来某日通往犬舞见的泥土山路替换成舗装[11]路面我们才会购买汽车吧。”
“未铺面的原始土路的确对车胎有很大损害,而且通过这类道路时汽车会变得非常颠簸,会磕得人臀股痛,甚至会导致晕车。”伊万回忆着乘车回领地的经历,“尤其是假如司机非常享受高速行驶带来的愉悦感的话。”牠悲惨地补充道,直到现在,牠一想起奥尔加当司机时的乘车经历就仍感到臀股处传来饱受磕撞的幻痛。然而伊万的悲惨回忆并未引来樱、菊的同情,或准确来说,即便有同情,那些同情也被掩盖在几乎快溢出来的好奇之下,而每当樱、菊露出这种睁大因好奇而显得发亮的双眼时,伊万就觉得两名友人仿佛变成了日式人形玩偶,不那么可怕且精致的那种。
“好吧,看来你们对此很感兴趣。”伊万叹息一声,“这事儿听起来有趣,但经历起来并不有趣。虽然我家有司机,但出于兴趣,奥尔加还是卡着最低驾驶年龄考取了——”牠思索片刻后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用日语说出牠想说的那个单词,因为就牠所了解的,尽管三年前日本出台了有关交通安全以及汽车驾驶相关的法律,但也许是因日本人尚未养成私人购买汽车的习惯,日本没有太多针对司机的法律和限制,进而日语中还不存在与牠想说的词所对应的日语词汇
“——водительское удостоверение。”最终伊万选择用俄语说出那个词,“或用英语来说是driving licence,一种人们想要合法的在街道上驾驶汽车得预先通过考试以获取的、由政府颁发的证件。奥尔加获得这个证件后的最初几年,她对驾驶汽车充满了兴趣,总是抓住一切能驾驶汽车的机会。在她还未前去基辅接受高等教育的那年夏季,也是她拿到驾照的第一年,她甚至选择从莫斯科开车前往我们家的领地而非与我们一同乘坐火车抵达基辅市后再由司机接我们抵达领地。而当她搬去基辅市后,她便积极要求在火车站载上我和娜塔申卡、科利亚一同返回领地。不幸的是,从基辅市开往我们家领地的道路并非所有都进行了铺面,某些较为偏僻的路段仍是最原始的、因各种原因而充满了凹坑的泥土路,同时奥尔加又真的非常享受快速行驶的感觉。所以,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小球被装进方盒里,然后有人拿着方盒快速且用力地上下晃动,小球的感受就是我和娜塔申卡、科利亚乘坐奥尔加驾驶的汽车的感受。”
菊微微皱眉,大约真的在试图想象一颗被装进上下晃动的方盒里的小球能有什么感受。樱显然更关注别的事,“从莫斯科开车去基辅以及从基辅开去伊万君家的领地?”她一面问一面露出思索的表情,“可是伊万君不是说泥土路会损伤车胎吗?我不太了解俄罗斯各城市之间的距离,伊万君能告诉我莫斯科与基辅相隔多远吗?”
伊万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该回答樱的问题,如牠之前已经顾虑过的,牠与两名日本友人的身份以及日俄的紧张关系会令某些信息、即能被用进战争中的那些变得不可触碰,虽说牠不曾就读任何等级的军事学院,但牠出生于军人世家,牠的妈妈曾参加过本世纪初的日俄战争,牠的姐妹都曾经或正在接受过军事学院的教育,所以是的,牠拥有基本的、判断哪些信息能被运用进战争中的能力。
可这并不意味着伊万得时刻防范樱、菊,也不意味着牠得彻底回避涉及那些信息的交谈。“我不知道具体的距离。”伊万说,“不过那年一放暑假奥尔加就启程了,比我们落后数日才抵达领地。即便我没参与我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一次轻松的旅程,因为奥尔加之后再未那样做过。”
“那么莫斯科与基辅之间的距离应该较为遥远。”樱说着露出混合着敬佩与羡慕的表情,“真了不起啊,伊万君的姐姐竟能自个儿驾车行驶那么远。我猜在俄罗斯已经有较多的人购买并使用汽车出行了,对吗?否则伊万君的姐姐很难完成较长的汽车旅行。”
在与樱、菊熟识并逐渐成为朋友后,伊万已经发觉了樱对各类信息的敏锐度高于菊以及大部分东京大学的同学,然而樱能通过一段含糊不清的话推断出俄罗斯目前的私人汽车使用状况仍让伊万感到惊讶,这样的樱总让牠想起俄罗斯的女性,也让牠无法将欧洲人创作的歌剧、小说中那种温顺、痴情且无知的日本女人形象套在樱的身上。“奥尔加并非独自完成那场旅行的,那时她才十五岁,若妈妈真的任由她独自旅行,那么妈妈会因虐待儿童罪入狱。”伊万纠正樱道,“妈妈派了我们家的司机以及一名勤务兵[12]与奥尔加一起旅行。”
“虐待儿童罪?”樱与菊异口同声地惊叹道,随后樱问:“可是,伊万君的姐姐那时不是已经十五岁了吗?”
“但十八岁才成年啊。”伊万说,“我承认这种说法有些尴尬,所以虽然法律上所有俄罗斯帝国的公民十八岁前都算儿童,但日常生活中没人会把超过十三岁又未满十八岁的孩子称为儿童。”
菊张嘴又闭上,过了几秒牠才再次张嘴说:“不,问题不在于称呼,伊万君,我和樱惊讶的是你的国家对儿童的定义以及竟然存在这样的罪名。”牠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说,竟然由政府确定了这样的罪名以及制定了相关法律。”
“日本就没有这样的法律,”樱紧接着菊的话说,仿佛他俩用了同一个大脑思考并提前决定好哪句话该由哪个身体说出般,“直到现在,仍有穷困的、欠下债务的男人将自己年幼的女儿卖给ゆうかく换取钱财,十五岁通常是那些女孩儿初次与男客性交的年龄。”
伊万没听懂ゆうかく是什么,但联系此词的前后语,牠推测那应是妓院的同义词。“十五岁吗?”伊万颇震惊地重复,牠回忆自己认识的姑娘们的十五岁是何模样,立即因脑中出现的面容——尤其是娜塔莉亚的——而愈发无法接受樱口中的年龄,“她们应该在学校里接受教育而不是承担她们父亲的债务!你们这里允许父母欠下的债务转嫁给孩子吗?”
“不是父母,是父亲。”这次轮到樱纠正伊万了,“在日本的其它地区,女人是几乎无能力越过她的丈夫进行任何有关经济的行为的。以及,也许是日俄两国的风俗不同,虽说日本尚未出台任何政令规定儿童与成年人的年龄界限,但其它地区的人们普遍认为十五岁或至多十六岁已经可算作成年。倒是犬舞见对成年的标准要延后一些,接近俄罗斯帝国的标准。至于债务,那不是转嫁债务,伊万君。”樱微皱着眉,像是在思索该如何解释,“在日本其它地区,孩子和妻子都是丈夫的财产,所以被卖掉的姑娘不是在承担她父亲的债务,她只是个被卖掉以获取偿还债务的金钱的物品。”
伊万感到自己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牠很难想象目前仍有国家允许合法得买卖儿童,更别提认为妇女、儿童是某个男人的财产。好吧,伊万知道奥斯曼帝国因宗教信仰以及教法而有着类似的法律——伊万之所以知道,是因牠的妈妈闲聊时会提起她参加过的战争、尤其是其它国家的风俗人文,而她恰好参与过本世纪初那场希腊共和国与奥斯曼帝国争夺马尔马拉海、达达尼尔海峡、拜占庭等地区的战争,有时伊万认为牠对异国风俗人文的兴趣和迷恋是受了妈妈的影响,也是怀念早逝的妈妈的一种方式——但即便是同样因宗教信仰而较为保守的西班牙王国、意大利王国等也在上个世纪就签署了由谢妮娅·亚历山德拉诺夫娃陛下以及丹麦国王卡罗琳联合提出的《禁止贩卖妇女和儿童条约》,因此欧洲所有国家至少在法律上是不允许日本这样的人口贩卖的。当然,欧洲依旧存在人口贩卖的问题,在来到日本留学前以及去年暑假返回俄罗斯帝国时伊万时不时就能看见报纸报道国内与其它欧洲国家被查出了名为偷渡与非法雇工、实为走私人口的案件。
“……我并不是想评判什么,但,”伊万略恍惚地说,“我明白为何大家会认为日本落后、野蛮了,尽管你们似乎一直想融入欧洲。欧洲在上个世纪就禁止了贩卖妇女、儿童并签署了相关的多边条约。”
“但那是日本其它地区,伊万君。”樱不悦地反驳说,“犬舞见可不一样,本田家早在江户时代初期、或者说十七世纪初就出台了禁止贩卖人口、惩处虐待儿童的条例。虽说因为本地人几乎不这样做,逮捕的几乎都是外面的人,”樱露出回忆的表情,“我记得家史中记载了因为这些与其它地区不同的条例,不少本田家家主还与其它藩主产生过矛盾,尤其是在救回被贩卖的人以及逮捕、惩罚贩卖人口的罪犯时,毕竟由于这种贩卖能获得极高的利润,某些罪犯同藩主的家臣、亲属甚至藩主本人有着较深的联系。”
“是吗,这——很好,你们的母辈做的对。”伊万对樱、菊说,直到牠放松下来后牠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自觉得绷紧了心神,因牠害怕自己的两名友人对贩卖妇女、儿童无动于衷甚至支持这种恶行,随着放松而来还有一股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直潜伏在牠体内的、此刻才冒出头的困意,牠在困意的控制下打了个呵欠。
“伊万君困了吗?”菊又说了那种典型的、为引出下句话而说出的日式问句,“我带伊万君去洗漱的地方吧。”
伊万点点头,站起身问樱道:“我们明日何时出发?”
“等伊万君睡醒并吃过早餐后。”樱回答说,“接下来都不再与之前的数日那样有确切的行程时间安排,伊万君尽可放松休息。”
[1]联合王国
[2]符拉迪沃斯托克
[3]基辅大公奥尔加
[4]卫国战争通常指的是纳粹入侵苏联,但本文设定中二战还未发生(发生也不是纳粹德国入侵苏联,而是普、英、法、俄、奥斯曼帝国、德意志联邦等参与的欧洲混战),所以本文的卫国战争仅指代拿破仑侵俄战争
[5]杰出公民
[6]同胞
[7]女房
[8]придворные дамы
[9]俄罗斯犬种
[10]在来马
[11]舗装
[12]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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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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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废墟的拉海纳小镇——夏威夷群岛之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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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疯狂的野火彻底抹平了茂宜岛上的拉海纳(Lahaina)小镇,看到电视里播放的那一幕幕惨状,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悲伤,或许是因为曾踏足过这个地方的缘故,这种伤感也就自然放大了许多。三年前的那次走马观花似的拉海纳之行,留下的印象并不太深刻,所以自己的记忆始终停格在那个慵懒的午后,不能往前,也决没有了以后。现在的拉海纳已经成了废墟,这场大火至今导致有114人遇难,近800人失踪,2700栋建筑物夷为废墟,历史悠久的拉海纳基本不复存在,唯有在我的相册里还能一窥它昔日的繁华与热闹。现在再把拉海纳的所见所闻付诸于文字,图文同共保存,也算是一种纪念吧。既然提笔写茂宜岛的拉海纳,就一并把那次夏威夷群岛的四天之行,分成四个章节来写,了却了一桩陈年欠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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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乘坐的邮轮从大溪地的Bora Bora出发,下一站便是夏威夷群岛中的茂宜岛(Maui)。邮轮的整个海上行程长达五天,除了船上穿越赤道仪式之外,每天面对的就是无边的大海,单调的浪花,日出与日落,外面的世界就是这般的周而复始,平淡无奇。而船舱内却是另一番光景,生活是如此的丰富多彩,舒适惬意,夜夜灯红酒绿,天天歌舞升平。舱外、舱内简直就像是二个截然不同的平行世界。
一个五天后的清晨,我们终于在一片汪洋中看到了一小块绿洲,那块隐隐约约的绿洲便是夏威夷群岛中的茂宜岛,一股兴奋之情犹如枯苗逢甘露般的流遍了全身,终于可以下船登岸了。巨大的邮轮减慢了速度,眼前的茂宜岛变得越来越大,厚厚的云层笼罩在小岛的上空,像是顶着一块硕大无比的巨石,又像是一个头大身小的海上怪兽,阻挡着我们的去路,真是一种难得的海上奇景。更令人惊奇的是茫茫的云海中,白云也变得欢快了起来,有的飞云翻卷,有的闲雅飘荡,更有的静如处子。太阳时隐时现,穿云破雾的光芒层层叠叠的映照在如镜的海面上,色彩斑斓,如梦如幻,这种奇美还夹杂在风籁中,云彩里,在茂宜岛上优美的山水间。
邮轮抛锚停了下来,岛上那一片片黄绿的草场,嫩绿的山坡,墨绿的树林,还有影影绰绰的屋舍,蜿蜒的道路、海滨小镇都能清晰可辨,而这个小镇就是茂宜岛上的拉海纳(Lahaina )。二百年前,拉海纳曾是夏威夷王国的首都,后迁都至檀香山,至今当地还遗留下不少夏威夷群岛的历史古迹,捕鲸时代,传教士、移民种植园的建筑。
吃完早餐,几名美国出入境移民官员姗姗登上了邮轮,他们上船是为登岸的游客办理入境美国的手续。凡是在邮轮上参加茂宜岛一日游的乘客均可获得优先处理,优先上岸,其他人则按舱位的顺序依次办理,轮到我们差不多都临近了中午,于是决定干脆吃完了午饭,再下船登岛。当我们坐上接驳快艇,踏上了拉海纳港(Lahaina Harbour),这才发现很多船上熟悉的面孔都已经游罢归来,坐上我们的接驳快艇返回了邮轮。
上了岸,第一感觉就是拉海纳要比南太平洋岛国的其他小镇来得繁华热闹,快捷便利的交通:鳞次栉比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摩肩接踵的游客,显然这是个以旅游业为生的海滨小镇。我们没走几步便到了前街(Front St),这里是拉海纳最为繁忙的地区,也通向外面高速公路唯一的一条路,街道不宽,两车道,两边还设有停车道,加上周围商店林立,游客众多,街道变得拥挤不堪。沿街的建筑物大多木结构造的,外表刷的油漆光亮如新,商铺的层楼不高,到处插遍了美国国旗。当中的许多建筑依然保留百年前的原貌,有着浓浓的夏威夷风情。
从前街往左拐,没走几步就是一家冰淇淋商店,这家店生意真好,挤满了刚下船的游客,太太超爱冰淇淋,便顺手买了一份。拉海纳是茂宜岛上旅游的首选地,平时这里就热闹非凡,现在我们邮轮上千余名游客纷纷涌入,让小镇一下子变成游客欢乐的海洋,成群结队的游客挤满了各家商店,特别是旅游纪念品商店、服饰店、餐厅、酒吧、咖啡馆,脖子上挂着船卡的游客更是随处可见。走在热闹的街头,充足耀眼的阳光,摇曳生姿的椰子树,挂着鲜花的单车,趿着拖鞋的当地人,如花似玉的夏威夷姑娘,拉海纳真是美不胜收。
我们沿着前街漫无目的的闲逛,对于吃的店,实在提不起兴致,在船上已经吃腻了,吃怕了,现在最好是来一碗稀饭和咸菜才会让人心动,但去哪里找这些吃的呢?无奈只能选择逛些其他的店铺。忽然一家摄影艺术画廊引起我们的注意,走进去一看,里面全都挂满了一幅幅精美的摄影艺术作品,从日出到日落,陆地到空中,海底到海上,古代遗址到现代建筑,火山喷涌到巨浪滔天……完美展现了夏威夷群岛无穷的魅力,看了真叫人爱不释手。店主过来问我们意下如何?我们考虑再三,还是没买,因为携带实在不方便。
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小镇上的Outlet,这里的品牌直销店都是单层的木结构建筑,一幢幢精美店铺,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小镇的西北方,这里共有四十多家名店,Tommy、Coach、Banana、adidas等品牌。这些商店面积都不大,与美国本土的Outlet相比,实在显得既小,东西的品种又少,然而周围的环境确实不错,风格各异的商店,明亮的橱窗,整洁的步道,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乍一看像是身处在一个南洋的度假村。虽然大家不至于在这里花钱血拚,但太太和她几个女朋友还是左边瞧瞧,右边看看,逛的不亦乐乎。
等她们逛完之后,我们又回到前街,继续往前走,商店渐渐变得稀疏,民居开始多了起来,家家户户都有院子,修整一新的草坪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草,院墙边种着甘蔗、木瓜、木槿、面包树、椰子树之类的,现在正是木槿开花的季节,五颜六色的木槿花缀满了枝头,特别的抢眼。在海上漂流了五天,走在岸上看什么都顺眼,更不用说碰上繁花盛开的庭院。
路上汽车飞驰,街上飘着花香,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带着悠然自得的神情。我们一路往前走,街边、屋外站着喝鸡尾酒的游客,并肩而行的姑娘,骑着单车的年轻人,埋头整理院落的居民,见到的都是一张张轻快的笑脸,拉海纳真是一个快乐天堂。
走着走着,我们左手边的沿街房屋开���变得稀少,出现公园、沙滩、坡道、碧海和蓝天,虽然平时看惯了大海蓝天,此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脚下的路一直延伸至前面的高速公路,大海连接着无涯的天际,海上停着我们的邮轮,天上飘浮着朵朵白云,高大的夏威夷椰子树稀稀疏疏耸立在堤岸边,活脱脱的一幅夏威夷特有的夏日风情画。眼前那蔚蓝的天空,晴暖的阳光,蔚蓝中透着澄净;晴暖得却让人觉得发燥,多么渴望来一场雨,刮一场风。可是茂宜岛大雨的天气并不常见,刮风却是三天二头的碰上。
雨没盼到,迎面吹来的却是湿暖的海风,吹得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在烈日下逛了二个多小时,此时我已经口干舌燥,腰酸背痛,于是坐在了堤岸边的大树底下,这时才觉得有点清凉自在。眼前的大海,层层的浪花拖沓翻滚着,像是刚踢完一场球赛的孩子,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白云飞快的涌向西边的天际,游客也一波波往西,接着又一波波往回赶,同样的面孔,相同的装束,只是每个人脸上添了几分的倦怠,如同我脚下的翻滚的浪花,单调乏味,没有变化。
坐上了接驳的小船才稍微觉得有点快意。快艇乘风破浪的向着停泊的邮轮急驰,海风夹着飞花碎玉般的水珠飞溅而来,溅在脸上,手上,衣服上,我的身子顿然觉得轻了许多,精神也为之一振。回望渐渐远离的拉海纳,心里又有点依依难舍,在小镇勾留了整整一个下午,心无挂念,悠闲自在的东逛西看,收获的是一份脚踏实地的快乐,这份快乐从何而来?我疑惑的问自己。常听人说:"草木生欢喜,山水解忧愁"草木山水固然不诬,但是如今我才知道清心简单的生活更为重要,唯有如此才能无往而不乐。
晚餐后,我又来到邮轮的甲板上,晧月流空下的茂宜岛,漆黑中只有拉海纳还闪亮着点点灯火,它穿透黑暗,与璀璨的星月交相辉映,与涌动着的波波海浪融汇一体,一静一动中唱着永恒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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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wchina2023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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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主席讲述的中国同中亚国家民间友好故事
5月18日至19日,中国-中亚峰会将在陕西省西安市举行。建交31年来,中国同中亚国家人民赓续千年友好,在密切交往中谱写了许多暖心故事和友好佳话,汇成了同甘共苦、心心相印的动人乐章。
习近平主席多次通过一个个民间友好故事,唤起中国同中亚国家人民的美好记忆,拉近彼此距离。跟随习近平主席的讲述,我们一起了解这些暖心故事。
故事一:冼星海大道
古丝绸之路上的古城阿拉木图有一条冼星海大道,人们传诵着这样一个故事。1941年伟大卫国战争爆发,中国著名音乐家冼星海辗转来到阿拉木图。在举目无亲、贫病交加之际,哈萨克音乐家拜卡达莫夫接纳了他,为他提供了一个温暖的家。
在阿拉木图,冼星海创作了《民族解放》、《神圣之战》、《满江红》等著名音乐作品,并根据哈萨克民族英雄阿曼盖尔德的事迹创作出交响诗《阿曼盖尔德》,激励人们为抗击法西斯而战,受到当地人民广泛欢迎。
——2013年9月7日,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题为《弘扬人民友谊 共创美好未来》的重要演讲
【延伸阅读】
冼星海与拜卡达莫夫,一位是只懂英语、法语和中文的中国音乐家,一位是只会说俄语和哈萨克语的哈萨克斯坦音乐家,他们用音乐书写了中哈两国人民间的伟大友谊。1940年,冼星海远赴莫斯科为纪录片《延安与八路军》进行后期制作与配乐。苏联卫国战争爆发后,影片制作陷入停顿,冼星海回国受阻。1942年底,他辗转至阿拉木图,居无定所,贫病交加。拜卡达莫夫同情其遭遇,将他带回家,悉心照顾这位异国陌生人,患难时“分食最后一块面包”。1942年底到1945年6月,冼星海汲取哈萨克民族音乐精华,创作了英雄题材交响诗《阿曼盖尔德》等一批传世佳作。
为纪念两位音乐家的友谊,冼星海在哈萨克斯坦居住的房子被辟为“冼星海故居”,阿拉木图的弗拉基米尔大街改名为“冼星海大街”,当地还修建了冼星海广场、建立了纪念碑。在广州市番禺博物馆也建起“冼星海和拜卡达莫夫友谊之路”。两国合拍电影《音乐家》,他们的故事被搬上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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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市的冼星海纪念碑。 新华社发(叶莲娜摄)
故事二:跨越半个世纪的寻亲故事
上世纪40年代末,一位在新疆工作的中国小伙儿认识了在当地医院工作的美丽姑娘瓦莲金娜,两人真心相爱并结婚生子。后来,由于一些客观原因,瓦莲金娜回国了,当时他们的儿子才6岁。这个孩子长大后,不断寻找自己的母亲,想尽了各种办法,始终没有音讯。2009年,儿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瓦莲金娜,他的母亲就住在阿拉木图。这一年,儿子61岁,瓦莲金娜80岁。后来,儿子来到阿拉木图看望母亲,还把母亲接到中国旅游。这迟到了半个世纪的幸福,是中哈人民友好的有力见证。
——2013年9月7日,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题为《弘扬人民友谊 共创美好未来》的重要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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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主席讲述的这个久别家庭终于团聚的故事,令无数人为之动容,拉近了中国和中亚国家人民心与心的距离。
许多人通过电话等形式向故事的主人公、与母亲团聚的黎远康送去祝福。黎远康激动感慨:“和在哈萨克斯坦的亲人,我们是亲情;但作为两个国家来讲,我们也可以作为两国友谊的象征。”
故事三:“熊猫侠”鲁斯兰
RH阴性血型在中国属于十分稀有的血型,被称为“熊猫血”。这种血型的病人很难找到血源。哈萨克斯坦留学生鲁斯兰正是这种血型。在海南大学读书期间,鲁斯兰自2009年起参加无偿献血,每年两次,为一些中国病人解除病痛作出了贡献。当中国朋友称赞鲁斯兰时,鲁斯兰说:“我觉得应该帮助别人,献血是我应该做的。”
——2013年9月7日,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题为《弘扬人民友谊 共创美好未来》的重要演讲
【延伸阅读】
哈萨克斯坦“90后”小伙鲁斯兰,被网友亲切称为“熊猫侠”。2020年2月,受新冠疫情影响,海南省献血人次、献血量锐减,“熊猫血”告急。鲁斯兰毫不犹豫走进献血屋,无偿献血400毫升。
鲁斯兰亲眼见证了中国日新月异的发展,决定要留在中国,寻找发展机会,实现自己的价值。2019年,海南国际经济发展局面向全球招募人才,经过层层考核,他成为部门第一位外籍员工,负责对外宣传和国际合作,对接和服务全球投资者。2022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到海南洋浦国际集装箱码头考察,称赞负责介绍相关情况的鲁斯兰为“中国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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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斯兰在北京市红十字血液研究所献血(2018年5月22日摄)。新华社发
故事四:国礼汗血马
汗血马是享誉世界的优良马种,是土库曼斯坦民族的骄傲和荣耀。中国人民喜爱汗血马,将之誉为“天马”。早在2000多年前,天马就穿越古老的丝绸之路,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中土建交以来,土方先后两次将汗血马作为国礼赠送中方,增进了两国人民感情。汗血马已经成为中土友谊的使者和两国人民世代友好的见证。
——2014年5月12日,与土库曼斯坦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共同出席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世界汗血马协会特别大会暨中国马文化节主席会议时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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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马学名阿哈尔捷金马,原产于土库曼斯坦科佩特山脉和卡拉库姆沙漠间的阿哈尔绿洲。《史记》记载,张骞出使西域时,曾在大宛国(今费尔干纳盆地附近地区)见到一种良马,其耐力和速度惊人,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会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液,人称“汗血宝马”。
近年来,位于乌鲁木齐的汗血马基地陆续从中亚国家、俄罗斯等地引进了纯种汗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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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古生态园汗血马基地,几名小朋友在导游的介绍下观察汗血马(2022年6月16日摄)。新华社记者 王菲 摄
故事五:《玛纳斯》
应热恩别科夫总统邀请,中国中央歌剧院将赴吉尔吉斯斯坦演出中文歌剧《玛纳斯》。这一两国人民共同拥有的文化瑰宝再次大放异彩,奏响中吉传统友好的时代强音。
——2019年6月11日,在吉尔吉斯斯坦《言论报》、“卡巴尔”国家通讯社发表题为《愿中吉友谊之树枝繁叶茂、四季常青》的署名文章
【延伸阅读】
《玛纳斯》是柯尔克孜文化的辉煌结晶,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与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蒙古族史诗《江格尔》并称为中国少数民族三大英雄史诗。《玛纳斯》呈现了英雄玛纳斯及其子孙领导柯尔克孜族人民反抗异族统治者,为争取自由和幸福而进行斗争的故事。玛纳斯的题材在中国新疆和中亚吉尔吉斯斯坦等地广为流传,是丝绸之路上传唱千年的宝贵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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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7日,中央歌剧院原创民族歌剧《玛纳斯》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上演。新华社记者 郑焕松 摄
故事六:“自己人”马文轩
30年来,我们相知相亲、互融互通。58对友好城市、每年数十万民众常来常往,传承着中国同中亚各国人民2000多年的友谊。在陕西支援抗击疫情的哈萨克斯坦小伙马文轩的一句“我是外国人,但不是外人”,感动了无数中国人。
——2022年1月25日,在中国同中亚五国建交30周年视频峰会上发表题为《携手共命运 一起向未来》的重要讲话
【延伸阅读】
马文轩本名伊斯密尔·道罗夫,因从小受父辈影响,对中国特别是中医药抱有好感。2013年高中毕业后,马文轩来到中国学习汉语和中医药,先后在陕西师范大学和陕西中医药大学学习。
2021年底,西安突遭新冠疫情冲击,在读研究生的马文轩第一时间报名成为志愿者,同万千中国人一样踊跃投身抗疫斗争。在接受采访时,他表示将中国视为第二故乡,一句“我是外国人,但不是外人”迅速引爆网络,感动了无数中国人。
现在,已获得硕士学位的马文轩回到哈萨克斯坦开办诊所,致力于传播在中国学到的中医药知识,让中医药为哈萨克斯坦人民带去更多健康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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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0日,陕西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教授贾成文(中)在指导马文轩(右)进行拔罐。新华社记者 刘潇 摄
故事七:带来光明的“别克医生”
30年来,中哈友好深入人心。哈萨克斯坦建有5所孔子学院,中国4所高校设立了哈萨克斯坦研究中心、2所院校开设了哈萨克语专业,中国音乐家冼星海同哈萨克斯坦音乐家拜卡达莫夫的感人故事被搬上荧幕,哈萨克斯坦眼科专家卡培拉别科夫24年如一日在中国黑龙江大庆眼科医院接诊近20万名中国眼疾患者。
——2022年9月13日,在《哈萨克斯坦真理报》发表题为《推动中哈关系在继往开来中实现更大发展》的署名文章
【延伸阅读】
卡培拉别科夫是哈萨克斯坦国内出色的眼科医生,1998年作为专家受邀到中国黑龙江大庆眼科医院进行技术援助,目前已成为医院“元老级”外国专家。在大庆的25年间,他为农民普查义诊,为医务人员举办专题讲座,为小学生普及用眼卫生知识,走遍了黑龙江省的西部城乡。他实施的角膜放切术、视网膜血管接通术、后巩膜加固手术,在当时均属首例。因为医术出众,很多患者慕名而来,当地百姓亲切地称他为“别克医生”。
卡培拉别科夫还为医院与世界领先医疗水平接轨创造条件。他努力学习中文,已经可以和中国人无障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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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zhouzi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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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毛泽东搞个人崇拜只会是一场闹剧
  中国共产党的二十大最终没有把“两个确立”(“确立习近平同志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地位”)写进新党章,但是写进了“两个维护”(“坚决维护习近平总书记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并把它作为党员的义务,即全体党员都要维护习近平作为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两个维护”和“两个确立”实际上是一体的,要先有“两个确立”,确立了习近平的核心地位,然后才有“两个维护”。如果核心地位没有确立,维护什么呢?所以,写入了“两个维护”,也就蕴含着“两个确立”。
  比较搞笑的是,党章里只说了“两个维护”,但“两个维护”具体是什么意思没有明确说明。党章这么正式、严肃的文件,居然用了缩略语而不说明它的具体意思,岂不是让党员在读党章的时候看到“两个维护”,还得上网去搜一下是啥意思吗?难道搜出来的资料会比党章更权威吗?在党的章程里用缩略语却不注明,可见这帮老红卫兵的水平是多么的差。他们也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含糊过去,因为如果明确写出“两个维护”的意思是要维护习近平作为全党核心、党中央核心地位,那么,接下来还有一条是“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要求所有党员都必须维护一个人的核心地位,这不就是在搞个人崇拜吗?也许是为了不让前后的矛盾过于明显,才故意用缩略语而不做具体的说明。但不管怎么样,这就是在搞个人崇拜。
  在中国现代史上搞个人崇拜达到顶峰的,就是毛泽东了。在毛泽东之后,也有人想学着搞个人崇拜,例如华国锋想要搞,没成功。现在,习近平也要搞个人崇拜,也是不会成功的。为什么呢?因为毛泽东具备的几个因素是后面的人不可能复制的,也就不可能复制他的成功。
  第一个因素是历史因素,是历史形成的个人的崇高威望。毛泽东是共产党政权的缔造者,江山是他几十年出生入死闹革命打下来的,这种人是自带光环的。官员们和老百姓对革命领袖往往会有一种敬畏之心,就像对以前的开国皇帝。历朝历代威望最高的皇帝都是开国皇帝,什么太祖、太宗,人们都认为是真龙天子,后面的皇帝就很难获得跟老祖宗一样的崇高地位,因为人们会认为他当皇帝靠的是遗传。国外也是这样,威望最高的国家领导人往往是国家的缔造者,或者所谓“国父”,后面的国家领导人很难超越这些缔造者。
  在毛泽东之后,其他的国家领导人就不具有他的资本。华国锋闹革命的时候只是一个县委书记,那些老帅、老将怎么会服气呢?华国锋的资本就是毛主席指定的,大肆宣传毛主席给他写过字,“你办事,我放心”。这是很难让人佩服的,因为毛主席指定的接班人也有指定错的,林彪就指定错了。所以,靠“毛主席指定的接班人”让人们崇拜是不行的,没几年他就被搞下去了。现在的领导人连革命都没干过,是从基层当官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这更让人没法佩服他们。那些太子党认为江山是他们的,因为是他们的父辈打下来的。江山是你们的父辈打下来的,人们最多对你们的父辈有一点敬畏之心,跟你们有啥关系呢?想靠遗传关系来让人们崇拜是行不通的。
  第二个因素是人格因素。搞个人崇拜成功的人是有人格魅力的,就是所谓的克里斯马。毛泽东是有克里斯马的,别的不说,他至少是有才华的。他文章写得不错,特别是政论文,不管是不是同意他的观点,都会觉得他文笔很好。那种文章不是秘书写的,秘书最多是给他收集材料,因为那些文章带个人风格,不是别人能够代笔的。毛泽东还会写旧体诗词,书法也自成一体。所以,官员、老百姓至少认为毛泽东很有才华,让人佩服。
  但现在的国家领导人连完整的基本教育都没有受过,写不来文章,以他的名义发表的文章、报告都是秘书写的干巴巴的官样文章,让人难以读下去,念稿子都能念出一堆错别字。要显得有才,不是靠报书名、背几句古诗、念几句古人名言就可以的,那只是在附庸风雅,真正有才的人是不靠这个的。书法更不行,题个词都没法把他的笔迹直接拿出来,而是改用电脑手写体打印出来。如果这种人搞个人崇拜,就很难让老百姓佩服,会问一句:你何德何能,要我们崇拜你呢?
  第三个因素是传统的因素。中国历来有个人崇拜的传统。古代不用说,大家都必须崇拜皇帝。近现代以来,国家领导人也都搞个人崇拜。孙中山搞个人崇拜,蒋介石也搞个人崇拜,所以毛泽东再搞个人崇拜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大家不会觉得特别的奇怪,只不过他把个人崇拜推向了顶峰。在毛泽东之后,华国锋跟着搞个人崇拜,人们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能够接受的。但是,这个传统在改革开放之后就中断了。从邓小平开始反对个人崇拜,已经几十年了,反对个人崇拜可以说已经成了社会的共识。那么,现在又要走回头路,开历史倒车,重新搞个人崇拜,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人们是不服的。
  第四个因素是国际因素。在毛泽东时代,共产党国家普遍搞个人崇拜。从老大哥苏联开始,列宁、斯大林搞个人崇拜。其他共产党国家的小老弟们也都跟着搞个人崇拜,越南的胡志明、古巴的卡斯特罗、朝鲜的金日成都搞个人崇拜。那么中国的毛泽东搞个人崇拜就会被当作是共产党国家的惯例,中国的官员、中国的老百姓就能接受,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而且,这些共产党国家还流行在最高领导人死了以后,把他们的尸体做成标本,放进水晶棺里供人们瞻仰,这可以说达到个人崇拜的极致。
  共产党国家的第一代最高领导人死后,除了朝鲜,都不搞个人崇拜了,有人想搞也搞不好。老大哥苏联从赫鲁晓夫开始就把个人崇拜的传统打掉了。赫鲁晓夫被推翻,勃涅日列夫上台,是想搞个人崇拜的,给自己颁发了无数的奖章,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增添无数的光环。但这种方式是非常可笑的,人们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小丑看待。所以在勃涅日列夫的时代,苏联民间流传着无数政治笑话,说明苏联老百姓心目中的勃涅日列夫就是一个小丑。这些政治笑话也很适用于现在的中国。
  第五个因素是国民素质因素。在毛泽东时代,中国国民的文化程度、教育程度比较低,文盲非常多,对愚民搞个人崇拜是比较容易的。但是现在国民的文化程度、教育程度都大大提高了,想要再愚弄他们就难得多。
  第六个因素是环境因素。在毛泽东时代,中国闭关锁国,信息非常闭塞,并且受到严密的控制,只能听到一种声音,统治者就很容易伪造历史、神话自己,容易造神。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国门已经开了,虽然有墙,但还是可以翻出去,各种各样的信息都能接触到。社会已经变得越来越多元,很难完全控制信息的交流,很难只让大家听到一种声音。什么样的声音大家都能听得到,伪造历史就很难,因为人们能够接触到事实的真相。甚至国家领导人的各种各样的丑闻也很难掩盖得住,人们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在一个相对比较开放的环境里,要洗脑很难,造神就更难。
  所以,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搞得起来,有他的资本、环境,甚至有民意基础。那个时候,绝大部分官员、老百姓都是真心甚至狂热地崇拜毛泽东的。当然,不买账的、敢反抗的人也有,会被很残酷地镇压下去,但那不是主要的,完全靠高压手段是搞不起个人崇拜的。现在已经没有搞个人崇拜的条件和民意基础,还非要搞个人崇拜就只能完全靠高压手段。高压下,人们只是敢怒不敢言,被逼得不得不表态也只是为了饭碗、保身,只是应付而不是真心崇拜,内心反而瞧不起。越逼着人们崇拜你,人们就会越看不起你,会给你起各种各样的外号,现在的大领导外号之多可以说是空前的。
  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搞成功了,但是造成了很大的悲剧。而现在搞个人崇拜,就变成了一个闹剧,人们只是看笑话。其实统治者也很清楚,搞个人崇拜是不得人心的,所以才要采取各种各样的高压手段。越搞不起来越想搞,高压手段就越来越严厉,就要大搞文字狱。文字狱越搞越多、越来越严重,敏感词和各种各样的忌讳也就越来越多,抓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样一来,让闹剧也变成了悲剧。
  2022.10.27.录制   2022.11.3.记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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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bingdeyudian · 12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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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号特快列车(圣斗士同人小说)
四 第二起命案
“这起案子最重要的是作案手法。”纱织说,“只要弄清下毒方式,谜题自然迎刃而解。”
她现在正和艾欧里亚、魔铃在1号包厢里讨论案情。检查过现场后,她与霍伯里先生、埃里克·戴夫等人交谈过,建议彻查一遍酒吧车厢,寻找可能的证据——存放毒物的容器。然而结果一无所获。
酒吧车厢是完全的密封状态,即便是想要通过洗手间的下水通道丢掉,但因为列车此时一动不动,沿着排水口搜寻证据并不困难,但凡有点头脑都不会用这种方法“毁尸灭迹”。这说明那个容器现在仍在凶手身上。
但在警方的人来之前,不可能对所有嫌疑人进行搜身。纱织也不想用另一重身份介入到世俗案件之中。所以只能在安抚戈夫家族等人之后,暂且回到自己的包厢,集中商讨,考虑案件的突破口。
“我可以搬开那块挡住隧道的巨石。”虽然有心像侦探小说里那样抽丝剥茧,但艾欧里亚看不得女神伤神,因而说道。只要警方来人,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一干嫌疑人便不能再拒绝搜证。
魔铃左手按在艾欧里亚的右手上,微微一笑,劝解道:“就算要去也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现在急不得。”
纱织看到他们之间的默契很高兴,但还是要强调:“艾欧里亚,虽说要解决案件,但我们最好不要影响普通人解决问题的进程。”谈及这点,另一件事倒是基本可以放心了:无论案件破解的情况怎样,沃利·戈夫谋杀案基本可以确定在他们自己的内部圈子,针对的只是戈夫先生一个人,不会出现其他受害者。所以哪怕一时找不到突破口,道路通后等警方来人也是一样。
话虽如此,纱织仍隐隐感觉似乎有所遗漏,像是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因为太过细微,在脑海中一闪即逝,一时间难以捕捉得到。
折腾了整个早上,纱织一行人将近9点时才到餐车吃早饭。因为“加来-雅典”车厢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相邻的二等车厢也几乎等于是空的,所以餐车里只有“加来-伊斯坦布尔”车厢的两个客人。纱织等人也算是能吃顿清静的早餐。
纱织选了羊角面包、牛奶冻和黑松露,魔铃选了法式蛋糕、蓝纹奶酪和鱼子酱,艾欧里亚选了法式大蒜面包和煎培根。三人正吃着早餐,厨房的门忽然开了,埃里克·戴夫推着餐车走出来。纱织有点惊讶,招呼道:“戴夫先生,你也负责做菜吗?”
“我去给酒吧车厢的客人们送早饭。”戴夫先生脸上发红,像是有些尴尬,冲着魔铃和艾欧里亚点点头,急急忙忙推车走了。
“取餐需要直接进到厨房里面吗?”艾欧里亚不解。魔铃看看角落里的另外两位客人,低声说:“也许命案的事还没有传开,这是为了尽量降低影响,不让太多人知道出事?”
恰好有服务生过来送红茶和咖啡,听到魔铃的话,神神秘秘地眨眨眼:“女士你这话就错了,饥饿和八卦是封锁不住的两件事。”
“哦?”魔铃反问。
这名服务生年纪很轻,正是藏不住话的时候,而且大概是平常被管得太严了,难得有随心所欲表达的机会,魔铃只是一个字就激起了他的分享欲。当下就滔滔不绝起来,从戈夫先生带着第二任、第三任戈夫太太都来乘坐过天鹅号到萍克太太曾经在这趟车上和戈夫先生幽会,从巴雷斯先生和太太就相识于这趟“新时代的东方快车”到罗西先生受过戈夫先生不止一次的威胁,各种八卦段子层出不穷。这还算和案件有些关系的,说着说着东拉西扯没了边,什么霍伯里先生和太太一起闹起了中年危机,戴夫先生因为出身点心师世家所以可能要跳槽到大酒店去当厨师,还有车上据说有保安搭上了一名常坐天鹅号的千金小姐……秘密种类应有尽有,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艾欧里亚听得头大,逐想试探着问他对案件知道多少。不成想正好撞到了这人的心坎上,又开始说起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之间流传的一些看法来。这里面的门道就更多了,有一种说法是巴雷斯太太曾经独自乘坐天鹅号到威尼斯演出,可是她在车上结识的新朋友,事后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说很像戈夫先生,无非外表更粗犷了些。不过也有人说那次其实巴雷斯先生也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和太太住在同一节车厢。而这名服务生个人的看法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的重演,也就是当时在酒吧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小说里那种用刀刺杀……”艾欧里亚反驳道,随即想到不该跟外人提太多细节,于是停住话头。
正好厨房门开了,主管探出头来大喊:“亨特,你又跑去哪儿偷闲了?”服务生这才慌忙行了个礼,匆匆跑了回去。
艾欧里亚喝了一口咖啡,看女神的表情若有所思,问道:“雅,纱织小姐,你想到什么了吗?”
纱织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觉得方才服务生说的话或许不只是异想天开。”看着魔铃和艾欧里亚不明所以的眼神,笑着解释,“事实上他的话很多地方都可以和萍克太太的说法互相印证,也就是可以确定戈夫先生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行凶动机。而且,别忘了,小说里的侦探是怎么分析的,从找到的线索和尸体伤口推断出两条完全不同的线,而两条线索又是互相矛盾的,进而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书中管这个叫‘心理分析法’。也许我们也能试试。”
因为列车一直不动,时间显得过得格外慢。不过午饭之后倒是终于有了个好消息:霍伯里先生亲自过来宣布的,苏黎世本地的工程局发来消息,最迟明早就能打通隧道,旅客们只需要耐心再等一天就好。
当然,也只需要再等一天,警局的人就能过来。
下午的时候纱织接到了几封邮件,古拉杜财团和圣域的都有。解谜也不能耽误本职工作,好在艾欧里亚和魔铃就在旁边,圣域方面的事可以就近征求他们的意见,还能集思广益。
这样一直忙到下午将近5点,工作处理完了,纱织放松地舒展了一下臂膀,正想说可以换换脑子。突然,酒吧车厢那边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纱织跳起来就往外跑,艾欧里亚和魔铃紧随而上。三人到了车厢连接的地方,两名看守在那里的保安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霍伯里先生和埃里克·戴夫,还有几名工作人员随即赶到,上前询问:“刚才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我们一直守在这,没人通过……”一名保安愣呵呵地说,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萍克太太飞快从车厢里冲出来,保安赶忙拦阻:“太太,请再坚持一会儿,您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我受不了啦!尸体,又一具尸体!”萍克太太挥舞着双手挣扎,“让我走,让我离开,我再也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在她身后,秘书萨拉·福斯小姐紧跟着跑来,尝试着搀扶雇主。布伦达·芬尼和奥罗拉·布兰卡都在车厢边缘处探出头来,皆可见满面惊恐神色。
酒吧车厢的两间小休息室在车厢另一端靠近车头的位置,走廊两边各有一间,是模仿一般酒吧的工作人员休息室和偶尔给客人临时躺一躺的房间设置的。虽然两边都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已经算是难得的条件了。两间休息室,一边给了戈夫家的太太和小姐作休息之用,另一边就只能权且请萍克太太和巴雷斯太太挤一挤。
不知是否清晨时萍克太太与戈夫太太争吵之故,虽说吵架的内容仅限于双方互怼,但社交场上没笨人,旁的人猜也猜到了那些未尽之言。因而这一天下来,巴雷斯太太一直与自己的先生在一起,从用餐到午休时间,两夫妻始终黏在一块儿。萍克太太则多少有些讪讪,总觉得其他人有意无意疏远自己,不自觉流露出接近讨好众人之意,因此一时并未发现异样。
但到底是自前一天晚上受到惊吓就没能休息好,到了下午时,萍克太太自觉撑不住了,遂打算回休息室小寐片刻。哪知道休息室床上的毯子鼓鼓囊囊,下面像是有人躺着。她进房之前看见巴雷斯夫妇正坐在舞池边的沙发上,想着不知道是哪个秘书、助手之类的过来偷懒,心中有气,连叫了几声,却无人回应,一怒之下掀开毯子,没想到竟是小皮埃尔·波比勒先生躺在那里,双眼突出,早已气绝多时。
因为常年带训练生,时常为伤者治疗,艾欧里亚的大学专业选了运动医学,虽与一般意义上的医学有所区别,但和列车上的医生互相配合,验尸不成问题。
检验结果简单明了,小皮埃尔·波比勒先生是被他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勒死的(经老波比勒先生作证,那条项链小波比勒先生自少年时起就带着)。从没人听到呼救或类似声响判��,这一过程应该很快,而且是在出其不意的状况下发生的。关于最后一项判断,尽管只有一点,但小波比勒先生连上残留的惊愕表情恰是非常好的证明。
纱织看过现场,心中涌动着既愤怒又懊恼的情感,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第二名受害者!可是,小波比勒先生为什么会遇害?
如果说沃利·戈夫的性格和际遇给他的被杀埋下隐患,小皮埃尔·波比勒明显是个谨慎得多的人。而且车厢里仅有戈夫家与波比勒家存在竞争关系,戈夫家遇此重大打击,未来明显已不是波比勒家的对手,如此算来连商业上的攻讦也能排除了,所以,为什么?
艾欧里亚直起身,看了一眼纱织小姐,带了点迷惘,又似是自言自语:“戈夫先生被杀后,这里的人应该多少有所警觉才对。早上看到他们时就是那种状态,为什么小皮埃尔·波比勒突然少了警惕心?”
纱织并不愿意朝特殊的方向揣测,但是能让小波比勒先生不设防的人有限。而且目前车厢里还有十一人,竟然人人皆未注意小波比勒先生曾和谁谈过话、与谁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本身就是件怪事。
“除非,”纱织暗自琢磨,“小波比勒先生和那个人在一起极其平常,平常到所有人都已经熟视无睹了。就像我们不会特别注意邮递员、送奶工一样。”
那边,老波比勒先生被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砸到晕厥,约翰·罗西和巴雷斯先生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巴森秘书从酒架上找来了白兰地,灌了几口后才稍稍恢复。但他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了。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为什么?为什么?”老波比勒先生不断的喃喃自语中,问出的也正是纱织此刻心中的谜团。
魔铃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所有人的反应,知道女神和艾欧里亚为案件伤神,悄悄把艾欧里亚拉到一边:“我感觉老波比勒先生不像在演戏。”迎着艾欧里亚询问的表情,解释说,“就算他演技很好,可是他要杀子,什么时候不能动手?车上才出了命案,最迟明天警察就到了,这个关键点上动手有什么好处?”
纱织听到魔铃的话,陡然一惊:是啊,凶手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节点动手?据此推断,这应该就是小波比勒先生的死因,他应该是发现了一些事,所以不能让他见到警察。按照这个思路延申,杀死小波比勒先生的人,也就是毒杀戈夫先生的人。
“小皮埃尔·波比勒究竟发现了什么?”纱织走到长桌边上,特别坐到昨晚小波比勒先生的位置。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特别是当时左右都有人,戈夫先生身边也有其他人,两人又不是恰好对面,殊为不易看到和别人不同的事。何况清晨时小波比勒先生还与往常一般无二,说明他不是昨晚发现了什么,而是在白天时想通了什么。
就在这时,车厢门口有脚步声和推车的声音传来,戈夫小姐快步走过去,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餐时间,亨特过来送饭了。
“原来你是城户小姐。”亨特来之前听说了城户小姐和表哥里奥先生还有埃格拉小姐在帮忙验尸和勘察现场,一见纱织,禁不住脱口而出。
纱织对这个话痨的家伙并无恶感,淡淡一笑,向他点点头。亨特很有自来熟潜质,还推着车就直接想往纱织旁边凑,一边瞪圆了眼一边问:“这次是什么案子,是一样的手法吗?”
巴雷斯先生原本倚靠沙发站在那里,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亨特很是乖觉,迈出的脚步转了个弯,把餐车推到舞池边缘,取出一样样食物来分别放到每张沙发前的小几上。
戈夫太太坐在沙发上向后靠着,嚷嚷胸口憋闷,什么也不想吃。她的女仆忙着为她找出药来,倒水服下。巴雷斯太太就坐在巴雷斯先生倚着的沙发那里,同样是对食物兴趣缺缺的表情,脑子已经转到失去了两个赞助者,下次演出时该怎么办上面去了。戈夫小姐神情显得呆滞,和几位女秘书待在一起,简直就像是逐渐失去了灵魂。
女客里只有萍克太太看了一眼几上的红酒炖鸡、贻贝薯条和白葡萄酒,问:“不是提供不同国家的特色菜吗?我们现在是被困在了苏黎世,不是法国,怎么还是这些菜?”
亨特很高兴有人和他搭话,赶���解释:“对不起,太太,因为从昨天开始就没办法补充瑞士的食材了,而且雨后道路塌方的不止隧道这里,昨天当地的厨师也没能上车,所以请您包涵。”
巴雷斯先生冷冷扫过来一眼,几名男客不像女士们表现得那样明显,但很显然不仅对食物不感兴趣,而且把满腔郁闷的怒火撒在了天鹅号上。具体表现是对任何一名工作人员都极不耐烦。
纱织知道天鹅号每到一个国家,都会由当地安排厨师上车,等到离境时厨师再下车,以确保各国风味的独特性不会走样。列车上虽然也有随车厨师,但主要是做一些需要花费功夫的菜,在不同风味之间的转换方面仍有差距。然而,亨特刚刚的话里似乎隐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亨特后知后觉到自己在这里不太受欢迎,解释过后,再补上一句过会儿来收拾餐盘的时间,就想退出去。可是越急着想脱身越容易惹麻烦,他慌张之下忙中出错,转动推车时带落了装面包的筐子,面包散落一地,连同盛奶油酱的碟子也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意识到奶油酱溅到了沙发前老波比勒先生的鞋上,亨特慌着道歉,手忙脚乱一通收拾,又拿出纸巾擦拭。凯蒂·巴森过来帮忙,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你这样毛手毛脚的,怎么让你来送餐?厨房的人呢?戴夫先生为什么没来?”
“我不知道啊——”亨特只是嘴碎,爱打听八卦,实则并未经历过什么大场面,紧张下哭丧着脸,“——他好像突然不舒服……厨房里人人都一团忙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多出了很多活儿……”
“好了,好了。”凯蒂·巴森只能随意安慰着,眼看收拾得差不多了,老波比勒先生的精神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没提鞋的事,总算能松一口气,“没事了,你快去吧,再送面包来……”
纱织在晚餐时跟艾欧里亚和魔铃分享了疑惑,问题的答案似乎唾手可得,却又如同隔了一层薄雾,近在咫尺,但就是不容易碰触到。
“因为我们对酒吧车厢里人和人之间关系都是听说来的,无从证实。”魔铃一语中的,“如果所有这些事都能证实,就距离拨开迷雾不远了。”因为好奇,她点了焗蜗牛,可是这道菜虽然被誉为法国国菜,但蜗牛肉藏在壳里,吃不惯的人还真既不容易吸出汤汁,又不好剥出肉来。战场上胆大心细的女圣斗士,对付小小蜗牛的时候反而犯了难,一不小心就容易连壳带肉一起弄碎。
艾欧里亚看在眼里,默默帮忙,剥出了一大堆肉放在碟子里,推到魔铃面前。魔铃心中泛起一丝甜意,不好意思当着女神的面多说,朝着艾欧里亚俏皮地眨眨眼。艾欧里亚面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纱织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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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lixxxlife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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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耶稣拾遗
东耶稣是一个实验性的、可持续的、可居住的艺术装置,位于斯拉布城地区。东耶稣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宗教含义——它是一种口语化的说法,指的是在人类生活设施边缘之外的地方。这个艺术装置在没有电网和其它市政公用设施的情况下运作。2007年初,查理·拉塞尔 (Charlie Russell) 离开了他在技术行业的工作,把自己全部家当装进一个集装箱来到了一个垃圾遍地的地方,在那里,他开始在自己的车周围创作雕塑。这位常被人叫做「集装箱查理」的人,将这个定居点改名为「东耶稣」。他于2011年5月去世。东耶稣以各种实验艺术为特色,如现场活动、行为艺术、音乐、摄影,尤以雕塑最为突出。尽管艺术作品数量不断增加并常年有志愿者维护,这些作品依然因恶劣的沙漠气候而迅速退化。一位志愿者把它和斯拉布城的精神合称为「拯救朋克(Salvagepunk)」。人们经常用以下字眼形容东耶稣的艺术:「不断坍塌」、「不断生长」,因为它们总是处于持续转变的状态,这一点与传统的画廊艺术品迥异。这既是由于极端的气候,也是由于数以千计的艺术家为这个艺术装置所做的贡献。
——翻译自英文版维基百科「加州斯拉布城 (Slab City, California)」词条
从棕榈泉市区出发,沿着名为索尔顿海(Salton Sea)的大湖堤岸,一直向前开去,行程七十多英里,就会到达我们的目的地。
这里的一切都很遥远,我们所熟悉的比例尺无法适用于沙漠。所有道路都永无止境。
马路边上是铁轨,在我们发呆时,一列满载货物的火车从远方驶来。火车头掠过我们身边时,我们向天边望去,看不到列车的尽头。
我对她说:看那火车,好像是从天边开过来一样
她说:我们好像要开到天空里去。
列车驶过后,道路上只剩下我们一辆车。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我们掠过河岸边的荒草,只有轮胎碾过沙土漫地的柏油路的声音。没有行人、红绿灯、停止标志、车笛声。我们回到了太初的欧氏几何符号世界,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向我们宣告:直线是最完美的形状,非如此不可。
我没能预料到,禅定时刻会突然降临,在路上,在手握方向盘时。
一切语言都乏力了。脑海空无一物,只剩下一句古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见到前面的缺口,我们拐下公路,来到更贴近湖边的一片开阔的空地。这应该是一片露营区域,但是除我们以外,不再有一个人。
推开车门,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对她说:快出来听听。
万籁俱寂。仿佛那冥冥之中的力量把我们的听觉感官夺去了一样。
远处传来了阵阵微风。阳光照射在干枯湖岸白色的沙砾之上,让人目眩神迷。
我们开始向湖边走过去。我走得很慢,一脚深,一脚浅。起初是为了躲开荒草,迈过污泥,后来更像是怕自己的脚步声打扰了寂静。我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沙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车辙痕迹,绵延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暗示着这里曾有人类经过。
我们的鞋上很快沾上一圈厚厚的河泥,又裹上一层白色砂石碎屑,好像抹上一层巧克力酱又撒上糖霜点缀一样。
湖水冲到岸边泛起泡沫,我们的到来惊动了一大群休息的蚊蚋。
一只孤独的沙鸥飞过,无声无息,好像它也为了不打扰这片寂静而屏住了呼吸。
远山湛蓝无声。
临走时,我打开手机的录音程序,偷偷录下了两分三十六秒的寂静之声。
希望湖水不要介意。
东耶稣起初并没在我们的行程名单上。
在救赎山,我们碰到一个人。她对我们说:你们没去过东耶稣?那你们应该去看看。从这里向前开一英里就是了。然后她笑着说:你们会在那儿拍很多照片的。
从救赎山到东耶稣的路不像是平常的公路,倒像是人类文明的遗迹。我们的车在坑洼不平、充满皲裂的路面上匍匐前进。路边上破旧的房车和他们主人留下的生活痕迹——生锈的躺椅、堆砌成高塔的废弃轮胎,在几尺见方的地面上铺开整整齐齐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各式机械零件。我们不知道这些人从何而来,何时来到这儿,又要往何处去——或者应该说,他们更像是起初就属于沙漠的原著居民,一如仙人掌、响尾蛇、荆棘鸟和美国毒蜥。
我们的车路过一个横穿马路的人,他赤裸着上身,与沙漠融为一体的金褐色皮肤,顶着蓬乱的头发,像这里随处可见的沙地植物。
东耶稣的居民,长得完全不像圣徒。
路过一群字迹模糊的路牌之后(其中一个写道:你他妈慢点儿开),我们置身于一群由包括以下装置在内的机械森林中:一架以俯冲姿势固定在地面的白色喷气机、几辆被以各种闪亮铆钉、珠串、纹饰装点的废旧汽车、以及一个身高三米有余,全身和五官由各式说不上来源的铁皮、铁管组成、双腿之间挂着个氧气罐的铁皮人雕塑。它面貌怪异,胸前的铭牌上写道「Helios 9」。
当「巫师」冲我们微笑着打招呼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他坐在一堆废铜烂铁中间,如同圣诞老人一般的白色络腮胡子垂到胸口,神情悠然自得,后面有两个似乎来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等身塑料人偶,穿着摩登,正握着麦克风作着引吭高歌的姿态。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冲我打招呼的,到底是三件雕塑,还是三个人?
对我们这唯二的访客,巫师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我们东耶稣有三条规矩:一、路随便走。二、展���随便碰。三、碰坏了任何东西,艺术家负责。谁让TA把自己的作品做得这么不结实,碰坏了活该!
我们大笑,沙漠自然有沙漠的规矩,自然与外面不一样。
巫师的话,让我喜欢上了这儿。
巫师不知多大年纪,但自从三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东耶稣的常客了。
他说,东耶稣总是有新居民。
他说,有些人在城市里生活得久了就想来点儿不一样的。
他说,那些人就是想离开…… 巫师岁数大了,话说得很慢,有时候结结巴巴的,一句话说完后,会顿一顿再接下去,像在认真地咂摸着自己的每一条思路。
想离开……离开什么?在巫师斟酌词句时,我也在想他接下来说什么:离开城市?离开现代科技?离开其他人?
离开那些精神污染,他最后好像是这么说的。
他冲我微笑着眨眨眼睛,我说,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真的明白。我本来想告诉他,我想到了以前读过的一本书,是一个叫杰克凯鲁亚克的美国人写的,名字叫《达摩流浪者》。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
我真的明白吗?我真的能理解这些现代游牧民的困惑和选择吗?我想起凯鲁亚克的另一部名作《在路上》,那是我十八岁时的枕边书。我能回想起十多年前的记忆残片,那些自己还是个无知大学生时的脆弱幻想:我也曾经想象一种生活的可能性,流浪在路上、居无定所。但那些幻想,从来在我人生的时间线上出现过哪怕一秒钟。
彼时彼刻,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在称职地扮演一个友好的陌生人,说些不痛不痒的寒暄之语,还是骤然开始了一场开诚布公的灵魂交流?
当这些杂乱的念头一闪而过时,我突然感到自己已不再年轻。
他让我们叫他巫师。这不是他自己起的名字,而是别人起的外号。当我问他的名字时,他好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故事,没头没尾地,他开始激动起来:
「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巫师!我跟他们说:你们还能再没创意一点儿吗?巫师!你听听!什么呀这是。」
我们又大笑。
当我们终于开始参观这里的艺术品时,巫师不忘再次强调:别忘了,随便摸!
东耶稣的艺术品大多由「废墟」作为原材料,给人一种直观的感觉,好像它们都是从这片荒漠上就地取材而成。我们看到不少用废旧汽车制作的展品。一辆老式丰田小轿车上镶满了密密麻麻、五光十色的珠子,拼成了纷繁复杂的图案——不知为何,这让我想起了照片中印度婚礼中新娘穿着的华丽纱丽上的珠串——车顶上则倒插着服装店人偶身上切下的腿脚;另一辆甲壳虫车门上画着经典的小绿人头像,从里到外看去,像是被弃置在人类垃圾场的外星人座驾。一个身长四五米、由钢架、铁丝组成,铺着毛茸茸的白色毛穗的蜥蜴张开嘴迎接我们。一整排废旧电视组成的城墙,上面用白底红字写着各种大字报,讽刺着被娱乐工业毒害的现代人,已然奉电视机为新的神明。一些用各种废旧电子元件组成的机器生物模仿着人类的动作,一个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一个匍匐在地跪地求饶。一只废旧轮胎组成的大象,长着卡通片式的圆溜溜的眼睛。还有无数其他的展品(据巫师说有两千件以上),我枯竭的语言难以形容他们的外貌和主题。尽管风格迥异,但它们却又似乎诞生自同一母体,像是人与沙漠合作的造物。
我走在由朽木、废门板、碎玻璃和废弃电器所组成的隧道里蹒跚穿行,骤然看到被当作墙壁的洗碗机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虚度年华比死更可怕。
兜兜转转,努力不错过每件展品,终于回到入口。我们对着大门口边上一个插着威士忌酒瓶、挂着「东耶稣托儿所」牌子的鸟笼发笑,巫师也坐在他的宝座上,咯咯地笑出声来。
临了,又和他聊了起来,我才注意到巫师已经快完全聋了,要离得很近对他说话,他才会有所反应。
「我喜欢这儿,我喜欢我的工作。你知道为啥吗?大多数时候,我啥也不用干,也不用和别人说话。」
我告诉巫师,能做着自己所爱之事,无所挂碍,这种福气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谢谢你提醒我这一点,这个道理我都快忘啦。谢谢你们来这儿,和你们聊天儿真开心。」
我也是。
回到车里,看到巫师微笑着冲我们远远地伸手告别。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东耶稣的遗迹之间,车轮在我们身后扬起的阵阵尘烟形成了一场小型沙尘暴。路边,一个消瘦、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他锈迹斑斑的房车边上。男人斜眼瞟了瞟我们,继续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横绝千年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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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ri-translates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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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lated comics by -kylie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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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ries: if victor’s the player ll 交换次元
1-4 l 5 l birthday spec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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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iven a fright ll 记一次猫咪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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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racle ll 盛大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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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emondbot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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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环》
*路斯里斯·瓦列利安x伊蒙德·坦格利安。10k短篇+R级。
*现代paro,年龄差调整为一岁。
“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我们很安全。”——《下坡路》
伊蒙德·坦格利安带走了他所有的附属品,他原本在路斯里斯生活中留下的东西全部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吞噬了一般忽然消失,留下巨大的、灰色的空洞环绕着他。这是两年以来的第三次,但现下路斯里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对此感到懊丧,却并不怎么后悔——再忍受下去对他来说也有些过于困难了。在大部分时候路斯里斯都会选择原谅对方,但这次很难。最可笑的其实是他甚至都想不起这场激烈的争吵究竟因何而起,他只记得伊蒙德走后的半小时他怀揣着称不上全然是郁闷的心情在阳台上烧掉了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接着第一次吸了薄荷醇香烟作为跨越这道坎坷的“奖励”。他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于是说服自己那只是因为烟太呛了,而不是因为别的。他又想到伊蒙德总是在推卸责任,把生活中的所有不幸都归结到路斯里斯身上——不管是和阿莉森·海塔尔的纠纷还是他哥哥恶意的玩笑。你太神经质了,路斯里斯想告诉他,但他已经厌倦和伊蒙德交谈了。前两天晚上路斯里斯坚信再这样过下去他迟早会发疯的。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去和他哥哥杰卡里斯出去喝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最后两个人都烂醉如泥。
“我不怎么相信你会真的愿意和他分开。”杰卡里斯说。
“或许他根本没爱过我,或许我也是一样。”路斯里斯平静地说,“我们没法继续在一起生活下去了。”
“谁知道呢?我认为这算得上是件好事。”他哥哥回答道。而路斯里斯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结果那晚他喝得太多,在天亮之后一回到公寓里就趴在马桶边呕吐。借着生理性的眼泪,他终于有机会啜泣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哭,他只是觉得很苦闷,像是从一辆疾驰的马车上坠落到了一滩污泥里那样,而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跌落了。但是从前他总有力气从泥泞里起身再去追赶上伊蒙德,如今的情况大相径庭。
路斯里斯在一片混乱和朦胧中回想起他们曾经并肩站在厨房里研究新买的烤箱时,伊蒙德将他手指上沾染的奶油和砂糖尽数舔舐干净,然后他们长久地接吻;或者是在浴室的地板上做爱,他分开伊蒙德的双腿,而他捂住眼睛轻声咒骂路斯里斯,最后两个人的膝盖都留下了通红的淤伤;又有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抚摸伊蒙德,那时候他可以清楚地记住他身上每块骨骼的轮廓:比如他的小拇指修长又向内微微弯曲,弓起腰时脊柱和肩胛形状分明;伊蒙德在睡前会喝掺了柠檬汽水的威士忌,而路斯里斯永远不明白它们混合需要的比例是多少。至少在他们唇舌缠绵的时候,他能够品尝到这种味道。七月,暑假,他们就靠绵长的亲吻和无聊的爱情电影打发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光。那一年路斯里斯越发渴求肌肤的接触,但假期结束后,他才能够毫无顾忌地搂住伊蒙德,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他喜欢保持那种姿势,然后吻他的喉结和下颔。
毕业之后他们就用剩下的夜晚和早晨来温存,即使伊蒙德常常表现出嫌恶的神色——有时候路斯里斯只是不太弄得明白伊蒙德究竟在想什么。他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深夜里独自赤裸着上身站在露台上思考,身后传来伊蒙德在睡眠中疲倦的呼吸声。显然他们不缺钱,因此路斯里斯在第二年就入手了一辆野马,没有贷款、一次付清。他带着他驶上郊区湿润空气里的公路,音箱放着堪称幼稚的迪士尼动画电影插曲。在红灯下他松开方向盘,再握住伊蒙德的右手,指肚摩擦着他的指甲。伊蒙德转过头时,路斯里斯便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和他接吻。那时候他想起《白雪公主》里的白鸽替一见钟情的男女传吻,但公园里的鸽子只会索要面包屑。他想要我爱他吗?路斯里斯试图在他紧闭的眼中找到答案,还是说他仅仅想要一个能够忍受他所有怪癖的伙伴、至少让他的生活不再单调得令人恼火?他热切地回吻他的时候,又会想到什么呢?
路斯里斯下意识地想给他打电话,但回想起来已经把伊蒙德从联系人里删除了,即使那一串数字现在依旧了然于心,他还是关闭了手机,重新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始对着屏幕发呆。直到下午雷妮娅打给她:“路斯里斯,我听说你们的事情了。”
“哦……”他说,“我现在很好,真的。”
“这周末是我们的生日聚会,如果你愿意来的话那当然很好。”雷妮娅说,“贝妮拉也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新朋友。”
“我有朋友。”路斯里斯说,“我有我的兄弟们,还有你和贝妮拉。”
“贝妮拉希望你能来,你的兄弟也是一样。”
“好的,我会来。”他叹了口气,耐心地等待雷妮娅终止对话,然后开始数地毯的图案上有几朵白色的花,感觉依旧醉得不轻。
路斯里斯已经忘掉伊蒙德上一次溜走的时候究竟是几月了,但那好像是个春天,有会令乔佛里过敏的法国梧桐棉絮一样的花朵。他却还记得自己当时惊慌失措地二十四小时都守在电话边,甚至是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路斯里斯下定决心要去找他,第一步就是在他家附近的公共电话亭里主动拨通了伊蒙德的号码。他紧张地不断用手指抠着打成卷的电话线。如果伊蒙德拒绝,或者是辱骂他,他应该回答什么?或许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过去。
线路接通的时候伊蒙德甚至没有多余的寒暄,他只是说:“路斯里斯·瓦列利安。”
“我只是想问问,”路斯里斯说,“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伊蒙德开口时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没什么大问题。除了……噢,该死的,我被不长眼的司机撞到了。”他听起来不太愿意承认,“骨折而已。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我来见你。”路斯里斯说。还没等伊蒙德来得及拒绝就挂了电话。他气喘吁吁地拦下一辆出租车,一直坐到伊蒙德的母亲阿莉森·海塔尔家。那时候他还没有自己的车。路斯里斯在停车道上被一块凸起的地砖绊倒在地,膝盖上被刮出了两道伤痕。阿莉森出来开门的时候,路斯里斯发现自己还在发抖。她的下巴轮廓陡然缩紧,但还是侧过身体给他留出了通过的空间。
伊蒙德躺在他原来的卧室里,右腿上打了白色的石膏,手里拿着一包还未拆封的歌帝梵巧克力。路斯里斯跪倒在他身旁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满怀歉意地拼命亲吻他。伊蒙德用右手的食指用力顶开路斯里斯的下巴,然后捏了捏他的肩膀。
“你又不是我养的一条狗,”伊蒙德说,声音促狭又不悦“没必要时刻都跟着我。”
“回来。“路斯里斯无力地回答说,“回到我身边。”
伊蒙德·坦格利安离开的第四个星期,路斯里斯开始频繁地被约出去。大多数时候邀请他的都是贝妮拉在大学里的同学。他猜想事实上是杰卡里斯授意她们这么做的。不过路斯里斯没有拒绝。他不喜欢参加酒会,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更符合他的意愿。第六次被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约会的时候也在不知不觉地走神。当他注视着她们金色、褐色,或者是黑色的头发时,他就会联想到伊蒙德的头发,银色的,还有他使用的那种像是混合着薄荷与生姜的气味古怪的洗发水。有时连路斯里斯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将他们互相比较,直到他发现自己开始不断回忆他们在大学复合时的那次做爱,并且为此感到羞赧又窘迫。
他当然记得很清楚。他们在冬季游泳池旁的更衣室里跌跌撞撞地热烈接吻,路斯里斯的背几次撞到了身后的金属衣钩。伊蒙德跨坐在他的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引导他进行扩张,一边为他戴上“特洛伊”牌子的安全套。显然他有备而来。即便他明白伊蒙德不会希望他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他还是伸出了左手去按住对方的臀部,皮肤又湿又冷。伊蒙德战栗着将他的手指抽离后开始调整姿势,直到他猛地向下一沉时,路斯里斯的性器终于进入他的后穴。特洛伊的蓝色包装盒掉在一边。
“你想要我吗?”伊蒙德呻吟着逼问他,在他的下体深入时弓起了腰背。路斯里斯又摸到了他轮廓分明的脊椎,他发现自己为此一颤,转而局促地把手掌放在了伊蒙德的腰边,觉得伊蒙德像是一艘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的帆船。他也已经开始兴奋地喘息。就算他知道伊蒙德并不喜欢他在做爱时盯着自己看,但他依旧没法忽略伊蒙德颧骨的线条、锁骨间的凹陷,还有他两腿之间炽热的温度——这些东西那时候都令路斯里斯感激不已。“我要你。”路斯里斯低声说。而伊蒙德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加大了动作的力度,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令双方都振奋不已的位置。他低下头狠狠吻他,最后在高潮时狠狠抓伤了路斯里斯的后背。路斯里斯听到他发出一声称不上是满意或是疲倦的叹息,但它听起来如释重负。好像他们之间的隔阂也同时随之凭空消失。伊蒙德短暂地将脸搁置在他的胸口。至少在那一刻,他觉得他们已经和解了。一直到毕业为止他们一直在一起,即便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如一开始那样理想了。路斯里斯每天晚上都需要喝一杯牛奶助睡——这个习惯从他十五岁后中断了六年。其实他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效果。
“你又在走神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孩抱怨说。路斯里斯一时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玛丽莲,还是玛丽安?他为忘掉这件事感到自责,又因为令人恼火的不断下降的记忆力闷闷不乐。路斯里斯努力丢开不愉快的回忆,却发现那些东西像是垃圾一样粘在他的脑海里。它们像是蒙太奇一样不断播放。
“你有过前任,是吗?”她追问说。接着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开口,大谈她的前男友有多么糟糕多么令人无法忍受。他装作正在认真听,再把手机里九十九条未读的广告和验证短信全都删除,再是电子邮箱和社交软件的红点蓝点。他把它们默默清理干净,然后喝完桌上加了冰的杜松子酒。他之前从不喝酒。
在冗长的约会结束后路斯里斯开着那辆红色的野马去餐厅见他母亲。雷妮拉·坦格利安四十出头,她穿着一条低胸的黑裙子。他们的位置紧挨着窗户,路斯里斯不喜欢从外面透进来的霓虹灯光,因此他向后推了椅子。雷妮拉对此不满地眨眼。她总是那样用眼神来暗示自己的感受。路斯里斯低下头,就像他上小学时为了好玩在泥坑里蹦跳弄得浑身脏兮兮回家后那样。只不过现在他的鞋子上没有干涸结块的泥巴,而雷妮拉也不会命令他去洗完澡后再来吃晚饭。
“你不愿意看我,��斯里斯。”她说。
“我……我很抱歉。”路斯里斯回答。
“你应该从一开始就这么觉得,而不是到现在和我说抱歉。”雷妮拉说,“我之前就问过你了,你在想什么啊,小路?伊蒙德是你舅舅,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你们曾经都想要掐死对方。”
“我不确定。”他说,“因为后来我发现他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坏。”
“他在报复你。他一直都在报复你。他想要摧毁你。”雷妮拉说,“他就和他母亲阿莉森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只想要你外公的遗产。”
“别那么说。”
“你还是在偏袒伊蒙德。但他从来都没有原谅你。我说过这都是他对你的报复。报复你弄瞎了他的右眼。”
“我不想聊这个,拜托。”路斯里斯回答说。
饭后甜点是布朗尼蛋糕。路斯里斯依旧为雷妮拉刚才说的话耿耿于怀,尽管她说的全是事实。伊蒙德嘲笑他和他的兄弟并非他们父亲的亲生儿子。一开始只有乔佛里在,因此他被伊蒙德推下了桥跌进码头的湖里。他确实是个混蛋。路斯里斯对此再清楚不过,甚至也并不后悔当时在还手时不小心刺伤了伊蒙德的眼睛。他不应该试图补偿他的。路斯里斯不满地想。他这辈子在伊蒙德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路斯里斯又开始怨恨起了外祖父,如果不是他坚持,他们不会那么频繁地见面,或许他就不会发现伊蒙德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不可理喻,也不会不由自主地渴望他。
“你已经走出第一步了。这很好。”
路斯里斯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面对母亲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他一直没能对她坦白自己在十四岁在泳池里时就开始对伊蒙德产生欲望。几年后路斯里斯就学会了在夜里想着他自慰。他凭借夏季在泳池里的记忆拼命想象伊蒙德的模样来宣泄。清醒后他整个人都仿佛泡在游泳池里,身上粘着肮脏的树叶,还有混淆着汗液和消毒粉的冷水,感到沮丧又不甘。十八岁那年路斯里斯几乎是满怀恶意地将一只深蓝色的义眼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伊蒙德。结果两个月后他们就开始恋爱。直到两个人搬进公寓开始同居,路斯里斯才发现伊蒙德每周都会抽一支万宝路。他觉得他抽烟时的姿势出奇地慵懒又优雅。那也是他唯一勉强能够称得上“镇定”的时刻。“男人只因浪漫铭记爱情。¹”伊蒙德告诉他,“但我们没有浪漫或者爱情。我和你之间就只有性欲和乱伦。你享受这一切吗,小路·斯壮?”那时候他感觉伊蒙德像是被一根细绳拴着的风筝被关在玻璃罩下面。那根绳子好像随时会断掉。路斯里斯能做的只有默默听他暴跳如雷地诅咒阿莉森和他的兄弟,他抱怨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把自己扯进为了财产毫无意义的斗争里。有时候伊蒙德则对着路斯里斯发火,之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故意把腿放在路斯里斯身上。
路斯里斯再次见到伊蒙德是在他不辞而别的第十个星期后。他几乎每晚都在梦到他。真正令路斯里斯感到惊慌的是,他发现自己没法再清楚地回忆起伊蒙德身体的细节了。他想不起来伊蒙德肩膀的凹陷程度、想不起来他小拇指指尖的触感、想不起来他膝盖的形状,甚至没法准确地拼凑他的五官,即便他试图在自慰的快感中寻找它们也无济于事。路斯里斯绝望地蹲在盥洗室里,几乎想要哭泣。他感觉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像是在海上漂流一样急速地离他远去。他在剃掉嘴唇上新冒出来的胡茬时发现自己眼窝凹陷。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在花了点时间镇定下来之后他以尽可能客套的语气打电话给伊蒙德的弟弟戴伦。对方迟疑着表示伊蒙德根本没在他们家出现过。“他不应该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戴伦说,“最近妈妈一直在催促他和你分手。”路斯里斯声音颤抖地向他道谢。他不自觉地开始在阳台上抽烟,直到地上铺的瓷砖上多出了一堆烟蒂。就像伊蒙德头一次把万宝路塞进他嘴里的时候那样,路斯里斯觉得自己的肺部在灼烧,但这让他稍稍坚定了些。他跪在床边,将脸埋进毯子里,那上面已经没有伊蒙德的气息了。接着他又走到书架边,用指头划过书脊,将它们一本接一本地拨出书柜落在地上。直到最后一本,粉红的的封面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路斯里斯将《茶花女》小心翼翼地抽出,它自动打开到了某一页,他发现纸张上有指甲刮划的痕迹。“而我应该教会你怎样去生活。²”路斯里斯默念。他是对的,没有前半句也没有爱。他用背德的叛逆来激怒阿莉森,并且乐在其中。伊蒙德·坦格利安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两个月以来他一直杳无音讯。路斯里斯只在圣诞节时收到了一张匿名的卡片,那是一张简朴的折叠过的绿色硬卡纸,用蓝色的油性圆珠笔潦草地写着“节日快乐”的字样。他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发现它静静地矗立在他的名片夹上。然而路斯里斯根据字母“M”和“h”末尾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弯钩辨认出它来自伊蒙德。那一整天他都在反复思考这件事。伊蒙德来过他的办公室吗?还是他只是拜托别人把它留在那上面?他是为了告诉路斯里斯他们之间还没有结束——还是已经把它当做了一次简洁的告别?
他整夜都没睡,反复地在打开电视、切换频道、关掉电视之间犹豫不决。他不会承认他其实在害怕过于安静的房间,因为它好像不断提醒着他被厌倦了的事实。第二天凌晨的时候路斯里斯听见门铃声。他去开门后发现伊蒙德站在门口。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重新留长了头发又把它绑在脑后,身后还有他的行李箱。路斯里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我把天杀的钥匙弄丢了。”伊蒙德说。
“钥匙可以再配一把。”路斯里斯说,“没关系。”
“我又没和你道歉。”
“我知道。”
“你想和我上床了,是吗?”
“我爱你。”
“显而易见。”伊蒙德说。他开始脱掉衬衫。路斯里斯拦住他。“我不是为了这个。”
“把灯关上,我不想看见你。”
路斯里斯在黑暗中感受到他逐渐靠近的呼吸,试探着去亲吻伊蒙德的嘴唇,轻而易举地在脑海中重新描摹他身体的形状。舌头碰到牙齿,又碰到另一条舌头。他用指尖夹住伊蒙德的乳首,直到它们逐渐变硬,又抚摸过他的肋骨和腹部。就像他成年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潮湿的夜晚里头一次小心翼翼地互相触摸。他的舅舅握住他的手腕,缓缓舔舐他的每根手指。路斯里斯尝出了烟味和蓝莓口香糖的味道。他突然发觉房间里太冷了,但没有起身去打开暖气扇。寒冷和兴奋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清醒,而不是陷入了又一个淫荡的梦境。他正跪在从日本进口的拼布地毯上,以前所未有的坚定将伊蒙德压倒在身下,接着将右手的食指探入他的后穴开始不断进出。伊蒙德将头转到一边。路斯里斯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紧紧地吸附着向内推搡。他就像火一样滚烫。而人被灼烧时除了痛苦还会感到��悦。路斯里斯小的时候曾经试着触摸生日蛋糕上点燃的蜡烛,但他立马就被烫得缩回了手。伊蒙德不一样,他想,我一直都在享受燃烧自己的感觉。
“你他妈的哭什么?”伊蒙德突然惊讶地问他。“被操的又不是你。你想和我做爱想疯了?”
于是他用手背抹过眼睛下方的部位,发现自己正在流泪。它们无可抑制地流淌着,然后掉在伊蒙德的身上。他开始啜泣。伊蒙德犹豫了一下,以路斯里斯从未感受过的温和动作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他们身后的窗户透出了微弱的光芒,这让他能够看清伊蒙德的脸。路斯里斯观察着他眨眼时右眼僵硬的停顿。那只义眼戴在他脸上很漂亮,蓝色的。路斯里斯想起他们已经七十四天没有见面了。七十四天前他还信誓旦旦地以为没有伊蒙德自己就会过得更好。事实却证明失去了他一切只会变得更糟。他们某次发生争吵的时候路斯里斯称他为“令我神魂颠倒的混蛋伊蒙德·坦格利安”,伊蒙德只是鄙夷地微笑。“我他妈的当然清楚这一点。”他抓住路斯里斯的肩膀,“暴力狂小路·斯壮。”结果他们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最后路斯里斯将他抱在怀里,鼻尖碰着伊蒙德左边的脸颊。伊蒙德咕哝着捏了一把路斯里斯的肚子。“我应该走的。”他当时这么告诉路斯里斯,“我应该去费城,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要命的地方,看你像一条落水狗那样苦苦挣扎。”
路斯里斯在进入伊蒙德体内时决定闭上酸痛不已的双眼,至少那样会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伊蒙德马上又要求他睁开眼睛。路斯里斯开始缓缓移动自己的腰身,伊蒙德闷哼一声,双腿夹得更紧。他握住了伊蒙德又湿又黏的手。伊蒙德很少出汗。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手从来没有像这样热过。他有的时候简直冷得像一条蛇,或者说他就是冷血动物。但是当路斯里斯凭借直觉找到他的制高点时他还是愉悦地呻吟出声。路斯里斯将伊蒙德的头发掀到一边,他抓紧他的手,好像那是是一艘暴风雨下的船上最后的一根缆绳。他们在高潮来临时再度热吻。然后在沉默中有些尴尬地分开。伊蒙德宣布他要去洗澡。路斯里斯找出了冰箱里的龙舌兰,又从碗橱里拿下两只玻璃杯。
“我不应该回来的。”伊蒙德把浴巾披在肩膀上。他啜了一口酒。
“我们可以一起去科罗拉多,只要你愿意。”路斯里斯说,“明天就可以出发。你也可以一个人走,但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问题不在这里。”他恼火地拍了拍桌面。毛巾向下滑了一截。“我以为你知道我也爱你,路斯里斯,你可真他妈的奢侈,这还不够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路斯里斯也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所以说你蠢得令我发疯。”伊蒙德一次性喝完龙舌兰,又倒满一杯,“我也想走。但很不幸,我发现我办不到。”
“我该说谢谢是吗?”路斯里斯想打他。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想过了。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他们还狠狠打过一架:伊蒙德对准他的鼻梁来了一拳,路斯里斯则狠狠用手肘撞了他的下巴,他们从前聊起这件事的时候还会哈哈大笑着互相指责,那种时候路斯里斯会觉得释然。现在他只对伊蒙德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路斯里斯想。伊蒙德从来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真见鬼,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他早该认清事实。如果伊蒙德不是他的舅舅,并且是个女人的话这一切就会简单得多。说不定那样他们早就结婚了,又说不定那样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现在他开始分不清哪种会是更好的情况了。
天亮了之后的两个小时他开始数数,一直到大致过了一个小时。路斯里斯起床后用冷牛奶冲了一碗快要过期的麦片——红色的纸盒上印着戴白色头巾的微笑女人,路斯里斯觉得她更适合出现在清洁剂的封面上。他又用肉桂、豆蔻、柑橘和迷迭香做了用来热红酒的香料。雷妮拉曾经建议过他在睡前喝一杯红酒助眠,现在他决定听取这个建议。伊蒙德坐在他对面,用汤勺反复戳着碗里的麦片。
“我们应该养一条狗。”路斯里斯说。
“我讨厌狗。”伊蒙德说,“吵闹又浪费钱。”
“你从来没觉得什么东西不值得花钱过。”
“我现在不一样了。”
“你什么都没变。”
“那是你无足轻重的判断。”
“我们需要一条狗。一条那种牧羊犬。”
“它毫无用处。”伊蒙德抿紧嘴唇,表示不想继续吵下去。
路斯里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和他争论下去。下午他们开着野马去了商场。去买明天的早餐,比如全麦吐司和橘子果酱。他提前列好了购物清单,出发之前还在最后一栏补充了咖啡豆。却发现那张纸不见了。伊蒙德嘲弄他的粗心大意,路斯里斯竭力克制自己的懊丧。过去他有时会觉得和伊蒙德一起生活令人神经紧绷,现在他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雷妮拉在傍晚给他打来电话。那时候他和伊蒙德在审视牛排馆里的菜单,刚刚决定要一份龙虾浓汤。
“我看到你和伊蒙德在一起了。”雷妮拉的声音听起来担忧又伤心,“你上次怎么说来着,你信誓旦旦地说会放弃他的。路斯里斯,你选择了他,而不是你的家人。”
“伊蒙德也是我的家人。他是我舅舅。”
“那也只是'一半'的家人。”
“他昨天才回来。”
“杰卡里斯说得对。你已经没法离开他了。”雷妮拉叹了口气。路斯里斯用手摩擦着红色天鹅绒装饰的墙壁。我在腐烂,他想,伊蒙德就像是大麻,有毒又能够让人成瘾。他突然悲哀得几乎要窒息了,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在雷妮拉·坦格利安发现他们两个的关系之后路斯里斯也曾经和她大吵一架。其实他一直习惯扮演乖孩子的角色。那是路斯里斯第一次反抗她。他循规蹈矩地在雷妮拉的期望下读了她认为好的学校、参加了她认为好的社团、申请了她认为好的专业,却找了个令她最抓狂的男友。路斯里斯承认他当时从她的震惊和愤怒中得到了快乐,但那也没有持续太久。
“我要挂了。”他说。
“不管怎么说,你永远是我儿子,我也永远是你母亲。”她最后说。
“我知道。”紧接着他挂断了电话。
在纠结良久之后路斯里斯选了肋眼牛排,伊蒙德要了一样的。他知道伊蒙德憎恨菠菜,因此只点了鹅油土豆,尽管路斯里斯自己也并不喜欢。吃完饭后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游荡。路斯里斯看到柜台里的戒指,做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寓意着“无穷的爱”,他觉得那很滑稽可笑,却还是买了一对。
回去的路上他们遭遇了严重的堵车。伊蒙德不断用手按着唱片机的快进快退键。路斯里斯把他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他抓着他的手。皮肉的感觉格外真实。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科罗拉多?”路斯里斯问伊蒙德。
“我没说过我要去他妈的科罗拉多。”
“不,你必须去。而且要我们一起。”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这些话都是自动从他胸腔里蹦出了喉咙开成的一大片花朵。你还不明白吗?路斯里斯想问他。他知道伊蒙德从来不会在乎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但没有想到他连他们关系里最浅显的本质都没法觉察出来。就连我们对彼此的爱所剩无几了。他数着座椅皮革上的纹路时想。尽管它曾经短暂地燃烧得那么旺盛。
“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回到起点。”路斯里斯继续说。
伊蒙德狐疑地打量着他,好像是在确定这不是又一个恶意的玩笑。路斯里斯过去喜欢过他这种辛辣的眼神,但现在这只表现出了他的迷惑和愚昧。“回到什么?”
“回到这里,回到最初的地方。”路斯里斯突然想要放声大笑。他想要歇斯底里地嘲笑某样东西、某个人。在想到那或许是他自己时他的心脏颤抖了一下,但他马上又感到了清醒的愉悦。他曾经对着自己假装他和伊蒙德的关系一切正常,问题只是在于伊蒙德的任性顽固,包括他不愿意原谅路斯里斯这件事。根本的原因却从来不会在这里。他们早就注定如此,因为他们是坦格利安和瓦列利安。路斯里斯总是能从别的方面找到借口,但他也心知肚明这不管用。伊蒙德比他更傻,他甚至还没有一点意识——他那点可怜的眼光总是放在不到几里长的地方。现在路斯里斯下定决心要挑明真相,至少让他们两个都清楚他们的现状。
“我们会重蹈覆辙的,就像过去那样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地重复,就像这该死的莫比乌斯环,换个方式又回到开端。”路斯里斯·瓦列利安对着面前的挡风玻璃大声说出了事实,他抬起手给伊蒙德看他刚刚套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一枚闪烁的银色金属圆环——伊蒙德手上也有一只——然后筋疲力竭地趴在方向盘上等待着由汽车排列而成的长队重新启动。
1.有说法品牌名称来自“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的缩写。
2.原文为,"Who are you, tell me how to love, and who am I tell you how to live.",译作“是你教会我怎样去爱,而我应该教会你怎样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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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路游
Salt Lake City
在西雅图转机。降落时见到了从脚下延伸到地平线的落基山脉的雪山群。青灰色的群山覆盖着白雪,在烟青色的雾气中,我想起“窗含西岭千秋雪”这样的诗句。来到盐湖城,依旧是落基山脉脚下。遥远的雪山作为背景,这里的道路开阔辽远。道路两旁是黄绿色的草原和挂着残雪的群山。一切都像是广袤陆地才有的景色。从机场向盐湖开去,一路上人烟稀少,马场和农场圈住大片田地,现代化农具仓库和长长的滴灌设备都在田野上休憩。与我们平行的还有成排的油气车厢,有的停在轨道上,有些正在山腰处缓慢爬坡。山的另一端是复杂的开采基地。大概这就是中西部地区美国永不休眠的经济血管之一吧。
来到盐湖,这里比我想象的要更宽广,更人烟稀少。大概是因为我们全程都只在盐湖城的环郊穿行,所以盐湖城在我印象中太过地广人稀。从路边到盐湖的湖边还要走很远的干涸浅滩,浅滩是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地面灰白,散布着析出的盐分晶体。盐湖的对岸是雪山。而在路边,有一个似乎没人的仿俄罗斯风格建筑,似乎是个音乐厅,又好像窗户也未建完。在它周围的盐碱地上竖立着一些高大的照明灯,就像体育场里才会有的那种。于是,整个岸边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露天歌舞厅。我想象着这些巨型照明灯在夜晚亮起,人们在灯光下,在盐碱地上成群地舞蹈。这个想象很西伯利亚,连带着让这里变为了我想象中的东北。
站在盐碱地上,远处湖边的人非常小,暗示着走到盐湖边的路很长。一路走过去,有各种盐晶体,各种脚印,各种自行车轮印,和各种人类涂鸦痕迹。终于来到湖边,再回望来时的路边,来路也变得渺小无比。湖边不知被谁扔了个旧沙发,让场景变得超现实。盐湖的水看起来比普通的水更灰白,不知道它的密度能不能让人浮起来。向左,向右,向来时的每个方向都有无限的路途。在小岛上时很少有这种天地间一孤客的感觉。
Moab
太阳渐渐西沉,我们离开盐湖,向东南奔袭。在落基山脉中穿行,蜿蜒的道路沿着山谷,许多车与我们同行。太阳落至山边,山的影子越来越长,终于一切都进入地球的影子里。突然间,一轮圆月从山间跃出,傍晚的山谷,暗蓝的天幕被银白的光辉笼盖。我想起海子的那句诗“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在山谷中蜿蜒穿行时,明月在山间旋转,时而缓缓上升时而在山间落下。夜晚越来越深,山隐于夜色中。视线变得开阔,而道路也变直了。我们驶出了落基山脉,来到了布满红岩的平地。明月升上高天,在道路的左前方,不再飘荡不定。巨大的月晕环照着明月,像神的光亮。
在黑暗中,周围再次被群山环绕——我们来到了峡谷脚下的Moab。Moab在两个国家公园之间:拱门国家公园与峡谷地国家公园。更为举世闻名的大峡谷国家公园还在更西南处的亚利桑那州,但实际上,大峡谷与峡谷地同属于由科罗拉多河冲刷出的巨大峡谷地形。不同地区的峡谷有不同的地层构成,也位于不同的海拔高度。
在Moab的国家公园里,通常经过几处蜿蜒的路径来到更高处后,四周的景色就变得像原野——不同海拔的高原。这里的岩石通常都是红色,生长着一些灌木植物,和一些矮得像灌木的柏树——叫做犹他柏。而灌木植物常见的有摩门茶,黑灌木,一些带刺荆棘,像剑兰的植物,和野生仙人掌(都很矮小,贴地生长)。
峡谷地国家公园里,我们在很高的海拔俯视着地面上的峡谷裂缝,裂缝像是大地上巨大深邃的爪印,不同的层级落差很大。这里虽看起来落差极大,也不及大峡谷国家公园海拔高,后者反而看上去落差并不大。这里的王者鸟类应该是黑色渡鸦。在精致拱门,有一只甚至很会向游客讨要食物。而在峡谷地国家公园的高地公路上,日落时会有结群的渡鸦停在路边——很有电影感的场景。我一直期待着能看到野生bison,但一路上唯一看到的牛就是黑色奶牛,似乎是这里常见的养殖牛类。在峡谷地国家公园某处,路两旁就有牧场,两边都是悠闲吃草的黑色奶牛。路边竖立着黄色标识,画着牛的剪影,提示着开放牧场的范围。正好日落回去时,有牛正在过马路,车子停下给它们让道。太阳在道路的一侧将峡谷高地的灌木与红岩用金色照亮,目送我们离去。
Moab是个还算热闹的旅游小镇,它比我们接下来到达的小镇都更纯粹地为旅游服务。夜晚这里也热闹无比。我们在这个离海很远的内陆吃到了很新鲜美味的炸三文鱼卷和螃蟹浓汤。在这家正按照圣帕特里克节装饰的餐厅里有三个时钟,分别是纽约巴黎和东京的时间,但是没有本地时间。小镇里有很多纪念品商店,里面卖很多印第安手工品,我们买了一些明信片。
Natural Bridges
告别Moab去往Page。路上我们去了Natural Bridges。大学时候我很喜欢用的一张壁纸是银河照耀下一座天然的大石桥,图片来自国家地理。我很喜欢这个壁纸,于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来参观一下此处。在离开moab时,路的一侧是高高的峡谷,就像笔直的长城引导前路,而另一侧是遥远的雪山。开出很久后,长城逐渐消失,雪山依然在远处,而两旁变为平原,公路在平原上笔直延伸,是典型的人们想象中的中西部景色。
路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大角鹿的标识,这些鹿的角比长岛上的鹿标识的角要大很多。标识提示着接下来的多少英里可能会有这些大角鹿。不过我们一只活鹿也没遇到,只遇到一只在路中间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鹿尸体,也许算是很幸运的吧。整个路途中我们数次穿过科罗拉多河。
去Natural Bridges的路需要离开黄色的州公路。很快景色就渐渐产生了变化:土地的颜色由红色渐渐变为灰白色。在natural bridges的介绍牌上我们理解到,这是因为这里的地质年龄比Moab那里要早很多。在这里我们很快也遇到了一堵长城,这堵长城的颜色由底部的灰白变为灰黄再变为红色,“城墙”上也长满了灌木。
Natural Bridges的游客比起拱门国家公园和峡谷地都少了很多,但是这里却给了我莫名其妙的Nostalgia。不是因为那个壁纸,从那张夜晚银河下的壁纸我根本想象不出来真实的Natural Bridges是什么样的。也许阳光,风,土地的颜色和天际线的峡谷长城的奇妙组合就是与我某个遥远的梦境或想象耦合了吧。
终于来到壁纸的景色处,尽量拍了一张同样角度的照片。附近都是同样的岩石,地面上一些低洼地积的水结成了冰,四下有一些紫色刺状叶子的灌木。据景点解说,Bridges与arch的不同在于,bridges都是有水从桥下流过的。至于此处,曾经有水流过,但如今只剩了水的痕迹。或许夏天的雨季水会填满这里。穿过桥底来到另一侧,是一处两岸都由页岩以复杂形态堆叠起来的小型沟壑,其中有些积水,应该是科罗拉多河的一部分或是支流。页岩的缝隙里生活着很多小蜥蜴,他们快速地穿越阳光,在缝隙之间转移。一位老人沿着沟壑方向徒步。“旷野兮生荒草,千秋万岁兮多悲风。”这里也许并没有人类的往事,因此这里的风也未曾成为过悲风。但是在我的nostalgia想象中,有一些模糊与虚构的历史投影着,在含混与不清醒中为这里赋上了平行世界的故事。
去往Page
离开Natural Bridges后,会通过一段白色的路,再回到黄色的州立公路上。这条路入口处有一些黄色的路障,上面标示着禁止大车通行。太好了,是我喜欢的路,两车道,几乎没有车,还没有大卡车。这条路大部分笔直,但离出口大约3/4处却有一处很蜿蜒的地方,看谷歌地图那里似乎很险要。我们有些忐忑地出发了。一路上仍然是灌木平地,但是植物更密集了一些,也稍微更高了一点,犹他柏居多。偶尔会有一些画着牛的open range标识,除此之外,��实有路牌会提示前方多少公里处有“非常迂回的的路”。
终于来到了非常迂回的路,平地在此处截止,成为了一处大断崖。而迂回的路就是从这处大断崖下山的路。大断崖有一些可以停车的缓冲平台,我们停在这里,倚着栏杆向下望。这落差比前一天在峡谷地国家公园俯视到的峡谷还要高。我的目视能力已经失去了对这落差高度的估计能力,只看到我们下山后要走的路变成了一条极细的折线,在平原上延展,左边和右边都是无尽的旷野平地,零星地耸立着一些高丘与山壑。断崖的围栏上贴满了各种贴纸,还有人在水泥墩写着Trump Still Lies,看上去像是遮住了底下的Trump Wins。位卑未敢忘忧国。下山的路非常惊险,为了降速,这段路没有铺水泥,只是洒满了碎石子。缓慢地驶过了很多个之字形后,在高处看到的那条像细丝的路才变得真实,延展在我们眼前。左边那片高丘,被命名为“Valley of Gods”,上帝之谷,或是诸神之谷。我们驶下来的高原在身后耸立,挡住了所有来时的风景。我们的前方是纪念碑谷。
Monument Valley
在犹他与亚利桑那交界处的谷底上,举目可见曾经的高地被侵蚀仅剩的遗迹,连绵的高原,如今只剩零星的高丘。在公路交叉处的尽头,有三块非常高且形状独特的红岩,被称为纪念碑谷。我们在高处的公路向着它们行驶,公路两旁不时会出现一些缓冲停车带,标记着“scenic view”,人们三三俩俩停车拍照。只有在身处其中时,才能感受到那种无垠旷野中被巨大物体俯视的奇妙感。旷野的风轻柔地吹,不时一辆车呼啸而过,太阳给高丘投下宽大的影子,而我们都是萍水渺小的惊叹者。
在这里很难想象会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但公路本就是痕迹之一。导航显示这附近有个就叫做纪念碑谷的小镇,其中有加油站。我们向着纪念碑谷前进,再渐渐将它抛在身后,后视镜中,巨大的碑谷在太阳下闪耀着金光,而导航告诉我们,纪念碑谷小镇也已经不远了。可是四下望去,仍然难以找到人类痕迹。很快,一个环岛出现了,小镇在环岛右转。转过去之后,看到了一些铁丝网,一些移动房车,一个广告牌写着“烤玉米”。我们决定加完油再来吃烤玉米。但是来到导航显示的终点,并不见加油站,而是一个依红岩而建的度假旅馆,旅馆中甚至还有博物馆。停在那里下车后,男子大学生们欢快的声音从旅店的房间传来。更仔细地检查了导航,发现加油站还在前方一点点。终于加上了油,我们离开这个只有度假旅馆和加油站服务区的小镇,向着出口的烤玉米开去。
烤玉米也只是一个小摊,一位有着本土美国人长相的小哥就在这快乐地卖装在泡沫箱里的烤玉米。相信每天光顾他的游客也没有那么多,他的工作轻松随意。一个烤玉米4刀。他很乐意与客人聊天,见到我们就问我们从哪来,听到是纽约后,他双眼放光,手舞足蹈:“我好想去纽约看看那些高楼大厦!”。我想他或许也不是真的那么想去,或许对每位顾客的来处,他都能评价一番并表示想去。他看起来很快乐,如果他真想去哪,他一定立刻就能收摊前去。
他继续开心地目送我们回到车上,我们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广袤旷野上的环岛,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后视镜。真好呀,他所在的这处陆岛,仿佛与整个世界发生的事都毫无关系。那些密集发生一刻不歇的令人悲伤愤怒与无力的事都在他的世界之外。但是我又是谁呢,对他毫无了解,就这样揣测他的生活。毕竟,即使是纪念碑谷小镇,油价也上涨了。
Page
终于回到州公路上,我们想象着Page的样子。因为这一路上见到了好些像是由移动板房和房车聚集的营地形成的“小镇”,我们对Page的想象,大概是介于这种营地聚落和Moab之间的城镇。距离Page还有10 miles,公路牌写着“Page 10”,有趣的双关。
终于到了Page,它遥望着远处橙色的峡谷与河岸。其实是个挺正常的城镇,毕竟这里有沃尔玛。这里不远处是科罗拉多河形成的Powell湖,湖上还有一个大坝。城里有很多墨西哥餐馆,味道非常棒,相比之下长岛的墨西哥菜大概只是左宗棠鸡。在夕阳下,我们去了著名的马蹄湾,有些人在此拍摄婚纱照,还有一些一看就很漂亮精致的姑娘带着补光灯前去。马蹄湾就在Powell湖上大坝的下游,因此河水水位很低,有着令人震撼的景色。
在Page看到了春天的第一树花。满树的白花在峡谷和蓝天的背景里,温暖又绚烂。
沿着Powell湖看科罗拉多河,刀削般的河岸,干涸的浅滩,停满了游船的度假胜地,蜿蜒河道,怪石嶙峋的河畔,还有清澈清凉的河水。长焦镜头盖从河畔高地摔下,落在低地的页岩上,去捡起来的途中,蜥蜴快速跑过。一些页岩缝隙上爬满了贝壳或藤壶,或许高水位的时候这些地方都被淹没。在路上我们往来于Arizona和Utah的州界,州界线上巨大的Welcome牌描绘着当地标志性景色,一位老爷爷和老奶奶欢乐地在州界牌下合影。真好呀,我希望人们永远是欢乐的。大坝旁有个游客中心,门口有块大石板,上面是恐龙的脚印。另一边还有个巨大的转子,告诉人们大坝就是用这样的转子发电。大坝的安保级别有点高,有一些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巡逻。在美国看到枪还是很害怕。
羚羊谷
羚羊谷并没有羚羊,因为这只是个昵称。还有响尾蛇谷,但这个可能是真的,因为这里真的有响尾蛇。羚羊谷是不允许独自参观的,必须由本土美国人所办旅游社的向导带领参观。向导给我们介绍说,这里一整块巨大的区域都是曾经的那瓦霍王国的领地。向导还给我们讲纳瓦霍语,介绍这里的本土美国人曾遭受的苦难。这里有丰富的铀矿,在美国政府开采铀矿的过程中,纳瓦霍人曾经受到很多伤害。去往羚羊谷的路上,向导指给我们看地上的一块石板:有四只恐龙脚印。
三月算是两年多疫情以来真正逐渐恢复正常生活的开始。美国各个州都陆续取消了口罩令,现在戴口罩会稍微有一些“被孤立”感,在一些场合会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而不再戴口罩(另一个原因是查询了当地新增数据)。想起二月的时候还在网上和一位口罩阴谋论大叔激烈辩论…春假路游的全程只有两处严格要求口罩,一是乘坐飞机,二是羚羊谷的guided tour。后者全程都在室外,而且本地人导游自己的口罩戴得也不那么规范。这或许是因为本地法令比州法令有所延后,但也或许是他们有被外来者所携带病毒害惨的历史记忆吧。
羚羊谷是由流水冲刷出来的谷地,沿着羚羊谷走,理论上可以走到Powell湖,因为水流就是这样走的。据说整个沿途有几百个这样的河谷,而羚羊谷只是最早开发为旅游景区的谷地。
大峡谷
我们一路都在向南。所以在我的想象中,天气会变得越来越热,植被风景都会变得越来越热带,积雪的山将渐渐消失,变为夏天的山。结果在去往大峡谷的途中,我们进入了一片森林,叫做Kaibab国家森林。森林里的树一开始都很低矮,比犹他州的犹他柏高,但比普通的树矮。随着离大峡谷越来越近,树变得越来越高,偶然间,周围看起来像是回到了长岛。更高的地方布满了针叶林,树林中还有零星的积雪。这和我想象中的大峡谷完全不一样。当你不往右看,不穿过针叶林瞥见远方壮阔的蓝雾中的峡谷时,就像身处重庆的山间。只有偶尔树林的遮挡消失,你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大峡谷与在峡谷地时的俯视视角不同,峡谷的结构与年龄也有很大区别。这是一个很宽的峡谷,峡谷两岸的距离大约有几万米。在峡谷脚下深深的谷地里,蓝色的科罗拉多河像一条丝带。峡谷不同高度有不同的颜色,而蓝雾充满山涧。导览册上详细介绍着这里的地层构成和这里常见的动物。可惜没有时间在峡谷之内徒步,否则一定能见到很多神奇动物。
或许美国的历史是太短了,这里介绍的历史故事都是第一位发现这里的人,在这里建立度假旅馆的人…那些一百年前的普通人们。此外,就是告诉人们峡谷就是部落人们的家。这里有着几百万年的自然历史,但没有太过熙攘的人类历史。我们与峡谷相望,彼此陌生。而再次,我耳边悠扬婉转的曲调,给峡谷附上了模糊虚构的故事与nostalgia。
Flagstaff
Flagstaff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城市,原本看地形图它方方正正,我以为这里终于像我想象中亚利桑那的城市一样,干燥,高温,长满了大仙人掌和棕榈树。结果去往那里途中依然一路都在下山和上山,不同年龄地层的峡谷逐渐消失,过渡为积雪的科科尼诺针叶森林。这里的海拔大概是两千多米。
城市边上是洛厄尔天文台,对公众开放参观,夜晚还有观星望远镜让大家排队看一些梅西叶天体。天文台俯视着城市,用红光照明,地面镶嵌着荧光碎石。作为观星地点,这里光污染非常小(中西部地区暗夜条件整体都非常好)。冥王星就是在这座天文台被发现的,拍摄冥王星的望远镜和用来寻找到冥王星的闪视比较仪就陈列在圆顶和博物馆里,一同陈列的还有当时征集冥王星名字时,提议取名Pluto的小女孩的电报。讲解员说,发现冥王星的天文学家克莱尔汤博的部分骨灰被新地平线号搭载,飞往了冥王星。
在市区东边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直径约1公里的陨石坑。最初被发现时,它被怀疑是因火山活动形成的。但一位叫Barringer的地质学家相信这里是陨石撞击而成,并且以Penny-An-Acre的价格买下了这片地区,成立了矿业公司,意图开采因撞击埋入地底的“近1000万吨”陨铁。他没有找到巨大的铁矿,也因为开采的巨大成本而几近破产,最后含恨离世。尽管当时已经有人提出撞击的能量可能使绝大部分陨石气化,但直到20世纪60年代,尤金·舒梅克的发现的一系列决定性证据才真正确认了此处是由陨石撞击而成。舒梅克也是发现了撞击木星的舒梅克-列维9号彗星的科学家,在一个关于他的纪录片里,他曾站在陨石坑边,给主持人解释“smoking gun”的证据。
现在这个陨石坑仍然属于Barringer家族,他们建立了游客中心,博物馆和连接州公路的道路,在道路旁立起了“10 miles to impact”到“2 miles to impact”的路牌。陨石坑的底部仍然保留着当时采矿的矿坑,矿坑周围被围住,围栏旁有一个宇航员的等比例雕塑,据说是因为曾有宇航员在此训练。走在陨石坑边,平原的风呼啸,一些Barringer时代的采矿遗迹仍然散落在此。在一个泥岩地层石板打造的小桌子上,堆放着很多石块,它们用来展示,五万年前的这次撞击���怎样将原本的三个地层翻了个底朝天,像卷起的毯子一样盖在原来的地层身上。这些石块上都有海洋生物的化石,像是贝壳,菊石,泥岩石板上则有水波纹的痕迹。他们都来自更遥远的时代,对它们来说,陨石撞击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件,毕竟在不远处,科罗拉多河在两州的土地上用亿万年的时间冲刷与切割出了壮阔的地形。
凤凰
早上,在Flagstaff城里一家布满了盆栽植物看起来很健康的咖啡馆吃早餐,咖啡馆里写着,这里没有fast food,只有real food。果然食物做得很慢。一边吃早餐一边回顾旅程,和Flagstaff道别。
去往凤凰的途中,终于下山了!无数长长的缓坡,给货车的额外刹车道,逐渐变宽的路和变多的车,我们终于在向着大城市前进。终于在路边,黄色的野花满山遍野,高大的像树一样的仙人掌随意地长满山坡。到了真正的炎热地区了!来到凤凰城,那些孤独的笔直的在大平野上延展的两车道再也不见了,只剩下复杂的交通信号灯,立交桥和复杂的路况。高大的棕榈树与大仙人掌一起装饰着天际线,夕阳正在地平线徘徊。
我们来到植物园,人们穿着夏天的衣服,到处装饰着彩灯,植物园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新奇又可爱。
天黑了,天幕变橙,变粉,变紫,变蓝再暗下去。蓝调时刻结束了,旅途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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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auke0509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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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意外 2
无论菲利克斯度过了多少次发情期,他自始自终都不理解他的理智到底是怎么被他的本能和性欲一点点蚕食的。他的确感到越来越热,腹内越来越酸胀,且逐渐生出股拿过随便什么足够长、足够粗且软硬适中的东西捅入他肠道后摩擦他的肠壁、前列腺以及宫颈的欲望,然而他总觉得明明前一秒这尚不强烈的欲望还像只蹲在他掌心里的雏鸟般惹得他掌心微微发痒,下一瞬掌心上的雏鸟就化作野狼扑咬住他的脖颈。
原本菲利克斯只是懒洋洋撸动着自己的阴茎并摩挲着诸如乳头、侧肋和腿根等敏感处,可不知不觉间,一种无法压制的饥饿感在他全身的血管里流窜,那股代表着他发情的樱桃酒的气味填满了整个客厅,同时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由于他知道在那个小房间里呆着一个能满足他欲望的、减缓他饥饿感的alpha——当然,他没忘记那个alpha是布拉金斯基,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一事实变得愈发不值得在意——且那该死的alpha竟敢躲在门后,他的信息素仿佛感知到他的愤怒般正气势汹汹的、不停息的从那扇并不牢固的木门的门缝里钻进小房间中试图化作一根镶嵌着刀片的鞭子把里面的alpha赶出来。
分不清该庆幸还是遗憾,布拉金斯基遵守了他的承诺,直到菲利克斯射了三次、客厅里的气味浓郁到此处像是突然变成了发酵酒液的专用地窖般,布拉金斯基仍留在那个小房间中。甚至,若非菲利克斯能隐隐嗅到一股洋甘菊[1]的气味——换作别的时候,首次嗅到布拉金斯基信息素的气味的菲利克斯一定会惊诧地嘲笑出声,因这甘甜的、普通的、不具侵略性的气味同布拉金斯基的性格、体格以及给旁人留下的印象太过不相符——他几乎以为要么布拉金斯基已经死了,没准儿是冻死,要么布拉金斯基已经通过小房间的窗户偷偷溜走独留他在这座被风雪包围的木屋内。
菲利克斯皱眉喘息着坐起身,他已经竭尽全力尝试了各种方式利用自己的手指满足肉体里那像是永无尽头的性欲,他摩挲自己的尿道口,并拢三根手指狠狠往自己的肠道里捅,只是由于姿势和他的柔韧度的缘故,这些本应消耗他欲望的动作变成了浇在他欲火上的油。他愤愤瞥看着小房间的门,几欲在本能的教唆下砸开那几片木板去夺取他理应获得的东西,不过他残存的理智拼命在他脑中跳跃着高嚷着‘那是布拉金斯基,和你两看生厌的布拉金斯基’、‘清醒后你会因过于后悔和耻辱而情绪失控杀掉他导致外交事故的’以及‘用强奸来回报一个放弃了强奸你的机会的人很卑鄙,即便是布拉金斯基也不应遭受如此对待’等劝说的言语。
于是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后,菲利克斯瞪了小房间一眼,跳下壁炉来到背包前胡乱翻找背包试图找到个能代替手指的东西,几秒后他摸索到了某个冰凉的、坚硬的圆筒形的物什、即手电筒,他匆忙把手电筒拿出来,尽管掌心传来的触感告诉他把这个看似能代替假阳具的、实则表面有各类凹凸不平的防滑纹路以及对粘膜来说非常锋利的边缘塞进自己肠道中不是个好主意,可他的理智的警告声早被淹没在欲求不满之中,他伸手绕至身后,一手掰开自己的臀肉,一手拿着手电筒把摸上去较为光滑的那一端往自己体内戳。
事实证明,这的确不是个好主意,相比真正的阴茎或假阳具,手电筒的顶端太过平整,金属外壳温度低且坚硬到能轻易划伤脆弱的肠壁,然而菲利克斯却不想停下来,他额头抵着壁炉壁,一面发着抖一面施力缓慢地将手电筒推得更深,他嗅到了一股极淡的、但在浓郁的信息素中尤为明显的新鲜血味,他的理智再一次发出警告,不过他认为靠着意识体的回复和愈合能力,他根本不需担心这点儿在他下一次射精前就会愈合的伤口。
奇怪的是,在菲利克斯嗅到自己的鲜血后不到一分钟,那股代表着布拉金斯基的洋甘菊的气味突然明显起来,随即一道充满迟疑的声音自他侧方传来。
“你还好吗?我闻到了血腥味儿……”布拉金斯基犹豫地说,他从打开条缝隙的门后探出头担忧地望着菲利克斯,见菲利克斯转头看向他,他又补充说:“别担心,我没有进入客厅的想法,只是出现了血的气味,而且我敲过门可你一直没有回应……”
布拉金斯基的声音在菲利克斯耳道里化为模糊不清的杂音,他的双眼无法自控地钉在布拉金斯基那只握住门的手上,他无法看见手的全貌,只能看见四根略微分开的、搭在门板上的手指和露出指尖的拇指,但这对菲利克斯来说足够了,那几根手指足够长,足够粗,且根据他脑中残存的、遥远的过去中同布拉金斯基战斗的记忆来看,布拉金斯基的双手显然也很灵活。
“帮我。”在菲利克斯意识到以前,这个要求就擅自从他嘴里溜了出来,布拉金斯基随即露出惊诧的表情,而那份惊诧成功得惊醒了菲利克斯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即便他回过神来,让布拉金斯基帮忙的想法也没消失,相反,他忽然认定让他讨厌的布拉金斯基帮忙解决他现在的麻烦再好不过了,他扯出后穴中的手电筒,咬唇咽下一声痛呼后瞧着布拉金斯基的手指说:“帮我,用你的手指。”
布拉金斯基张开嘴又闭上,他朝门内退了些,转开视线盯着自己身前的地板说:“……这不是个好主意,你不是真正想让我触碰你的,卢卡谢维奇,现在你只是受到——”
不等布拉金斯基说完,菲利克斯就怒冲冲站起身几步跨至小房间门前,他伸手撑着门以防布拉金斯基关门躲进小房间内,居高临下瞪着布拉金斯基用暗示‘如果你不同意我将使用自己的方法获得想要的帮助’的语气说:“现在的我想要借用你的手指!”
布拉金斯基瑟缩着干咽一下,他似乎情不自禁抬起眼想同菲利克斯对视,半途中又因瞧见了菲利克斯沾着精液的、仍半翘起的阴茎而立刻垂下眼,“……这不是个好主意,”他喃喃再次说,“等你的发情期过去,甚至仅仅是更好的人选出现,例如醒来后发现我俩失踪的塞尔维亚等人前来搜救我们,你都会后悔你现在的要求。”
菲利克斯忍不住用看怪物与疯子的眼神看向低着头的布拉金斯基,一个正处发情高峰期的omega站在alpha身前,任何一个alpha都会毫不迟疑地扑倒发情的omega,而布拉金斯基竟然拒绝了他,两次,还在担心他结束发情后会后悔自己此时的决定。菲利克斯能肯定布拉金斯基不是真的在担心他后悔,而是在担心他后悔后会给自己制造的麻烦,例如又一场肢体冲突和受菲利克斯的主观影响而略微不符合事实的流言一类的。
仿佛觉得菲利克斯心中的不可思议还不够多,布拉金斯基叹息一声后继续说:“卢卡谢维奇,我不知你为何会表现得如此的……嗯,就好像发情这一生理反应真能掌控你的大脑、改变你的人格似的。我猜你是受人类那些错误但流传广泛的观念的影响太深了,以至于你忘记了发情时真正的生理反——”布拉金斯基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因为菲利克斯扑向他并把他压倒在地,并抬手格挡住布拉金斯基下意识的反击动作,随即他握住击向他的布拉金斯基的右手,将其扯至自己股间后前后摆动着胯部去蹭磨那只骨骼与关节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显的手。与菲利克斯预想的一样,非自己肢体所带来的、充满新奇感和意外感的触感消除了由自己的肢体给予的抚慰所带来的厌倦空虚,然而那份像是永远无法被填满的饥饿感却依旧存在,在饥饿感的驱使下生出‘既然我都压倒了布拉金斯基,那么为何我还仅限于借用他的手指呢’的念头,他本欲朝后伸手拉开布拉金斯基裤子的拉链以解放那团隔着几层布料仍用热度以及外凸的硬度彰显自身存在感的海绵体,但他阴茎处毫无预兆向他大脑发射出的、被轻柔摩挲的触感令他打着哆嗦仰头喟叹一声。
“……好吧,”布拉金斯基无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会帮助你,只是即便发情期结束后你后悔了,也别传出我是个利用你omega的本能和生理反应的强奸犯的谣言,好吗?我真的厌倦了你们用这种不切实际的谎话羞辱抹黑我的做法了,我宁愿你们说我酗酒,至少那是真实的。”
菲利克斯恨不得把手指或别的什么东西——比如他的阴茎——戳进布拉金斯基的嘴里好堵住布拉金斯基的嘟囔,不过布拉金斯基对着他龟头和冠状沟的抚慰以及主动探入他后穴中戳蹭他前列腺的动作很好的安抚了他的不耐。他两手撑在布拉金斯基的胸膛上揪住布拉金斯基的衬衫,不一会儿就在前后配合的刺激下射了出来,他胳膊有些发软,唯一阻止他趴伏在布拉金斯基身上的理由是这一动作显得太过亲密了。由于菲利克斯依旧硬着,所以布拉金斯基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指,只是停下撸动菲利克斯阴茎的手并缓慢地摩挲着菲利克斯的腿根,菲利克斯盯着掌下隔着加绒衬衫仍能感知其形状和手感的布拉金斯基的胸乳,随后又抬眼同布拉金斯基对视。
‘真是个怪物……’菲利克斯迷迷糊糊地想,布拉金斯基的阴茎正委屈的被裤子禁锢成又热又硬一团顶着他的臀肉,但布拉金斯基瞧上去并不受自己的阴茎困扰,仿佛布拉金斯基能自主把自己的意识与肉体的体感切割开般。虽然比起方才,布拉金斯基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许,脸颊上也浮现出一层在昏暗的灯光下极易被忽略的红晕,可菲利克斯无法在布拉金斯基的神色里找到任何一丝对性爱的渴求与急切,他只看见布拉金斯基专注得观察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确认自己何时该继续手上的动作般。尽管菲利克斯觉得不受、或者说能抑制omega信息素对自己的影响的布拉金斯基是怪物,此时他却再次喜爱上布拉金斯基的不符合常人的怪异之处,因他不但继续掌控着这场性爱的主动权,且布拉金斯基正一心一意的取悦着他。
在布拉金斯基的帮助下,菲利克斯又射了两次,不幸的是,持续不断的、长时间的撸动对阴茎脆弱的皮肤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在最后一次射精时,菲利克斯已经感到自己性器表面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在快感的混淆和遮掩下,他尚能忽视那股疼痛,然而当他度过过于敏感的余韵期,布拉金斯基抚摸他大腿的手再次回握住他的阴茎时,大脑接收到的疼痛信号使他一面朝后瑟缩一面挥打开了布拉金斯基的手。
布拉金斯基愣了一瞬,随即他立刻明白了——显然是依靠他过去同无数omega们交媾后得来的经验——菲利克斯为何会有此反应,他嘴里发出安抚的嘘声,被菲利克斯挥开的右手轻拍着菲利克斯的大腿和腰胯,又上抬揉捏菲利克斯的胸乳、侧肋等身体较为敏感的区域,同时他的左手那三根插在菲利克斯后穴中的手指对准菲利克斯的前列腺有力且匀速地推按起来。菲利克斯不能说自己没获得快感,可失去阴茎这一能将积蓄的快感一泄而空的途径后,骤然降速的性爱节奏令他感到不适应且难以忍受,他主动迎向布拉金斯基的手指,数下后不耐烦的朝后伸手试图拉开布拉金斯基的裤子拉链,放出禁锢在布料中的那根能满足他性欲的器官,只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布拉金斯基的凸起的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布拉金斯基握住了。
“不。”布拉金斯基轻柔但坚定的拒绝说,“卢卡谢维奇,我不想进入你。”
被制止的菲利克斯心中猛然生出股急躁与愤怒——坦白说这不能责怪菲利克斯,能满足他欲望的途径就在眼前,然而自发情期开始到现在他却总是被挡在一步之远的距离——他反攥住布拉金斯基将布拉金斯基的手压在地板上,“你有什么毛病,布拉金斯基?”他前倾着靠近显出一丝惊讶和茫然的布拉金斯基,用野狼扑咬势均力敌的对手前发出低吠的姿态和语气说:“你是alpha,我是正在发情的omega,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操我直到你在我体内成结。”
布拉金斯基眨了眨眼,他微皱起眉,张开嘴似欲说什么,已读出他尚未说出口的拒绝的菲利克斯抢先说:“你不必担心发情期结束后的事,我不会编造说你利用omega的本能借机强奸我的谎言,我清醒的、清楚的知道现在我想要你操我!”
布拉金斯基脸上又显出几分惊讶,他仔细打量菲利克斯几秒,像是在确认菲利克斯的话的可靠性,“人们在这种时候说的话总是不可信的。”布拉金斯基平静地说,这一次是布拉金斯基抢在菲利克斯反驳和自证前继续说:“况且,我不想进入你,不止是担心你反悔你的决定后给我制造出的麻烦。”他顿了顿,“如你那般,我也是清醒的、清楚的作出这一决定的。”
菲利克斯因脑中沸腾的不敢置信和愤怒而生出晕眩感,不过也许是大量的激烈情绪引起了质变,晕眩之中他反而抓住一丝布拉金斯基之所以一直拒绝他的、表现得和正常的alpha截然不同的灵感,“你——”菲利克斯深吸着气说,“你喜欢被插入?!”
布拉金斯基没立即接话,而是又打量菲利克斯几秒,也不知是在推演菲利克斯以此嘲笑他的概率还是提前做好即便受到菲利克斯嘲笑也得压回自己殴打发情期中的omega的冲动的心理准备。“是的。”布拉金斯基肯定了菲利克斯的推测,“你看,我无法从插入这一行为中获得太多快感,或至少我获得的快感不足以抵消插入你后导致的一系列琐碎的麻烦。”
菲利克斯想不出能有什么琐碎的麻烦,他也没再费力向布拉金斯基承诺说他事后不会编造抹黑布拉金斯基品行的谣言以及会在旁人就此事传出谣言时出面澄清,因无论布拉金斯基给出了什么样的、不愿插入他的理由,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布拉金斯基不愿意,但菲利克斯并未气馁,毕竟布拉金斯基的话指出了另一个可能。
“那我插入你呢?”菲利克斯撑在布拉金斯基上方问。
布拉金斯基沉默数秒后说:“我没什么问题。”他顿了顿,平静的表情中混入一丝探究,“可你真的想要吗?”
菲利克斯觉得自己今日已经受够了布拉金斯基的质疑了,他俯下身,直接用吻堵住布拉金斯基的嘴以防对方继续说些导致他急躁生气的话,他松开布拉金斯基的手腕,两手快速掠过布拉金斯基的手臂移至布拉金斯基胸前会合并不耐烦地半扯半解开布拉金斯基衬衫的纽扣。大约是害怕菲利克斯毁掉自己的衬衫——在不知救援何时抵达,也不知风雪和低温将持续多久的情况下,失去一件尺寸合适的、具有保暖功能的贴身衣服不是件好事——布拉金斯基的右手加入了解开衬衫纽扣的行动中,左手则抬起抚摸菲利克斯的肩背又向下滑至菲利克斯的大腿上,仿佛想通过抚摸消除菲利克斯的急切般。
遗憾的是,终于能伸手拿去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菲利克斯完全没被布拉金斯基的爱抚安抚,他咬了咬布拉金斯基的下唇,随即伸舌插入布拉金斯基的唇间示意布拉金斯基张开嘴,他本以为他得舔上好一会儿才能让布拉金斯基屈服,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的舌尖触碰到布拉金斯基的牙齿的下一刻布拉金斯基就乖巧地张开了嘴,任由他的舌头探入自己的口腔。如此一股菲利克斯急需的、对他体内饥饿的omega本能而言是最好的食物的alpha信息素在他的舌尖绽开,菲利克斯感到自己恍惚了一瞬,随即他无法自控的像只饿久了的幼崽吮吸母乳那样利用自己的舌头肆意在布拉金斯基嘴里翻搅以吞食布拉金斯基的气味,同时他撕扯布拉金斯基衬衫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因他迫切的想要触碰掌下那具温热、柔软却又暗藏攻击力的肉体。
菲利克斯依稀听见布拉金斯基发出了几声分不清是“等等,别——”还是单纯的呻吟的哼哼,等他从失去理智的吸食中回过神来时,他的双手已捧握住布拉金斯基的两胸,拇指正揉搓着布拉金斯基的乳头,他下意识翘舌舔舐布拉金斯基的上颚,引得布拉金斯基又发出一道颤抖的喉音。布拉金斯基搭在菲利克斯大腿上的左手手指颇用力陷进菲利克斯的皮肉中,右手抵着菲利克斯的左肩,他偏头中断了与菲利克斯的吻,喘息着说:“你扯坏了一颗纽扣……”
“抱歉。”菲利克斯喃喃说,他不会说自己被布拉金斯基迷住了,可他的双眼擅自死死贴在布拉金斯基的脸上不愿移开,他从未见过布拉金斯基流露出如此……菲利克斯无法在乱成一团的脑子里找出合适的形容词,他也不能说他真的从未见过布拉金斯基和此时类似的情态,在他比布拉金斯基强大的过去,他曾见过布拉金斯基因性刺激而失神的样子,只不过那时布拉金斯基即便被操弄得因非自愿的高潮而失去意识,其表情里总混着耻辱和不甘。
“……去壁炉边吧,”布拉金斯基的喘息平复些许,“得找可以用来润滑的东西,我记得你带了护肤霜。”
经由布拉金斯基的提醒,菲利克斯才想起对方并不像自己这样能分泌出人体润滑液来,他暗自啧了一声,站起身半是为了防止布拉金斯基改变主意趁机逃跑半是因不耐烦而拽着布拉金斯基的手腕拉起对方跨步至他的简易巢穴边。在背包里翻找护肤霜的过程形同折磨,所幸布拉金斯基不但没逃跑,还趁着菲利克斯摸索护肤霜时脱掉了身上穿着的所有衣物——理智告诉菲利克斯布拉金斯基之所以这样做,是害怕他撕坏剩下的衣服,可菲利克斯宁愿相信那是因布拉金斯基和他一样急切——等菲利克斯终于找出护肤霜并从内以指剜出一块湿润的白色膏状物后,布拉金斯基已经拿下原本铺在壁炉凳上的被褥垫在地板上并仰躺上去,若换作别的时候,菲利克斯没准儿会带着揶揄吹一声口哨,而现在菲利克斯却只能如扑向盛满狗粮的碗的狗那样扑向布拉金斯基。
和兴起登山念头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意外相比,与布拉金斯基之间的前戏顺利到菲利克斯心里冒出种本应发生点儿什么糟心事的空落落之感,当然,这种空落落也可能是因这场前戏完全是出于润滑和扩张的必要而没加入任何一丝高于相互容忍的正面情感导致的。菲利克斯瞧着躺在他身下伸手扶住自己膝弯的布拉金斯基,他真希望躺在身下的是托里斯,或保加利亚等人也成——当然了,假如在场的是另一个人,那么此刻他才是躺在被褥上的那一个——他两眼朝下瞥了眼,发现布拉金斯基的阴茎像一根在制作时往里塞入了过多的肉的香肠那样又胀又硬的翘在两腿之间,他仍为自己无法使用那根看上去会很好用的器官而遗憾,不过当他用沾满润肤霜的手随意撸动一下自己的阴茎后插入布拉金斯基比体表温度略高的后穴里,另一只手按在布拉金斯基柔软丰满的臀股表面时,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无论如何总比他依靠自己的手指以及失去理智后找到的、包括但不限于手电筒一类的东西度过发情期好。
菲利克斯插入布拉金斯基体内后没有立即开始顶弄,他俯下身又一次吻向布拉金斯基,将舌头伸进布拉金斯基的嘴里摄取alpha的信息素以平息体内那股因方才的性爱间隙而再次翻腾起来的饥饿感。也许是饥饿感几分钟前刚进食过的缘故,此时那团笼罩着他的、使他的思维陷入泥潭之中的浓雾散去了一些,足以让他清醒到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地步,于是原本被omega本能盖过的由无数历史积累下的、对布拉金斯基的负面情绪一点点破土而出,这无法用轻蔑或厌恶等简单的词语概括的情绪与他的肉欲、体感交织在一起,导致他进入一种浸泡在布拉金斯基的信息素、体温和蠕动的肠壁挤压他的阴茎的触感的同时,灵魂又仿佛脱离肉体漂浮在上空观看这场荒唐的意外的情形中。
很难说这一独特的抽离感让菲利克斯变得更冷静还是更兴奋,他缓慢的前后摆胯,以对着布拉金斯基唇角的轻咬结束这个吻后沿着布拉金斯基的下颌骨朝下啜吻,他没立即想起下方连接着头颅和身躯的身体部位对布拉金斯基来说意味着什么,直到布拉金斯基突然握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停下,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布拉金斯基,才从布拉金斯基警惕的神色中想起脖颈是布拉金斯基的禁区,或至少,对布拉金斯基而言,他并不在《我足以信任到允许对方触碰代表着我耻辱的过去的旧伤》的名单上。
菲利克斯挑起右眉,与布拉金斯基的相处模式的惯性催促他就布拉金斯基用了五个多世纪都无法治愈自己的创伤或布拉金斯基反应过激等方面说些讽刺布拉金斯基的话,可也许是布拉金斯基脸上的、做好准备迎接他说出些毁掉气氛的、伤害人的话的表情激起了他的逆反心,他吞回了含在嘴里的讥讽,沉默地低头吻在布拉金斯基的锁骨上。布拉金斯基没放开菲利克斯的肩膀,不过紧握的力道放松了不少,菲利克斯将其视为鼓励和自己做了正确的事的信号,他张嘴用牙齿轻挂那层盖在锁骨上的皮肉,加快挺胯的速度并调整角度朝上顶,他成功蹭过了布拉金斯基的前列腺,引得布拉金斯基发出声粘腻的呻吟。
菲利克斯不愿自己成为那种在性爱中只顾自己愉悦的无床品之人,但发情期使得他真的没有太多余力去照顾布拉金斯基,随着他的快感快速积累——布拉金斯基的肠壁裹住阴茎挤压的触感比不上来自灵活的手指的直接刺激,然而对已过于敏感且阴茎表面受到过度摩擦的菲利克斯来说,这种程度的刺激恰到好处——他不再用唇与舌品尝布拉金斯基肩与胸处的皮肤,仅剩额头顶着布拉金斯基的胸膛艰难挺胯的力气,而他挺胯的动作之所以变得艰难,全因他的两腿和腰被快感冲刷的无比酸软,他想要躺下,却又被接近发泄刻度线的快感与追寻高潮的本能鞭打着继续动作,他的内心大半部分被一种非典型的疲惫占据,剩下的那小部分则刷满了“就快要——”、“即将——”等词句,他用力钳住布拉金斯基的大腿,分不清耳边响起的布拉金斯基的闷哼是由疼痛还是由他一次次蹭过布拉金斯基的前列腺引起的,他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待所有的快感凝聚成一股从他尿道口喷出的精液后,他才骤然停下并摔在布拉金斯基身上。
菲利克斯用了几十秒来回神,随后他颇尴尬的发觉他和布拉金斯基的腹间杵着根硬且烫但略干燥的器官,显然他自插入到射精的那点儿时间甚至不够让布拉金斯基兴奋到分泌尿道球腺液,更令他不自在的是,尽管他已射精,可他的阴茎一点儿都没有软下去的迹象,唯一阻止他立即直起身继续挺胯的原因是他的力气已被耗尽了。
不过感谢幸运垂怜,或也许菲利克斯应直接感谢布拉金斯基,这名可亲可敬的同族自菲利克斯发情后就展现出远超菲利克斯意料的、极高的道德水平与体贴。像是发觉了菲利克斯面临的有心无力的困境般,布拉金斯基用给趴在自己肚子上的猫顺毛的方式抚摸菲利克斯的后背并提议道:“我们换个体位如何?你躺下,我跨坐在你身上?”
菲利克斯脑中不合时宜冒出登山途中布拉金斯基坐在他肚子上的那一幕,他还记得自己在布拉金斯基体重的、字面意义上的压迫下出现呼吸困难的状况,他对此心有余悸,但身体又可耻的在欲求不满和在被坐成两截的同时能满足性欲之间选择了后者,‘这次他是坐在我的胯上,况且他不会一直坐着不动,大约能好些?’菲利克斯一面点头同意布拉金斯基的提议一面自我安慰,他抽出自己的阴茎在布拉金斯基身侧躺下,看着布拉金斯基直起身后两手撑着地板并让两脚蹲踩在他腰胯两侧。
布拉金斯基的姿势不但不体面,还一览无遗以至于菲利克斯能瞧见布拉金斯基鼓胀的阴囊与微红的、泛着层湿气的腿根,这场景莫名使菲利克斯兴致勃发,他那从未软回去的、像根棍子般直挺挺竖在两腿间的阴茎蹭过布拉金斯基的会阴又滑至布拉金斯基的两瓣臀肉间。布拉金斯基伸手绕至身后扶住菲利克斯的阴茎并缓慢朝下坐,由于视角关系,菲利克斯只能通过感知来‘看’见他的阴茎被布拉金斯基一点一点吞入体内的模样,‘想看’与‘该用后背位和布拉金斯基做一次’这两个念头一同浮现在菲利克斯脑中,随即因布拉金斯基上下起伏的动作冲散。
布拉金斯基低头盯着菲利克斯的腹部,一边调整自己的姿势一边撑起自己又往菲利克斯的阴茎上坐,数次后,布拉金斯基抿唇抽吸一声,接着依照同样的角度开始加快起伏的速度,大约是蹲坐的姿势并不好用力,他原本扶着菲利克斯阴茎的手转而撑在菲利克斯的左大腿上——没准儿是菲利克斯负责接收体感的神经皆被快感占据,他竟不觉得那只沉沉圈握住他大腿的手有给他带来任何不愉快的感觉——右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菲利克斯的下腹、侧胯与右大腿,他的阴茎在重力的影响下随着他的动作可笑的甩动着,饱满的阴囊则沉甸甸垂在菲利克斯的下腹上方。
菲利克斯错觉布拉金斯基的肉体产生了奇怪的吸引力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将视线从布拉金斯基身上移开,他盯着自己的阴茎被布拉金斯基后穴吐出的、表面沾着些不知是润肤霜还是他的精液的、半透明的白色的半凝固液体的那一截,不由自主干咽一下后又抬眼看向布拉金斯基的脸。很难说布拉金斯基是否兴奋,因从生理表现上,布拉金斯基肩膀以上的皮肤都染上层浅红,他的乳头像颗蒙尘的宝石般镶嵌在他的乳晕中央,使菲利克斯生出用舌头将其舔亮的冲动,可布拉金斯基脸上的表情却和他的生理表现相反,始终呈现出种‘我在帮住发情的omega’而非‘我投入其中’的冷静。
菲利克斯感谢布拉金斯基的帮助,但他半是对仅有自己享受这场不知会持续多久的性爱而感到不适,半是被布拉金斯基的无动于衷激起了好胜心,于是他扯过两个枕头垫在自己的头与肩下,然后抬手捧握住布拉金斯基胸膛的两侧推按并用拇指揉搓布拉金斯基的乳头,他记得上次这样做时布拉金斯基给出了良好的反应。
布拉金斯基因菲利克斯的爱抚而咬着唇颤栗一下,“……你不必这样做。”他轻喘着说。
“你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拒绝,更像是一句礼貌的客套话。”菲利克斯回应道,他的声音比布拉金斯基的更加不稳,他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布拉金斯基也没说出第二句拒绝。然而,虽然菲利克斯想用挑逗和爱抚牵动布拉金斯基的情绪,但他很快就在布拉金斯基有意收缩后穴裹缠他阴茎的刺激下再次濒临极点故不得不中断对布拉金斯基胸乳的揉搓,他仰头让自己的脑袋、脖子和肩背深深陷入两个枕头内,双手掐握着布拉金斯基的膝盖射进了布拉金斯基体内。
布拉金斯基体贴的停下起伏等待菲利克斯从高潮中回神,菲利克斯迷迷糊糊眨着眼,好一会儿他涣散的视野焦距才再次聚集到能让他瞧清印在头顶的木头天花板上的、在火光的照射下小幅度来回移动的家具的影子,他长长喟叹一声,垂眼去瞧布拉金斯基,他先是瞧向布拉金斯基的阴茎——令菲利克斯挫败的是,布拉金斯基仍未兴奋到分泌出尿道球腺液,‘至少布拉金斯基还硬着。’他无奈的想——随后视线才一路向上移至布拉金斯基的脸上。
“继续?”布拉金斯基问,他原本略急促的呼吸在菲利克斯回神的时段内恢复了平稳。
菲利克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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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ta-040147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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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7】Fibonacci sequence兔子数列
47讨厌任何有关于“展望明天”的话题。 也许是由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厌恶这些空想,也可能仅仅是,出于一种不知来处的恐惧感。 因为没有未来,所以期待未来反而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然而6号却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沉迷于编织梦境的理想家,为47描绘的永远是最好最不切实际的结局。 你总是盲目自信。 47记得这个苛刻的评价,因为这个评价正是出自他本人之口。 而此刻所见也印证了这个评价。卢卡斯的大衣凌乱地铺在桌面上,散发着血液陈旧的腥咸气味——曾经新鲜的血浆喷溅在衣领附近,在污迹中确乎还混杂着糜烂散碎的骨肉和脑浆。他脑后留下的痕迹形成了某种不祥凶兆般怪异的形态,但渗入干瘪的树皮后,就看不清晰了。于是,47的灵魂仿佛从身体中短暂抽离,某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以全然冷漠和刻薄的客观角度评判着: 理想主义者,必死无疑。 这件朴素的大衣口袋里,只装着乏善可陈的遗物。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 卢卡斯·格雷是个复杂的存在,但遗物却是如此简单。 47的目光逡巡过那个有些年头的钱包——不多不少的钱,除此之外只有老旧皮革上斑驳的岁月痕迹。 所以,他打开了仅有的那部手机。 电量只剩下6%,这是个有趣的巧合,也是47他们在年幼时所着迷的找数字游戏。 其中一个父亲李洪,来自中国香港,他喜欢47的编号是因为它们与中文的‘死期’读音相近,那个男人觉得这会是个与死亡有关的可怕图腾,完美贴合他被创造的目的。 “这只是其中一种意义,但不仅如此。47还是2位数,是实数,是奇数,是质数,是46与48之间的自然数……这些都是对你的定义。”6号拿出了一张纸,纸的中间写着巨大的数字47,围绕两边的是这个数字在数学上的意义。 这个幼稚的游戏或许在今天看来,会令成年人嗤之以鼻,但这对于尚且年幼的47看来,却意义非凡。“这只不过是对数字的定义,47不是一个名字。”47装作漠不关心,心中的郁结消解了少许。 “那不一定,数字也可以有一个确切的名字。”6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将写满字的纸反过来,飞快写下“1-4-7-11-18-29-47”七个数字。 “卢卡斯数列,所以你想说什么?” “看,47。” 他手指向第七个数字。 “但是,我不需要名字。”47托着下巴,埋头看向手中的杂志,尽管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因为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朋友。” “……我宁愿选择另一个。” “因为兔子?” 47恼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向手中的杂志——《斐波纳契数列季刊》。 真可恨。 这段回忆来的漫不经心,旨在用虚无缥缈的美好打开47的心门,强迫他直视此刻的真实。 47收回心神,将注意力投向手机本身。 这是个表面上看起来极为平凡的手机,不过指纹解锁后会进入特殊的手机分身模式,将隐藏着的秘密翻搅出来。47的指纹并未录入,所以手机发出了报错提示。 “距离手机重置还有20秒钟,请输入备用密匙。” 19,18,17…… 是他想的那个吗? 47毫不犹豫地输入了640501040106的代码但系统却无情地提示,密码错误。 15,14,13…… 难道是指他们玩笑般提到的卢卡斯数列?他接着又输入了14711182947,但密码依然错误。 “您还有一次尝试的机会。” 10,9…… 会是什么呢? 6,5…… 兔子数列,11235813。 47以最快的速度输入这行数字,然后屏息等待。 最终他还是解锁了这部防备心极重的手机。 琳琅满目的app图标,几乎没有一个是47认识的应用。所以他只能打开手机的后台,以查看手机主人最后留下的足迹。 其中一个是浏览器的缓存,搜索引擎的上方赫然列着一排颇有生活气息的文字【如何科学地饲养兔子】【什么品种的兔子更容易照顾】…… 另一个是购物应用的缓存,除却已经下单购买的必需品,购物车上塞满了不同品种,不同地区的兔子,它们完全不符合主人气质,都非常可爱,即使缩略图小得可怜。 这是他的礼物。 未完成的礼物。 也是,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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