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我知道有些人会骂我,但是他们只会从消费者角度考虑问题
niteshade925 · 5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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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小苗长得好当然是好的,想除杂草当然是可以的,但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不能在拔苗助长和放火烧山之间来回折腾。这样折腾的结果就是什么都长不出来,最后留下一片荒芜,甚至里连荒芜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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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10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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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不易百感生,初来乍到万事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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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门的时候,淑君的心情还很愉悦,现在却像是一下子坠入了山崖,感觉身边都是悬崖峭壁,森森的瞧着她,那么的深峻,那么的凄凉,那么的庄严。现在她终于意识到摆在眼前的困境要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居住是一个挑战,读书是另外的挑战,而生存是接下来的最大挑战。前二个她并不害怕,最多再重走一遍过去的老路,过去"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的教育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淑君从懂事的那天起都没奢望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渐渐明白读书的意义,自强的必要,可摆在自己面前的生存问题,说实在的她心里实在没有底。"要不是后来澳洲政府开恩,恐怕很多人都会混不下去。"那高个子的话如同刀刻的一般,给淑君留下深刻印象,这话是故弄玄虚,还是活生生的事实?淑君没把握分辨清楚,但做最坏的打算准没有错。
淑君算了一笔帐,目前自己手头上有500美金,其中的200美金还是佳丽在送她去机场的路上偷偷塞给她的。另外还有一笔钱是申请学生签证时预交的20周生活费,这笔2000澳元的钱只有在上学之后才能提取,虽然自己开学后随时可以动用这笔钱,但一旦用完这笔钱,下个学期的学费就没有着落,留学梦破碎不说,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上海的父老乡亲。所以,说到底这笔费用也不是自己的,除非找到一份临时工作度过难关。现在自己能动用的就只有500美金,这笔钱满打满算只能支撑一个月的生活,那一个月之后呢?淑君想都不敢想一个月以后的事情,她需要面对的是现在,而且是刻不容缓。
淑君这辈子还没为钱发过愁。过去家里仅靠母亲一点微薄的收入过活,可她是家中最小的,天塌下来总是由大人顶着,根本轮不到她来操心,家里给她的任务就是读好书,嫁好人,有个好前程。她原本的生活就是按照这个轨迹顺顺利利的过着,生存对很多人来说是人生中一道必答题,可对她并非如些,所以她从来都没有认真思考过,更没有回答过。上大学之前,故且不论。读完医科,当上了一名大医院的医生,人生必答题变成了免答题。再后来就是结婚生子,生活更是无忧无虑,不用为钱发愁的日子该有多开心啊,她还以为这种生活可以永远的过下去。可事到如今,整个生活都被彻底的颠倒过来,命运阴差阳错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前路茫茫,举目无亲,过去吃过的苦还得再吃一遍,过去没吃过的,仿佛千山万水般的挡在她面前,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成为人上人,她只想做一个自强不息,自食其力,自在快乐的人。
出国之前,她曾扪心自问过:"目前的生活是否自在,是否快乐?"当时出于一种对平庸生活本能的抗拒和逃避,答案想当然的是否定的。这才过了刚刚48小时,以前的回答竟然有所松动,变成了既不能说不自在,也不能否认快乐。如果再用去48小时,真不知道还会冒出个什么样的想法?淑君自己也没了主意,思绪如同没落定的尘埃四处飘荡,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的处境跟上海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上海或许更适合于过安稳的日子。哎!这是出的哪门子国呀,在医院上班难道不好吗?工作虽然紧张忙碌,但职业上的优越感至少可以弥补这些缺憾,而且钱还不少,足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上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虽然周围总少不了心气浮躁的逐利之徒,积重难返的问题成堆,不公不义的事情也时而有闻,但只要自扫门前雪,无论如何都伤不着自己,现在可好,优越感没了,静好的岁月也完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又是什么呢?
淑君在树下发了一番感慨之后,从包里拿出Sarah给她画的一张线路图,按图索骥的来到当地的一条商业街。这条街大约有好几百米长,由东向西,街的一边是个城际铁路车站。街的另外一边是一家紧挨着一家的店铺,店铺外面冷冷清清,里面也没见几个顾客,倒是街角的咖啡店围坐着一些人,沿街的店铺看上去有点陈旧,当中一大半都处于关门休息状态。街道却十分的干净整洁,可路上行人稀少,马路上车辆更是稀少,小镇有点像一个冬天里晒太阳的老者,安静有余而活力不足。简直不能与大上海相比。真是奇了怪了,星期天恰恰是上海商业街最热闹的日子,大家有事没事的都爱在街上闲逛,拖儿带女又是买穿的,又是买吃的,就是光看不买,轧轧闹猛,兜兜风也十分的开心。看到这里如此的不景气,淑君的心情沉重,只差没掉下眼泪了,这就是自己想要呆的地方?一个连星期天都不见什么人影的地方,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淑君在一家便利小店买了些生活用品,便匆匆的赶回了家,她本想在外面多呆些时间,在附近的公园坐坐,但眼前的一景一物总会让她不由自主想到上海,东西要比上海贵,人比上海少,自行车更是绝迹,还有店铺连四川北路的一角都不如,街道也比不上山阴路的清幽与浪漫,抬头看到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尽管她觉得这样的比较有些荒唐可笑,但却无法阻止这种联想。
淑君喜欢上海,除了五光十色,繁华热闹之外,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爱,那就是对家人、朋友和让她着迷的上海风情,从呱呱坠地开始,这种情感慢慢注入了她的心田,起先是从外向内的传递,后来慢慢变成了内外兼有,甚至付出要多于回报,而当一个人付出的爱越多,自然也就爱的越深。所以一踏上悉尼这片土地,对故乡��思念如涨潮似的汹涌澎湃。
当然,悉尼也是有很多胜过上海的地方。淑君来到这里仅有二天,以小时计的认识不外乎绿化的城市,清新的空气,鸟语花香的街道,春意盎然的春天,还有随处可见的紫楹花。可不知为什么,淑君在回来的路上,再看一眼满树的繁花,早上的那种兴奋的心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双手提二大袋东西,里面装有大米,二包卷子面,二盒鸡蛋,油盐酱醋和一些零食小吃,这些东西都挺沉的,她走的上气不接下气,脸涨得通红,头上汗浸浸的冒着热气,看看离家还有一大截的路要走,干脆先在树底下歇一歇,喘口气。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摊开双手,自己一双细皮嫩肉的小手,已经有几道���深的压痕,红一块白一块的。唉……淑君深深叹了口气,这可是一双治病救人的手,看样子要全毁了。忽然她的内心像是有个声音在说:"是自己的手重要还是肚子要紧?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是啊,生活才不会因为你的这双手而对你网开一面,只要不毁了意志什么都成。想到这里,她顾不上再去伤感,只是用力甩了几下作痛的双手,咬紧牙关继续上路。
贾东杰和Sarah玩到凌晨二点才回了家,这是他们俩每个星期六雷打不动的节目,也是悉尼很多大陆来的学生喜欢的消遣。"文华社"是一间华人开的俱乐部,座落在彼得街和古尔本街的交叉口,过去这家俱乐部的生意清淡,由于大陆来的留学不断增多,它的生意也跟着红火起来,现在竟成了留学生结交朋友,交流信息,消遣娱乐的中心,一个排遣寂寞的慰安所。尤其到了周末,这里更是热闹非凡。他们俩起先是会会朋友,听听歌,跳跳舞,后来贾东杰开始迷上玩"老虎机",赌博这玩艺一旦沾上,那就不容易戒掉,"小赌怡情"这句话其实是十足迷魂药,哪个赌徒不是从"怡情"开始的,最后走向身败名裂。贾东杰看到别人越玩越大,他也开始管不住自己,昨晚他的运气也真够背的,一下子输了二百多块。输了钱心情极差,正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早上起床后,他看见淑君走进厨房,便没好气的说:"一大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转悠,够开心的。"
"穿什么你管不着,开心不开心更是跟你无关。"淑君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说完她顺手盛满一小锅水,放在炉灶上。过去淑君也是不假辞色跟他说话。虽然现在贾东杰是这里的主人,但淑君并不想示弱,因为她知道一旦示弱准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佳丽就是事事都顺着他,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结局。她清楚贾东杰的为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装傻充愣,欺软怕硬,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他可样样在行,事事精通,你只有压过他一头,他才会尊重你,Sarah可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发的人,软和硬的两手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才把这个男人治得服服帖帖。
贾东杰被她顶了一句,一时语塞。他沉默了片刻,接着又说:"淑君,你能不能说话好听点,你现在住在我这里,想必你会拿捏好分寸。"他语带威胁的说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把欠佳丽的钱还清,我们就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稀罕住在你这里。"
"哈哈……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那你就死心塌地的跟了我吧,既能满足鄙人的齐人之福,佳丽的钱又可以一笔勾销,我何乐不为呢?要不你鉴个字,画个押怎样?"说完,他猥褻地笑了起来。
"你真无耻!"淑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说:"看你做的一大堆烂事,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佳丽吗?当你躺在温柔乡里,想想她在上海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不觉的良心有亏吗?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
"说到良心,我对佳丽也付出过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只知道你的付出都以利己为目的,真没见过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
"她被拒签,这事又不能怪我,现在好像都是我的错。淑君,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拒签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她在这里会怎么做?你看看周围哪个黄花姑娘至今还单着?"
"真是一个死不要脸的家伙。"淑君心里暗暗骂道。一股无名孽火从脚跟真透脑门,她决心要把这个男人嚣张气焰打下去一截。她完全知道他的秘密,何不在他的软肋上使一把劲呢,逼他退居守势,于是她说:"你就是这样来看佳丽的?真枉费了她对你的一片痴情。"
"我只是一时冲动才说出的气话,都是你给逼的。"贾东杰觉得刚才的话有点过分,连忙反过来倒打一耙,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冲口而出的话往往都是深埋在心底里的话,都是些大实话,你无需再去狡辩。其实跟你说话都有辱我的人格。你满以为有了一个破身份,你就有权力在这里污辱人,告诉你单凭欠钱不还这一条,你的品行就低了一大截,真是……"淑君忽然觉得这话千万说不得,平时跟佳丽可以直言不讳,对他?有教养的女人要懂得给人留面子。
"这是我跟佳丽之间的事,容不得你来横插一杠。"
"外人不了解,可你心里应该明白,佳丽的事就等同于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我要极尽所能的给她讨回公道。"
"怎么讨?总不至于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说完他神长脖子装出任由宰割的样子。
"用刀怕是沾污了我这双手。不过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把你的丑事公布于众,让大家来评评这个理。"
"你这是在威胁!"贾东杰过来曾领教过淑君的强势,她这个人表面温柔可爱,内心却自视甚高,做事一板一眼,原本以为她住在这里,总会客客气气,收敛自己,啥叫"人在屋檐下𣎴得不低头。",可她偏不,简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在上海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看样子以后还是少惹她为妙。
现在的贾东杰明显处于守势,但守势并不等于弱势,反守为攻,反败为胜这样例子数不胜数。他觉得今天先不跟她计较,再往下说容易走入相互抬杠的死循环,还是以后再找个机会来修理她,再说Sarah正在浴室洗澡,差不多也该出来了,被她看出任何破绽,反而会引起很多的麻烦,一想到这里,他放下身段和颜悦色的说:"我的姑奶奶,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何必要彼此伤了和气。讲和吧,这还钱的事又不是一天二天可以解决的,你得容我点时间。"
"其实你也是一个读书人,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明白啥叫无债一身轻,所以讲和的前提就得你先把你欠的学费还上,这样大家相处都觉得轻松。"淑君才不愿意跟这号人和解呢,贾东杰——这名字听了都让人浑身不自在。
贾东杰被说的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呢?这些话听上去有点冠冕堂皇,假模假样,但都是驳不倒的大实话,看来再强辞夺理也无法奏效,所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蹦出来这么一句来,说:"那我们算是说好了……"
"说好什么了?说来听听。"忽然身后传来Sarah的声音,贾东杰心里一惊,难道刚才所有的话都给她听进去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有没完没了的后果,但他转念又一想,要是Sarah全听进去,不会单单挑最后一句话来问,她会毫不客气的寻根究底。想到这里他故作镇定的说:"噢,是为明天她去学校报到的事。"
"哟,当医生的派头可不小啊,还要摆出一副‘陪公子读书'的架势,Jack可没有时间陪你去。"Sarah正低着头,用一条浴巾正忙着擦干浓密的长发,一双犀利的眼睛却向上看着他们。
淑君也急中生智帮着圆谎,说:"Sarah,我只是请他帮我画一张去学校的草图,要不你帮我画吧,昨天你给我画的地图可管用了,今早出门,一点岔道弯路都没走。"
"好,等我下午有空。"说完她抬起身子,甩了几下纷乱不堪的头发,顺手理了理头发,又回到浴室吹头发去啦。
浴室里传来阵阵吹风机的吼叫声,贾东杰心里乐开了花,他笑自己刚才真傻,还误以为淑君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哪知道她甚至比自己都是滑头,撒谎也不皱一下眉头,看来她也有软肋,她想成就为朋友可以二肋插刀的美名,我们俩真是冤家对头,都想避人耳目,到头来就是一场茶壶里的风波,兴不起什么大浪,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淑君听到这笑声,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急忙把炉灶上烧开的开水端进自己的房间。从早上出门到现在,累了一上午,沾水未沾,原本想休息一下之后,再弄点吃的,可回来后却偏偏碰上这个无赖,运气真够差的。
他们两个人在上海不常往来,但一见面总是闹得不愉快,贾东杰常常装出一副上海小开派头,佳丽更像是他的丫鬟,巴巴相送,两个人在爱情中的位置一目了然,淑君一看这个就来气,总是愤愤不平对佳丽说:"你是不是爱情小说读多了,这也太便宜这个男人。"可当着贾东杰的面,淑君还是让他三分,但这种礼让带着一种冷漠和鄙夷。贾东杰这个人毛病可真多自私自利,嫉妒猜忌,小肚鸡肠,还有一个不能言说的理由,贾东杰长的白净斯文,却是一个十足的苏北人,上海人称之为"全江",很多上海姑娘连"半江"都不能接受,更别提"全江"了,在她们眼里苏北人等同于穷人、乡下人,上海人的地域歧视又是以对苏北人最堪。所以贾东杰为了弥补自己的短处,费尽心思去包装自己,但只要他一开口总会流露出不少的苏北口音,这让他苦恼不已,也烙下了他在陌生人面前不爱说话的性格,但他在女人面前殷勤巴结的特长却得到了发扬光大。
淑君极力不去想刚才不愉快的一幕,这才想起早上福建人说起牛奶箱的事情。她来到前院,前院一片萧瑟景象,车道上停着二辆旧车,一红一蓝显得特别刺眼,白色的木制围栏东倒西歪,像是一碰就要散架似的,杜鹃花正开满了枝头,有白色、淡红色,还有一棵牡丹,正含苞待放。院子中央的一棵紫楹花树上花开的正艳,草地几乎也要被凋落一地的紫楹花辫遮盖住了,这院子看上去很久没人打理了。淑君在放垃圾桶的地方发现三只被丢弃的牛奶箱,便拿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先把买来的米、油、糖、醋等放入一只箱内,再把自己带来的锅、碗、饭盒等放入另一只箱内,二只箱子叠放在一起,上面再放上一块合成纤维板,铺上一块浴巾,瞬间变成一张小饭桌,在上面可以吃饭,看书和学习。她幻想着过二天再拿一个口乐瓶,放满水,插上几朵院子里的牡丹花,可以使房间立刻蓬壁生辉起来,想到这里淑君觉得好得意。
这时,忽然从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当中还夹杂着了好几个人的说话声。只听Sarah清脆的尖嗓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淑君从小就不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听别人的私事,外面再大的动静都引不起她的好奇心,但此时她又不得不再去一下厨房,弄一碗杏仁藕粉来犒劳自己。忙了一个上午,肚子觉得有点饿了,很久没有这种饥饿的感觉,至于有多久?她也想不起来,反正结婚后肯定是没有体验过。
淑君走出房间,看见走廊上放着几只旅行箱,上面还留有飞机行李托运的标签,莫非今天又有新来的人?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太再意。等她把一碗香喷喷的藕粉端进屋内,正要准备吃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淑君打开门,只见Sarah站在门外,旁边站着一位面带倦容的女生,这人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短发,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柔弱文静的样子,手上搭着一件风衣,一身不合时宜的着装,跟昨天淑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看便知又是个上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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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ership · 14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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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strade - Crime Scene Kitchen paro
*no tag bcz its in Chinese
——
《案发厨房 Crime Scene Kitchen》
  “我们看到Myc和Greg两人开始搜查现场,相比于其他选手,他们的步伐显然更加沉稳——老实说,如果是我,我会在发令倒数时使用蹲踞式起跑……”
  只是十秒钟。
  “芒果乳酪蛋糕。”
  Mycroft——在后采时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被称呼为Myc的他坚持让节目组叫其全名,但事实上谁在乎呢——用他极其花哨轻柔的音调对身边的队友说道。
  “我很确信这个所谓的案发空间大小,足够让你保持在我两米范围内活动,你应该做的是听见并靠观察力再次认可我的答案,Greg,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他低头试图查看手表,半为惊恐地发现那只女王送的百达翡丽被服装师取下、而自己二十年来首次被迫换上非成衣定制的格子衬衫与马甲,噢电视真人秀,你让大英帝国的绅士牺牲了什么?“——剩下的搜寻时间。”他继而含糊其辞地补充。
  “我没有你那样的烘焙学知识,”被称为Greg的男人嘟囔着说。看起来他似乎为有人叫对他的名字心怀感激,这类潜意识的反应对于如此英俊的男性来说可不常见,相信节目播出后一定有千万位女性在屏幕前呼喊他的名字,格雷格,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
  这位远超年龄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正穿着同为服装师所挑选的绀色衬衫转过身去,留给队友一个事前婉拒马甲、而失去腰线的背影。男人为了方便行动而挽起两边的袖子,袖扣被精心设计成可爱的甜甜圈造型。“让我先体验一下这个游戏,好吗?”他告诉对方,动作从未停下过翻找。
  “请。”Mycroft说。
  他一语不发地站在旁边,眼睛黏着Greg那片露出来的小臂肌肉放空。
  
  “天哪……”
  几乎是同时,注意到该组的异样进程,节目执行导演忍不住轻声惊呼出声。
  身旁的助理同样小声感叹道:“这可真是太快了,不是吗?
  “十秒钟,这个男人就破解了我们案发厨房的谜题。”
  导演点点头,随之又摇起头,紧盯着更为冷静的那个男人不放,脑海中的念头已经跳跃到节目剪辑呈现效果——很多镜头需要剪掉,绝对该被干净利落地cut掉——
  “这可真是……”导演说,
  “太他妈的Gay了。”
  *
  “轮到我们的衬衫兄弟Myc和Greg了!他们将为大家呈现上的是,哦,如果我可以这么理解它的话,芒果…乳酪蛋糕?我猜对了?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来击个掌!Myc我的老兄也来一个!……看来你不太喜欢这个叫法,好吧来告诉大家,作为唯一一个端出芒果乳酪蛋糕的小组,你们选择它的原因是什么?”
  Greg下意识扬起眉毛看向Mycroft,自己从未想过此时比Holmes家族先开口的可能性。
  “Jenna,”那人说,仿佛刚才是他陪着她逛遍了现场,“咖啡杯上的名字。桌台上的自备聚餐名单中,她被规定带芒果乳酪蛋糕。”他说着说着,轻叹了口气,让所有选手开始猜测他是不是为解释如此显而易见、却被一众错过的事物变得不耐烦起来。“或者……烘焙纸上的油渍是饼干的痕迹,后者是乳酪蛋糕的基底。削皮器被使用过,而观察下来厨房内唯一需要去皮的水果只有芒果。可可粉罐也有人为使用的痕迹,但标签上的保质期注明它已经过期40年,只是简单的迷惑选项。
  “此外,垃圾桶里有空酸奶油和乳脂酪的包装,不用说它们是乳酪蛋糕标配中的标配。”
  “我没见你翻垃圾桶。”Greg忍不住插话道。
  “你翻的时候我顺带看了两眼。”男人答道。
  评审仔细地切下一块蛋糕,Greg怀疑他们小心翼翼的程度是防止自己做的甜点塌作一摊,这让烘焙初心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盯着主持人Joel手中反光的刀叉,紧抿嘴唇。
  “……”他看得出来评委们在品尝后有些欲言又止,直到Curtis告诉他:“做得不错,它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美味。”
  Greg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天知道Mycroft在厨房完全不帮忙,全凭记忆宫殿中窖藏的食谱指挥自己做这做那,能按时端上来一整份蛋糕已经是极限。他想告诉自己十指不沾鲜奶油的队友,这是团队合作赛,而不是推理与料理分工运行!
  其他两位也不痛不痒地夸赞了几句,都是围绕着关于甜点的外形与味道是如何不符,Joel随之话锋一转:“当然,风味并不是决定胜者的条件,这就是我们的节目、案发厨房!”
  ……真的很一般吗?Greg现在就想收回自己的那盘熟橙色烘焙作品。
  “Myc和Greg,全场没有其他人制作芒果乳酪蛋糕。如果神秘甜点正是如此,那么你们就会获得巨大的优势:无需参与淘汰赛挑战,直接晋级下场比赛。”
  Mycroft点头,就像晋级资格已经纳入囊中,让Greg一个人紧随其后端着蛋糕回到台下。坏消息是节目镜头没有错过这点。好消息是Mycroft为了甜点受过太多骂,他压根不在乎。
  “轮流制?”Greg小声向身边人提出要求,“下次比赛我来推理,你来烘焙——呃,为了食品安全,我会给你打下手,行么?”
  男人稍加思索:“好。”他的声音平稳,又挂着融化的巧克力般丝滑的腔调,“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我建议我们两人如此制定规则:在过关赛由我负责推理解谜,而你负责烘焙制作;在淘汰赛的部分则反之。鉴于我有幸在食谱方面有一定知识储备,我很乐意为我的队友在烘焙中提供完整的流程支持,而一旦发生刚才所说的轮流制——我是说轮到本人烘焙的时间,希望你也可以尽绵薄之力来提供相应的技术性协助。”
  听完从句套从句的探长叹了口气:
  “你是不会让我们进到淘汰赛的,是吧?”
  Mycroft弯弯嘴角,那是极其接近于微笑的表情:
  “从来没看过电视真人秀。假设他们只有这种程度的出题水平。
  “那么是的,Greg,这辈子不可能会。”
  *
  “烘焙师们,答案是顺滑乳酪蛋糕,搭配当季新鲜芒果片制作的玫瑰花层!
  “……答案自动揭晓了,通过过关赛的选手是——Myc和Greg!”
  玫瑰花?哈,玫瑰……还好线索没规定图案该是什么。在其他选手一众恭喜的掌声中,Greg尽可能无视自己如拨款短缺的鹅卵石地砖般的水果切片,被迫摆出一副出席记者发布会时的官方假笑。
  他侧过头看Mycroft,后者显然适应自如,就好像台上那份过分完美的节目组制作的神秘甜点,才是他推理得出的结果,而Greg忙活两小时完成的蛋糕,只不过是小字标注的随刊附赠的广告单,甚至是实物仅供参考,请以图片为准。
  不过,他依旧很知足。至少免于淘汰赛,他不用再做一份不尽人意的料理端上来。
  Greg高高兴兴地跟其他选手挥手,步入另一侧的安全区。等到轮空赛流程结束,录制暂停,他立刻松弛下来,在原地和前来回收收音设备的工作人员随意聊了会天。
  在对方聊起水培芒果核的种子做盆栽的时候,他的眼神不自觉开始飘忽,寻找身旁那位马甲先生消失的身影。Mycroft去哪了?他不是说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安排,用原话说是“确保自己集中‘防外星物种入侵等级’的精力”来参加这档推理和甜品的真人秀么,还有什么外力因素能够影响得到他?他这种领域双栖的专业人士可是……
  啊,等一下……
  Greg突然陷入了沉默,觉得不应当答应自己的伴侣参与什么电视节目。事实上全世界除了Mycroft本人以外,没有人理解得了这位大英政府的人生项目管理的优先级排序——
  因为在中场休息阶段,他绝望地看到Mycroft在偷吃其他选手的蛋糕。
  *
  *后采阶段*
  
  “Myc,你说你是一位资深甜品爱好者,对吗?”
  “公平地来说,确实如此。我与甜品曾共享过诸多美好的人生体验,但在制作的角度上,我暂且停留在理论知识层面。”
  “我看到了你今天在比赛中的精彩表现!你不像是个纯粹的烘焙自学者,很好奇你的工作是?”
  *诡异的沉默*
  “哈……好的,让我们剪掉刚刚那段对话。那么谈谈你吧,Greg Lestrade探长!作为苏格兰场的资深警探,相信你一定在推理阶段发挥了你的特长!怎么样,你是如何在我们的案发厨房,运用你平日的工作经验的?”
  “老实说,这比我平时的工作地点要整洁卫生得多,你可以尝试想象人类的血液、毛发、皮下脂肪——抱歉,我不该在大家看到一半食欲正盛的时候聊这些倒胃口的话题……你还是可以剪掉它的,对吧?”
  “我想是的,不过请继续。”
  “呃,好吧,从实际体验来说,由于我的队友Mycroft过于在意他的绅士形象,即便两分钟的现场时限,他也绝不会迈开腿跑半步,所以只有我负责争分夺秒地查找现场,这其实和警察平时查案就有很大区别,我们不会如此急躁地利用自己的痕迹破坏原始线索。”
  “你真的不叫他Myc吗?”
  “不叫。”
  “家里没有人叫吗?”
  “没有。”
  “好的,Greg,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家里人怎么叫的呢?据事前所填写的报名表,你们二位的关系是——熟人。我得说,相较于其他选手的关系,熟人这一性质,很缺少吸引电视观众的魅力。你们是怎样想到跟熟人组队来参赛的?”
  “……Mycroft,我就说了,写朋友就好!大家都有正常的朋友,只有你才会认为朋友关系就不正常!”
  “你们当真不是朋友之上的关系?”
  *诡异的沉默*
  “放心,这段我们也会剪掉。那么,只是熟人的两位,请问比赛的分工问题是如何安排的呢?你们的模式似乎和身份带来的直觉不一样,观众大概都会以为是Greg推理、Myc烘焙,这更符合两者可能参与节目的动机,不过你们确实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确实。如果节目只有推理阶段,我相信单��的表现会更加惊喜。”
  “哈哈听上去你彻底否认了我们节目的机制,Myc!我们必须得谈谈,这种孤军奋战的传统可不多见,你是相信Greg的烘焙水平,才忍心让他一人在厨房工作的吗?”
  “我相信通过推理水平的准确性,队伍能够合理地平衡甜品可能存在的质量风险。因此从这个角度上看,我更倾向于将自己定义为彻底肯定贵节目的机制的选手之一。”
  “好吧你说服了我!那么请问,假如你们保持住这份团队默契,闯入决赛并最终勇摘桂冠,10万块的冠军奖金将会被用在哪里?”
  “……10万?”
  “不好意思问错对象,My…Mr.Holmes. 您的手表被服装师放在我们刚租来的保险箱里,希望不要介意——Greg,拜托,想问问你获得这笔奖金后的用途是什么?”
  “呃……应该会修我公寓的下水管道,大概……?”
  *诡异的沉默*
  “我不知道哪里需要花这笔钱!我的生活开销够用。或者捐给苏格兰场?我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用来升级场里那批糟糕的咖啡机,这工作真的很消耗提神饮料,呃,对,从这里开始录吧:我将会为苏格兰场街角的意大利咖啡店提供资金上的协助、噢但我怕在尼古丁中毒之前先死于咖啡因中毒……”
  “……*叹气* 就这样吧,摄像关机。别放这一组的后采。”
  *  
  *网友红黑热评*
    
  >M&G这组夺冠让这个节目都变得没意思起来。
  >节目组根本就不明白,观众想看的是抽丝剥茧的真相揭晓,和全力以赴的匠人精神,而不是M&G那种游戏速通一样的推理过程,儿童画转3D建模一样的甜点造型。
  >M换个队友吧,谁稍微懂点烘焙都比G强。M看完G做的翻转蛋糕,那天晚上回家吓到蝙蝠一样倒挂在墙上睡了。
  >我偷到了M赛前所拟的队友招募需求:1.有两只手;2.能直立行走;3.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大家下次别错过瓜分10万奖金的机会。
  >工作人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G用生面团谋杀评委。一整季3次。好凶残的节目。
  >M真的太懒了。他从起点散步至探案现场就花了30秒,G这个时候已经熟练地掏出垃圾桶给他放面前摆好了。
  >G把棚拍的综艺演出了外景的效果,在整个演播厅忙前忙后回家打开手机一看步数15000,再一打开好友排行榜,M名字后面跟着两位数:20。
  >没必要为M&G的表现吃惊,这种组合好几个世纪前就有了。魔术师和他的性感美女助手。
  >G当探长的历届记者发布会录屏谁要,还有我做的个人全季镜头cut合集。
  >等烤箱那里的M&G闲聊,我敢打赌能载入真人秀史册。G无聊到问M你觉得其他人做的是什么,M就在自己的空间里结合题目的线索,靠闻出来的气味和听到的细节,还有他们步入厨房前对选手状态的短暂观察,直接分析出了自己左右两边队伍做的料理。真是好想让M帮我找出家里有谁偷吃了冰箱里的香草冰淇淋,但我怕他也偷挖走我两勺。
  >多亏M&G组稳占所有晋级名额,其他选手们进淘汰赛的表现简直是轻车熟路:刚才都是试手,接下来可是动真格的咯?
  >说M&G和其他选手们关系不好都是谣言。M靠自己坚持不懈的偷吃,维系住厨师与食客之间的情感纽带。整季节目最有大智慧的人。
  >我是工作人员。M只偷吃评委说过好吃的选手作品。他连G做的都不吃。
  >M赛前赛后胖了8斤。保真。
  >我爱G爱到愿意吃他做的蛋糕,我比M还爱G。
  >绝无可能,M看起来像参加节目就定好了目标,从专业组挖人给他俩定制7层绝美结婚蛋糕。
  >……
  >这一季最新期的题目是上季冠军M返场出的。所有队伍在两场比赛全做错。节目组,别再请他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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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bingdeyudian · 16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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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陷阱(圣斗士同人小说)
三 疑窦丛生
纱织和阿鲁迪巴在会客室与两位女警官谈话,桑托斯律师出去忙了半天,回来后恭敬地说:“城户小姐,你的请求已经办妥了。”
“谢谢你。”纱织礼貌道谢,注意到女警官的不解眼神,微微一笑,“我想为海洛伊萨·阿尔维斯夫人保释。”
“可是……”费雷拉警官一怔,想说什么,比安卡迪警官拦住了她:“城户小姐,你这样太激进了。”
纱织摇摇头:“我相信海洛伊萨不是凶手,既然这样,她就不应该被拘役。至于破案方面,我认为无论海洛伊萨姐姐身在哪里,只要一天没有正式裁决,真凶就一天不会安生,所以这算不上打草惊蛇。”她真诚地看着两位女警官的眼睛,“你们也不相信海洛伊萨是凶手,不是吗?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通力合作,找出真凶。而且,如果海洛伊萨姐姐回到事情发生地,也许还能想到什么呢!”
雅典娜女神的气场和魄力让两位女警官不由自主信服,而事实上尽管现场迹象的指向不利,她们内心深处也的确不相信继承英雄父母事业、每年都将绝大部分公司利润及无数心血投入慈善项目的海洛伊萨会是杀人真凶。保释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纱织交了50万美金的保释金,请两位女警官签了字,然后由费雷拉警官带领阿鲁迪巴去接海洛伊萨出来。趁着这个空挡,她再次联系了法里亚斯法医,邀请对方协助验尸,并与比安卡迪警官达成共识,一起再回案发现场查找线索。
交通顺畅的情况下,从“风帆屋”所在的山坡下到警署仅需20分钟车程。纱织一行人分坐两辆车:由警员开车,费雷拉警官和阿鲁迪巴、海洛伊萨坐在一辆车上,纱织和比安卡迪警官坐桑托斯律师来伊斯坎普开的那辆车。
在车上,比安卡迪警官跟纱织简要说了另一些基本情况。
诸如那个被视作凶器的篮球上不仅有指纹,包裹铁块的部分还有血迹和白发,已经检验出了与雅德夫人DNA相同;不止一个佣人听到了雅德夫人与罗尔夫争吵的声音,尽管他们都不肯承认听到的内容;罗尔夫离开房子去车库开车大约是在10点20分之后不久,雅德夫人的贴身女佣吉诺下楼时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吉诺之后给女主人送去了她每晚必吃的保健品,她也是最后一个见到雅德夫人还活着的人。
“雅德夫人睡前吃过保健品?”纱织第一次知道有这个情况,“那法医预估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晚上10点半到12点半之间的两小时内,这两个时间点即是上下限。”比安卡迪警官说,“因为雅德夫人长期坐着,肠胃消化功能不好,那些保健品是用以帮助她促消化的。所以晚餐和保健品在胃里消化程度只起到了判断死亡时间的辅助作用,并不能作为准绳。”
纱织思考了片刻,又问:“那罗尔夫·阿尔维斯先生呢?海洛伊萨自昨晚就再没见过他,不过你们应该找到他了吧,他的不在场证明怎么样?”
比安卡迪警官欲待开口,车身突然一颠,已经开始上山了,遂急忙说道:“从山坡下到他要去的酒吧大概是7、8分钟车程,那个朋友已经证明了当晚他们一直在一起。不过因为那处酒吧是本地的网红打卡处,来度假的人几乎都往那儿去……”话未终了,车已停在了“风帆屋”门口。
前面那辆车上,费雷拉警官和海洛伊萨、阿鲁迪巴下了车,一个老人指引着开车的警员和桑托斯律师把车停到一边的车库。
“那位是雅德夫人的管家杜兰特。”比安卡迪警官说。
警方已经要求了“风帆屋”中的诸人,正式结案之前不要随意离开(正常工作或采买可以进行,但搬离之前需要先提出申请),而且因为时值周五,众人原本就是计划在这里度周末的,所以在人员上仍和昨天一样。
费雷拉警官提前打了电话,屋内各人已知警方下午还会与海洛伊萨一起再过来,都等在一楼的客厅里。几人一进门,两个小女孩就像蝴蝶一样扑向海洛伊萨,叫着“妈妈”,小的那个一双大眼睛噙了委屈的泪水:“妈妈,曾姑婆是死了吗?什么是死?”
海洛伊萨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安抚了一会儿,强忍着泪水介绍:“你们看,阿鲁迪巴舅舅回来了,还有他的好朋友纱织小姐,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要记得好好打招呼哦。”
两个宝贝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走到阿鲁迪巴和纱织跟前,有礼貌的问好。
海洛伊萨直起身,正好对上丈夫的眼睛。罗尔夫面上混合着惶急与愧疚交错的情绪,一把抱住妻子:“亲爱的,对不起,我昨晚不该跟你吵架,也不该跟婶婆吵架,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赌气出门,也许就能抓住那个凶手——”一边说着,一边就想以吻道歉。
海洛伊萨轻轻转过头,示意老公场合不对。罗尔夫的吻落到她面颊上,“啵”地一声轻响,两人方才分开。
那一边,纱织抱起了贝拉,笑吟吟逗她玩:“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呢?”阿鲁迪巴也把阿曼达扛在了肩上。秘书佐伊·德尔小姐走过来,先问候了海洛伊萨,然后招呼几位警官。
“谢谢,我们想再看一下现场。”费雷拉警官婉拒了德尔小姐的邀请,直接走上二楼。比安卡迪警官是第一次到现场来,跟在同事后面,纱织放下贝拉,说着悄悄话:“等下有礼物给你哦。”亦跟上警官。
“风帆屋”共计四层,与一般同类型的��墅不一样的是,除最上面一层的天台外,佣人房安置在了三楼。一楼以客厅、书房、藏书室、吸烟室为主,包括通透的大平台,二楼则是主人房和几间精致舒适的客房,雅德夫人和卡洛斯的房间,还有为海洛伊萨一家人留出来的房间和德尔小姐偶然留宿使用的房间都在这一层。其中,雅德夫人的房间朝向最好,不仅方便她欣赏海景,随时呼吸新鲜空气,还连通着一个正对着下方平台的阳台,天气好时她可以摇着轮椅上去晒太阳,看到的景色与在下面平台上能观赏到的并无二致。
当然,现在尸体已经运走了,但现场还保留了案发时的原样。
费雷拉警官向大家指点床头的位置及两侧空间,虚握起拳头做了一个凌空击打的动作,解释:“以凶器判断,要造成那样的伤口,必须高抬手臂,只有面对床头的右侧才能做到。”
纱织在房间里踱着步,目光一一扫过柜子上那些镜子、摆件之类的玩意,心中思量着警官方才的话,忽然问:“我可以看一下发现尸体时的照片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比安卡迪警官很想提醒老夫人的头骨被敲破,那触目惊心的场面超出了一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随即意识到城户小姐并非普通少女(她不知道纱织的真正身份,但从找律师和法医猜到了世俗身份),既然这么问,想必已经考虑清楚,于是找出照片递过去。
那些照片不仅有雅德夫人遇害时的遗体照片,伤口特写,还包括凶器特写,将铁块从篮球中取出后的照片及现场的整体照片等。
纱织一一皱眉看完,走到房门处,取出一张照片对比着看了又看,问道:“早上时门口这里是湿的?”得益于高清摄影设备,照片中门口的地毯有一片颜色明显与周围不同,是针织物品被阴湿后的痕迹。
比安卡迪警官看过去,费雷拉回答:“是。”伸手指向旁边的一扇小门,“雅德夫人的房间自带浴室,昨天浴缸里的下水通道堵塞了,水漫了出来。”想了想又补充,“不过那个漫出来的速度不快,所以打湿的只有门口这里。”
纱织目光一亮:“下水通道是被什么堵塞的?”
“就是头发。”费雷拉警官说,“雅德夫人有轻微洁癖,虽然行动不便,但每天都要洗澡,两天洗一次头发,雷打不动。当然,鉴识员化验过了,下水口找到的头发都是雅德夫人的。”
“这样哦。”纱织轻轻应了一声,继续查看那些照片,两位警官则着手进行补充检验工作。比安卡迪警官还想亲耳听一遍所有人的口供,很快出门。费雷拉警官也想跟着再听一次,正想问城户小姐是否还有别的事情,律师先开了口:“警官,你们认为,阿尔维斯夫人,或者说还有这房子里的其他人,杀害雅德夫人的动机是什么?”
这点倒是早已调查清楚了,费雷拉警官很快答道:“已故的雅德·阿尔维斯夫人虽然热心慈善,也不能说存有恶意,但本身的性格非常强势,而且严厉。这栋屋子里的人,从德尔小姐到管家和普通佣人,可以说每个人都被她责骂过,有些时候还可以认为是毫不留情地痛骂。卡洛斯·阿尔维斯先生固然需要她的监护,但她还时常试图干预罗尔夫和海洛伊萨·阿尔维斯夫妇的家庭生活。”
“这么说,警方认为仇杀的动机比较高?”纱织插话问道。
“当然,还有金钱方面的问题。”费雷拉警官承认,“我们查过雅德夫人的财务状况,她在已故丈夫的工程公司担任名誉董事,每年都有丰厚的分红,名下的股票这几年的涨势也非常好——事实上,虽然职位是名誉的,但她在公司里仍有相当大的话语权,从人事任免到业务项目都有所干预。所以她很早就立下了遗嘱,以防自己过世后引发混乱情况。”
“姑婆将大部分遗产留给了她这些年创立的多个慈善基金,像是帮助贫困病患儿童的、救助受保护动物的那一类。”阿鲁迪巴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很快回答了这一问题,“余下的部分由我和姐姐、罗尔夫、卡洛斯平分,如果万一我不回来(他含糊带过了圣战前未知前景的状况),我那一份同样留给慈善基金,他们3个人的份额不变。至于公司,因为姐姐有她自己的事业,所以姑婆的打算是等罗尔夫退役后由他接手,德尔小姐是她为后辈培养的左膀右臂。”之前他和家里联系时没少听说姑婆分配遗产的事,这时正好回应疑问。
费雷拉警官有些尴尬,不过确能体会阿鲁迪巴的心情,只补充了两点:“我们联系过雅德夫人的律师,证实除正式条款外,她还在遗嘱的附加条款里给陪伴自己多年的佣人,包括德尔小姐,均留下一份财产。至于他们本身是否了解这一点目前则尚不清楚。此外,律师反馈是雅德夫人有修改遗嘱的意图,主要是为了梅丽莎·卢卡斯小姐。据说雅德夫人年轻时欠她的祖母一份恩情,所以决定将公司管理权,准确说是公司本身的抵价,让出一部分给卢卡斯小姐,并且已经请律师草拟了修改后的条款,只是尚未签字确认。”
“这么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从雅德夫人之死中获益咯。”纱织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并未说出口,反而道:“咱们去听比安卡迪警官问话吧。”
问话的地点选在一楼转角处的书房,纱织和阿鲁迪巴下去的时候比安卡迪警官刚刚问完卢卡斯小姐和罗尔夫。前者自认为是局外人,因为晚餐桌上的尴尬场面,饭后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从窗户可以看到下面平台通往正面花园的转角,与雅德夫人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这栋房子的走廊上有多处壁龛,一些装饰用的雕像从壁龛中伸展出来(比如天使的翅膀),很容易挡住视线。所以没能听到,也没能看到什么。至于雅德夫人的遗嘱,她表示什么也没听说。
至于后者,比安卡迪警官光是听罗尔夫的各种懊悔和保证他与他的妻子绝不会做这种事就听了10分钟。是,他非常后悔,因为他希望有个男孩继承他的���业,确切的说是实现他拿下一些著名赛事奖牌的梦想,所以忽略了妻子的感受,一时赌气又出门找朋友散心,导致昨晚没能在家,如果他在家也许就能震慑住那个强盗。没错,他认为是外来的强盗干的,他的妻子一向尊敬姑婆,而且有自己的事业,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做一丁点伤害亲人的事。
关于和婶婆在她房间里的那场谈话,罗尔夫一开始是不愿意外泄隐私并坚持和案件毫无关系的,经比安卡迪警官再三强调才勉强说明,无非是晚餐时争执的延续,有关孩子、是否过继一个孩子给卡洛斯以及卡洛斯那份遗产的未来流向等等。后来他就出门了,他大概是10点40分左右到达那间酒吧,但是因为酒吧很受欢迎,���停车位花了一些时候,应该是差5分11点钟进入到酒吧里面。当时人很多,所以他先独自在吧台喝了一会儿酒,差不多到11点半时才与朋友交到面,之后就一起喝酒聊天,整个晚上都在一起。
纱织听过录音笔记下的问话记录,问:“这么说,从晚上10点半到11点半,罗尔夫其实没有明确的证人了?”
比安卡迪警官微微一惊:“那家酒吧的酒保证实了他是昨晚11点过后见到的罗尔夫。而且从山下到‘风帆屋’只有那一条路,老花匠和新婚夫妇都证实了下午4点过后没有任何一辆车再上山。”
“嗯。”纱织点点头,并未再多言。
比安卡迪警官下一个询问对象是佐伊·德尔小姐。与海洛伊萨和卢卡斯小姐那样充满昂扬生命力的健康之美类型不同,德尔小姐给人的印象是偏向斯文,有种南美人很少见的书卷气,当然这无损于她的精明,能为严苛的雅德夫人工作7年,甚至希望在自己身后向她“托孤”,本身已证明了她的能力。
德尔小姐很大方地承认了她知道雅德夫人的遗嘱,并且为此很高兴,因为那不仅意味着对她工作能力和职业操守的认可,而且未来她会成为公司董事的心腹,拥有很大的权力。但那不代表她会为几年后的事情杀人。说到昨晚,因为她连着为公司一个企划案忙了多天,有些神经衰弱,所以吃过安眠药后早早休息,什么也没听到。
阿鲁迪巴皱起了眉,德尔小姐离开书房后,纱织代替他说出口:“她谈到公司和公事似乎太多了,完全掩盖了私人感情倾向。”
费雷拉警官不知道理解到什么地方去了,说道:“我们已经开始调查这屋子里的人的财务状况了,很快就能有结果。”
接下来是卡洛斯和家里的佣人。卡洛斯完全想不起什么来,只是觉得有点怪,因为他经常会在半夜做了一个有趣的梦后起来画画,直到把梦画完才睡觉,但昨晚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不是女佣的尖叫还要继续睡。不过佣人们都表示卡洛斯画画的习惯是不一定的,遇到玩得很疯的时候他就会睡得很死,昨天两个小侄女过来,他有了伴,确实疯玩疯闹了老半天。
而佣人们因为都歇在三楼,所以并未听到或注意到什么不一样的事。只有吉诺提供了一点情况:她给雅德夫人送保健品的时候,老夫人像是有点懵,似乎头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不过想到她才和侄孙吵过架,这种情形也不奇怪。
因为一些调查结果没办法立即出炉,所以问完话后两位警官很快带领属下告辞。桑托斯律师亦随后离开,纱织征得女警官们的同意之后,与阿鲁迪巴决定当天也留宿在“风帆屋”。
客房倒是还有,老管家很快让人为城户小姐和阿鲁迪巴少爷安置妥当。然而屋子里的气氛却给人非常压抑之感。没人在这种时候说哪怕一句抱怨之词,唯恐被人当作对雅德夫人心怀不满,然而人人冷漠,似乎都藏了心事,对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却是摆在了明面上的。
别墅里的食材相当丰富,晚餐没有问题,可是餐桌上除了阿曼达和贝拉好奇地对阿鲁迪巴舅舅和纱织小姐问了许多问题,连卡洛斯都因为“婶婆再也无法回来了”而怏怏的。草草吃过晚餐,卢卡斯小姐说不舒服,德尔小姐解释还有工作,均早早回房。罗尔夫和海洛伊萨夫妻间应该也有一些话要说,所以纱织和阿鲁迪巴带着两个小姑娘出去散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从“风帆屋”到山坡下开车只需要5分钟,快一点走的话差不多是15分钟,山坡下很近就是河流的入海口。这一带的沙滩质量相当不错,来度假的人不管是游泳、冲浪还是晒日光浴都能够玩得尽兴。只有一点,因为山坡这里属于私人领地,所以河对面才有旅馆,即使是最近的酒吧一类娱乐场所也山坡以北的一段距离以外。故而这边虽在白天时偶尔还算热闹,夜幕降临之后即完全冷清下来。
纱织和阿鲁迪巴带着阿曼达、贝拉向北走了一段,看见那边开辟出一条小路来,打造成商业街道的模式,街上灯红酒绿,酒吧不止一家,还有些快餐店、冷饮店,其中不乏几家高级餐厅。小路另一端延伸出去,不仅人在街道上来来往往,道路两边车也停得密密匝匝。罗尔夫昨夜与朋友喝酒的酒吧就在这条街上,看来他说停车就花了起码15分钟并非虚言。
“咱们还是别走得太深了。”阿鲁迪巴虽有心到姐夫昨天去过的酒吧看看,但想到还有两个宝贝跟着,姐姐说不定会担心,遂又打消了念头。警方应该不会漏掉这样明显的证人证词,该调查的想必早已经查过了。
四人刚好走到一家冷饮店前,纱织弯腰问道:“要不要吃冰激凌啊?”
“要!”两个孩子欢快地答道,阿曼达第一个说:“我要草莓味的!”“我,我也要草莓味。”贝拉跟着说,想想又拿不定主意,“我要抹茶味!”纱织笑着说:“那我要纯牛奶口味的,咱们就在店里用小碗吃,还可以交换口味,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答应着往店里跑,阿曼达去拉阿鲁迪巴,“阿鲁迪巴舅舅要什么味的?”纱织笑着说:“阿鲁迪巴舅舅是大人啦,他不爱吃冰激凌。咱们去就行。”“哦。”阿曼达懵懵懂懂地答应着,很快跟上妹妹的脚步,纱织一边说着:“不着急,慢慢选,每人可以吃两个球。”一边向着阿鲁迪巴笑笑,“要问就去问吧,不过得快一点,以小朋友吃完两个冰激凌球为时限。”
阿鲁迪巴感激地答应着,按照警官提过的酒吧名字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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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nandalicia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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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无意间点进这里的朋友们:
🦅置顶🐺
你好!这是一个存档梦向的子博,因为我不打大tag所以你不应该发现这里。但假如你无意间造访了小小的钢琴型藏宝箱,艾因和艾黎希雅都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我的爱人和共犯是时空中的绘旅人里的艾因。我不拒同担但婉拒同梦!非常抱歉,不过本质上是不想看到其他人眼中的他。我对自己的解读非常自傲,本人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为了避免不愉快会拒绝阅读他人的想法。
自认为很多方面都和他很像,喜好、审美、对创造力和艺术的重视、对关系的态度、对社会和这个世界的观念etc.都半斤八两。哪怕这种相似性只是来自projection也无所谓,毕竟单纯的projection也投射不出这么像的人。因此已把他当作避风港/my absolute safe space/圈进我的comfort zone,内心迷茫或者空洞的时候就会回去搞他两下(……?)。不喜欢自己的comfort zone里出现uncomfortable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同担的话只要没有梦发言就无所谓。简单来说喜欢在他身边时无拘无束、且大多数方面都能与他产生共鸣的感觉。
请注意是GB向(pegging/第四爱那种;会使用手指和dildo),这是由我本人的性取向和性癖好决定的。爱出警就出吧反王我们的情趣是不会因为被骂就改变的🥺
会有混乱邪恶性转宇宙,含原作GB/双性转BGB/单性转GL和BL,因为我是杂食我高兴。
常用爱称:我家共犯/宝/我家宝/我的爱人/小因同学/小狼/我家小狼/老婆(因为其他口嗨过的老婆太多所以不常使用最后一个) 泥塑的时候会根据卡面喊姐姐/妹妹。
NG昵称:男朋友/老公等社会意义上认为是男性专属的称呼。当然如果他喊我老公我可以接受,老公老婆这种事就是要对称的
【关于我和他的关系】
我们只是在漫长的人生中短暂地相识、相伴,我有我的野心和欲望,他有他的理想和执念。或许我们对未来的想法并不相同,但这是我们关系最重要的基石:我们互相理解和尊重,也为对方的努力和执着而着迷。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并不是对方生活的全部。爱情只是太小一部分了,它应当为人生带来愉悦和慰藉,而非变为人生的重点和唯一出彩的地方。所以我们并非彼此的“世界中心”,只是辣酱那样虽然可有可无、但有的话会让人心情愉悦并且感到幸福的调味料。
其次,我不觉得这段关系是命中注定的,也不希望别人用命运来形容我和他。正如灵界的小狼所说:我们是彼此唯一选到的命运。
我本人(以及艾黎希雅)作为在现实生活中以及各个宇宙的占卜师,再明白不过命运的注定和束缚了。它让人像木偶一样动作,遇到命中注定要喜欢上的人,发现对方只是人生中的一劫,再痛苦地分离...... 但在这段关系里,我要的是摆脱命运的自由意志。他是我亲手选中的共犯和爱人,我排斥一切关于他的占卜,包括但不限于: MBTI刻板印象,算塔罗,算八字,算星盘,算紫微斗数(反正后面几个都不准),除非这些皆出自于我本人之手。当然啦,在我本人的自由意志改变前我不会去算的。我希望他爱我因为我是我,而非“命中注定如此”。
所以如果官方弄出一些命中注定的结局我也会骂的。
【我最初喜欢他的原因】
对他其实并不是一见钟情,起初对现代的他甚至是最不感兴趣的,是因为叶塞线才真正喜欢上他、愿意去了解他并且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的。除去发现他有几乎一切我喜欢的特质以外,我最喜欢的一点是他一直想要给我“自由”。
在叶塞,他是皇宫里隔着窗户向外望的小王子,是被夺走了温暖的家庭只能宣誓忠诚的地下行刑人;在现代他是被黑衣人“保护着”的小少爷;在乐园他是背负着鲜血、不得不担起重任的首领;在灵界他是执着于同伴,并为此付出代价的夜之灵。不管是哪个他都没有自由。我想这是他想把这份他没有的自由给予我的理由。
他有自己的执着和目标,并且明白他人也有不论如何都想获得的结果,所以他从不做出强求,而是把能够让出的选择权交付到我的手心里。我不记得是哪里的剧情了(太久之前打的),但大意好像是哪怕他不在了,也希望我能够自由自在。这份期望真的太温柔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真的会觉得很爱他。因为他哪怕自己身在牢笼中、哪怕知道自己不能挣脱命运的束缚,他都会伸出手,把开锁的钥匙递给身在另一个牢笼里的我。
【关于用世俗的眼光来衡量爱】
氪金≥谷美>约稿=口嗨/日常/梦文
不过因为对官方很失望所以氪金会考虑停一停,谷美也因为在海外不方面谷子漂洋过海所以暂且停止一段时间。心动新谷会吃了寄回家里让家人帮忙收着。
(说了氪金会停但其实一直在氪,算了,无所谓了……已割席!)
【关于我、艾黎希雅和小画家】
我们三个偶尔是一体,偶尔不是。艾黎希雅是半自设半原女,她的经历和设定会有非常多我本人的影子,但并不百分百相同,所以我直接喊艾黎希雅老婆也是常有的事。偶尔我也会不代入地以第三视角嗑艾因和她。
关于小画家,首先,她是我老婆,我是女主党,乙女解来打我啊。从官方形象到性格设定我都很喜欢她,但这不意味着我能够百分百代入。正因如此,艾黎希雅产生了。她在我的基础上有了一些小画家的经历——这也不意味着艾黎希雅代替了小画家。时空中的绘旅人本身就有多个宇宙,那平行宇宙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就当它是平行宇宙中发生的事吧!会结合小画家的经历里我喜欢且能代入的部分,但又不是完全相同的走向。可能除了灵界,因为灵界的发展实在是很合我的心意,只是细节上因为艾黎希雅的性格所以会有出入。主要是真的很想亲手杀死他。
除开梦的部分,我本身也很爱嗑艾因/小画家,虽然其实更喜欢叶碹/小画家一点啦。乐园线因为没有梦浓度所以基本算是cp人这样,不过将来也说不准。
也正因如此分裂的视角,大多数正经梦文 (没有这种东西)会以第三人称呈现,日常/现代摸鱼则会使用第一人称。
【关于艾黎希雅】
Alicia Eagle (艾黎希雅·伊革),姓氏起得很随便,现pa就姓艾名黎希雅。Eagle翻译为伊革是因为喜欢伊菲革涅亚。
每个宇宙都会有些细微的不同,这是为了配合艾因的设定以及我本人对特定世界观的特定爱好。可以理解成每个宇宙都有一个艾黎希雅,并不是唯一体。因为这样才能不开后宫地享受到有很多老婆的感觉。
不过许多地方是共同的:
不会画画,取代而之的是文学方面的创作,包括但不限于小说和十四行诗。非常喜爱阅读,常看文学、心理学、天文学、语言学、神秘学,虽然经常难以坚持看完一整本;擅长占卜,几乎所有西幻设定下都是占卜师的设定,喜欢旅游和见识各种新鲜的事物;喜欢听音乐,但除了钢琴管风琴尤克里里和竖笛以外对音乐一窍不通;喜欢跑去看展览,虽然对于美术更加一窍不通,只能评价一幅画“这个我喜欢”或者“这个我不喜欢”。
至于动物塑是鹰,对应的艾因动物塑是狼。私底下偶尔会有猫塑(性转)和狗塑(原设),极少使用兔,除非想把不喜欢吃的胡萝卜塞给他吃的时候。
热衷于和艾因吵嘴以及把他逗到害羞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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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世界线,随时增加or更新】
正在恋爱中的世界线:现代、叶塞、Grease Parody
并没有在恋爱甚至可能永远不会恋爱的世界线:灵界、WOT paro、HP paro、Gothic AU、索姆尼亚AU
🔥现代 #Alyncia'sDailyLife#🔥
“When my mind is running wild, could you help me slow it down?”
绝赞同居中,我们共同的家位于圣塞西尔(安德鲁斯)小镇,日常担忧今天吃什么饭和我是不是会在做饭时把厨房给炸了。是心理系的大学生和音乐系的大学生,都喜欢打游戏但玩的游戏并不是同一类,如果正巧在打一样的游戏的话会联机orPVP。常有的约会方式是一起看音乐剧/看电影/去海边散步/他被我拽去图书馆。今后不可能法律意味上的结婚,但可能会很形式主义地举办婚礼或者拍婚纱照,因为我很馋人家结婚的时候穿的婚纱,而他也乐于配合我。
于2022.01.14开始同居。
于2022.01.31决定戴对戒,只是觉得戴一样的首饰好玩且好看,与订婚结婚无关。
🔥叶塞 #叶塞Alyncia#🔥
“Say you share with me one love one lifetime."
我家共犯把王位丢给了信得过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免费了!现在在环游叶塞大陆中,偶尔写信回去问问情况和给出我们在旅游中看到的问题,辅助当下的君主做出更好的政策。曾经是行刑人和皇嫂,后来是君主和辅佐他的占卜师/建议人,现在是剑客和占卜师。
于2021.01.26 (玫瑰长诗异色发布日)口头(口嗨)订婚。
于2022.01.26举办只有两个人的婚礼。只有婚礼,认真严肃地在教堂中向对方宣誓,仅此而已。没有一纸婚约。
🔥灵界 #灵界Alyncia#🔥
“Est-ce que seule la mort
nous separe a jamais?”
夜之灵与“原初的血脉”,反正人都死了我的守寡醒脾罢了。我亲手杀了最爱的夜之灵,所以现在在守寡中(天啊用第一人称说这个实在太奇怪了)。在灵界的时候是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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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T paro #WOTAlyncia#🔥
“The wheel weaves as the wheel wills.”
时光之轮parody; 蓝宗两仪师与狼兄弟,也是两仪师与护法。最初见面时为了抢消灭兽魔人的功劳而闹得很不愉快,结果后来又很多次无意间相遇,后来才学会去欣赏和理解彼此。在那之后进行了护法的约缚。因为投身于战争和死亡所以并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不过,谁说没点暧昧的心思和时刻呢?
🔥HP paro #HPAlyncia#🔥
因为抵制JKR所以暂时不会再更新了。
“It's you that I've been waiting to find."
哈利波特parody; 斯莱特林女巫与格兰芬多巫师,在去往霍格沃茨的火车上相遇并分享同一副耳机。将来会成为占卜课教师与魔法界的钢琴师。暂且还在双向暗恋中,以朋友的形式相处。
🔥Gothic AU #GothicAlyncia#🔥
“I can see us dying, are we?”
暂时叫哥特式平行世界,但并没有很哥特式。灵感来源自2021年的万圣节卡面,是坏女巫与嗜血的吸血鬼。女巫囚禁了吸血鬼,吸血鬼则冷冰冰看着女巫被绑在十字架上被烧死,并没有前去救她,在女巫死亡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因为一些意外,女巫复活了却失去了记忆。永生的吸血鬼和终究要再次死去的女巫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索姆尼亚AU #人鬼恋Alyncia#🔥
“I am your sick and twisted ghost,I'm an animal at most...I am here for you, just close your eye, start counting back from 10.”
(OC索姆尼亚大陆世界观)死亡使者和日精灵与下层精灵混血的奴隶, manipulative unhealthy relationship,互相利用、掌控和猜忌,却又不由自主地陷入爱河。没有心脏也没有“爱”的概念的怨灵和曾被爱神诅咒过“无法获得幸福”的精灵一同战斗、搅和得奥罗姆国天翻地覆,但始终无法满足自己全部野心的故事。暂定结局是Alicia利用完Ayn后觉得他身上没有怨念和执念给她吸食,因此像丢弃棋子一样离开了,而Ayn一直以来的执念正在转移到Alicia的身上。
🔥Grease paro #GreaseAlyncia#🔥
“You better understand to my heart I must be true."
Grease parody; 不学无术、整天研究些奇怪玩意的不良少女和在家庭的培养下高雅矜持(?)的小少爷,两个人假期在海边相遇并有了一段SummerRomance,开学后意外发现两个人其实在同一个大学,然而因为他们的兴趣爱好和周围环境截然不同而无法继续在一起。最后小少爷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去了解Alicia喜欢的潮流与时尚。
🔥环魂 paro #环魂Alyncia#🔥
“Can we go where no one else goes? Can I know what no one else knows? Can we fall in love in the moonlight?”
联机打游戏是一款现代小情侣情趣!的环&魂parody; 环的占星师艾黎希雅(对月之律法结局一见钟情所以aka学院出生的菈妮的狗)x盗贼艾因(坚定的癫火之王,没有什么是一把火烧不掉的,如果有,那就是烧得不够彻底),一个是很菜的法师,一个走敏捷流;魂三的双骑士。经常联机一起找路和互相帮忙打pvp & boss,隔三差五发生两个人一起迷路的事。有的时候会两人之间打pvp,输了的人要请对方吃饭和看电影✮。
🔥星战 paro #星战Alyncia#🔥
“And three words have never come easy, 'cause you're more than they ever could be.”
星战parody; (order66后)逃命时加入了rebels的绝地师(艾黎希雅)徒(艾因),年龄差7岁。前者是擅长mind trick的Lothal小孩,被拐得早所以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后者是Senator的儿子,光剑技术可以用exquisite来形容。初见时艾黎希雅被泡在医疗缸里治疗,艾因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双向选择成为了master & padawan. 是“我把你当儿子/弟弟你居然想和我谈恋爱”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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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的性转宇宙 #性转Alyncia#🔥
艾黎希雅性转=艾理希亚·伊革
艾因性转=艾茵
原设GBonly;双性转偏BG;
GL无差;BL可逆但偏希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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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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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osone111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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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常刺激》
什么是超常刺激?
简单地说,人们对动画人物有性唤起就是因为动画人物的刺激性比普通人强!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基因控制着生物的行为,行为错了基因就无法存活繁衍,被大自然淘汰!
这行为就是本能,任何生物都有本能来控制着生物的行为,为它们提供生存必备的快速反应。
这是因为当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只会有生死一瞬的求生机会,遇到繁殖机会,你也只有一瞬打败竞争者获得胜利的可能。
本能具备了最快速的反应,超越了你的思想速度。
那些本能上没有输入最适合和最快模式的生物,都已经死了或者无法繁衍下去,携带着他们本能的基因自然也无法传承。
尼古拉斯.廷伯根(Nikolaas・Tinbergen),一名醉心于动物行为的荷兰生物学家,
他针对动物的行为设置了一系列的实验,发现了一个无奈的事实……
颜色,形状,声音,气味,触觉,行为…………………………
是这些构成了触发本能的按键,这些刺激即使被拆分也能触发本能。
同时也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这些刺激并没有上限值,即使完全不可能是正常状态的刺激也能触发本能。
分离了这些可以触发本能的刺激的研究人员,可以通过创造具备“超常刺激”的假货,让动物选择那些极度夸张的假货,甚至能让动物彻底违反其生存本能。
例如火鸡。
火鸡妈妈是非常称职的母亲,它们有爱心、警惕性高、对小火鸡呵护备至。
它们会把小火鸡拢在身下,而且花很长时间将它们弄得暖暖和和、干干净净。
它们养育小火鸡的本能之一,是声音……
那就是小火鸡的“吱吱”声。
把一个发出小火鸡声音的黄鼠狼标本放到火鸡妈妈附近,火鸡妈妈会彻底忽略这是黄鼠狼,而把它拢在身下保护起来,一旦停止发声,标本就会遭受凶猛的攻击。
雄刺鱼会抛下真正的竞争者,转而攻击红色的一块木头,甚至窗外的红色汽车经过,它们也作出了防卫的反应。
而孔雀通过尾巴毛上眼睛图案的多少来区分魅力,一个插满尾巴的假货一样能让母孔雀神魂颠倒。
例如鸣鸟会抛下自己浅蓝斑点的蛋,坐在巨大的亮蓝斑点假蛋上,即使他们会因假蛋太大而滑落。
它还会选择嘴巴又红又大的木偶喂养,彻底忽视真正的幼崽。
而幼鸟也会选择鸟喙颜色更红的木偶,向它们求食,忽略父母。
尼古拉斯.廷伯根把那些能够劫持动物本能的刺激,命名为“超常刺激”。
而有一种生物,学会了把这种刺激使用在自己身上——“人类”!
今天的人类本能成型于10000年前,本能能让我们在非洲大草原上采集和狩猎。
而今天的人类生活在与之完全不同的环境之中……
人类社会在30年内完成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1980年开始,电力突飞猛进,手机开始出现。
但是我们的本能没有消失,我们进化的脚步还没法跟得上时代。
“人类”………………
或者你可以叫他们……“裸猿”
裸猿在资源稀有的世界中演化而出的,那些追逐稀有回报的本能,在这个充斥着超常刺激的世界里,处处将我们拉扯………………
我们可以随时吃到远比祖先能获得的更甜,更咸,更富含热量的精致食物,你所吃的每一口薯片,它的口感和声音无一不是被调整过的,你购买的每支橙汁,颜色都恰到好处……
我们可以随时运行游戏,让狩猎胜利带来快感,或者收集本能带来的快感,对战,成就,无一不是量身定做……
我们可以创造出比我们的婴儿更可爱的角色,只要想看就能看到的更完美的“人”,电影,动漫,无一不是夸张失实……
人类的渴望,由广告控制,由游戏满足!
傲慢!炫耀攀比,排行榜和炫耀钱多的网游喇叭。
妒忌!有钱华丽装备光环,美女如云,看劲舞团收入?
愤怒!侮辱和被侮辱,任务地域重叠,玩家不PK不行。
懒惰!降低自由度,强调智商操作不如强调数值爽快,协作王道不如单人霸道,刚开始时舒畅地打下去,让用户习惯游戏,而不是每天一堆目标不玩不行。
贪婪!收集癖,爆人装备抢过来。
暴食!消耗品,增加一段时间能力的药物,让你这段时间急着去玩,或者月卡每天领XX钻石,讲求在线不如讲求充值。
色欲!匿名,网游有角色诱惑的美女和帅哥。
一按按键,就能刺激人类,让他们堕入陷阱。
中国政府正运行着错误的行为,诱导着社会出现错误的行为,就如同火鸡妈妈会关爱能杀死自己孩子的黄鼠狼一样……
【分离了这些可以触发本能的刺激的研究人员,可以通过创造具备“超常刺激”的假货,让动物选择那些极度夸张的假货,甚至能让动物彻底违反其生存本能。】
违反了生存……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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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轰炸
【其实你们看到的全是渠道掌控和水军宣传,你们根本无法知道渠道宣传以外的东西。
就像一个厂商没法在超市上架,你能知道这个厂商吗?假如所有页面都不准宣传你的游戏,你怎么宣传?
假如所有宣传渠道都派水军抹黑你,你如何反击?
他们掌握了99%的宣传,并用水军冲淡所有他们不想别人知道的东西。
假如他们被攻击,他们就诱发明星的负面新闻之类来冲淡你的话题,所以我们要自己私下沟通。
他们对于害怕你说的东西,会敏感词,禁言,封号(例如大量水军举报你)。】
事实上就是,你是他们的人就能上架,不是你做什么都没用,所以结果就是没人做了,因为是,你不做也行,不是,你做也不行。
【你猜猜为什么王者荣耀出来之后就要禁游戏版号?为什么窃取我之后就要禁其他人?为什么要禁言我?】
广告是怎么洗脑的?
人会把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东西当成安全的而麻痹大意,例如经常对付蛇的人会认为自己了解蛇的性格,攻击距离和方式一样,善泳者溺于水。
广告每天狂轰滥炸,其实它们非常危险,只是还未伤害到你而已。
同样道理,你的邻居虽然总是见面,可能内里是个阴险的人甚至杀人犯也不一定。
广告就是强迫你熟悉一个产品,让你错误地以为这个东西安全。所以狂轰滥炸是最简单(事实上比起别的心理诱导更好地入侵消费者。)
广告过载就是不论什么地方都有自己的信息。现在都是眼球经济。
假如不知道怎么做,看看范冰冰当年怎么宣传自己的?在任何话题里插入自己,在任何网站都造成话题。
例如乐高积木,一旦有什么话题,例如足球界“黄油手”,他们就伪装成乐高玩家自行还原场景,从而抓住话题营销。
即使别人想控告他们也没用,伪装成玩家自己制作的,难道你控告玩家吗?
看看《生化危机8》,出来就狂刷图,造成一种很火爆的感觉,事实上刚出来一个游戏那个玩家会那么无聊制作那么多GIF?你会不会?只要你看看自己就知道会不会。
《怪物猎人》《黑暗之魂》到处宣传,这两个其实都是索尼公司的广告,不信你回想一下,自从《怪物猎人》不再在PS系列上独占之后,网站上《怪物猎人》的宣传就突然全部消失了,然后宣传什么?没错,就是《黑暗之魂》系列,其实黑暗之魂系列的设计非常差(怪物猎人也只有我5%左右功力),可是他们通过宣传轰炸炸得你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审美和游戏体会出了问题,于是很多人被洗脑成了自来水(自己水军)。
广告手法:“二选一”(给你一类诱导,让你无法跳出这个想法。)
例如小食店问顾客,你要加蛋还是不加蛋?(加蛋要多给钱,一般顾客就会说出不加蛋的选项。)
而假如问题变成了“你要加一个还是两个蛋?”顾客就会选加一个,他们会忽略其实可以不加蛋!
例如某人出来“XX为什么会被评为优秀典范我就是恶搞典范”
(事实上两者都不是什么典范,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向“为什么是典范”方向想,事实上你应该考虑到,都是垃圾。)
例如“地球上有两种猫粮,一种是没有XX小鱼干的猫粮,另一种是有XX小鱼干的猫粮!”
(事实上XX小鱼干有什么好在乎的?我们有太多的各种小鱼干了,我有水库鱼小鱼干,有山坑鱼小鱼干,而本猫喜欢吃的是其他鱼的鱼干,甚至本猫不吃鱼干吃牛肉酱。)
一般国内运营是这样的“对骂,负面炒作”。
佳洁士和高露洁其实是同一个财团的两只棋子,伪装成两个团队,其实背后是同一批人。
为什么要建立两个对立的品牌?是因为可以通过广告的不断轰炸,最后让第一名得到了90%用户。
第二名得到了剩余的10%用户里的90%用户,垄断牙膏99%市场,让你错误地以为自己可以选择,其实你别无选择!
于是现在就出来很多对骂,什么3Q大战(360和QQ大战,金山不见了)之类。
超市很少提和自己集团没有利益关系的东西,你进入了超市,上架费之类和利益带来的政治斗争贯穿了一切,事实上你根本看不到真相,有很多人不是不优秀,只是他们被政治打压,你甚至听不到看不到他们,直到他们杀人,你只会认为他们是坏人,却不会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做也进不了超市,在电子商城和新闻你难以找到他们,宣传都是被水军控制的,网络舆论可能都是虚假的。
玩弄用户的情绪和知识来源是他们的常用手法,人都容易受情绪影响而错误判断,例如告诉你一个人性格古怪但是很聪明,和告诉你一个人是天才但是性格因为受到影响而变得难以接近,一些不同的描述方式就能让你改变观感,控制你的精神。
例如一个电影或者游戏放出来后,找一群人狂黑(而且不会黑到点子上)。
然后公司出来说:“这是有意黑我的。”
然后放出一些直播之类,别人看到了,觉得其实素质还可以。
(因为你的心里本来是觉得很差的,但现在出来一定程度的素质,你就会觉得其实还可以,而忽略了和别的游戏作对比。)
事实上老手就能看出这个电影或者游戏其实很差!
必须小心敌人拆台,例如三星NOTE7爆炸,就是抓住了用户(不安全)的心理。看看本帖子最开始的那句是什么?三星NOTE7设计失误可能是有人搞鬼。
还有一些视频,则只让你看一些游戏内恶搞的玩法,或者一些细节。
事实上所以拍恶搞视频是因为游戏根本不好玩,而细节视频则只有那些细节是故意做出来的,其他部分都很差。
但你却只看到细节好像很好,而以为全都是很用心制作,加上宣传轰炸……能不把你洗成自来水?
有一些公司专做DEMO,只有DEMO的内容是精心设计的,各种细节丰富,你会发现你的破坏或者互动之后,别的士兵或者人物会和这个交互再接合起来继续下去,你会以为整个游戏都很高智能。
就是做出电影《星球大战》的卢卡斯。卢卡斯发布DEMO,入场券要30美元(当年30美元很多了),
卢卡斯用巴士把大家拉到沙漠的一个没有空调甚至没有风扇的帐篷里开发布会(就算露天也没人会来到这里吧!弄个帐篷你是要闷死人吗?),
说是避免别人获取资料,会场椅子完全不够,只有人数的1/3,卢卡斯肯定超发了门票,人们都站在前面你在后面有椅子有屁用!只能所有人都站着,前面站着,后面站在椅子上,喇叭音量不够也不知道说啥,
卢卡斯也没说什么,他除了开始说两句不知道什么之后,就瘫痪在一边拼命喝饮料,一直是其他人在说。
连免费饮水机和纸杯都没有,只能付费买饮料(就算每人买一瓶贵到你妈都不认得的水卢卡斯都赚到笑,心痛……不喝就渴死,发布会不完结你也回不去啊,巴士已经走了,又没有车站,只有卢卡斯定好的时间过了巴士才会回来接人,很多人是一瓶接一瓶地购买饮料,就这样还是差点死在沙漠里!
回去后有些人被冻病,有人被热病,祝大家这辈子不会被个疯子带进沙漠,我愿称为史上最灾难式游戏发布会。),
甚至记者获取DEMO也不是免费的,一样要买入场券,回去还要免费为卢卡斯宣传。
然后玩了DEMO感觉可以,所以又买正式版再次付费,结果正式版的内容大失所望,原来只有DEMO的一关其中一小部分是精心制作的,DEMO你可以冲进去射击敌人士兵,或者通过墙角反弹子弹射击敌人,或者手雷,或者潜入,每种行为都会诱发敌人对应的反应,而且还有几种,你不动会听到敌人互相语音聊天,内容还挺有趣。直接冲进去,敌人还有几种不同骂人的情况(读档重来会看到),折射弹打中敌人敌人会说哪里来的子弹等多种不同语音,会找掩体,敌人受伤还有人来救。
到了正式版其他关卡,敌人就像傻子一样毫无智能基本只会原地只会射射射和向你跑来,所有语音所有互动都没有,不会找掩体(就没有掩体)。
也就是说精心打造的其实只有DEMO那一关,完全就是为了引诱人们购买正式版,这已经可以称为诈骗,再加上在沙漠里的遭遇,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非常不喜欢卢卡斯的原因,人品过于恶劣。
然后游戏DEMO和正式版的体积大小差距只有10MB,而正式版比DEMO正好多了10个关卡,也就是说一个关卡1MB,就这容量还包括了该关卡独有的贴图和音效,而每关内容平均几分钟(有的关卡开门需要时间),这种容量里面能有多少好东西可想而知,起码敌人聊天的语音是很难压缩的,就算只有一条语音估计也要大0.1mb,何况当年还没有很好的音频压缩技术,所以可知里面就是“完全没有多少新音频”之类情况。卢卡斯为人人品极端恶劣极度无耻,很多人经过此事就再也没买过星球大战的光盘。
卢卡斯把楼花,粉丝经济玩懂了,粉丝和记者买到DEMO还给卢卡斯做免费宣传(现在的DEMO都是免费送的),然后卢卡斯让粉丝和记者信誉破产(在BBS上对别人说游戏不错,结果游戏呵呵),还逼人买饮料(还好至少是可口可乐不是山寨的是苛口可乐(当时的百事还不如可口好喝),假如卢卡斯听到了说不定下次会是山寨饮料,卢卡斯在商业上就是一个人渣骗子,他公司里很多人也是这样评价他的,也有很多离职或者被迫离职的人都是因为被他抢走了作品还不付费才离开的)。
现在就是眼球经济,我不管你是好是坏,只要有关注就行。(还有就是负面新闻最好能洗白,小心敌人也在准备拆台。)
还有一种手法就是让用户害怕错过重要的内容,例如苹果广告,每2秒必定切换镜头,用户就会害怕错过重要信息而盯着它看,《舌尖上的中国》就是这样做的,事实上里面的有效信息可以压缩到每集几句话,甚至有的时候整集什么都没说,看它就是浪费生命。还有很多动画,电影,通过特效和这种手法来蒙蔽观众。
广告轰炸是个需要长期奋战的事,你看“吸毒”这个词,被用在了《守望先锋》上,而原来的《超时空要塞》“吸毒”被冲淡甚至冲���了,现在是眼球经济时代,你刷广告别人也刷广告,别人忘记你只需要1秒钟,你不是0就是1,客户的钱是有限的(他们会把客户说成“猪”,拿钱就是宰猪,叫杀猪盘),谁拿了别人就拿不到,你不灭别人别人就灭你!要么全赢,要么全输。这导致中国人民的注意力被抢来抢去,你看看那些学生还能正常生活么?广告是渗透在生活里的,任何人都有生活,强大的力量超过了学生的注意,
何况这个社会就是垃圾,根本没有未来,毫无希望,学生只能逃避进别的地方,即使没有游戏,也一定有其他东西用来逃避社会的黑暗,哪怕是做白日梦,你能阻止游戏,难道你能阻止别人逃避现实?这黑暗由某些人造成,你没有足够的系统去改变它,甚至即使那些人想改变,他们自己也无能为力!
广告设计要素总结:
短小重复:你不能大量刷广告刷一个版面,你要好像针一样,不断地插入,所以即使在任何网站,你只能隔一会刷一个小短文。
(电视广告最好不要超过10秒,但是可以在一个广告时间里出来两次,现在一般是12分钟电视插3分钟广告,那种长时段刷广告的,其实不太好。)
其他心理要素其实不如不断插入。
抓住话题:不断扯各种当前热门话题的带子。
抓住用户的眼球让他们不想错过:多角度2秒内就切换镜头一次,蒙太奇剪接,用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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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游戏是如何骗你的钱的。
一、贩卖数值。
例如卖强大的物品。
二、强迫玩家重新练角色。
1、出新的但是完全不平衡的新职业,逼你从一级重复打起重新付费,做一个新角色,但是场景不用重做,你重新用一次场景而已,省钱啊。
2、开新服,有人会想去新服大家重新同一水平线再玩,这又是重新竞争,就会重新付费呀,所以就算几万个区,还是要疯狂开新服。
3、合服,因为大家不认识,所以谁也不服谁,又打起来。
假如你该付的钱都付了,玩过的场景都玩了,哪怕没人玩变鬼服他们都不会合服,就是为了逼你在鬼服没意思,去新服重新玩呢。
三、抽卡,这是逼你为整个卡池里所有物品付费,而不能只买你想要的。
因为你不一定能抽到你要的,例如1%几率抽到S,可是不一定是你要的S,但是你也没法说它骗钱(有的还能重复抽到相同的S卡,根本几率不大)的确1元抽一次,可是假如有十张S,抽出来可能要1000元,但是你也得到很多其他东西,你能告它骗你吗?
王者荣耀抽出一个荣耀水晶换武则天,其实花很多钱。
四、通行证(游戏在线收益)
通行证就是你每个月玩游戏所得的经验,每得到XX经验就给你一个物品。
它分两条经验条,经验条的经验是并行的,你玩两条经验条一起涨,上面一条经验条你不用付钱,只要每天玩,玩得越多经验涨得越快,引诱你总在游戏里玩。
只要你买通行证,你还能同时获得第二条经验条里的东西,假如你玩出很多经验值,你就更加想买通行证来获得第二条经验条的东西了。
而且它还有用钱买经验的能力,这样你玩得少但是又想要经验条给的物品,就又会给一次钱。
五、战队和群聊(聊天软件)多次收费重复收费
重复收费,多次收费,通过不一次讲清楚收费标准来多次收费。
开通战队或者群聊要收费(一般11元),因为战队有奖励所以很多人会开通,但是其实开通后增加人数上限还要再收费的(30元),而增加人数上限后要维持又要收费(每天1元)。
——
游戏如何留着客户的?利用损失之类心理,每天给你物品,你不来就损失。
利用刺激性,通过超常刺激来让你觉得刺激。
还有峰终定律之类。
总之,想赚钱就用尽手段,因为名声越大,越头部,越能获得99.99%的人流,钱就越多,赚钱的游戏基本就是几个头部。
为什么王者荣耀窃取我之后就不发版号了?因为他们都是这样做的,首先打压其他人,让自己成为头部,例如淘宝,然后做大了,有了用户粘性,有钱可以用价格压人,才开放市场。
中国政府的公司到了国外,一样会用钱之类低价倾销,打压各国政府和商业,打死所有真正有用的人,例如我。
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公司对各国很危险。
不过我有一个方法从中国公司赚钱。
首先,让他们进自己国家,然后让他们低价抢用户,然后把他们封掉,用各种外国投资审查封掉,私下对他们收钱,收了就给他开几天,然后另一个范围对他们收钱,正所谓上个月的环境保护调查是上个月的环境保护调查,这个月的环境保护调查是这个月的环境保护调查。在没有调查完之前都不能营业,我只想收钱,让他们付出的比他们收入的还要多而已。
中国政府就是这样打压别人来赢得领先地位的,但是首先这对中国人本身是不好的,其实本来我可以给他们更多利益的,光一个我就这么多利益,何况我还教人?既然要整我,那我就教人……如何向你学,我会给他们我的能力……用来赚钱,反正在中国,想赚钱必须先做个坏人,反正别人不吃,你也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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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tofromhenan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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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哀】七哀
降谷零×宫野志保
首发ao3
志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慈母。相反,她对子女的管束教育非常严格。严格到了那信奉“放养教育”的侦探每次看到她都要戏谑两句“母老虎”“太不人道了”之类的怪话的程度。
曾经某次那人问她“当时也没有见过你有这么严厉的一面啊。对当时我们身边那几个调皮的孩子你不是一直都很宠他们的吗?”
“他们是我的孩子吗?”她反问。
她的家并不算大,但是总是一尘不染。虽然研究所的工作很忙,她依然每天要和孩子们一起把屋子打扫一遍。反过来看看那个宛如垃圾制造者一般的,总是要靠做家庭主妇的妻子打扫才勉强让住的房子有个人居所样子的侦探,她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他总是要去戏谑她。
地面瓷砖亮得能照出她的茶发,窗户就不必说了,咂舌的是纱窗也能洗得显出原本铁纱的颜色——而大部分家庭的纱窗都很少清洗,掸一掸甚至能看到从纱窗的��隙里荡出的,灰尘泛起的烟雾;橱柜里的碗码的整整齐齐;至于菜刀和锅,也因为长期清洗养护得法而显得出铁器特有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孩子们央求着她要打开电视玩游戏。在娱乐方面,她倒是很少干涉。志保没有那种所谓“东亚中产阶级的幼稚病”——即总是想把自己出众的替人打工的技术移植到自己孩子身上。孩子们很聪明,最大的现在也不过才上小学三年级。志保厌恶提前教育,所以从不主动让孩子们去任何补习塾。
她虽然知道这和她小时候的情况完全不同,但她却还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失去童年。而至于严厉的一面,则主要体现在道德教育和生活技能教育上。
孩子看着母亲似乎没在听着他们的央求,心中不免沮丧。正当他们想着是不是应该跟母亲提出想要做点什么劳动来换取游戏时间的时候,却听到了那期盼已久宛如“仙音”的赞美。
“可以,注意时间。妈妈先给你们做饭,一会儿记得吃。”
“那妈妈你呢?你不在家里吃吗?”她的限外之意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就被他们点破
“妈妈晚上出去一会儿,你们到点了就按时睡觉,不要让妈妈担心。”
“谢谢妈妈!”这句话孩子们是背对着她的脸说的。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向游戏机了。至于有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微笑扶额,她完全可以理解。当时元太步美光彦几个孩子,不也是看到游戏就这样子走不动嘛。小孩子天性爱玩,她反而高兴。
她晚上做的是意大利面。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倒是她在偷懒。曾经,也就是大概十年前吧,她在给阿笠博士做饭的时候可总是绞尽脑汁研究菜谱,想着怎么把低卡和营养结合在一起。不过那时的她终究只是个小学生,没什么事也不大用照顾人,自然可以把相对来说更多的精力放在这种生活琐事上。
走出电梯,她其实也没有想好去哪。她爱她的孩子,不想让他们再像自己当年一样身边举目无亲,精神上简直每天都要面临阿尔志跋绥夫式的绝境。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与小孩子相处这件事本身多么令他享受。尤其是这是她独立带孩子的第七个年头。
她也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仲秋时节,晚间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太阳还没有彻底沉向西方,昏黄的天光与四周的黄叶似乎融为了一体。风止住了。不知不觉中,日光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但那影子却也因越来越昏的光照而显得面目模糊。地面被着枯叶,黄澄澄的,叫人好生困乏。她眼前也多了几分恍惚。
研究所的工作强度很大。之前组织统一体检的时候她被查出有贫血的症状。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么个无牵无挂的愣头青,倒是很老实地遵从了医嘱。随着在研究所地位的稳固,她也慢慢开始把一些项目分派给同僚——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有机会在现在还能在晚上和孩子们在一起。
毕竟,她不能不负责任。
邻国的传说讲这个时候的月亮是一年之中最圆最亮的。她虽然喜爱读书但并不痴迷文学,也就没有那些所谓文人赏月咏月的情致。
推开熟悉的酒吧的门,昏昏欲睡的侍者看到熟悉的身影并没多搭话。只是一如既往地倒了两杯酒放在了她最习惯做的位置前。
Bourbon和Sherry。
她不愿意去回忆那些过去。Sherry的日子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她一点都不想再让自己和那灰黑但是却有着甜腻迷醉感的生活再搭上关系。她选择这里也大致只是因为冷清无人,萧条的感觉配上昏黄的灯光特别适合遮盖她的脸。
“来了?”身兼数职的店主似乎已经习惯了在某天晚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到访的女子。事实上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在某些令人愉悦的时候——比如店里罕见的出现了十多位酒客——面前的女士在门口稍作徘徊最后竟然原路返回。
打听顾客的隐私是不好的行为。除了她们喝到半醉,理智再也管不住嘴巴之后开始冗长而又琐碎的倾诉的情况下。
宫野志保想起自己与面前这个叫“礼”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离开的第一年。当时她刚刚生下第二个孩子,而第一个孩子也才刚刚两岁。作为实质上的单亲母亲,她那一年的生活无疑艰难——其实也还好。最寂寞煎熬的日子她早就尝过,也体验过隐姓埋名和终日提心吊胆的第二次童年。不过刚刚到来的一丝幸福被再一次的夺走,得而复失总是最让人难以接受。
她终于过上了她向往已久的平静生活,可是,在偶尔从看见东京塔的掠影时,还是会发愣地想起,那些属于灰原哀的日子。
看来人总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她怀念的其实不是灰原哀。而只是突然知道自己在世界上还有这所谓“亲人”存在的那一刻惊喜与酸涩,只是另一个男人身上淡��的咖啡与甜点香气和温暖怀抱。
只是,那段岁月在两人双双回归原位之后突然间变成了爱情,而又突然转折向了另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言讲的境遇。爱情这种东西,即使再刻骨铭心,但如果某一瞬间,连结的纽带——空间与时间割开,他们就变成了断桥两端的人,隔着滔滔不绝的如斯逝水,背道殊途。
点起一根烟,她并没有急着动面前的酒。只是在店内剩余两人见怪不怪目光的注视下把Bourbon和Sherry混在了一起。两种近似蜂蜜色的酒发生碰撞,很快就融合成了一杯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液体。
“你还是总这样喝。我建议你自己买。这样糟蹋东西的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礼扶额,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女人。
“不想给家里的孩子留下一个酗酒母亲的印象。毕竟再怎么样也是要考虑家庭教育的因素。”她只是抽烟。烟气漂浮起来,在光的照射下产生了丁达尔效应。她的面孔更加模糊,模糊到了礼似乎也记不起她五官的程度。
“怎么?说辞又变了?我印象里你上一次的借口是工作太忙,上上一次的借口是……”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顾客的吗?”说出的话并不友善,可她语气倒是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在安室透离开,或者说不告而别的七年里。她在表面上并没有展露出丝毫不同。唯一一次失态,可能是她阿笠博士离世后的那天晚上。她罕见的来这里说了很多话。包括不告而别的男人“零”、骤然离去的长辈阿笠博士、自己家里讨人厌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总是把她逼到矛盾死角的两个孩子……
她在喝醉的时候也很克制。没有说出有关灰原哀、有关宫野明美、有关赤井秀一、有关江户川柯南、有关GIN、有关……她确实看起来很像最近几年兴起的那种“既是职业女性又是家庭主妇”的顽强单亲妈妈。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某种喜欢絮絮叨叨的大妈心。
不过对于宫野志保本人而言。虽然恐怖和温暖并存的记忆可以慢慢模糊,和安室透相处时的习惯却顽固地生存了下来。这两年,她依然时常熬个夜,顺便也学会了他拿手的三明治和各种甜点。孩子们以为妈妈有着好像超人一般的学习能力可以做出全米花最好吃的饭菜,可是她知道这只是在追寻他们父亲的味道而已。
除了看上去很可怕的戒断反应,让她在咖啡这件事上举棋不定。其他的,在那一次意外的醉酒之后,宫野志保自认为快刀斩乱麻,过得非常高水平。
一切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
她也有了一些变化。不再狂热的喜欢比护选手——不过还是有赛必看。听的歌也从流行到jazz到金属再到R&B再到古典最后转回到了摇滚乐。最近似乎是看了不少假面超人之类的东西。GIN已经死了,组织也灭亡了。看着两个从自己身上分离出来的东西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去家长联谊会的时候难道她还能狠心拒绝吗?为了不丢脸,她很是恶补了一些现在小朋友们喜欢的东西,却惊愕地发现和她做小孩时候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什么戈梅拉、假面超人之类的玩意儿。
那一次家长联谊会上的演出非常成功。似乎成功到影响了不少小朋友的家庭关系——参加活动的男家长被她的魅力倾倒、参加活动的女家长被她的衣品倾倒。似乎还闹出了什么离婚风波之类的搞笑事情。不过在这之后,孩子们在学校里的地位似乎是有了显著的提高。
回忆的时光总是极快。她抬了抬头,看见今晚的月亮果然极亮。如同一颗白色莲子一般挂在天的那头。圆如铜钱,白似冰屑,中间微微颜色深浅,四周白蒙蒙地发出一团光晕,恰似灯影透亮。
这一段时间过得实在艰难,一个人不想说话,另一个人懒得说话。压抑之下,最终还是礼先开口了。
“是不是有些怨恨,对于您先生?”
“你听说过一首诗吗?叫《七哀》。”志保反问。没有什么情绪大幅波动的情况下只点一杯Bourbon和一杯Sherry是她的原则。第二天还要准备早餐、送孩子们去学校、再到研究所打卡上班,她不能喝太多。
“我又不是文学爱好者,你问错人了吧。啊,欢迎光临!”礼说着,并没有起身去迎接新来的客人。只是从下面装瓜子的盘子里摸出一颗放在两指之间。用力一弹,瓜子径直飞向昏昏欲睡的侍者。侍者猛遭重击,一个激灵爬起来看向礼。他给侍者使了个颜色,这才看那懒汉拿着酒水单走向新来的那个女客。
“没听说过就算了。一份三明治。光顾着给孩子们做饭了。”她的脸色有些怪异。
“又犯胃病了,我也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不要空腹喝酒。”礼说话很小声,至于志保有没有听到,他完全不知道。不过做三明治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轻车熟路。切掉面包的四个边,放在小小的电蒸锅里蒸一下,把蔬菜和肉类切片,加入掺了味噌的酱料……
“啊,老板。那个看起来好好吃!多少钱。”隔壁女客指着礼手里的三明治道。
“啊对不起小姐,这位是我们这里的熟客,这些材料都是她寄存在我这里的,所以……”礼没说完,就被志保打断。
“也给她做一个吧。毕竟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她说,“虽然你的三明治水平总是会有着奇怪的波动。咖啡也是。”
礼的瞳孔骤然收缩。幸亏灯光昏暗,大概是看不清他脸上一瞬间的变色。他也不想聊文学。这一瞬间那位女客的打岔反而是救了他一次。
其实,安室透和宫野志保的婚礼并没有任何人参加,甚至连法律上的效力都不具有。他们也只是告知了最值得信任的几个人:比如工藤新一,比如阿笠博士,比如服部平次。这个消息甚至连小兰都不知道。
毕竟她并不认识“宫野志保”,只知道那个在工藤新一回来后就去英国和爸爸妈妈团聚了的“灰原哀”。当然,之后她还是以“工藤新一查案期间的法医搭档”的身份去见了毛利兰。她和毛利兰之间的交往并无任何生分,毛利兰说他们“一见如故”,但她不知道,其实宫野志保心里是拿她当亲姐姐看的。
婚礼极小范围内举行,这是志保的主意。她其实还是有一个跨不过去的心结。她还是讨厌热闹,那种寒暄令那时的她无所适从,甚至会想到组织里的虚与委蛇。
至于没有填结婚登记表这件事,是安室透的主意。毕竟,世界上并没有一个人叫“安室透”,有的只是“降谷零”。他作为“零”的负责人,是不可能舍去“安室透”这一身份而以真实的“降谷零”身份活动的。也是这样,宫野志保也没有改姓安室或是降谷或是某个降谷零的其他假身份。
毕竟这世界上的危险犯罪组织可不止有酒厂一个。
不过虽然是这样,最开始的生活也是很快乐的。那时候安室透不怎么上班。依旧是老样子的每天到处打打工做做侦探。一天里有大把的空余时间逗哈罗和志保。而志保则是在忙着找工作。
晚上他们一起看电视,听音乐。躺在床上听Cinderella。一团浓郁的悲慨。志保没再说话,闭起眼睛。床太软,在被刻意调低了的音乐声里,她发现自己在悬浮。悬浮,时起时落,失重。
零其实也很惊讶。他才发现原来她这么高,之前他们两个最初开始相处的时候她还是小孩子,总是穿着软底的儿童鞋。如今她和他抱在一起,他才发现宫野志保也只仅仅矮了他一个头。
她的肤色更苍白了,再靠近一点,他估计能看清脖子上青色血管的脉络。是因为她长期在地下室工作、熬夜和贫血的缘故吗?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事实上安室透最开始对她流露出善意是在他确定了她是艾莲娜老师的女儿之后。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从未看到她真正的样子。虽然当时的熟人直到现在还是喜欢叫他们安室先生和小哀,但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举目无亲。两个假身份的人生没有证据,是个既无过去,亦无将来的特殊存在。想要永远保持着这一把指间沙,他抓得越紧,就流得越快。零从事的是最危险的职业。他承认他自私。他不想在将来的某一日,他躺在一片血泊里时怀疑,这一切是否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直到带着咖啡气味的呼吸迫近。志保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胸口上轻轻地抚摸着。这不对。她虽然已经这样的年龄,虽然和那个男人已经结为了二人都认同却没有法律约束力的夫妻,虽然对于降谷零这样的男人她一点都不介意投怀送抱,但显然,她还是有着一般女性在此刻的生涩。此刻她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也没有提前预备好防护措施。
情欲来得莫名其妙。空气里有种危险的甜腻气息。她的身体确实很敏感,不一会就开始浑身抽搐。她想推开降谷零的手,但她又怎么能和降谷零抗衡?更何况她其实在心里���不抵触,只是好像暑假里犯拖延症的学生——总是觉得今天还没有到写作业的时候。
降谷零又抱过来。这不对,宫野志保的手只是见招拆招,脑子里怎么也不能思考。降谷零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对视。她似乎一瞬间就被抽走了魂魄。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姿颀长,小麦色的皮肤似乎被寒气冻得有些苍白。
他不说话,只嘴角带了不知道是何意味的笑,垂着眼看着躲在博士的身后心惊胆战的她,瞳孔里闪闪烁烁,恍若星河。
和今天一样。
他的指尖冰凉,顺着袖子滑到她的T恤底下。她退到了床沿边,却被他伸手捞了回来,顺便解开了内衣的扣子。志保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地转过脸,却一时间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在他留长了的金发下面找到了他的嘴唇,报复般地狠狠亲上去。
那之后,她扎进降谷零怀里,在他胸口靠着,无端想哭又没有眼泪。她曾经暗戳戳地恨过父母。为什么要生下她,就是为了性爱时一瞬的快感吗?如果是这样也太自私了,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要做这种事。不过她终究还是沦陷了,甚至想……
再来一次。
她又往降谷零的那边挤了挤,给出一个眼神作为示意,之后马上从被子里钻出,只是鸵鸟式地把头埋进了洁白的被子里。降谷零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拍拍他的后背,拉过被子来把她再一次的吃掉。
那一次之后,他们的大儿子出生了。顺便一提,姓宫野。
宫野志保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时不时那一块乏人问津的狗皮膏药。现在她非常理解当时毛利兰的感受。
她在之后去过工藤新一家几次,却发现似乎她眼里的理想情侣也过得不是那么幸福。她比毛利兰更懂得那种“自己觉得自己在做很重要的事,却总有一个自己割舍不掉的人用眼泪扰乱自己情绪”的感觉。这种时候,两人之间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变成毒瘤。他们无法联络,更谈不上见面。工藤新一侦探在全日本满山海跑着缉凶,反而是留下毛利兰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东京操持一切。由于时间与地域的关系,他们和他们还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沟通彼此之间的问题,而他们在各自的城市还要独自面对一切的不如意。毛利兰很坚强,或许是源自于工藤新一在幼儿园时候不经意间下的一句“爱哭鬼”论断的逆反心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难以接受工藤新一在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不耐。
那天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见宫野志保。
“安室先生……还没有回来吗?”她看着宫野志保家里的凄清冷寂和两张婴儿床,一肚子的牢骚和委屈瞬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该说,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毛利兰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骤停了一下,像是非常艰难,她看着若无其事的宫野志保试探地开口:“可是,安室先生不是……怎么会?”她咬着嘴唇,似乎是把自己代入她的悲伤角色去了。
宫野志保没有隐瞒,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其实现在再瞒天瞒地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在这时会来找自己已经证明了这种绝对信任。而黑衣组织也已经被连根拔起死的不能再死。现在继续的隐瞒,除了加剧面前这位女士和他丈夫的不信任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去开了两瓶酒,是GIN和VODKA,他们的故事也就从那时开始。
边喝边聊,出乎意料的是兰对事情惊人的直觉。在志保说到很多她都感觉离奇的事情的时候,毛利兰的眼神里只有释然而没有惊愕。
“看来,你早就猜出来了吧。只是理智上不愿相信。”酒精让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再使用敬语,随便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他们只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
顺便一提,那一天是十二月三十日,工藤新一依旧在山梨的山沟里查着一桩牵扯了十四条人命的连续杀人案;而降谷零也依然渺无音讯,所知道的只有风间在降谷零离去后的第三天送来的,黑田兵卫签名的调查文件的影印件和一句“去执行秘密任务,可能需要很久。抱歉降谷夫人。”的口信。
“要不然,出去吃点什么?”毛利兰发出邀请。她似乎稍微快乐了一点。也不知道她突然想通了什么。
某种程度上宫野志保承认自己很物质。她穿的那件黑色大衣是C家出的鹤纹刺绣复古款,价值不菲。手提包、鞋子和帽子更不必说。这些衣服基本都是她还是“灰原哀”的时候他买给她的。
他说:“组织的经费,不花白不花。”
事实上她完全理解。对于组织——或者说是公安之类的人。所谓存款,大部分都是可笑的数字而已。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存款可能存着存着就不是自己的了。所以,那些人的生活一般都极度奢靡,就连宫野志保也不能免俗。喜欢名牌的毛病,大概也就是那时染上的。
毛利兰偷偷打量着宫野志保的长相。宫野志保其实算不上标准的美人,在欧洲人眼里,她的五官太清冷,并没有欧美人喜欢的那种“魅惑”“性感”、更没有欧洲人眼里典型的东方美人——比如章子怡——那样复古的五官。这是因为她的日英混血,多少柔和了东方人的特质。没有西方人风情洋溢,却比同龄的西方人显得年轻素净。
不过最近几年,随着时代发展。不少时尚圈的所谓“艺术家”开始推崇高挑瘦削、冷漠苍白的偏禁欲主义。时尚杂志上很多模特的长相都是她这一款,不少国际大牌也专门为着这些模特设计了适合这种长相穿戴的服饰。再加上她出众的如高岭之花一般的气质,反而给她增添了十几分的美。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两位美女竟然很不顾形象的在一个苍蝇馆子里撸着串。那年的雪来的好晚。十二月底才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这一年中的第一场雪。路灯的光被成片的银白色衬得金黄,半弯冷寂的弦月尚还挂在天边,茫然吹起了风。
毛利兰递给她一支烟,问:
“一个人的时候会抽一支,尤其是……”
“在跟工藤吵架之后?”她接过来。其实她不会抽烟,不过还是有样学样地点燃,浅浅地吸了一口。舌尖有些麻木,在烟气通过喉咙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辛辣和刺激。
毛利兰不置可否。她其实早就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当时的几个朋友没有修成正果的。园子忙于铃木集团的事务,京极真依然是全世界的参加比赛。双方都有自己忙碌的事,偶尔见一面反倒是甜蜜得紧。至于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似乎双方都在保持着一种刻意的距离——虽然早已是男女朋友多年,但谁也没有提出结婚的事情。
在来找宫野志保之前,她先去问了远山和叶。得出的答案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我和平次就是有点互相喜欢,这么多也习惯了老玩在一起罢了。不过兰酱你也知道,我们经常吵,我也对推理没什么兴趣……就是说,虽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但是我们互相都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羁绊住对方,除非我们之间谁做出天大让步。”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还是有着浓重的关西口音,但终究已经没有了那种过去的天真烂漫在里面,“所以,其实兰酱你还是要看开一些。工藤君他终究还是爱你的嘛,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啊。”
她语塞,垂下眼帘,最终一言不发。
“志保,你说,我是不是天真的有些过头?”她问,“你难道就不难过吗,安室先生……”
顺便一提,毛利兰大学念的是早稻田的文学。一个很多女生都会选择的专业。在日本这样的社会里,女性选择文学就好像古代皇帝身边总要有几个舞文弄墨的馆阁文学者一般,只是贵人或是她们丈夫乏味生活里的调剂品。毕竟,比起出门打拼,还是有更多传统的日本男性中意于温婉柔和,善解人意的“大和抚子”。如果能再有点“红袖添香”的情调,就更完美了。
所以毛利兰会觉得艰难也是正常。长期浸泡在太宰治、川端康成之类的日本文学里,总是会有那种“情绪急转直下”的时候。悲观是一种底色,而敏感则是这种底色伸出的触手,用来折磨自己。
“我难过又能怎么样呢,兰……桑。”她仔细考虑,还是用了这个略微正式却又不嫌疏远的��法,“他有他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我这个人就是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她想用酒堵住嘴,拿起一根烤得冒油的鸡肉串吃了一口,又马上灌了一口酒。
“不坦诚。”她还是那么敏锐。
“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想法啦,只是……”她刚想说,却被毛利兰打断。她从包里摸出一个本子,掏出钢笔,在上面好像写着一些什么。
“喏,给你看。”写完她把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递给志保。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三国魏·曹植《七哀诗》
“想什么呢?”礼点了点她的胳膊,“不会就这一点就喝醉了吧?”
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她才发现正如礼所说。她居然已经发了大概四五十分钟的呆。
“一样再来两杯。”她说。
“怎么了?喝这么多?”作为酒吧老板的立场这样说本来就很奇怪。生意已经很差了,看到这样的酒客即使不说劝她多喝两杯也不应该无意义地在这里像八婆一样问东问西。
她没回话,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和别人进行长时间的无意义交谈。安室透离去的第七个年头的确很让人痛苦。当年她读死屋手记,写戈梁奇科夫流放西伯利亚十年如同“死屋”。她虽然环境不如那般恶劣,但终归不是好感觉。所以她痛苦。不过如果是GIN的话一定会骂她安逸的太久,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是一朵“坚韧的玫瑰”了。
说起来GIN的确很喜欢这样的修辞。带着他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奇怪的语言风格。如果抛开他做的那些勾当,其实这个人的性格反而像一只喜欢虚张声势的刺猬——表面上看起来冷酷,但是操纵他所有行为的逻辑却好像是一个和容易别人闹别扭的倔小孩儿:肆意妄为、不听劝阻、说干就干、认准的事情就绝不回头、从不考虑后果。
她在作为“宫野志保”时的少年时代没什么好回忆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纯粹学习动力,纯粹是因为她觉得学习很有趣。
尤其是在时时刻刻都有组织成员监视的情况下。
娱乐只有电子游戏,她不爱打游戏。社交么,她一个亚裔女生,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自然是被所有人孤立的对象。
学习才是他唯一和正常人世界的沟通桥梁。只有在上课的时候,写作业的时候,做项目的时候,她才能感觉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学生。
没人愿意和她进行小组合作,她就自己一个人包揽所有研究工作。因为她觉得那很快乐。
化学对她来说,是阳光,是姐姐,是几乎没有见过的爸爸妈妈。
另一方面,当时,和她一起在美国受训,也是主要负责监视她的组织成员是GIN。
那时她就厌恶这个男人。生理性的厌恶。但GIN却做的尽职尽责。除了自己的训练,他几乎一步不离开她。
但他从来不在她被欺负时伸出援手。反而他骂她。
“不争气,没出息。”伴随着的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后来她半开玩笑的对降谷零说自己三脚猫的格斗术是被GIN打出来的。
现在,她已经可以用云淡风轻的心情看待这样的事。但当时不行。
琴酒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是生理期和内衣尺寸。对于在美国接受能力训练的他来说,通过垃圾袋和表情饮食之类的要素观察出这些几乎是轻而易举的。
“志保,其实GIN喜欢你在组织高层里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瞒着你。”某次做完,降谷零曾经对他说。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讲笑话?他比我大了十几岁。”宫野志保不是情感白痴。她完全可以体会到GIN对她的那种变态式的情感。不论是后来想想仍然心有余悸的“头发丝认人”“听喘气认人”,还是最后决战时他打她的那三枪。
决战的具体经过她已经记不太清。只是在甚至连BOSS也已经落网的情况下,唯一还在抵抗的人,也是GIN。
后来在某次看比护选手球赛的时候他才体会到那种感情。那是一场保级战,在东京出名,在大阪走向巅峰,后来在英格兰大杀四方的比护在濒临退役的年龄落叶归根回到大阪。不过此时的球队已经今非昔比,从冠军争夺者混成了保级队。
那是最后一场的生死战,赢了就保级,输了就降入J2。
比护首发,也成功完成了帽子戏法。可惜球队的后防如同组织一般出了亿个卧底。最后一次的射门机会,他拼了老命的倒地铲射,把球捅进了球网。比分被追成了4-4,他也因为没有躲开对面防守队员凶狠的铲断而导致胫骨直接骨折。这样的重伤直接给已经38岁的比护隆佑的运动生涯判了死刑。而令人悲伤的是,虽然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但球队还是因为胜负关系的缘故降到了J2。
那之后她罕见地主动打电话找毛利兰出来喝酒。工藤新一的东京灵魂又一次夺冠,喜不自胜的他打电话回来也在和他��子聊这件事。听到志保讲这件事,她反而是给志保讲了一段三国的故事。
赵云随诸葛武侯出岐山时,看着自己身边关兴,张苞这些小子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心中会不会也有“老了”的感觉呢?
也正是那一刻她才明白当时GIN的感受。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的退场。GIN就是GIN,不能接受像老鼠一样被人满世界通缉,追来赶去的苟活。就像诸葛亮必须死在北伐途中的五丈原、赵云在死前必须断后吓退曹魏士兵迸发最后一次的闪光一样。组织之于GIN,或者说是黑泽阵,就是一切。他从降生开始就注定了为组织服务,尽忠到死。那么眼看着承载自己全部生命意义的组织大厦倾覆,他会做出那种选择,完全符合他“虚张声势的刺猬型人格”的逻辑观念。
所以在她当时深入组织的研究所抢救最后的APTX-4869资料却和躲藏在那的GIN巧遇之时,GIN才会拿着枪,一步一步把她往门口逼。
那是个晴天,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志保站在门外可以被太阳光照到的地方,而GIN则站在了阴影里,面朝光。
他打了他三枪,左右臂各一枪,腿一枪。没有装消音器的枪声引来了公安和FBI,但在他们到来之前,GIN用最后一刻子弹结束了他自己。
当时的宫野志保百思不得其解,以GIN的能力,想杀死自己之后逃走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为什么要自杀?
事实上,那三枪是GIN对自己的交代——他没有杀掉自己曾经唯一或许动过心的女人;也是对组织最后的忠诚——面对叛徒,他并没有无动于衷。
不过这种仁慈带来的矛盾也一直困扰着宫野志保直到降谷零走后七年的这个深夜。她对GIN并无任何好感,他夺走了她在世界上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甚至这种厌恶带有生理性质。
但也正是这个人,最后把她送出了困扰她近二十年的噩梦。这个噩梦的缔造者是乌丸莲耶而不是他GIN,而却是GIN在最后时刻用生命把噩梦引向了终结。
那她该如何自持?
时间大约已经到了十一点半。生意越发冷清。
“我在这里这么久,才喝了这么一点。你们是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客人了?”她问,语气里有一点醉意。
“没什么,你还要喝么,算我请你。”礼说。
她还是没回话,只是自言自语:“礼,Rei;零,Rei。是巧合么?”
说起来,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礼,又是什么时候和一个陌生男性以不符合自己一贯作风的情况下变得如此熟络呢?
“要杯茶吧,毕竟明天还要上班。就要……伯爵玫瑰吧。”
浅白绿色的花朵,带着馥郁的玫瑰香气,和她瞳孔的颜色一样,清冷又迷人。
突然,礼摸了摸她的手。志保皱了皱眉。冰凉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掌,她冷不防顿了一下,却被礼顺势反手握住,整个手掌被团进他的掌心里,若有若无地被摩挲着:“手怎么这么凉……”
“你干嘛?非礼女科学家?”她挑了挑眉毛。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可是不管她怎样拔,都无法挣脱他。这样摩挲了一会儿,她的手和体温也渐渐暖了起来,感受到她手掌里细密的汗,礼松开手,轻松道:
“给你暖暖手。”
她瞪着他,准备张口反击,但想过后还是懒得和他争论。毕竟她和面前的男人熟络了之后经常吃他的免单。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也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
更何况,似乎刚刚她并不抵触面前的男人的亲昵举动。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她心里发苦“自己不会真的寂寞到想要有外遇了吧。之前和侦探处理了那么多外遇杀人的案子,难道有一天要轮到自己?”她越想越荒谬,竟然被这种荒唐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
“今天就到这了,谢谢你的招待。”她站起身,头稍微有些晕。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喝了以往大概四倍量的酒。难道真是所谓的“寂寞”?
礼没有留人,只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东京繁华,是个不夜城。不过这地方远离市中心的商业区,路上倒是没什么人。头顶路灯的光线一点点亮起,白色的光线在她背后晕开,她的头发被绕在耳后,耳廓边浮动着玉粉一般的浮尘。她弯起眼睛,略带得意地笑了。直到刚刚,她才想明白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来自哪。就好像,整个城市夜晚的灯光都揉碎在她的眼睛里,连眼角的笑纹都带着绵绵缱绻的气息。
其实她本不应该如此欣喜。曾经她想过在她回来的时候她要怎样责备那个把他丢开跑了七年的人。但事实现在看来并非是像她以往想的那样。
找了个街边的长椅,她坐下。既然回来了,就让她也做一次“侦探”,梳理一下她和榎本礼的故事。就当做是给过去的七年点上句点。
事情的开端还是那一次兰的突然来访。她们两个那天晚上的最后一站就是那个灯光昏黄的酒吧。
听兰说,她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曾经她来这里抓小五郎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一起杀人案。后来事情不出意料的顺利解决,她也就和当时还是老板儿子的榎本礼有了一面之缘。后来她上了大学,和几个朋友来这里排过戏,也在这里陪失恋的同学喝过酒。似乎从那时起这个酒吧的生意就一直不佳。天知道小五郎是怎么找到这样隐蔽的地方的。
第一次见面,礼给她们端上的三明治居然久违的吃到了当时还在“波洛”打工的,降谷零独创的口味。当时礼说这些是给一位本来说要来但却临时改了主意的先生准备的。他们店里并不卖三明治。这样的做法也是一位厨师——那个曾经为了套出降谷零三明治配方而闹出很多笑话的厨师——专门教给他的。
她并没有指望着能在这里知道降谷零的近况。只是就当做怀旧也好,她还是爱上了这家半死不活的店。
她曾经问过他,在东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什么要做这样稳赔不赚的生意。他只说这是他父亲所谓的“梦想”。宫野志保嗤笑,不过她也相信这种说辞。毕竟日本这样的国家,想找到什么奇葩应该也都是不难的。
后来无非是平淡日常。榎本礼的厨艺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做出超越当初降谷零的口味;坏的时候就只能模仿起味形而失其神髓。随着来这里次数的不断增加和榎本礼对志保身体状况的日渐担忧,这里几乎变成了她的食堂。哪怕是不喝酒,她也喜欢来这里坐坐,开着电脑写论文,吃一吃榎本礼时好时坏的饭菜。
其实有时候她想,正常的恋爱本就不该像她和降谷零一样牵扯到长辈恩怨、生离死别。刻骨铭心又畸形丑陋,进展神速又风雨飘摇。反而是应该在日常里慢慢累积。她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可怕,但他们毕竟聚少离多。他们正式确立关系到现在是九年,在一起的日子不超过三十次。
越想头越疼。仲秋夜晚的风还是很凉。她每次出门穿衣都务求得体而奢侈。今日也是。本就白皙的腿被风吹着,白得有些吓人。都说饮酒之后会发热是因为血液循环加快,在风吹的情况下更容易丧失体温而得病。
她经常生病。不过她宁可撑着,即使撑不住也要让自己摸鱼的地点在研究所里的办公室内。日本的职场是炼狱,尤其是对于女性。她们大多要时刻保持强势,像是开了屏以虚张声势的孔雀。
“怎么不回家?”有人问。是降谷零的声音。而宫野志保并不惊讶。
“你先撕掉你的假脸再跟我说话。免得一会儿孩子们见到你以为我搞出了外遇。榎-本-礼!”
“志保,你早就看出来了吧。”他说,一边说一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脸是属于降谷零的,货真价实的降谷零。
“不,今天,也就是刚刚才看出来的。不过如果你不说,这事也就永远成为秘密了不是?”她戏谑道。“那我们来解释解释吧,降谷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
事情其实很简单。降谷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确实在参与调查一个跨国的贩毒和倒卖军火的团体。黑衣组织的事情之后,降谷零搞出了组织PTSD。或者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
他作为降谷零在“零”,也就是明面活动,同时利用“安室透”的假身份在暗中调查。至于那个小酒吧,从很早开始就是他们公安的一个秘密据点。至于那块钓上宫野志保的三明治,则自然是出自降谷零。毕竟,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至于榎本礼和他父亲,自然是公安成员。后来,他在稍微空闲的时候会伪装成榎本礼和她见面。其实她本不该露出破绽。只是面对一脸无所谓,用最冷漠语气说出最惨淡现实的妻子,他总是无法克制。
“那我每次吃到好吃东西的时候,榎本礼每次几乎要越线的时候,都是你假扮的啰。”志保其实心里也暗暗释然。她其实也有对榎本礼心动过,但理智总是在一瞬间就战胜情感。虽然如此,也只是压制到普通朋友的程度,她完全无法割舍那家店带给她的,熟悉温暖又危险的气息。
“你这算不算逼迫自家妻子出轨?还有,结束了吗?”她问。
“结束了啊……风间和榎本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也可以从零组解放出来了。”
“也就是说?”
“是的,是你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
志保没说话,只是把她刚刚在酒吧里猜到事情真相的后写的一张纸条递给了降谷零。
“你看,这首《七哀》,男主人公是你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搂住了她的腰肢。降谷零贴过去亲吻他的侧颈。呼吸沉重,意图分明。
志保下意识地还觉得他是榎本礼,想挣开——毕竟那身衣服实在是太具有代表性了。可随着呼吸的临近和与榎本礼完全不同的声音,她也放弃了抵抗。
降谷零按着他的后颈对着他的嘴唇吻下去:“我可不是什么宕子啊混蛋!”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她叹了口气。
“不想。”
“是你待我太像恋人了,从眼神上看也是如此。还有,你的手。”她没说完,嘴就又被堵住。
灯下黑。路灯下并不充足的光线,模糊了她的眉眼神情。只剩下瞳孔的颜色,越发清晰明了。
湖青色的,比过去七年的坚守更深邃,比他们第一次在铃木特快上的初见柔和。
深吻之中,降谷零似乎感到宫野志保才张开嘴唇,做了一个字的口型。
“ki(き)mi(み)”。
——“你”。
他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
满地月光如水,从地面映上来。水中的藻荇是树枝与树叶的影子。他们两个的影子几乎被路灯照成了两个点,又被白色的路灯切��开。路灯也照着玫瑰,如同鲜血一般的红一点点渐变成了暖调的橙黄。他们走着,吻着。无视路人的侧目。当走过那片圆锥形白光的笼罩,又悄悄变成了血红。
红橙交替。直到走到家里。
家里的灯光是白色的,他们手中的玫瑰又重归于温暖的橙色。
仿佛周而复始,仿佛……一个圆满的轮转。
他们家的飘窗可以看到月亮。他望了望银白的月亮,又看向她。她的眼睛像一湾化冰的湖泊,清亮如镜。
也是他的归宿。
孩子们被动静吵醒,惊愕地看着一个陌生但眼熟的男人搂着平时一脸“生人勿近”的妈妈。妈妈的脸色泛红,头发散乱,他们从没见过妈妈如此狼狈。
“你……你不许欺负妈妈!等我爸爸回来你会死的很惨的!他超厉害,是警察!”在小孩子的圈子里,一个当警察的父亲往往是“牌面”的代名词。
“看样子,你教的小孩子很不错嘛。”降谷零笑了笑,“不欺负你妈妈是不可能的,因为……”
他低下头,对着孩子们说。
“我就是你们刚刚说很厉害的那个人。降谷零,请多指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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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晖:王小波是一个自由主义思想家吗?
作者:秦晖   2016-04-11
[摘要]
在中国文坛上,小波是个罕见的文理兼通的学者型作家。如前所述,他的学者才华并不显示在构筑理论体系上,而是体现在他对自由主义精神的实质性把握,以及由此而来的思想逻辑的一贯性。
作者:秦晖,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一位“有思想的作家”
王小波是一个自由主义思想家吗?
推崇小波的人多这么说,而另一些人—— 其中也有小波的志同道合者 —— 则认为不宜这样讲。
我认为这要看所谓的思想家该如何定义。
读过小波作品的人,都会感到他那潇洒的文笔背后,有着对人生对社会的深邃思考与新鲜见解。
但如果你说的思想家是指那种庞大理论体系的建立者,小波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 他大概也并不想扮演这样的角色。
小波“只是”个作家,他的作品充满着对自由的向往,与对剥夺人们自由权利的现象的抨击,但他并没有试图建立一个,欧几里德式的自由主义“思想体系”,也没有专门从理论逻辑上来展开对某一领域的细致研究,以补充自由主义的思想库。
然而作为一个自由主义作家,小波自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在中国文坛上,小波是个罕见的文理兼通的学者型作家。如前所述,他的学者才华并不显示在构筑理论体系上,而是体现在他对自由主义精神的实质性把握,以及由此而来的思想逻辑的一贯性。
我们知道对于作家而言,理念固然需要,感性冲动,或曰“创作激情”更是不可或缺。
除了那些旨在卖文为生的“写手”不论,真正能成大器的作家的创作源泉,往往与其说是理念,毋宁说是良知、情感与悟性体验。
与“有思想的学者”不同,人们通常所说的“有思想的作家”主要指的不是有逻辑化思想体系的作家,而是指能震撼人们心灵、把握时代脉搏的作家。
而丰富的情感与逻辑理念往往不易协调,由此造成两种现象:
要么刻意地为解说某种“主义”而写作,独独缺乏文学的生命力;要么情感左右“主义”,在不同的场景下,作品往往会有彼此抵牾的思想倾向,情之所至,兴之所至,往往并不要求逻辑上的一贯。
不仅“纯文学家”如此,文学、理论两栖作家,甚至以理论为主要角色者,也难以摆脱这种文学上的情感灵性和理论思维的逻辑性之间的不谐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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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乌托邦三部曲【《1984》《美丽新世界》《我们》】)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文学浪漫主义本身,与作为自由主义基础的理性精神有一定的互异性。
在历史上,许多反自由主义的名著往往采取文学形式,如《乌托邦》、《太阳城》和《伊加利亚旅行记》这类“乌托邦文学”即然。
而自由主义名著则往往采用板着面孔讲道理的方式,从洛克到哈耶克莫不如此。
即使采用文学形式的自由主义著作,也大都是以消解而不是以建构为特色的,像奥威尔、扎米亚京等人的“反乌托邦文学”那样,其所发挥的主要是自由主义的驳论,而不是立论。
这种互异甚至在历史上形成一种决非“必然”但却有很大机率的现象,即文学成就高的国家,往往自由主义传统相对薄弱。
19世纪前期法国文学比英美出色,19世纪后期俄国文学比德国出色,但自由主义的影响在法、俄却远不如在英、德(当然完全没有自由的状态又当别论,如德国的纳粹时代与我国的文革时期,那是既无自由又无文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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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时代三部曲【《黄金时代》《青铜时代》《白银时代》】)
而小波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正在于:由于他独特的知识结构与人生经历,由于当前中国特定的社会土壤与时代背景,当然更由于他的天分与创作个性,使他引人注目地,将文学浪漫主义与自由主义理性眼光成功地结合起来。
一方面,小波的作品文笔清新自然,奇思骏发,妙趣横生,不仅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而且在幽默的形式下蕴含着一股“我不得不说”的激情。
但另一方面,小波的情之所至,兴之所及,并未影响其自由主义思想在逻辑上的一贯性。
小波的作品并不是那种各种思想倾向的人,都可作出有利于己的解释的“文本”。……我想,小波作品的最大价值恰恰在于:许多人可能不喜欢这些作品,但这只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其中的思想,而不是因为其中没有思想。
小波的《时代三部曲》中,《黄金时代》是对那个荒谬的专制年代的辛辣批判;
《青铜时代》是一部自由主义的历史寓言体小说;
而最有趣的,是号称描写未来的《白银时代》,这部作品既没有现时一些“未来文学”中渲染所谓“现代性危机”的“后现代语言泡沫”,也不像《1984年》、《2042年的莫斯科》这类“反乌托邦文学”那样仅仅从驳论的角度去消解“神圣”—— 在这部作品里,“白银时代”已经没有了需要消解的“神圣”光环,作品要表述的,毋宁说是一种正面的自由主义理想,以及追求这种理想的虽九死而无悔的精神:
“在剧痛之中死在沙漠里,也比迷失在白银世界里好得多!”
显然,这里不仅有浪漫主义与理性的自由思想的结合,而且表现了高于一般“反乌托邦文学”的精神。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专横和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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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中的事》王征 著)
小波的作品与一般所谓“反乌托邦文学”一样,基于自由主义、尤其是英美低调自由主义(或曰“消极自由主义”)的立场,对道义、责任、理想等等持谨慎态度,尤其对整体以“道德理想主义”名义,侵犯公民个人权利是高度警惕的。
与当前文坛上一些“道德”说教者相比,小波经常使用“低调话语”发言。
如对“我为什么要写作”之问,小波便借某登山家的话“因为山在那里”作答,声明他是凭兴趣写作,而不是为了什么经国济世的使命感。
他非常强调那种无任何实用动机(包括“高尚的”动机)的纯粹爱智求真精神,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要把自己往聪明里弄的劲头”。写作,便被看作是这样的纯粹寻智行为。
然而实际上,小波作品中的使命感还是很强的,甚至不妨说他是当代中国作家中,使命感或责任感最强的人之一。
当某些欺世惑众的怪论流行于坊间时,知识界不少人固然不满,但却囿于“清高”而“不屑于”与“傻子”争辩。
正如小波所说:“我认识很多明理的人,但他们都在沉默中,因为他们都珍视自己的清白。但我认为,伦理问题太过重要,已经不容我顾及自身的清白。”
事实上,翻开《我的精神家园》就会看到,近年来对文坛世情国运民风,凡事关重大者,必有小波的声音发出。
在我们这乍暖还寒、气候多变的环境下真是大音稀声,弥足珍贵。
而在发出这些声音时,小波所“不容顾及”的,有时岂止是“自身的清白”(应当说是清高)而已!
在我们这个文坛,蛮者指鹿为马而人畏其势,已有历年矣;“傻”者指黑为白而人忌其痞,却是近来新事。
更有甚者,如今往往是蛮傻结合,叫你既畏其势,又忌其痞。
“在我们这个国家里,傻有时能成为一种威慑。假如乡下一位妇女养了五个傻儿子,既不会讲理,又不懂王法,就会和人打架,这家人就能得点便宜。聪明人也能看到这种便宜,而且装傻谁不会呢 —— 所以装傻就成为一种风气。”
于是不肯“装傻”也就要有很大的道德勇气。
在如今那些自由已盛行了若干世纪的国度,“自由主义”经过一代代学人在太平岁月里殚精竭虑的不断建构,已经成了一座复杂精致的逻辑大厦,不是那些学术殿堂外的芸芸众生所能轻易读懂的。
然而老实说,自由主义的基本道理本是基于一些最浅显的人间常识,诸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各民族各文化都有的道理,若真能履践,便可推出全部自由主义规则。
“计划经济”要求深奥的“科学”来为经济过程提供人为的“最优解”,而自由经济只要求不“偷”不“抢”,公平交易自会“顺其自然”;“理想政治”要求人皆为圣贤,而自由政治者只要求人不作奸犯科。
一句话,为什么古往今来,能实行自由主义制度的社会是如此之少呢?
问题恐怕不在于什么“文化基因”的不同,也不在于“学理”资源的匮乏,而在于自由主义、尤其是消极自由主义有个要命的悖论:
它一旦实现,是可以成功运转的,而且其生命力比人们预期的更强;
然而它本身却难以使自己得到实现,在这方面它又比人们预期的更不成器,因为自由主义本是个低调的主义,它承认人人都有“自私”的权利。
然而“自由”本身却又是个最具有“公共物品”性质的东西。
某个人付出艰辛而挣到一笔钱,别人不能分享;经过努力而得到的名声与荣誉,他人不能分沾;甚至经过流血打下的“江山”,别人更不能染指。
唯有“自由”这东西,一旦实现便是高度公共化的,某个人付出牺牲争到了自由的制度,则所有的人都在这个制度中“免费享受”了自由;如果这人对此不快并要求自己比别人享有更多的“自由”(或反过来要求别人享有更少的“自由”),那这要求本身便破坏了他所要争到的东西。
如果这个人开始便看到了这一点,并要求所有的人都像他那样为争取自由而付出代价,那么他更是一开始便破坏了自由主义 —— 因为这个主义的基础便是尊重个人选择、承认理性自利。
于是,自由主义便会陷入西人所言的“搭便车”、我们所谓的“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困境,更坏的情况下还会出现鲁迅讲的那种吃“人血馒头”的悲剧:
某人为自由而付出牺牲,而享受了自由的人们非但不感谢,还回朝他泼脏水。
应当说,在绝大多数场合自由主义所面临的都是这种“行为困境”,而不是什么“文化困境”。
显然,要跳出这种困境,人们必须面对的不是学理问题,而是实践问题:面对“蛮傻结合”的压迫,人们如果各怀私心,都为“珍视自己”的实际考虑而沉默,就无法冲破压抑去实现自由。
于是,“消极的”自由必须以积极的态度来争取,低调的制度必须以高调的人格来创立,为了实现一个承认人人都有“自私”权利的社会,必须付出无私的牺牲,为世俗的自由主义而斗争的时代,需要一种超越世俗的“殉教”精神。
谢泳先生曾指出:“小波的意义就在于他有贵族精神”应该就是指此而言。
在许多民族争取自由的历程中都有这么些人,如甘地、哈维尔、曼德拉等。
他们并未在学理上给自由主义带来多少精致的贡献,甚至讲的话还未必符合自由主义的规范,然而他们对自由主义的贡献无与伦比。
究其原因不在其言而在其行:一是他们面对蛮傻之风敢于树立正义之帜,反抗专横而“不容顾及自身”,从而跳出了“消极自由”的悖论;
二是他们宽容待世,不搞“己所欲必施于人”的道德专制,更不自认为有权享有比别人更多的自由,从而跳出了“积极自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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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 王小波荡舟意大利桑塔露琪亚海滨)
小波的身上的确也具有这种精神。
他最见不得的便是专横和“装傻”。他对古今专横者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尖锐的抨击,对那些不傻装傻、哗众取宠、一面以“说不”显示其“忽然爱国”,一面又大骂同胞们为“太平犬”并公然在“胡曼莱茨公园”树立“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之禁牌的人予以一针见血的讥讽;
但对并不专横者,包括与他并非同路者,小波则是十分随和与宽容的。
如王朔,其为自由知识界所厌,正如小波为知识界所敬,但小波却很为王朔说过公道话,对“文化批评热里王朔被臭骂”一事表示不赞同。
小波的杂文堪称笔锋犀利,但除对一些“蛮傻”者外一般都对事不对人,绝无“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小波的文章有正义之声,但却从不以教主自许。
当今的中国,自由主义缺的不是学理,而是实践,不是那些很少有人能懂得高深著作,而是尊重人权、公平交易这类起码规则的实行。
即便我们写不出罗尔斯、哈耶克那种层次的理论巨著,我们也可以实行“拿来主义”;
但倘若我们干不了甘地、哈维尔等人所干之事,那是决不会有人代替我们干的。
而这些事说穿了无非一是拒绝专横,二是宽容待事,有前者无后者就成了霍梅尼,有后者无前者便成了犬儒,这两种人这我们这里都不缺(甚至有些过剩),但两者都做到的实在不多,小波就是这不多中的一个。
所以小波也许并非理论意义上的“自由主义思想家”,但他在中国自由知识界成长史上的地位仍是无可置疑的。
就个人生存状态而言,小波作为“体制外”的“自由撰稿人”,不仅在形式上既摆脱了体制的束缚,也失去了体制的“庇护”,成为“两种意义上的自由人”,而且在实质上也保持了既不媚上,也不媚俗的自由思想者地位。
而后者并不是很多自由撰稿人所能做到的。
从社会立场而言,他坚持的反对专横与宽容待世这两个原则,与他在文字上对自由主义的表达一样具有逻辑的一贯性,而这也不是很多符号意义上的“自由思想家”所能企及的。
消解乌托邦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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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王小波》 王小平 著)
抛开文学表现形式上的各种流派不谈,就基本取向来说,迄今为止世界上的自由主义文学(指表达了明确的自由主义价值取向的自由作家作品,而不仅是唯美主义或形式主义的自由作家作品)基本上可分为“反乌托邦文学”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两种类型,即排斥整体主义的“道德理想国”和批判不自由的“现实”。
然而“反乌托邦”与“批判现实”在逻辑上又有些互斥:“乌托邦”既然是一种虚幻的“理想”,那么反对它便意味着对“现实”的承认,而“批判现实”也意味着追求一种超越现实的“理想”。
因此自由主义文学往往是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反乌托邦的,或者是批判现实主义的,而很难同时具有这两种色彩。
一般说来,在反自由主义的“革命”年代里,自由主义文学较多地以反乌托邦文学的面貌出现,而在反自由主义“秩序”的年代里,则较多地表现为批判现实主义文学。
例如在俄国,前者的代表作便是20年代札米亚京的《我们》,而后者的代表作则是70年代索尔仁尼琴的作品。
《我们》以一种理性、冷静的笔触对革命后不久、仍处在亢奋时期的狂热“理想”进行了消解。
而到索尔仁尼琴的时代,狂热理想已经淡出而化为冷酷的现实,像《古拉格群岛》这类作品则转为对现实的充满激情的控诉 —— 这种激情反而带有了来自东正教救赎意识的浓厚理想色彩,甚至后来还发展出一种新的乌托邦色彩。
然而中国文坛的历程则是另一种样子。
在革命后早期的“理想”年代里我们没有产生《我们》这样的作品,反乌托邦文学直到80年代改革后才出现 —— 主要是类似《乌托邦祭》这样的纪实文学作品。
而到90年代实际上已经没有乌托邦的时候,一种畸形的“反乌托邦文学”(从王朔到贾平凹的《废都》)反而迅速发展,然而它与其说是自由主义的,不如说是犬儒主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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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与李银河)
至于批判现实主义,则改革初期我国的“伤痕文学”、“大墙文学”类似于五六十年代俄国的“解冻文学”,它的进一步发展应该导向“中国的索尔仁尼琴”。
然而80年代后期的一些事,尤其是电影界对以《天云山传奇》、《芙蓉镇》为代表的所谓“谢晋模式”的莫名其妙的批判,却中断了这一进程。
90年代它仍然在“主流文学”、先锋派与犬儒派(所谓痞子文学)三方挤压下无法发展,以至后来竟然出现了以所谓“大厂文学”为代表的“伪现实主义”泛滥,而真正的现实主义精神严重萎缩的局面。
在这样的背景下小波的作品尤其令人关注。
在文化扭曲与文化错位相叠加的状态下,中国文学的发展特点在于:由于“反乌托邦文学”晚生,它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之间应有的时间差被压缩到几近于无。
于是在人家那里从扎米亚京到索尔仁尼琴的不同角色,在某种程度上重叠到了小波一人身上。
小波的作品既是反乌托邦的,也是批判现实主义的,而且这两方面他都达到了新时期文坛的极高水平。
在他的作品里,过去狂热时代的一个个神坛在他那玩世不恭、插科打诨、尖酸刻薄的调侃下显得如此滑稽,堪称消解乌托邦的高手。
而他对现实中的假恶丑更是抨击甚力,在这种抨击的幽默表象下体现的却是相当“古典”的悲剧精神和“小克大”的气概:
“在这些人身上,你就看不到水往低处流、苹果掉下地、狼把兔子吃掉这一宏大的过程,看到的现象,相当于水往山上流,苹果飞上天,兔子吃掉狼。我还可以说,光有熵增现象不成。举例言之,大家都顺着一个自然的方向往下溜,最后准会在个低洼的地方汇齐,挤在一起像粪缸里的蛆。”
小波的这番“负熵宣言”明显的对“大家顺势往下溜”的潮流、亦即王朔等人厕身其中的潮流表示了拒绝。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挺身维护每个公民的自由选择权利,包括他并不认同的“往下溜”权利。
因此小波一方面拒绝“王朔现象”,另一方面却为王朔的个人选择权辩护,而不赞成对作为个人的王朔进行“二张”式的道德审判。
这正是小波尤为可贵之处:反乌托邦但决不流为“痞子”,批判现实但决不自命为“教主”。
事实上,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反乌托邦与真正的批判现实主义,而不像“痞子”们的所谓反乌托邦只消解“副旋律”不消解“主旋律”,也不像“教主”们所谓的批判现实只“抵抗”市井,而不“抵抗”权贵。
王小波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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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平王小波兄弟,1986年春摄于美国)
小波能如此,除了个人因素外,从文学史的大背景来说也与中国当代文学历程中,反乌托邦文学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二者合一、没有时间差这一特点有关。由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同时兼负有反乌托邦之任,也就使这种批判不易导向“新的乌托邦”。
但是这样一种无时间差的“二合一”重任当然也造成了某种局限。
这尤其表现在囿于“反乌托邦”本来应起而实际上被延误了的作用,小波对现实的批判似有“慢一拍”的遗憾。
小波去世前的中国已不是个乌托邦狂热下的中国,以权谋私的原始积累过程已取代虚伪的“道德理想国”而成为新的“现实”,如今那个旧的“宗法大家庭”以难乎为继,“是否分家”之争已为“如何分家”之争所取代。
当此时代,小波所抨击的,仍然主要是维护旧式大家庭的家长,而不是(或主要不是)那种企图独霸家产,而把子弟们一脚踢出家门的家长,或者把家产席卷以逃而困子弟于家徒四壁之中的家长。
而后两种家长正是如今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应当针对的。
小波的批判现实主义锋芒仍然主要针对“是否分家”之争,而没有涉及“如何分家”之争。当“穷庙富方丈”现象已发展到方丈们公然拆庙建私宅时,数落“庙”的种种流弊自然仍是正确的(而企图恢复旧庙则是荒诞的),但其现实的批判意义则已大打折扣了。
如果说在以文革为背景的《黄金时代》中以上局限尚不是问题,那么在具有前瞻性、以未来为背景的《白银时代》中这一局限就已显露。
由“黄金”而“白银”的命名似乎表明小波认识到乌托邦已黯然失色,然而他“平生不写黑铁时代”(朱正琳语)却表明,他尚未意识到这一变化的全部含义。
当然,小波有上山下乡的经历,却不一定对“穷庙”问题有直接体验。他以自己所熟悉的“现实”作为批判对象是十分自然的,而且自由主义的价值取向也并非取决于作品题材,更不能像旧体制下那样,认为只有写某种题材才能表现某种“主义”,但无疑,作为一个关注时代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至少在宏观上应当察觉这一点:
一个日暮途穷的旧式大家庭中最可能尖锐化的“现实”问题,并不是要不要分家的问题,而是怎样分家、即分家方式的公正与否问题。要否分家可能只是嘴皮子上的争论,而分家不公也许会打起来的!
小波过早去世了,若天假以年,相信他会关注这类问题,而不会“平生不写黑铁时代”。何奈天夺英才,留下如许遗憾!
但无论如何,在反乌托邦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这两个方向上,小波仍然走在文坛诸公的前头,他作为当代中国自由主义文学代表人物应当载入史册。
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唤后波。
小波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后继者们,你们应当如何?
(本文摘自《共同的底线》。原题目为:《流水前波唤后波 ——论王小波与当代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之命运》,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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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zhouzi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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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学术腐败的新动向
——西雅图华盛顿大学演讲实录
.方舟子.
时间:2019年12月7日
地点:华盛顿大学(西雅图)东亚图书馆
主持人: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个地方太小了,没想到这个,应该想得到的,还是我们的失误,地方太小了。我们就抓紧开始好吧?
我叫沈志佳,我是东亚图书馆馆长。我们非常荣幸,今天请到了方舟子先生来给我们演讲。方先生的经历,我想我也不用浪费时间在这儿说了,大家恐怕都已经耳熟能详了,都知道、很熟悉方先生的情形;另外,我们的海报上也有登。
方先生这些年做了很多工作,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来跟大家分享。今天他来讲《中国学术腐败的新动向》。我们现在就欢迎方先生来给我们演讲。
方舟子:这让我感到好像在中国大学的演讲,在一个教室里面,大家全挤在一块,让我感到很温馨。我声音可能比较小,因为今天没有麦克风,所以我尽量把声音放大一点。
先讲一下我个人的一些经历,再讲一讲我们中国现在面临的学术腐败的一些问题。
我是在2000年的时候开始揭露国内的学术造假的,离现在已经快20年了,是2000年的4、5月份开始的。为什么忽然会想起来要揭露国内的学术造假呢?那时我在圣地亚哥(我现在也在圣地亚哥),还没有回北京。老留学生都知道,那时候想要接触到国内的信息只能通过看人民日报海外版,是吧?当然上面没什么东西可看。但2000年的时候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中国互联网开始兴起,报纸都上网了。这样,即使我在美国也能够通过互联网及时了解到国内的信息。我比较关心中国科学发展怎么样,特别是生物学发展怎么样,我是搞生物学出身的嘛。结果一看,网络上面的信息好多都是骗人的东西。一般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但如果是搞这一行的,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在吹牛,都是在骗人。或者是卖保健品,或者是卖某一种生物技术、高科技产品。我看这种东西在中国的媒体上就那么宣传,没有人出来说那些东西是假的;反而有搞生物的我以前的那些同行,替他们站台,替他们做广告。我当时看了就很生气。
大家都知道,我办了一个网站叫新语丝,早在1994年就开始了。那时是一个文学类网站,专供留学生投稿、发表文学作品的网站。1999年开始有点关于中国的情况,登一些跟中国现实相关的,比如关于法轮功的问题。我就利用这个平台,开始揭露中国的学术造假,就从我生物学的本行开始揭露起,一下子就引起了关注,因为中国以前没有人揭露这些。大家都知道学术很腐败,但最多就是私下骂一骂,没有人敢公开出来说;现在突然发现网上有这么一个平台,就有很多人给我投稿,所以我那里就变成了一个举报中心。那个时候每天都收到巨量的举报,几十条、上百条的举报,我不可能都给登出来。有很多是属于没法核实的,所以我只能选一选,挑出来登出去。
我们那个平台在1999年就已经被国内屏蔽过一次,后来我搞了一个镜像点,几年以后又被屏蔽了。我们镜像点寿命平均大概是一年,差不多过了一年以后,当我们揭露到某一个大人物,这个人就找到了公安哪,网信办哪,然后就把我们给屏蔽了。寿命平均是一年,到现在我们已经换了很多的镜像点,有20个左右。
我开始揭露造假的时候人主要还是在美国加州。因为能够通过网络接到各种各样的信息,包括举报什么的,再通过网络发出去,所以人在哪儿无所谓,而且在美国这边还比较安全。很多人说,你敢揭露,我们不敢,因为你在美国。也有很多人在美国,但也不敢揭露造假,所以我觉得这个其实不是关键的问题,但那毕竟是一个因素。
我1998年第一次回国,后来基本上每年都回去,跟国内的媒体、国内的学术界打交道也比较多了,交流也比较多了。我在国内认识了我的太太,结婚了,后来又有了小孩了。这时候就想,老是这么两地分居两头跑的话也没法长久的,所以我在08、09年就决定还是完全回国去比较好。一方面我小孩是北京出生的,我想让她在中国至少上完小学、上到初中,掌握了中文,不然到美国来,中文肯定就会慢慢忘记,就放弃了。所以那时的想法是回国一段时间,而且那个时候刚好是中国环境相对比较宽松、比较自由,至少允许我在那边说话了。那时候到国内的大学去做演讲没问题,不会有人把我拦下;也可以在媒体上发表文章,揭露也有一些会跟踪报道。至少,我觉得在中国还是可以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障碍的。所以09年我就完全搬过去了。但是我留了一条后路,没有放弃美国的身份(我一直拿绿卡,没有换成美国国籍),跟移民局申请了旅行证,可以到国外两年,然后每两年续一次。
当时美国这边的东西都处理了,最麻烦的是那些书。中文的书籍都放网上托一个开书店的朋友把它们卖掉,后来被新泽西一个人全部给包走了。英文的书舍不得,觉得到了中国要看英文书比较麻烦,所以当时把英文书打包装了30多箱海运回去。海运过去还被海关拦住不放,必须以回国人才的名义才能把它放出来,而在国内我又没有接收单位。所以当时把这些书弄出来,还真是费了很大的劲。
2010年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就是我遭到袭击,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因为以前在国内的风险,我能知道的是被人起诉,还有就是有些人整天在网上骂我,骂了都有20年了。这种都无所谓,但是遭受到人身袭击就成大问题了。
2010年8月的时候,就因为我揭露了武汉协和医院的一个医生,他也是华中科技大学的教授,叫肖传国。他发明了一个给小孩做的手术,是骗人的,这个手术不仅不会把小孩的尿失禁治好,反而腿会瘸了,这些我们都去调查过。我揭露了这件事以后,他老羞成怒,花了10万块钱雇凶谋害。先去袭击了记者方玄昌,因为我当时要揭露是通过他找的媒体登出来的。当时肖传国下的命令是袭击我和方玄昌,而我那时在北京深居简出,很少出门,要打我很难,要打方玄昌就比较容易,他要上下班。他就在晚上下班途中被袭击了。晚上10点多,他从公共汽车下来后,两个凶手拿钢管打他的头,打成很大一个伤口,血流了很多。但方玄昌人很壮,而且他是练武的,拿过全国高校太极拳冠军,就跟他们搏斗。即使这样也没把他打倒。后来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见义勇为,刚好路过看到了停车,他一上车人马上就晕倒在出租车后座。刚好距离500米的地方有个海军医院,拉过去把他抢救过来了。
肖传国知道方玄昌被打成那个样子竟然还跑掉了,他给这两个凶手下了命令,说石景山那个人不能让他跑掉(我住在石景山),要打得更狠一点!怎么才能不让我跑掉?他们想到一招:先用辣椒水把我喷倒,就跑不掉了对吧?然后再来打。所以他们两个人当时想好的计划就是,一个先拿辣椒水喷我,后面一个拿钢管打我的头。当时我在我家附近茶楼接受完辽宁卫视的一个记者采访,走出来,把记者送到出租车走了,然后我就走路回家,到我家几分钟的路。才走了几步路,就看到一个人跳出来朝我脸上喷东西。我当时觉得特别难受,但是人没被麻倒。我反应非常快,马上就横穿马路,跑到马路那边去。当时是夏天,8月底的5点天还亮着。横穿马路的时候,我怕被车撞到,还左右看,就看到后面一个人拿着铁锤要砸我的头,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没砸到。我跑到马路对面后跑得特别快,他追不上我,就把铁锤扔出去,我就感到腰疼了一下,然后听到咣当一声。我还回头看了一下,看到锤子落地,那个人跑上去捡锤子。我没停就继续跑,一下子就跑到我们小区里头,就报警了。后来这些凶手被抓住以后,我看了供词,觉得整个经过特别凶险。因为当时肖传国告诉他们说,不能让这个人跑掉,所以想到买辣椒水。但他们买的辣椒水是过期的,是三年前的。(听众插话:假货也救了你一命!)他们本来的安排是,前面一个叫许立春喷我,后面一个叫龙光兴用铁管砸我。结果喷我第一下的时候,他人比较矮,我比较高,大部分都喷到我脖子上。辣椒水是过期的,而且没怎么喷到,我就跑掉了。他又喷了一下,结果把龙光兴给喷到了。拿钢管砸我的被喷了,就愣在那里;许立春一手拿铁锤一手拿喷的东西来追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是拿钢管来追我,我肯定被砸到了。所以这是非常侥幸的,就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
我当时看那些供词都害怕,他们跟踪我就跟踪了好几个月。我当时住在新华社的大院子里头,他们就一直在我家宿舍楼门口盯着,连邻居老太太都认识他们了,就觉得这两个人好奇怪,为什么老坐在这,后来是被抓后上了电视才认出来。我偶尔会抱女儿出去买东西,看他们的供词中还有一次跟踪我,一直跟踪到超市,一直想要不要下手。如果当时对我下手了,我女儿也肯定跑不了,我还抱着的。这人想到肖传国并没有下命令小孩���要干掉,所以他就一直犹豫,一直跟着我。我看至少这凶手还有一点良心,还能够想到把我打倒,小孩会跑不了,所以不敢下手。你想,他要没点良心的话,我两个人都完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国内还是没法待了。而且最后把这些人全都抓住,包括幕后指使肖传国,他被判得最重,也就判了5个半月就放出来了;放出来后,肖传国还继续在网上对我进行威胁,混淆是非,变成了他受迫害。他出来以后又去(现在还在)深圳办医院,叫肖传国医院,他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品牌了。我挨了一下打,凶手抓住了,最后五个半月出来啥事都没有,继续威胁我——中国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没法呆。所以那时候就想,还是再回美国比较好。但这面临一个问题,我老婆是新华社的记者,如果到美国来了,肯定工作会丢掉。所以又拖了一段时间。
2014年有两件事促使我赶快得跑。第一件事是,我在广州图书大厦签名售书。自从遇袭以后,我基本上失去了人身自由了,出去都必须有人陪着。他们搞了一个安保资金,雇了保镖,出门都必须有专车接送,没法坐公共交通。失去了基本的人身自由,这对我来说是很难受的一件事。2014年的图书签售,我一直没想做,他们总是劝说,你去做一次吧,我们肯定会保护得非常严密的,当时也有好几十名网友说要去当义务保安来保护我。但是到了广州图书大厦一看,那环境根本没法搞保护。去过广州图书大厦的都知道,它中间是一个院子,一个天庭,他们把图书签售放在一楼天庭正中央。在正中央边上就是几层楼,所以我一坐在那里签售就变成了一个目标,谁在楼上扔东西都可以砸我。刚开始没多久,就有人从四楼拿一瓶水往下砸。幸好砸偏了一点,蹭着我头皮,头皮出血了,人基本上没事。你想,要是被砸到后脑勺,人肯定就晕倒过去了。那天人非常多,好几百人来参加签售,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这么公开往下扔东西。都被拍下来了,视频也有,还有高清的照片,那个人的长相全都有;但是报警,公安根本就不管,因为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就只是擦破了皮。所以在中国你没被打死、打成重伤,根本就不管你。这一点不像2010年那次,我虽然受了一点轻伤,但是大家还群情激昂的,还专门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来过问我这个案子,弄了两个中队的警力来破这个案子。后来就不行了,再过几年大家都觉得无所谓了,所以我的人身安全保障也出问题了。
2014年还出了一件事,我揭露了一个叫周小平的网络作家。他写了一篇文章,叫什么《梦断美利坚》,把美国说得有多糟,但是那些东西是编出来的。所以我写了一篇反击他的文章《梦游美利坚》,说里面的那些信息都是假的。但这个人是被当时网信办的主任鲁炜作为网络作家代表推出来,去参加中央搞的文艺座谈会的,他是作为网络作家的两个代表之一去参加的。我揭露他说,这个人不学无术,是胡编乱造的,一下子就把鲁炜得罪了。所以我这篇文章发表的当天,鲁炜就下令启动网络一级监控——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启动网络一级监控。当然现在不算什么了,但在2014年来说是比较新鲜的事——要求当天必须把我所有东西全部都封杀掉,把我所有的自媒体账号,我的微博、微信公众号当天就全部都封了;包括百度的(我本来有个百度百家的账号)也全部都没有了。
这样一来,不只是把我所有的平台全部都封掉了,我的人身可能还有危险。这件事情出来后,我马上就带领全家到美国来了。10月初发生的事,我10月底就到美国了,全家搬过来了。我下定决心还是赶快过来的好,因为呆在国内已经没意思了,被封杀了,留在中国就没啥用了。我只能到国外的平台,到Twitter,后来就以推特作为主要的一个平台了。在中国上推特还必须要翻墙,麻烦死了,我还不如到美国来,对吧?不用翻墙直接就上了。就因为这件事我就到美国来了。然后过了两年左右,鲁炜下台被抓起来了,我的平台又恢复了一段时间。2016年开始恢复,微信公众号恢复了,但是到今年又不行了,大概持续了两年多一点。今年7月份的时候,突然我所有的国内的自媒体平台全部都被封杀了。我那些平台基本上只是发表科普的东西,也不允许我做科普了,都被封杀掉了。封杀的原因,当时大家都猜测说是因为我当时质疑了一下华为。美国禁华为的时候,他们说我们有备胎不怕;我就问了一句:如果说备胎好用,干嘛不早一点拿出来,到现在才拿出来?这句话是我在推特上说的,结果被一个科技日报的记者拿去问任正非,任正非当时搞了个记者招待会,搞得他下不来台,所以就很恼火。这是大家的猜测,但是同时又封杀了一大批自媒体账号,所以路透社来采访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是因为这个事被封杀。我还说,应该是现在不允许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存在,只要有一点影响力的自媒体会被封杀了。我觉得光是因为我在推特上质疑了一下华为,就把我的国内自媒体全部都封杀掉(那些自媒体又没有谈华为的事),这也太荒唐了,所以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应该是不允许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存在。但后来我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了一下,还真是华为的原因。他们容忍不了我,老羞成怒,就是要报复,把我所有的自媒体全部都封杀了。而且,不只是封杀我的自媒体,敢发表我文章的自媒体他们也封杀。方玄昌他们搞的科学猫头鹰也有个微信公众号,就因为那段时间发了我的好几篇文章,都是跟健康有关的科普文章,一点敏感的东西都没有,全部都是关于健康方面的,也被封杀了。
另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如果我回去的话,可能人身安全都有问题了。据我所知,国内已经开始大肆抓人,比如说华为的“251事件”,我回去可能就不止是“251”了。一旦被关起来的话,好几年都有可能了。所以从安全角度考虑来说,我以后还是会以美国为阵地的。至少在几年内,中国的情况不会有什么根本的变化,也可能会越来越糟。这已经不像我刚刚回国的时候,让人觉得国内还是比较宽松的,还不错的,跟美国的差距在缩短。现在,至少在意识形态控制方面的差距是越来越大。
我揭露这些造假,也是因为看不下去,没有人来揭露,我只好出来揭露。其实揭露造假并不是我的一个主业,我从来没有把这个当成主业或职业,本来就是业余的。我前面的十几年主要是做科普,出了20多本书,主要都是科普方面的。所以我的主业是做科普,揭露造假是业余在做。即使是业余在做,我也变成了众矢之的,有人说我可能是全中国最遭恨的人。这句话可能有点夸张,但毕竟造假很多,所以造假的人肯定就很恨我。特别是在学术界,还有新闻界,大帮人恨我,对我打击报复、起诉我。在国内有过十几起诉讼,他们还跑美国来起诉我。央视以前有一个记者叫王志安,找了15个人跑到圣地亚哥来起诉。说我在2014年诈骗他们的捐款,2013年在美国买房子,穿越回去了。这是一件很荒唐的诉讼,已经被法官毙掉了,他们还不服,现在又上诉到加州的上诉法院去了。他们知道这个案子肯定是不可能赢的,但背后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来搞,就是为了耗我的律师费,大家知道在美国诉讼很贵的。这个都无所谓,都是我意料中的。忍受网上的一大堆谩骂、诉讼,这些我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就需要考虑一下,包括涉及到我家人人身安全。所以在可预见的未来,我应该主要还是在美国这边。平台也是以美国这边为主的,即使再过几年国内自媒体允许发言了,我也只是把美国这边的搬过去而已,不会在那里再单独另发;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又把你全部都封杀掉,一下子在网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美国这边不会,至少一直会留着。
现在在中国,我的科普平台基本上没有了,很少了,那么做科普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因为受众范围就比较小了;而在美国这边做科普,其实意义也不是太大。而且,现在做科普还老被国内人抄袭,微信公众号就把我的文章整个抄了过去。去向腾讯投诉,他们还不受理,说没法证明那是我的东西,因为我的公众号已经没了,就等于我被封杀了以后我的东西可以随意拿去用了。所以我在推特上就干脆写一些他们不敢剽窃的东西,比如说政治方面的、人文方面的,接下来我可能会多写这些东西。科普我还会做,但是不会像以前只一门心思地专门做科普,干脆多写一点文史、文学、文化方面的东西。
讲完我个人这几年的经历,再进入今天的主题,说一下中国目前的学术界的腐败情况。刚才说了,我是从2000年的时候开始揭露中国学术造假的,现在已经过了快20年了。跟当时对比,中国学术界在学术造假、学术腐败这方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很重要的一个变化就是造假的手段越来越高级了。以前我每天收到大量的举报,如果没法核实、很难核实是不会登出去的。最容易核实的造假就是抄袭、剽窃,这是最容易核实的。把两篇论文一对照,就能够看出来他是抄的,有的论文甚至是从头抄到尾,连里面的插图他都复印了。2001年我们揭露过一个合肥工业大学的教授叫杨敬安,搞人工智能的,他就是这样的。他到国外做访问学者,把人家的论文复印一份,拿回去就发表,有好几篇都这样。这种是比较低级的、很容易认定的造假——文字的抄袭。文字的抄袭现在比较少了,为什么呢?主要的原因不是大家胆子小了,而是有种软件可以检测文字的抄袭。这种赤裸裸的抄袭、从头抄到尾的抄袭,是没法发出来的,只要软件扫描一下,马上就能够发现是抄的。所以,这种简单低级的造假方式不能说完全绝种了,但还是比以前少多了。十几二十年前大家是无所谓的,我抄袭了又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没人管,现在至少有像我们这样的网站在管这些事情。他们一方面是有点顾忌,另外一个,他文章发不出来了,所以现在的手段就变高明了。
比抄袭更难揭露的是数据的造假,但也有很容易揭露的,比如最近南开大学的校长曹雪涛就是数据造假,很容易证明是数据造假。因为两个不同的实验使用的实验结果图是一模一样的,复制一下,然后粘贴过去,所以就很容易证实这个数据不对。当然,他们常用的借口是放错图了。但是你仔细一看的话,他还不是放错图。因为他复制粘贴的时候做了一点改动,剪一下或者转一下,就想掩盖是复制粘贴的,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就是明显的数据造假,这在中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特别是搞生物医学的。曹雪涛也是搞生物医学的,以前是第四军医大学的副校长,后来做了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和北京协和医学院校长,再后来到南开大学当校长。曹雪涛这件事之所以引起轰动,是因为他一下子被发现了64篇造假,创了一个纪录。他从2003年到今年发表的论文60多篇有这种造假。国外有一个网站专门揭露这种图片造假,就是他们揭露了这些造假,在网上把它捅出来的。如果上这个网站就会发现,里面中国人占多数,中国搞生物的、搞医学的经常这么干。我说这是PS实验技术、PS实验大法,不一定是中国人首创的,但是中国人干得最多的。像这种比较低级的造假的手段还是有,只不过跟文字的比,文字可以检测出来,图片就必须要仔细去看。
那么,为什么中国这种造假特别多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国现在的造假已经产业化了,特别是搞生物医学的,他们会把论文包给论文写作公司。论文写作公司公开打的旗号是帮你润色论文的文字表述。到国外发表论文需要用英语,有一些人英语不行,找这种论文写作公司来改一改英文什么的,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其实也是允许的。但是中国的论文写作公司不只是帮你做文字的描述修改,连数据也帮你写,甚至连论文都帮你投,一条龙的服务。收费也不一样,看服务到哪一种程度,帮你发表这个收费可能就最高了。要是连数据都要帮你做的话,论文写作公司没有实验室,不可能真正帮你做实验怎么办呢?那就到网上去找实验图,然后改一改。我甚至看到过他们写的公司内部的一个指南,指导员工怎么样去找图、找什么样的图不容易被发现、要怎么样修改才不被审稿人发现是抄来的。这是产业化,不只帮你写,还能帮你投。为了保证投稿能够发表,他们采取的是两种办法。一种办法是连审稿也伪造。大家可能奇怪:审稿怎么伪造?其实很简单,有一些杂志是允许投稿的时候推荐审稿人的,里边列一个推荐审稿人的名单;杂志就根据列的审稿人把论文寄过去。审稿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哪个学校或者哪一行业的,那是真的。然而,列的E-mail地址是假的,是根据他原来的E-mail地址,稍微改一改,看上去像是个真的。根据这个E-mail地址寄过去,就寄到了论文写作公司。不只是中国这么干,其他地方也有人这么干,但是中国做得最多。2017年有过一个统计,2012年到2016年这段时间总共查到了490多篇伪造审稿的论文,其中一半以上(270多篇)是中国大陆的,有80多篇是台湾的。
这个是伪造审稿,另外一个方法就是跟杂志、期刊勾结,这类期刊太多了。有一些期刊只要交钱,就给你发,而论文写作公司跟好多期刊是有合作关系的。中国现在对发表论文的期刊也有一个要求,科学方面必须是被SCI收录的,工程方面要被EI收录的。但即使是被SCI、EI收录的期刊,也有很多是垃圾期刊,纯粹就为了赚钱的,交了版面费就给你发了。做得最离谱的是印度的一家期刊,叫做《印度生物技术期刊》,这个期刊是被EI收录的。前面可能做得还不错,就收进去,然后就开始赚钱了,赚中国人的钱。2014年,搞EI的公司去调查了一下,发现2014年一年,《印度生物技术期刊》95%以上都是中国人发的;而且它叫生物技术杂志,里面的论文绝大部分跟生物技术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当一部分是文科的论文,甚至有关于中国文学的论文。论文写作公司投到那里,交一部分钱,然后就给你登了。这个搞EI检索的公司发现这种情况后就宣布,从2015年开始,把《印度生物技术期刊》从EI撤掉。2014年一宣布,这家杂志马上出了12期增刊,专门发表中国的论文,把它们积下来的一大堆论文哗啦啦在12期增刊里全部发表了,一期发表八十几甚至一百多篇,趁它没被撤下来,一下子全部都发掉,最后捞一笔。
从产业化一条链也可以看出来,现在中国的学术造假已经国际化,已经跟国外的造假勾结在一起了。现在一个新的特点就是国际化、全球化,不只是中国国内的事情。国际化还牵扯到美国的一些华裔教授、科学家跟国内的勾结在一起造假,最突出的就是脚踏两只船的。说是全职回国、放弃高薪聘请毅然回国,实际上没有真正回去,在美国这边还是当全职教授,在中国那边拿的是全职的待遇。然后用他的名义申请很多资金、录取学生,可能就利用放假回去那么一个月,拿待遇很高的全职工资,而且申请来的科研经费还可以分成(中国的科研经费是可以分成的)。我们很早就开始揭露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已经有十来年了。千人计划在美国最近引起了注意,很多人拿千人计划回国,都是要求全职回去,但实际上他都在美国这边。现在FBI在查这些事情,也抓了好几个了。抓的时候国内就有人很不平,说这是在打压我们华人科学家。这是不是打压得看他那些造假行为是不是真的,对吧?你不能说一抓华人科学家就觉得是在打压我们华人,他本身就在造假,隐瞒在中国拿全职的情况,在中国赚钱,更不要说把美国的东西拿到中国去了。暂不说涉及商业秘密或者搞间谍工作,光说两头拿钱,在这边还隐瞒,这本身就是犯法的事。
这种事我们是揭露过很多起的,我举个例子。大概在2012年,施一公还在清华大学当医学院的常务副院长(那时候还没升为清华大学的副校长,后来才到西湖大学当校长),他引进了一批人,很多都属于这种名义上在清华工作,实际上还是在美国当全职教授的。其中做得最离谱的是一个叫王小勤的教授,他是Johns Hopkins全职的教授,施一公从2010年开始就让他去当清华的全职的教授,而且当生物工程系的系主任。但这个人实际上在清华只是上一门6学时的课,每年就上6学时的课,一年待的可能一个月都不到,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美国当全职教授。但他2012年写述职报告,就敢说从1月一直到12月,每个月都在清华工作。内部有人看见就不高兴了:你一年回国就那么几天,结果你说这12个月全部都在清华大学工作。你一个美国John Hopkins的全职教授,怎么可能在清华12个月当教授?就把他那张述职报告拍下来寄给我。文章登出来后,施一公就开始去查,究竟是谁把这些信息透露给方舟子的?他们不是反省,而是查,查了好几次,最后怀疑是一个姓刘的老师透露的。因为姓刘的老师敢公开顶撞施一公,所以大家都怀疑是这个人。饶毅当时在北京大学当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现在在抓内奸,怀疑姓刘的干的,这个姓刘的人可能在清华大学是没法待下去了。我就跟饶毅说,我是从来不泄漏究竟是谁给我透露这些信息的,不否认也不承认;但你们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是这个姓刘的干的!
这种���国的造假已经不是新鲜事,并不是最近这一两年,为了跟中国打贸易战才开始抓中国科学家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已经很长时间了,只不过最近可能引起了美国对这方面的重视。这是国际化的一个趋势。
从刚才说的大家可以看出来,施一公、饶毅这些人都是从美国回去的,还真正是全职回国的。他们回去以后就掌握了大量的资源,手中掌握大量的经费,就变成了一个利益集团,一个很庞大的集团。现在的学术腐败,涉及的利益越来越大,涉及的人层次越来越高,已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我们揭露的也有一些院士、校长造假,但最主要的还是一些普通的教授。现在涉及的很多是高层次的,而且这些人的表现,在美国和在中国是不一样的。像施一公回国之前还在普林斯顿当教授的时候,曾经接受过《科学》杂志的采访,说反对中国搞这种几千万经费的生物大项目,他认为搞生物科学不应该花那么多钱。结果他一回国,拿了肯定不只是几千万,那都是上亿的经费。饶毅和施一公几年前曾经在《科学》上一起发表过一篇评论文章,专门抨击中国的科研资金的发放体制,说是官本位的,发放是由官员说了算。大肆地抨击,抨击完了以后,他们觉得自己名声很不错,敢骂中国的科研资金的发放体制。没过多久,施一公就给当时主管科教的政治局委员刘延东写了封信。她爸爸跟施一公的爷爷是同事,有这么一层世交的关系,所以施一公给她写信,找她要钱。马上就批了三个亿,建了一个清华北大生命科学研究中心。他们一方面在国外骂,中国都是靠长官的意志来批经费;结果一回国就马上去找级别最高的官员,要了三个亿建一个中心。他要这些钱干嘛?买电镜。施一公搞结构生物学完全就是靠电镜做出来的,然后就一篇篇地发表论文。这是涉及到这些中国的明星科学家。还有另外一个明星科学家潘建伟,搞量子纠缠的。他弄了好多钱,光是发射那颗墨子卫星就花了一个亿,就为了做一个实验。他申请经费的时候,可以吹嘘自己有多大的价值,有什么军事方面的应用价值,什么涉及到国家安全。这就涉及到很大的利益,揭露起来就很难。
以前揭露那些层次比较低的人的时候,这些大牌教授都是比较支持的。比如说我揭露的第一个在国内引起注意的造假,所谓“基因皇后”,陈晓宁。她是洛杉矶一个医院的技术员,带了一个基因库回到中国,把自己吹嘘成“基因皇后”。我揭露陈晓宁这个所谓“基因皇后”的时候,像饶毅这些国外华人教授都是支持的,因为他们看不起这个人,连个教授都不是,回国敢吹嘘自己是“基因皇后”,当然要揭露。当时还发表了支持我的公开信。但是等我揭露到他们圈子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揭露陈晓宁是2000年的事,06 、07年,我揭露过魏于全,是个院士。好了,饶毅他们就联名发了一封信来反对我,说我在网上揭露这些人是在搞文革,是在贴大字报。这时候他们就要反对了,因为魏于全当时是四川大学的副校长,是中科院的院士,有权有势,他们跟他也有合作关系,所以就要维护他们的圈子。所以对他们来说,你的揭假不能涉及到我们圈子的人,你揭露那些小虾米可以,不要揭露到我们这些大人物。我再说施一公的事,饶毅就老是替施一公辩护,还写过一篇文章,说我跟施一公比只有小学生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去说施一公怎么样,没有资格来评价施一公的。他说施一公他们已经爬到了科学的顶峰,已经走到山上了,我还在山下呆着。所以我老是嘲笑他们,说他们是饶毅山上的朋友。人家已经上山了,我在山下,只是一个小学生,没有资格去揭露他们。
但是比较可笑的是,大家最近有没有注意到,饶毅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写的一封信泄露出来了。因为国家自然基金委接到了对饶毅的揭发,说饶毅有几篇论文造假,也是那种图片PS、复制粘贴的情况,很容易查证的。饶毅最近离开了北大去首都医科大学当校长,所以国家自然基金委就给首都医科大发函,说我们现在要调查饶毅的事。饶毅一看就很恼火,给国家自然基金委写了一封信,说我那个问题方舟子已经调查过了,不是我的事。他说我是小学生,没资格来揭露他们造假,结果他现在倒是把我当作一个权威拿出来,还教训国家自然基金委:你们如果看不懂方舟子的分析的话,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饶毅以前揭露过武汉大学的教授李红良造假(这个人没有进入他们圈子,如果进入他们圈子,就不会去揭露了),所以饶毅怀疑可能是这个人来打击报复,就顺便举报了三个人,第一个就是李红良。光举报李红良就太明显了,人家就知道这是饶毅要打击报复,所以就顺便另外举报了两个。一个是曾是同济校长的裴刚,也是个院士;另一个是上海药物所的,新发明的一种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药,那也是造假的。饶毅这封信本来只是想私下跟国家自然基金委吵个架,他也不想把这个事捅出去。但饶毅有一个习惯,他写东西自己不自信,觉得自己文笔不好,写的东西会发给一些人看,征求意见。他把这封信发给一些人看,被一个人捅出去了。这个人就是想看热闹,把它放到网上去了,这一下就变成了重大新闻,说饶毅实名举报三个人造假。其实他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举报。饶毅很恼火,记者要采访他,他都不接受。其实他举报那几个人中,第二个关于裴刚的造假实际上是不太成立的,所以记者来采访我的时候,我说那个举报其实理由不足。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说为什么饶毅举报裴刚的理由不足。我不是说裴刚一定很干净没有造假,也有可能造假的,但光看那个理由是不够的。所以我不知道裴刚会不会也把我的文章当作一个证据,说我没有造假,方舟子证明过。
这种造假就涉及到了圈子的问题,很大的一个利益圈子、利益集团,而且这些人现在的地位越来越高了,而且很会搞钱。施一公现在不是到西湖大学去当校长了吗?2017年他吹牛说,2018年我们西湖大学建成,2019年年底师资力量要超过洛克非勒大学。现在2019年年底已经到了,我不知道他超过洛克非勒大学的数据在哪里。还说五年之内西湖大学成为亚洲一流的大学,进入世界一流大学的前列。他是2017年说的,我们从2018年开始算,五年的目标再过两三年就到了。他还说十五年之后要与加州理工学院媲美,成为世界最好的大学。所以只要敢吹牛就能拿到钱,政府就一定给,到最后可能大家都忘了,除了我可能没几个人记得施一公曾经公开吹过这个牛了。但我都给他记着,每过一段时间我就把这事再抖出来,问问他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进程到底怎么样了。
目前的情况就是,你只要敢吹会吹也可以混得很好,而且可以爬得越来越高。这就面临一个问题,另外一个形式的发展:这些人的地位高了以后就会受到保护,就跟公权力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所以你去举报这些人,说这些人吹牛,没用,人家就马上把给保护起来了。比如说饶毅,他地位也够高了,他们号称实名举报了三个人造假。裴刚就不说了,武汉大学马上就出来说李红良没有造假。关于上海药物所那个药,人家上海药物所第二天就说,我们查过了没有造假。因为涉及到很大的利益,不可能真正去查。所以,即使饶毅真正实名举报,以校长的身份举报,有什么用?我们以前就揭露过河北科技大学副教授韩春雨的造假,证据很确凿也没用。对他来说,几个亿的钱已经发下去了,照样建起了一个基因编辑中心。所以,这是涉及到公权力保护造假,不仅要保护造假,还要打击揭露造假的人。中国现在对整个网络的控制越来越紧,所以要抓这些揭露造假的也很容易了。以前我接到的举报,如果举报者不愿意实名,都是匿名给登出去的;我知道他们是谁,只要我不透露,大家一般来说不知道是谁。所以,施一公就只能乱猜是姓刘的人干的,他只能乱猜,因为没法知道究竟是谁举报。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施一公只要去公安局报案,公安局一看,哇,这是著名科学家来报案了,马上就能够查出究竟是谁向我举报的,然后就可以把那个人抓起来了。
最近发生了一件事,今年选中科院院士和工程院院士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举报。中国地质大学(武汉)校长王焰新是院士的候选人,有人跟我举报说,王焰新的很多论文是重复发表。而且不仅是重复发表(如果只是重复发表相对来说还不是很严重),他重复发表的时候把作者名字都给改了,这就涉及到造假了。作者名字不一样,很容易核实的,对吧?把两篇论文调出来看,论文一模一样,但作者名字不一样,所以我就给他登出来了。然后王焰新就去找公安,公安一查就查出来了,是个叫胡斌的人给我投的稿。虽然我没有说究竟是谁,但是他马上就查出来了,就把这个人给抓了,是刑事拘留,还不是行政拘留。(目前中国警察喜欢搞行政拘留,你随便在网上说一句话,就可以把你抓了。前几天唐山地震,有个人在网上说了一句“怎么不多死几个”,马上就把他给抓了)行政拘留几天不需要检察院批准,不需要法院批准。胡斌被刑事拘留就是准备判刑的,可以通过检察院批准逮捕,最后由法院判决。这是我见到的第一起因为揭露造假而被刑事拘留的事件。就因为造假的人是校长,看到举报对他的院士评选可能会造成威胁,就把举报人给抓了。后面会怎么样,现在不清楚。为这件事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结果也没啥用,王焰新还是当上院士了,还是选上了。因为他是校长,手上有很多的资源,可以以各种方式去收买院士。
中国现在评选院士跟十几二十年前也不一样了,现在院士的贿选几乎是半公开的。我们一开始提到的南开大学的校长曹雪涛,贿选是他首创的,01年他就知道怎么收买院士。那时候敢拿钱去收买院士还是个大新闻,所以有人就举报了,最后导致曹雪涛没当上中科院院士。但是后来又过了两届,过了4年,他发现自己当不了中科院院士,因为有案底了,所以就去选工程院的院士,被选上了。现在这种为了选院士去收买院士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是很常见的,特别是校长或院长,干这种事更方便。这完全是一种跟公权力结合的学术腐败,这种结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是一种公开的政治腐败。
大家总在说,为什么中国的学术腐败会那么严重?其实造假各个国家都有,包括美国也有,但为什么中国这么猖獗?而且十几二十年来,虽然低级的造假少了,但是高级的造假多了;低层次的造假很少了,高层次人士的造假反而多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我觉得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这种官僚专制的体制。我并不是不谈体制的问题,因为老是有人说我不敢说体制的问题,老是抓个案;其实我也在说,只不过说了也没啥用而已。如果反思,有的人就是利用这种专制的体制:我不需要向公众负责,我这个钱是找当官的人要来的,所以我向官员负责就可以了。比如说我从科技部搞了一个项目,到最后结题的时候,只要那些司长看了满意就可以了,不需要向公众交代我做了什么样的工作。中国的公众、中国的纳税人在这方面是没有权利的,我只要跟官员搞好关系就行了。所以为什么他们跟公权力能够结合得很紧,是因为官员们也能够从中拿到好处,这是互相保护、互相勾结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公权力的问题,就是专制的问题,所以你没法实行真正的监督。
中国比十几二十年前好一点的是,现在搞了一套规章制度,也制定了一些关于科学道德的条例、处理学术不端行为的条例。十几二十年前没有,现在有了,被我们触动了一下,科技部也搞了一个科学道德办公室。问题是你见过这些办公室做过什么事情吗?揭过什么造假了吗?没有。也没有人真正被处理过。国家自然基金委会处理过一些资金申请报告的造假,如果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可能就会禁止你几年不能申请;但如果涉及到院士的造假,大牌科学家造假,他就不敢处理了,包括韩春雨也不敢处理。韩春雨当时吹嘘自己发现新的基因编辑的时候,国家自然基金委的主任杨卫还特批了100万元给他,后来那笔经费就没有拿回来,就这么算了。所以,想通过这种体制内的制度来监督是很难的,因为它本身就是整个官僚体系、专制体系的一部分。他们不维护造假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让他们来揭露造假,这是很难的。
想通过民间来监督,又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中国目前是没有言论自由、没有学术自由的,所以,我的网站如果是办在国内的话,早就被关掉了;因为办在美国,他只能把我屏蔽掉。我的那些微信号、微博账号什么的他可以关的,就把它关掉,这是没有言论自由的。我们最近这几年接到的举报比较少,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媒体兴起,有些人想到可以把这些举报直接发到微信、微博上。的确有一些人是这么干的。前几年环境比较宽松的时候还可以,现在你敢这么干,人家会以寻衅滋事把你抓起来。没有言论的自由、新闻的自由,媒体也不太愿意去跟踪报道这些事情,很得罪人,这是一方面。另外大家想一想,在中国专制的体制内,这种缺乏言论自由的现象不是现在才有的,都已经几十年了,一直是这样的,为什么只有最近的十几二十年造假这么严重?我觉得这还跟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有关,就是中国经济发展以后有钱了,经济利益大了。以前造假没啥用,大家都穷。以前中国也有学术造假,最多只为给自己弄点名声,想当官或者是当明星科学家,上上媒体,但是经济利益不大。现在经济利益大了,中国在科技方面的投资多,诱惑就大了。
这几方面的利益结合起来,中国的造假就特别严重。这种状况要改变是非常难的,要想中国的学术造假在几年之内能有改观,我是不指望的。因为一涉及到体制的问题,一涉及到经济的问题,社会方方面面的问题,就不是短期内能够改观的;也不是靠个别人的力量,甚至不是靠科学界的力量就能够改的,这是需要社会各界的人一起来共同努力的。不努力的话,那就永远没希望,所以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尽自己的一分的力量,改变一点是一点,不然的话永远不行。你不愿意做,至少要洁身自好,不要同流合污,对吧?不要给我增��工作量。
我今天就讲到这,接下来看大家有什么问题。
问:两个问题:你怎么来定义学术腐败?学术造假抓住证据就是道理,不一定学术腐败。第二,千人计划这些人回中国拿大钱,但是待的时间短,你认为这是学术腐败,还是学术造假?
答:以前一直就有这种争论,当时我要揭露的是学术腐败,但官方就说不要用学术腐败这种说法,要说学术不端行为,说这是世界各国都有的。为什么我坚持用学术腐败这种说法呢?因为中国的造假已经非常严重,已经泛滥开去了,如果轻描淡写地说学术不端行为,就会让人觉得好像不那么严重,这是一个。另外一个,腐败关键的特点是跟权力的结合。中国的学术造假是有特点的,就是跟公权力结合,而跟公权力结合就是一种腐败。所以我坚持认为这就是一种腐败。
拿了千人计划不回国也是一种腐败,因为千人计划本身就是国家的一个项目,他们之所以能够拿了这个项目、拿了全职待遇不回国,就是因为得到了公权力的允许。这个公权力有可能是学校或者科技部的人,允许他们拿了钱不回国,就是一种公权力的腐败。所以我认为这也是一种腐败行为。而且现在千人计划名声臭掉了,美国这边就按千人计划那个表来找人。科技部本来有个千人计划的网站,现在把千人计划那个表拿掉,你到网上查也没了,找不到那里面有谁了。这是第一个。第二个,现在给千人计划都是秘密给的,都不公开了,这是不是腐败?这显然就是腐败,对吧?这已经变成一种政府的行为了。
问:如果这些学术腐败现象、这些体制得不到改进,那么10年、20年以后,中国的学术研究能不能真正地茁壮成长,能不能有真正原创的科学的突破,能不能产生自己真正的诺贝尔奖?尽管带着病在生长,有没有可能自身生长出免疫能力消灭这些腐败;或者尽管不能消灭腐败,但是带着腐败始终能够有那么多清洁的、原创的科学家,能做出真正突破的工作?
答:学术腐败会对中国科技的发展起到很大的阻碍作用,但是它没法完全让中国的科技就止步不前,只不过投入的成本可能过高了。现在跟十几二十年前比,中国的确科技进步很大,我们不否认这一点。进步很大的原因,一个是钱多了,科研经费投入以后,当然就能做出一些好的、大型的、原创的项目。另外一个就是人才也多了。虽然我一直在说很多人是假的,但这里面还是有真正回去的,愿意脚踏实地做出一些研究的还是有的,包括中国本土培养的一些也还不错的,我们不能完全否认。
所以,虽然说腐败很严重,但是进步也很大,这两个是不冲突的。只不过,如果腐败没这么严重,肯定进步更大。至于说再过十几二十年是不是会有更大的进步,我有信心,只要保持这种势头还是很有可能的。
问:您会不会有一天揭露官员的学历造假?包括习近平。全世界都在看我们国家领导人的博士学位的问题,也看不到。
答:习近平博士论文的问题,帮他写的那个人还把论文的一部分放进了自己的书,所以一对就知道是怎么样来的。(追问:但是没有公开是吧?)这网上都有。(追问:这件事情没有公开吧?)公开了,你到网上去查都有。但是我自己更关心的是学术界的问题。政界的问题、政治的腐败,这已经无可救药,我觉得没必要花太多的精力在那上面,又没用。我之所以要揭露中国的学术腐败,因为我对中国的科学还是抱有希望的。对中国的政治我不抱希望,没必要浪费精力。这是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揭露的学术造假其实也涉及到官员,有的甚至涉及到副国级的。比如说陈竺,我揭露过很长时间了,十几年了,他现在是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我们也揭露了一些部长。中国本来是一个官僚体制,即使校长、院士其实本质上都是官员。校长有副部级的、司局级的,院士是副部级的,什么级别都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实际上也是一些官员,不能老说我不揭露官员,也揭露的。如果不是学术界的,完全就是一个官僚,揭露起来没太大的意思,这个大家都知道。
问:请您评价一下崔永元这个人,以后能不能和解。
答:崔永元这个人以前比较复杂一点,因为他以前搞实话实说的时候,也曾经请我去做过节目,也是揭露造假的节目,揭露当时满大街都是的纳米技术。当时我还跟中科院化学所研究员叫江雷的,在那个节目上辩论纳米真假,他辩不过我,回去马上就去告状。后来这个节目没播出。所以至少崔永元在那个时候起到正面的作用。但是后来他从央视出来以后,为了谋生路还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就看准了关于食品安全的问题;然后为了推销自己的有机食品,为了推销自己品牌的产品,开始去妖魔化转基因的食品,这就涉及到也是造假的问题了。我揭露批评他实际上也涉及到一些造假,因为他拿的那些数据很多都是假的,包括什么在转基因食物里头发现不明病原体,这种一查就能够知道是假的。这方面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和解的。至于他后来去揭露最高法院,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他后来完全把自己变成一个商人,就开始卖他那个东西。我也是在继续揭露,因为卖的东西纯粹也是骗人的,就为了卖高价,然后造假。
问:您刚才提到言论自由的问题,我觉得中国的人口比较多,社交媒体现在很发达,也挺复杂的。我想请问,在中国社会,您认为自由到什么范围是比较理想的状态?
答:现在整个中国之所以监控言论,包括对自媒体控得那么严,就是怕乱,对吧?说是怕进入一种无序。其实如果真正言论放开,各种言论都允许出来,慢慢地就会形成一种有序的状态。中国目前的状况是造假的东西通行无阻,你要去揭露造假,马上把你给封掉,这才比较可怕。如果造假的东西出来了,揭露造假也可以发出来;造谣的发声,辟谣的也发声,大家互相去竞争,慢慢的也就会形成比较有序的状态。但中国现在是反过来的,被封杀掉的不是造谣的、造假的,不是;而是做科普的、揭露造假的,倒被封杀掉。做虚假宣传也是没人管的,但你如果敢去揭露这些虚假宣传,就发不出来了。
问:我看你在推特上对“华为251”这件事情也比较关注,请问:同样作为一个比较流氓的企业,华为与鸿茅药酒有什么不同?因为华为打芯片战争的时候,虽然它自己不说,但是网络风向都把华为看成中美对立的中方代表,把美国政府、高通作为美国代表,请问华为跟鸿茅药酒的本质区别在哪里?
答:华为跟鸿茅药酒的本质区别在于:鸿茅药酒背后只是地方政府,华为的背后可不是地方政府,是国家,是中央政府。这是很大的区别。我揭露鸿茅药酒,鸿茅药酒没办法把我全网封杀掉;但是我一批评到华为,就可以把我全网封杀掉。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区别。
问:你刚才说对中国的科技发展还是有信心的,假设国家投资有一个优先次序的话,你觉得中国科技应该重点扶持哪些科技项目?世界处于一个竞争状态,同时又有人类共同面临的环境问题,在这种大环境下,除了揭露假的,除了要搞真的以外,有没有一个科学发展的方向或者作为科学家应该特别注意的人类的更大的问题、共同的问题?
答:你这问题太大了。对中国科技的发展,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跟施一公以前在普林斯顿时的想法差不多。我认为中国不应该去搞那种投入非常大的大项目。为什么?投入与收益不成比例,大部分都浪费掉了,所以弄一个几个亿的项目完全不值得,没必要。但我不像施一公,他一回国马上就变了。当时要搞一个项目,叫做蛋白质计划,中国准备投18个亿,由一个叫贺福初的来领导。这个贺福初是一个学术骗子,我揭露过很长时间。当时引起争议的时候,Nature来采访我,关于生物要不要搞大项目,问我你怎么看?我说我的看法就是反对搞大项目,如果非要搞的话,也不能让贺福初这种骗子来搞,我这句话他们不敢发表。问题就在这,中国目前的这种现状最好不要搞大项目,搞大项目必然会大部分都浪费掉,必然会掌握在一帮学术骗子的手里。
问:我一直关注您的整个打假的过程,也对您个人以一己之力来对抗造假的事情非常佩服。现在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就是您打假十几年,越打越假,假的东西越来越多,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当然这不是您的错。第二个问题就是在打假过程中,在痛心疾首的过程中,发现每个造假的事情背后都会有大量的资金流失、科研团队精力的浪费。面对这么多黑暗的东西,你有没有从中看到一点曙光?如果从积极的方面看怎么去做?国内严格的舆论控制下,国内的学术同仁能做点什么?国外的学术同仁能做点什么?大家共同为中国将来科研的进步能够做点什么?
答:说中国现在是不是假越来越多,没有统计我不好说,但造假手段倒是越来越高明。有一个数据可以说明目前的严重的程度:中国发表的论文大概占世界论文总数的8%,但是撤稿的论文中国占了24%,这是不成比例的,说明造假还是非常严重。但在十几二十年前,连我们这种民间的监督都没有的时候,也许更严重,对吧?所以我们可能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的,不能说完全没有用。毕竟大家都知道引用方舟子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至少说明我们的威慑力还是在那里的,还是能够起到一点作用的。至于我们应该怎么样来帮助中国往前走,很重要的就是在交流的时候,我们应该把国外这种更好的学术规范带回去,尽量促成一个比较合理的体制的建立;不要像施一公那波人,回去以后就同流合污了,对吧?我相信有一些人回国以后,还是真正想做一点事情,而不是到处忽悠想拿钱的。之所以说这个很关键,是因为中国的一些造假,特别是学生的造假,有的是不知道什么样是规范的做法,所以有一些假不一定是有意的。还有一些知道是假,但是看到老师都这么干,所以也跟着干,就是没有一个好榜样。如果在国外的人给他们一个好的榜样,也能够起到一个推动作用。希望还是在下一代,学生还是有希望的,还是可以救一救的;至于那些院士校长,对他们来说是打击的问题,是怎么样揭露的问题,你别指望他们会变好。
问:我印象中大概七八年前,您的微博头条风口浪尖,全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这两年没有那么轰动了。国内这几年的学术环境,各种环境的变化对您有什么影响?第二,您可能不是为打假而打假,可能有别的想法,那么今后的几年您有没有什么计划回到七八年前的状态?
答:我一开始就说过,国内的言论环境已经不像十来年前那样了。那个时候还是比较宽松的,我还是有发言的平台的,媒体也愿意跟踪报道这些造假;但是现在大家都不敢,因为搞不好整个号就被封掉了,对吧?包括媒体也不敢再去揭露这些造假。所以这是整个大环境的问题,因为中国整个在倒退,我们是很难去改变这种状况的。至于我以后会做什么,我一直在说揭露造假不是我的主业,我只是业余在做。以前主要是做科普,顺便揭露造假,以后我可能做点别的事情。我反正只会写东西,也许多写点别的方面——文史方面、文学方面,但是也会顺便揭露造假。这个我不会放弃,因为网站平台已经在那里,每天还是能够接到举报的,我不登总是不好。所以,已经在那里,就还是继续做,但是也不太可能像以前那样能够引起很大的轰动,引起很大的关注,因为环境已经不同了。
问:刚刚您提到中美交流问题,我问一下,中国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一些学术问题,包括转基因编辑婴儿,还有中国的中医药大学被除名,包括南开大学曹雪涛的事,这些是不是真的影响到了中国留学生包括硕士生博士生到美国来申请?因为网上那些事情出来的时候,一直有宣传说学校明年可能没有任何offer,您知不知道相关的数据呢?
答:对学生申请影响可能不大。如果对学生申请有影响,那是学生本身造假——申请材料的造假或者是学生发表论文的造假。学术造假对学生申请影响可能不大,但是对中国科研人员发论文的影响会很大。我知道有一些人就不愿意给中国来的投稿审稿了,因为人家不知道那是真是假,就不愿意审稿了,所以这个事影响会很大,影响着整个中国学术界的声誉。你也可以说中国整个学术界的声誉可能对学生也会有影响,因为学生找人写推荐信,找的那个人就是一个造假的,在国外名声很坏,你找他写介绍信,人家一看,是曹雪涛写的推荐信,不敢要你,也有可能的。(追问:美国现在的情况,对华人在这边找教职的是不是也有影响?)如果你是在这边读的书,我觉得可能影响不会很大,因为涉及到的毕竟还是中国国内的问题。(追问:现在政治风向上,川普要跟中国对抗,反对移民,会不会有影响?)对,可能会有影响。但高校对于少数族裔、对华人的态度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不会受这种中美的影响,甚至他们还会抵制,还会反抗川普的这种政策。所以我觉得,从整个社会的看法来看,应该不会对高校有什么政治影响。经费可能会受影响,但经费就不是只针对华人的。
问: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您说到施一公还有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什么的,但是你没有说到过他有任何作品或者他集团里的哪些人有过造假行为。而且我听说西湖大学我所知道的一些人回去就职的,都是真正想做科研的,有自己建实验室,都是非常优秀的,我感觉他们是真正在做科研。第二个问题,Nature最近就曹雪涛的事情有讨论,也提出过一些政策,他们推荐说中国应该采取哪些政策方针来避免或减少学术造假,您觉得他们说的是否有道理?你觉得是否应该由其他的国家来干涉或者他们用自己的想法来参与中国的这些造假的减少?
答:关于施一公的问题,你问他有没有学术造假,这方面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证据。而且,他做的那个东西可能不需要造假,因为只要有钱投入就能够做出来,做结构嘛。我批施一公的主要是他吹牛,还有同流合污地弄了很多钱,前后不一致,主要针对的是这一点,而不是说他在学术上有什么问题。因为他做那个东西,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学术含量,就是解析蛋白的结构。
至于说国外能不能帮助中国在这方面有啥进步,我觉得实际上还是很难的,你总不能要求国外的学术界对中国学术界实施制裁,对吧?总不能说以后一刀切,你中国的论文我都不发。有一点国外也能够做到,我希望他们不要跟国内这些造假者勾结,这个很不好。刚才我提到造假国际化,只是说到了华人的问题,其实外国人有的也参与了中国的这种造假。中国有钱,把他们请去,然后就开始拉拢他们。中国现在在一些比较高档的期刊发论文比较容易,跟这个也有关系的。中国人会拉关系,把这些期刊的主编拉过去。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哪国人像中国人这样崇拜诺贝尔奖获得者,所以这些诺贝尔奖获得者现在一个个都到中国去捞金、甚至去卖保健品。有一个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就在中国卖保健品。还有,一次次地开什么诺贝尔奖获得者峰会,就是骗钱嘛——找几个人,然后收很高的钱,大家去听他们吹牛,而有一些峰会还是莆田系医院搞的。所以我们希望他们不要看到中国有钱赚,钱好骗,也跟着去。在国外一些名声已经坏掉了的著名的科学家现在都到中国去拿钱了。我们搞生物这一行的一个元老沃森,就是发现了DNA双螺旋结构的那位,因为发表种族歧视的言论,他在美国名声坏掉了,现在中国把他请去专门搞了一个沃森研究所。还有发现艾滋病病毒HIV的法国科学家得诺贝尔奖以后,他在国外到处乱说话,搞伪科学的东西,被上海交大请去了。在国外没法混,当然都跑到国内去,这个影响非常糟糕。他们地位很高,但是就跟中国的一起造假。
问:您最开始揭露生物医药方面的造假,我想听听您介绍中国现在——不算莆田系这种医院——学术造假对于正规医院医疗医药方面的侵蚀的严重性以及状况。
答:医院的造假很严重。医院造假,先不说那些欺骗患者、用不成熟的医疗什么的,先不说这些,中国生物医学的论文造假很大一部分是医生干的。为什么医生会去造假?中国医生评职称是需要论文的,他们没有能力、没有时间去写论文,就只好造假,所以那些论文写作公司很大的客户群实际上就是医生。医生有钱,给他们钱就造假论文,这是论文的造假。另外一方面是临床试验的造假,这个有很大问题。像申请FDA批准的药,有一些临床试验现在就拿到中国去做。如果是在中国做临床的话,可靠性就要怀疑了,因为中国医院给他钱以后,你想要什么数据就给你什么数据。所以很大的一个问题是,危害到的不只是中国,还有世界的人民。中国最近推出了我提到的艾兹海默症的新药,那就是在中国做临床试验的,可信吗?所以这是很大的一个问题。
问:我想问一下关于美国教授在两边做全职的问题。我没太明白,他两边工作问题在哪儿?在国内学术圈乌烟瘴气的情况下,本身就应该引进更多国外的人回到中国来;中国高校竞争力又不行,除了出大价钱,除了一些很好的待遇,怎么把这个人请过来?您说这是学术造假和腐败,是因为它两边都是全职吗?现在国内高校名头很多,什么兼职讲席,什么兼职特聘。像清华那个,如果是兼职、特聘教授,是不是就没问题了?但是像刚才一个朋友问的,你看连施一公,饶毅回去都同流合污了,好像引回来也不能解决问题。如果都有问题,这个症结在哪儿?这个扣该怎么解开呢?
答:我并不反对中美的科学家之间有交流、有合作、有兼职,我反对的是那种实际上只是兼职,但是以全职的名义回去的,以全职的名义拿的待遇,拿的钱,拿的经费,这实际上是一种欺骗行为。我反对的是这个。的确,全职回去的也有,我们不能说全职回去的都是在骗,都是在忽悠,也不是。我只是说那些明星科学家,名气大了以后,自己把持不住了,就堕落了。当然还是有很多可能没啥名气的,他们真正是在干活的。所以交流合作可以有多种方式,我并不是一概反对,反对的只是这种欺骗的行为,这种同流合污变成造假圈子里的一员的行为。这个是要反对的。
问:您是怎么看待国人对所谓臭虫论的热衷的,为什么从最高的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到最底层在您推特下留言的监狱在押人员,都这么喜欢运用臭虫论?只要一说中国有学术腐败,那么外国一定也有学术腐败;说中国有天安门事件,美国一定有肯特州枪击事件;说香港示威警察黑警、暴乱、镇压示威者,那么法国一定有红围巾警察对示威者更狠。
答:对,这叫比烂。不跟人家比好,而是比烂,这是很常见的一种做法,而且中国人特别擅长,历来这样。这是很不好的。我为什么坚持说是学术腐败,而不说学术不端行为?你说学术不端行为,他们就可以拿来比,说美国也有;你说学术腐败,美国就没有,对吧?美国的学术不端基本上不涉及到公权力,而且它的公权力是要去抓,是要去追究、去调查的,中国就不是。所以发现比烂的行为就一定要跟他们说,你跟人家比烂没有用,应该跟他比好的才对;要看到的是自己做得不够的地方,而不是整天去揪着别人,觉得别人也一样不好。这个不对。更何况人家比你做得好,并不是一样的不好。(问者插话:对,就包括小保芳晴子那个事情,导师最后自杀了。)对,要看到的是人家对学术造假是怎么样去追究,怎么样去调查的。
问:我是访问学者,刚刚到美国不久,所以对美国的学术环境也不是很了解。您刚才提到美国是不存在学术腐败的,我想问一下,在美国从中央联邦政府到各个州政府到行业协会,有没有什么制度的保障或者法律法规,让它没有这种学术腐败滋生蔓延的可能?如果有的话,这种制度对中国有没有借鉴的意义?中国能不能学?
答:美国是有处理学术不端的制度的,比如NIH下面就有一个办公室,如果发现了造假的,报告上去就会调查,做处理。当然处理只能是从联邦的层面,比如禁止造假者几年之内申请联邦的经费。一般处理以后学校就会处理了。它是有一套的制度。中国也想搞这套制度,中国科技部也搞了一个科学道德办公室,就是模仿美国的这一方面。教育部也搞了一个条例,给各个学校发文,要求学校也要处理学术不端行为。各个学校也搞了一个组织机构,学术委员会就是处理学术不端行为的。这里的关键是人家是真干事,中国的这些机构都不管事。这就涉及到整个社会体制的问题。美国不管怎么样不是一个专制的制度,它是个民主的制度,必须向公众有所交代,公众是具有问责权的,中国的公众是没有的,所以只要跟官员搞好关系,当官的不管,你啥事都没有。所以中国成立的那些号称要调查造假的,最后可能就变成了维护造假的。中国高校有学术委员会可以调查学术不端的事,如果举报学生的造假,他们可能会去处理;老师的造假就要掂量掂量,这个老师关系怎么样?举报校长的造假有可能去处理吗?不可能的事。关键就在于中国整个是一个官僚体制,不需要向社会公众有所交代。
问:您常年致力于科学打假,但是在武学方面还一直都很缺乏这种打假的,导致武学界非常混乱,直到最近出了一位叫徐晓冬的人。我知道你还打太极拳,所以我想问一下您对徐晓冬的看法。问题二是听您说您现在都在打明星科学家这种高端人士,像低端的民科比如郭英森之类的,你们还有没有去打假?
答:传统武术的假的确非常多,而且我也不认为传统武术真的可以跟练专业格斗的人去打,我不相信。虽然我自己也打太极拳,但我最多是把它当成一种锻炼的、修身养性的方法,所以我很支持徐晓冬去跟这些所谓的武术大师、吹牛皮的大师去打。而且武术的这种打假跟学术打假不太一样,很容易验证,大家还喜欢看;学术打假其实是很枯燥无味的,很多人就不关心了。
所谓的民科,我把它叫做科学妄想家,其实我也批判过,也揭露过。我揭露造假是多方面的,不只是著名科学家,有一些名气没那么大的科学家,搞迷信的那些大师也揭露。所谓的民科或者是科学妄想家、伪科学妄想家我也揭露,这个就看有没有必要。如果他们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那么还是有揭露的必要的。之所以大家觉得我好像在专门打明星的假、打名人的假,就是因为它造成了影响力,给大家的印象就是这样了。其实我不是只打名人、明星的假,正因为有影响力,所以更有必要去打,因为更容易引起大家对这些打假事件的关注。如果只揪住几个学生去打,有什么用处?用处不是很大。
问:你的推特我一直在看,我感觉你应该再写一本植物方面的书。
答:我总在晒加州植物,这只能说是业余的,不一定是在写书。因为我对博物学感兴趣,我每天都爬山,就住在山脚下,所以顺便帮圣地亚哥自然历史博物馆做做植物普查,这完全是业余爱好。我有一些科普文章也是在做普查的过程中有了灵感,所以我写过好几篇关于加州的植物动物什么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要出一本书,这不一定,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计划。因为写书还要看受众,光是写加州的植物,估计感兴趣的人不会是很多。
主持人: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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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iraling · 5 years
Text
【TF】Counting Stars
反正《逆光》完售一年多了,放出来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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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古老的说法。
大海孕育人类的起源。
手塚看着头顶摇曳的蓝色波光,一点点从漫长的黑暗中醒过来。
他首先感到的是一阵沉重又疲惫的压力,像是一个新的梦境,让人分不清现实。大脑开始活动三五秒后神经系统才终于接上了轨,逐渐找回对身体各处的控制权。
浅蓝色的营养原液包裹着他的皮肤,带来妥帖的温度和舒适感。他试着握了握拳,肌肉鼓胀而酸涩,这种感觉他已经很熟悉了,每一次从长期假眠中醒过来都难以避免。手塚移动了一下手腕,点开身侧的控制屏。
营养液一下子被真空机抽走,温暖干燥的风从通气管道里释放出来,舱底微微抬起他的上半身,同时启动医疗系统,激光对他进行了一次从头到脚的扫描,确认身体体征基本正常。
舱顶的绿光亮起,半弧形的舱门从两侧打开,露出外面金属的白色房顶。
以及趴在舱边上的一颗圆圆的脑袋。
“早上好啊,tezuka先生。”半透明的虚拟人工智能亲切地对他挥了挥手,“���照标准恒星时刻现在是宇宙历1029年3月1日早上9点,你一共睡了377天16个小时21分钟,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他言简意赅地回答,“我们到哪了?”
“按照你的设定,一直向着17星系的β星飞行。预定抵达时间是昨晚11点。不过前几天飞船的固定航线上遇到了陨石堆,不得不重新校准更改航线,所以我们要后天下午才能抵达了。”
手塚点了点头,试图用手撑起上半身坐起来。这对于一个刚醒过来的人实在是有点艰难,手塚感到自己的手臂肌肉在微微颤抖,他的人工智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需要我改变重力设定吗?”
“不需要。”
“呃,可是你现在看上去不太好。”它歪着头,“规定应该先从恢复性训练做起的。”
“我没事。”手塚没有继续勉强挣扎,而是把舱床调整在一个高倾斜的角度方便自己靠上去,“请帮我把衣服递过来,谢谢。”
人工智能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乐意为您效劳。”
三个小时后,手塚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用餐。
他看上去好了很多,最起码四肢不再像刚苏醒时那样毫无支撑力,金属刀叉和餐盘接触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的人工智能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进食。
在它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手塚问过原因。对方回答是因为觉得进食是一件美妙的事,作为人工智能自己是没办法享用美食了,那么看看也挺过瘾的。
被盯着看总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好在手塚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安静地用完餐,把空盘放在家政机器人手上,然后从墙柜上取下光电脑开始工作。
“看来轻度肌无力也没法改变你的用餐速度啊。”人工智能趴在手塚的工作台上,用静电吸起一张纸在手心里玩儿,“我觉得你应该先休息休息。”
“我休息得足够久了。”手塚一边说一边打开眼镜戴上,“请把这几个月的飞行资料传过来。”
人工智能摇了摇头:“tezuka……你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抬起手,走过去轻轻点了点电脑屏幕——那里出现了一个新邮件提醒。
手塚点开它,开始认真进入工作状态。
人工智能叹了口气,转身消失。
它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早在5年前手塚准备这次星际旅行的时候,他的朋友跡部就这么形容过。
“科技在发展,人类在进步。但极少数的人在倒退。”
他在Hyutei主星上的一家高级酒吧里,和几个老友一起给手塚践行。
“所以我们应该敬这位老古董,他不但向着古科学致敬,对宇宙保持着高度好奇心,还为此奉献一生,连女友都不要了。”
金黄色的酒液反射出他傲慢至极的微笑。
如跡部所说,自踏入宇宙那一刻开始,人类文明的发展就如同核爆炸一样不断膨胀扩张。
从第一次移居其他星球,宇宙时代开启,到人类适应并第二次疆域开发只用了十年。
然后就是不断地拉开了星际探索的旅程,找到下一个,下下个。
逐渐地,世界的范围不再以星球为单位计算。几大星系遍布人类的足迹,空间跳跃技术、重力控制技术,宇宙航行如同地面交通一样便利,几万光年的距离也不过转瞬即至。
领土的过度扩张甚至超过了人类繁衍的速度,到后发展时代,人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大家终于把脚步放慢了下来,开始做一些实际的事。
发展应用科学、刺激社会人口增长,科学家们把在宇宙中发现的一切都应用到了人的身上。星系社会蓬勃发展,手塚和跡部正是诞生于这个被称为“新纪元”的最为和平稳定的一个时代。
“大家都在忙着享受生活,只有你这种人才会闲得没事儿跑去无人区吃苦。”跡部举着酒杯靠在沙发里,“当然了,身为投资者的我还是希望你有所发现,最好带几个外星高等生物回来,要知道我们移居宇宙几百年,还没见过活的外星智慧生物,连电影的版本都不更新了。”
“谢谢。”手塚的回答永远清淡面无表情,像是没听懂话中的讽刺。
“要不是你父亲是我的导师,我简直要怀疑你是在哪个开发半完成星球上生下来,大脑里植入了人工智能,还是上世纪版本的只有几项功能。”
手塚看了他一眼:“生物电脑开发是非法的。”
“我当然知道是非法的,不然我也不会傻到给一台电脑投这么多研究资金。”
“飞船已经制造完毕了吗?”真田问。
“嗯。”手塚点点头,“明天试飞,十天后就可以正式起航。”
幸村也露出笑容:“手塚君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在科学领域有如此高成就的,我很期待你的发现。”
“我尽力。”
跡部举起酒杯:“敬科学。”
正如跡部所说,他们是大学同学,跡部在飞行制造学上的导师是手塚的父亲,所以不知不觉大家的关系就走得近了。
跡部自己并不欣赏手塚这种人,他刻板、冷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为科学现身在所不惜”的味道。
手塚在大学里主修的是星球环境学,毕业后直接升入中央大学地质研究所,常年往返于各个行星之间,对于星球地质勘探有相当丰富的实践经验。
原本再呆三五年,手塚就能够升职成为副教授当上研究室主任,或许混得好将来当个地质部长也不是痴人说梦,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开始申请研究宇宙探索项目。要知道在和平稳定共进的现在,建设星系之间的跳跃通道都比开拓更遥远的星球有价值,一时间有不少人以为他疯了。
手塚为此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在提交报告申请的时候说了一���:“科学发展不该止步于探索。”
据说跡部就是因为这句话才动心的。
“我只是单纯表达一下赞同。”他在办公室签完支票,用钢笔轻轻敲了敲桌面,“好的商人都该具备独到的目光和挑战精神,风险越高回报也就越丰富不是吗?”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眼光独到的投资家,这几年手塚每到一个新的星球,回传的资料和研究物质都优先在跡部的商业研究室备份后才进入中央研究所的数据库。除此之外他飞船进行空间跳跃的力点数据和航行数据都要单独传送给跡部。
所有人都在说跡部简直做了个一本万利的生意,凭借着手塚的研究和探索,跡部集团已经在星球物质开发一项完全傲视主星系的其他企业。
花费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好飞船航行数据,手塚又在健身室简单做了一些简单的恢复性训练,到傍晚才从休息区走上舰桥。
“zero”号探索船是当时设备最好的科学探索船,它整体并不大,却搭载了一切长期宇宙航行必备的设备,包括休眠舱、宇宙物质探测器、防护服、食物和饮用水储藏处理设备等等。尽管如此它还是在刚面世的时候遭到了大金主的嫌弃——因为太朴素了。
“我给你那么一大笔钱,你就给我造出这玩意?”跡部指着zero号蓝白的舰身一脸嫌弃,“长得还不如我家厕所。”
“好用就可以。”实用主义科学家手塚这么说。
“你确定?”跡部看了他一眼,“这上面没有人工智能系统吧。”
对方默认了。
手塚对于人工智能的不感冒是全院皆知的事。倒不是他排斥,对于严谨的他而言,人工智能作为开发还未完美的系统搭载在成熟的系统上很有可能会成为隐患。
“关键时刻,我更信任自己的判断。”手塚还说过这样的话。
飞船是他的,整体设计连跡部都没有参与,所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而此时zero号上舰桥部分的灯光全部没有点亮,只有操作盘上的蓝色指示灯发出了莹莹的暗光。宇宙是一层又一层沉重的黑色,压迫得驾驶座上那个半透明的虚拟人影更接近透明。
手塚沉默地走过去,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轻轻亮起,人工智能转过头:“hi,tezuka。”
看他打量了一圈四周,人工智能又笑了笑:“我关的灯……刚才就是想看一会儿星星。要过来坐吗?”
它从驾驶椅上轻盈地“飘开”,手塚点了点头,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你真是我见过最强韧的人类。”人工智能自己虚拟了一个转椅坐在手塚的身边,“一般从长期假眠状态醒来的人类恢复体力至少要3-5天不是吗,你连一天不到就能出来走了,还是正常重力的状态下。”
“我习惯了。”手塚说,“这并不难。”
“也就你会说这种话。”对方托着下巴,“其他人都不这么说。”
手塚看着他:“你见过多少人?”
“呃,光电脑里的算吗?”人工智能局促地笑了笑,“不算的话,你,fuji,yuta……嗯没了。”
手塚知道他说的“yuta”是谁。
那是他在一年前救过的人,在一艘抛锚于边缘行星的民间飞船上,“bear”就是当时那艘飞船上搭载的人工智能。
哦忘了说,“bear”也是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这位。
两年前手塚的飞船路过一颗位于联邦星系外围的荒星。这颗行星原本已经被探索过,以资源稀缺和环境不适应居住而被放弃。按照常理,他应该直接从它身边擦过往下一颗行星直飞的,但手塚是一名非常严谨的科学家,崇尚一切眼见为实,所以他选择了在这颗行星上降落;也幸好如此,他才有机会见到了bear,并拯救了它船上的那名青年。
手塚是在着陆点三千公里外发现那艘民用船的,声波探测器很容易地找到了它。船身并没有严重损毁,所以应该是燃料供给不足造成的迫降。
从外侧可以看见船头的挡风玻璃上被喷上了白色的雾气,写着大大的“SOS”。
手塚迅速登舰,在船舱深处找到了被放置入休眠舱的人类青年,以及在他旁边几乎快断电的人工智能虚拟像。
看现场大概是青年用泡沫灭火器在玻璃上喷了字后自己进入休眠舱保命,应急判断倒是很好。不过这艘民用船简陋得令人惊讶,看上去还被改装过,应该属于只能在星系内部短期跳跃的小型船只,不知道为何会飘到边缘星系来。
一切推测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救人。手塚判断好情况,迅速将自己的飞船开过来,设置好联络信号后把青年连同休眠舱一起放入救生子舰发射回了主星。
为此他后来还被跡部臭骂了一顿。
“啊哈,我当初让你寄外星生物回来,你还真寄了个大包裹。”星系间的光通讯价格不菲,尤其是到边缘外星系,更是字字珍贵,“我记得你那船上就一个救生舱吧。本大爷姑且信任你,你最好祈祷在之后的过程中不会出任何意外,我可是不会来救你的。”
至于那个人工智能,手塚原本打算和太空船一并处理掉。只是在数据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激活了电源。原本垂头坐在舰桥上的青年抬起头,用它虚虚实实的模拟画面对着手塚露出一个笑容。
“你好,我是bear。”
然后它就上了zero号。
当然,这肯定不是一次冲动的决定。
人工智能有时候在飞船上也担当黑匣子功能,出于数据保护的思考,手塚留下它是为了将来回到主星,需要针对此次事件解释的时候,可以将它作为证据。
转移人工智能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但bear的数据传输却非常快。手塚为此疑惑了一下,打开了它的主程序包,才发现它居然是假性拟人式的。
意思就是,AI本身并没有性格,只是一部传统的辅助系统,而虚拟人则是系统投射的一个播放程序。
换句话说,如果正常的人工智能是把人格写进运行系统,那么bear的成像则是系统保存再转放的人格。
打个比方,就是有人录制好了虚拟人像,放入了AI系统之中,让它看上去像一个“人工智能”。
这种手段手塚在大学时期的课程里见过,是早年人类刚开始开发此类程序的常用手法,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发明性格编写程序,录像是最便捷的方式。
研究AI史和编程的学科会留这样的作业,让大家把喜欢的偶像的影像片段收集起来,合成一个虚拟人像,利用对话编辑器简单编辑答复系统。
这玩意乍看起来和市面上的人工智能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它的反应能力和计算力都要低一些,因为系统分割了一部分储存空间用于记忆成像,有时候由于资料不完全,还会出现系统bug。
在性格编写程序日月精进的现代,这种旧系统显得越来越累赘,一个不小心还会侵犯到他人的肖像权,所以几乎没人会用。
手塚检查了bear的系统——是市面上最普通的家用辅助型AI,这种AI以方便经济风靡过主星一阵,占领了不少市场。
但是谁把它合成假性拟人人工智能的?是市场贩卖还是私人制作,这些手塚都不能判定,唯一可以判定的是,bear的原型绝不是什么星际偶像或者联邦英雄。
它看上去五官柔和,发色是偏浅的咖啡色。在这个种族融合的时代,还保留了一些古地球东方种族的外貌特点,皮肤白皙骨架偏小,除了眼睛是漂亮的海洋一般的蓝色。
他和手塚救助的那位青年长得有三分相像,他们很可能有血缘关系。
要么是那个“yuta”自己用自己的亲属编了这么一个程序;要么,也许是这张脸的主人自己制作的。
它经常提到另一个名字——“fuji”,而且每��提到的时候,都露出眼睛笑得弯弯的愉快表情。
连手塚都不禁感到好奇了。
但bear对于“fuji”了解甚少。它是录制程序,受原始资料限制,超负荷的东西一向无法回答。
除此之外bear都是一个很好的人工智能,它不做多余的事,不问多余的话,偶尔聊天也让人感到愉快,可见它的原型是一个风趣幽默性格不错的人。
zero号系统并没有留给AI空间,于是手塚删除了它一部分基础功能,只保留了数据储存和传递的功能,让他成为了系统里的一个飞行纪录员。
除此之外他还保留了它所有的虚拟成像程序。
手塚并不惧怕孤独,他天生沉默寡言,三年的宇宙探索生活把他这个性格特性扩大到极致。
跡部说他“性格孤僻天生是科学家的料”一点也没说错。
但这不意味着他拒绝交流。
而此刻,人工智能关掉了所有的灯,将舰桥上的观测窗开到最大。
“你睡觉的时候,我就经常坐在这里看星星。”bear说,“太空这么美,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前人会如此为它着迷了,如果有一天我能到达宇宙的边缘,一定也要尝试一下这么被星星们包围的感受。”
“你已经在宇宙里了。”手塚说。
bear眨了眨眼,并没有回答。
手塚清楚是因为这段对话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信息量。制作它的人没有考虑过要给这句话添加反应程序,因为不需要。
“他”只是想这么说罢了。
很难想像录制它的人,在毫无作用的基础上塞了那么多“私人”的东西在里面。
几乎可以透过这个虚拟播放器,看见站在宇宙另一边那个真实存在的青年。
他开朗、爱笑、语言丰富幽默——有时还有点小浪漫、有一定的欣赏水平、对宇宙了如指掌但却从未真正进入过太空。
手塚不知道这段虚拟智能是在什么时候录制的,也许现在他已经触摸过繁星了。
他的母亲是一个星际连续剧爱好者。托她的福,手塚小时候看过不少类似跨越种族、性别、甚至人与AI的恋爱狗血剧。
幸好他父亲是个严谨的科学家,也造就了他这种严谨的性格。
但无论他的父亲还是母亲,或者是哪部剧集都没有告诉过他,通过一个AI投射而爱上它的原型时应该怎么办。
手塚站了起来。
窗外的繁星一瞬间暗了下去,舰桥的指示灯亮起,照亮了他们身后的一大片空间。
他看了看表。
“晚饭时间到了。”
恋爱能跨越星系,但不会影响科学。
zero号准时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目的地。
17星系β行星是目前距离人类居住的星系核心最遥远的一颗可探测行星。不过长久以来因为交通问题,除了地面观测之外,从来没有人到达过这里。
它或许是某次超新星爆炸后抛出的遗留物,除了行星本身之外,四周还存在不少小行星带,如果真如科学家所推测的,或许还存在黑洞。
这也是为什么它人迹罕至的原因。
手塚在这里停留了两周,充分采集了样本,并一一做了处理。
bear就像看他吃饭那样乖巧的看着他处理这些。
采集和分析是AI纪录范围以外的活动,成像系统一旦接收到类似信号,就会投射出这种乖巧的立体像,一言不发,跟立体照片似地坐在一旁。
手塚光处理这些资料就花费了三天,好在的确有意料之外的新发现,所以长久以来的远距离航行和孤独探索都有了意义。
返行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是他探索旅程最远的一处,也是他第一阶段旅行的最后一处。在简单处理好数据之后,他应该返回阔别五年的主星,针对这次航行获得的数据进行二次具体分析,也许还要准备下一次的出航。
“tezuka看上去不像会思乡的人呢。”bear一边看他在操作台上忙碌一边说,“和你共同旅行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提过自己的母星。”
“不过也很正常,我们认识了才两年多,中间有一大半你还在睡觉。”
“tezuka的母星是哪里的呢?”
“seigaku。”
“咦,这么巧。”bear笑起来,“我们是老乡啊。”
手塚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也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bear在空中转了一圈,“还要和过来时同样进入休眠模式飞行吗?”
“不用。”手塚摇了摇头,“我已经在路线上定位过空间跳跃力点,只要穿过小陨石群,直接启动空间跳跃模式就可以了。”
“哦?”bear变得有兴趣起来,“我还没试过空间跳跃,是什么感受?”
“一会你就知道了。”
空间跳跃的确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也不能一蹴而就。手塚坐在驾驶座上操作系统,bear站在他身边看着。
从船头的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外面闪亮排列有序的星星,然后只有眨眼那么快的一秒,漆黑的世界被扭转了一下,星星们重新排列。
bear仔细看了看外面:“是第三星系。”
“嗯。”手塚轻轻推动推进杆,“记录好飞行数据,检查船体状况,5分钟后抵达下一个跳跃点。”
“真神奇。”人工智能在他身后赞叹。
可是五分钟后它没有再次发出感叹。
意外总是不约而至。
手塚在确认了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开启了第二次空间跳跃,这次是从第三星系到第一星系主行星的外围,本来是一段最为稳妥的路程,每天都有无数船只从这个段落往返。
他确实成功了,第一星系主星hyutei铅灰色的表体出现在视野。
但与之相反,zero号却陷入了沉默。
像是被拉了电闸,所有的灯光和系统都熄灭了,作为系统一部分的AI自然也消失在空气之中。
zero号自从离开主星后就没这么安静过,没人说话的时候也会有低沉的机械运作声沉在整个舰桥下面。
现在它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抛进宇宙,和繁星们融为一体。
重力控制系统也停止了,手塚轻轻一推,身体从驾驶座上浮起,借力向船区深处飘去。
突然遇到这种事,他也并没有慌张,确认一切都停止工作后才开始行动。他对整艘船了如指掌,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也能自由穿行。
动力室在船末尾处,手塚贴着走廊墙壁一路浮跃过去,手摸到紧闭的阀门,四肢并用地将它拧开。
作为整艘船最热闹的地方,动力室现在陷入了一片不详的寂静。这里是所有系统的总控制处,包括船体的生物循环系统。换句话说,如果机械室不工作了,这艘船上第一个会被消耗光的是氧气。
手塚设置的跳跃点在距离hyutei主星外围防护轨道的附近,如果漂浮时间太久,遇到守护卫星“kabaji”自主防卫反击,恐怕事情就更糟糕了。
控制室里是完全的黑暗,窒息般密不透风地网下来。手塚沿着墙边一点点摸索,终于在墙角找到了一个嵌入式的铁柜。
他用手拉开,一丝微弱的红光照亮了他的脸。
是紧急联络用信号箱。
手塚拉开面板,按了一串数字,等红色灯光转绿后摘下了扣在顶端的听筒,把微型麦克风别在领子上,慢慢旋开按钮。
一阵吵杂的电波杂音流过,接着一个清晰的女声从听筒里冒出来:“hyutei地面控制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您好。”手塚言简意赅地说,“我的船在空间跳跃后丧失了动力,请求帮助。”
“请问您的船只上没有安装救生舱吗?”
“有,但已经用过了。”
对面传来一阵细小的杂音,像是电脑操作:“很抱歉今天宇宙港上由于突发的宇宙风暴导致了大面积设备故障和事故,我想您和您的船只很有可能是受此影响才发生意外的。目前地面上的救援船都赶去宇宙港了,我们暂时没有多余的船只能够派送。请问您船里现在的氧气状况如何?”
手塚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还能坚持四个小时。”
“那么您有驾驶基础,或者船上有其他驾驶员吗?”
“有。”
女声顿时变得轻快:“太好了,我们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指派救生船过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以联络机械专家帮您自救,请放心,绝对是联邦屈指可数的专业人才,照着专家指示操作或许可以让您的船自主恢复动力。”
“好的。”
“那么请稍等。”对方似乎按了几个按钮,手塚听见了一连串的连线声,然后再一次接通了。
“您好。”
这个声音……手塚微微愣了愣:“……你好。”
“听说您的飞船遇到了麻烦?”
“是的。”
“呃最近天气是不太妙。”对方说,“不过不用担心,风暴总是来得快去的快。”
“承你吉言。”
“不客气。”对方的声音很柔和,在杂流乱窜的电波声中显得格外安稳和熟悉,“请问您怎么称呼。”
“手塚。”
“tezuka先生吗,你好,我是fuji。”他说,“现在告诉我你所处的位置,和发动机的状况吧。”
那的确是非常熟悉的声音,和他船上的AI如出一辙。
fuji。
手塚冷静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位置,以及目前整个船体的状况。他说话一向逻辑明晰重点清楚,对方也迅速判断出了故障原因。
“还是风暴的错,它最近越来越调皮了,空间跳跃多多少少会产生影响。很明显你的主供电系统短路,备用电源系统又受到风暴冲击不能正常使用。幸好没有冲击到动力系统,否则你就真的要等到明天救援船来找你了。”
“可以修复吗?”
“没问题,照我说的做,我能帮助你手动启动备电系统。”
“好。”
fuji果然如地面控制中心的联络员所说,是非常专业的宇宙船机械工程师,手塚虽然对船体系统了如指掌,但对于它的硬件并不够完全熟悉。到底是跨学科的领域,隔行如隔山。但fuji根据他的发动机类型就推测出了机体的年龄,甚至判断出了备用电源的型号和操作手续。
“把推杆上面的接线头插入主控系统下面的红色接口就好了。我真诚建议您在这次着陆后换一台新的发动机和电源系统,五年前的东西放到现在可以算老机器了。”
“我会的。”手塚说。他按照fuji的步骤接上电源,发动机发出令人安心的轰鸣,灯光亮起来。手塚落到地面,“好了。”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控制台正常吗?”
手塚提着联络机走回舰桥,“一切正常。”
指示台的灯光闪动,人工智能系统重新启动,bear的虚拟画像投射在他面前。
“你好,我是bear,很高兴为你服务。”
通讯听筒里是同样的声音。
“恭喜,我也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祝您安全着陆。”
它们几乎融为一体,却又清晰地彼此分离开。
“谢谢。”手塚听见自己说。
五天后,跡部在自己的公司为手塚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回归庆典。
“英雄科学家顺利回归母星——你知不知道现在报纸上都这么写你?”
他搭着手塚的肩膀把他带进宴会厅,他们刚在楼下成功召开了发表会:“好像我公开替你庆祝,就真成了无良奸商了。”
“这只是开始阶段。”手塚说,“初步的成功不值得炫耀。”
“怎么五年的返祖生活也没让你这副臭脾气改改?”跡部挑着眉看他,“重返人间也需要过程,你可以当作是一个重新适应现代人类社会的活动。”
他踩着楼梯走下去,优雅自如地和四周的人群打了招呼,然后像是又想起什么似地转头对手塚说:“对了,还有件事,我得跟你介绍一个人。”
他的视线环绕会场一圈,定在某个墙角:“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快递给我过一个巨大包裹吗?”
“你是说X星上的那个?”
“是啊,你的救生舱。”跡部带着他向深处走,“后来调查那小子听说是离家出走。说来也巧,他哥哥就在中央大学的飞船机械工程系就读,还拿着我设置的奖学金。我看他的确是个人才,毕业就挖过来了,现在在飞船设计部上班。他一直想亲自见你一面表达感谢。”
他一直走到窗边,那里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背对着他们,柔软的咖啡色头发盖住了衬衫领口。
“fuji。”手塚听见跡部这么叫他。
对方转过身来。
“我来介绍一下,不二周助——我们的首席飞船设计师;手塚国光——你弟弟的救命恩人。”跡部看着他们俩,“听说前几天电子风暴的时候你们彼此聊过?那就不需要我介绍了。”
的确是不用他介绍,不二完全是手塚熟悉的样子,咖啡色头发下深蓝色的瞳孔。或许是因为不再透明,那颜色也显得格外深邃和漂亮。
他对手塚伸出手:“原来您就是手塚先生,我一直很期待见到您。”
手塚看着他的眼睛,同样握住了他的手。
“我也是。”
不二下班的时候恰逢一阵大雨。
hyutei主星上一向有气象��制人造卫星旋转,风雨晴雪安排得严格有序,在不二看来多少有些失去自然即兴演奏的乐趣,所以他从不看天气预报。
既然是不看的,出门没带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场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赶在不二下班的当口磅礴而至,天空阴沉沉��像是要掉下来,正值饭点,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他站在研究院的大门口,雨水从透明的玻璃房檐上滑下来,连成一片透明的水晶帘幕。
办公室好像还有备用雨伞,可是他懒得再坐电梯上去了。就这么靠着墙,呆呆地盯着这场人造雨洗刷世界。
最近工作有点忙,都没有时间东想西想。
不二努力放空着大脑,可惜天不随人愿,另一张脸从他意识里慢慢浮出水面。
手塚国光。
距手塚国光从遥远的星星堆回到地面也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不二在欢迎宴上经跡部介绍认识了手塚。他是个伟大的科学家,这一点全星球都知道;除此之外他还是自己弟弟的救命恩人——知道这一点的人就比较少了。
至于他救过手塚的事,了解内情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不二觉得他和手塚挺有缘分的。他们同一所大学毕业,现在在同一家研究所打工。谁都知道手塚的科学探索船是跡部全额打造的。他还负担了手塚在星际探索的一切费用,所以手塚在返航后的一周之内迅速从中央研究所跳槽到了跡部这里。
手塚在无人的荒漠行星上救了裕太,他在人手不足的宇宙空港帮助他成功靠岸。
如果讲给别人听,大概会被编成什么好人有好报之类的感人事迹。
不二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嘴角抿着上扬。
他长了一张万分适合微笑的脸,不说话看着心情都好。
有同事说每当熬通宵做试验第二天早上看见他端着咖啡杯走进研究室,都有一种从地狱里被拯救的感觉。
说话的人有点夸张,但也获得了全室上下的认同。
倒是那个手塚和他相反,简直把不苟言笑四个字写到了脸上,据说一回来就扑进了实验室,五天五夜也没见出来。
不二在宴会之后遇到过他两次,都是在大楼里,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资料或试管,来去匆匆的样子。
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不二发现手塚每次与他擦身而过,对方都会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如果不二抬头看见他,也会有礼貌地点头示意。
这些都是见到认识的人和职场上正常的反应,但不二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以前听跡部提起过他几次,得到的都是:刻板、教条、固执、目中无人等一系列的贬义词。
但当他真正见到手塚,自然清楚那些不过是跡部夸张的一面之词。手塚就是那种最典型的科学家,逻辑清楚条理分明,探索实践经验丰富,而且对自己的事业充满热忱,几乎全身心都投入在上面。
所以……问题又回到最初的那个点。为什么是他?
因为是“过命的交情”?
不二摇了摇头,姑且不提裕太,飞船停电那件事说起来惊心动魄,其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张。如果当天值班的不是不二,换做研究室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解救他的飞船。
也许真的只有错觉才说的过去了,不二望着房檐上滴滴嗒嗒的雨帘出神地想。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见雨停,倒是有愈下愈烈的趋势。
不二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回去拿个伞什么的,他虽然没有什么事需要急着赶回家,但忙了一整天,肚子还是有点饿了。
但又真的不想动。
天人交战的当口,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停在研究所门口。
从不二的角度,可以看见驾驶座打开的门侧露出一把长柄黑伞,然后是光洁的皮鞋,关上车门后沿着阶梯一路走上来。
脚步踏在雨水里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在乱作一团的雨音合唱里格外有韵律。
不二眨了眨眼,看见走到顶端的人收起伞、站在他面前。
手塚?!
手塚看上去也很意外,对着不二点了点头。
“你好。”不二露出招牌的笑容。
“没带伞?”对方问。
“呃,是啊。”不二耸肩,“出门忘了看天气预报。”
手塚转过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我也很久没见过下雨了。”
“因为你都在呆在宇宙里嘛。”不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办法体验每一颗星星的四季。”
研究室所在地是市中心,放眼望去高楼林立,但都被这场暮时的豪雨洗得灰蒙蒙,像一座忧郁的现代迷雾森林。
手塚把掌中的伞递过去,不二愣了一下,很快摆摆手。
“办公室里有伞,只是刚才突然懒得走,干脆听一会儿雨。”他笑眯眯地说,“倒是手塚君你,这么晚还穿着正装来研究室,有急事?”
“不,事情刚办完,我回来取东西。”手塚低头看了看他,“你下班了?”
“嗯,今天早一点。正好明天是周末,不用着急回家。”
“既然没事,请等我一会儿。”手塚推开大门走进去,“我请你吃饭。”
不二不确定别人有没有一句话把自己卖了的经验。
反正他现在是有了。
黑色的磁悬浮车,古典造型,实用大于舒适度,很标准的手塚选择。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动安全带上锁,电子表盘启动,狂风带着雨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平行的水痕。
事件的发展速度好像有点太快了。他又转头看了看驾驶座上的手塚,对方正在专心设定导航路程。
也许是因为离得太近,感觉那种“手塚式”的压迫力蔓延了他半个身体。指尖仿佛都沾上了一点气息——不属于任何牌子的古龙水,也没有香烟的气味,单纯是从另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独特且唯一。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却也并不讨厌。
他想叹气,却又觉得心脏跳动得有点紧,忍不住轻轻绷紧了脊背。
到达预定餐厅的一段路长得不可思议。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过话,但是沉默和安静并没有显得尴尬,手塚本身就不善言辞,不二没开口,他就专心开车。
不二侧头看着窗外飞舞的雨水和融化在其中的霓虹,意识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
雨还在下,手塚撑开伞转到另一边给不二开门。
“呃,谢谢。”不二笑了笑,跟他并肩走进餐馆。
手塚定的不是什么高档场合,是一家以甜点出名的中餐馆,四周坐着许多穿便服的情侣,倒显得他自己过于正式了。
看着他毫不在意地把西装外套脱下放到一旁,不二还是笑了出来。
“怎么?”
他摇摇头:“不,就是想起第一次看见手塚君好像也是穿着西装,还挺适合的。”
“……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不二双手放在桌上,“要不是手塚,恐怕裕太到现在都找不到。”
“是他自己运气好。”手塚打开menu,“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咦,真意外从你嘴里能听到运气两个字。”不二饶有兴趣地打量,“我以为科学家们都喜欢用概率什么的来形容。”
“幸运值虽然目前还没有科学论证有迹可循,但的确是存在的。你弟弟是,我也是。”
他指的是那次意外停电。
“你那种情况不算吧。”不二托着下巴,“我只是凑巧值班而已,换个人也一样。”
“但我遇到的是你。”他放下menu,认真看着不二。
他无疑是英俊的——在男多女少的研究所,姑娘们都喜欢凑到一起八卦。不二有幸听到过一两次,谈论的无非是天气衣服包包化妆品偶像,时不时还带着点评一下办公室里的男同事们。原本他以为不苟言笑的手塚在姑娘里应该颇受排挤,没想到他的得分居然意外地高。
“因为帅啊!”生物研究室的芝一边磨着她的指甲一边说,“如果说我们活在古地球侏罗纪时代,手塚就是上天派下来穿越时空拯救大众于水火超级英雄——用脸。”
“想到这么一张脸独自漂在宇宙里五年就觉得实在太浪费了。”
“没错没错,如果他还打算继续研究,我就去机械工程那边帮忙,给他的船上弄台视频联络器,以后天天让我做收信员都没意见。”
“那还不如直接在船上装摄像头来得直接。”
“这个注意好……”
后面的谈话就歪到八十星系去了,总而言之,女性们对于手塚的脸看重到可以完全忽略其性格的地步。用她们所说的,“特别适合一夜情不用负责的对象”。
现在这个对象正坐在桌子对面,没有经过视力修正手术的双眼藏在镜片之后,依然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搭配上他英挺俊朗的五官,不二算是了解一点那些女性们的想法了。
“那……就算我们有缘吧。”不二举起水杯,掩饰住了自己不正常的心跳,“下次有机会让我请客,我母亲还有裕太都很想谢谢你。”
“好。”
手塚用自己手里的杯子,轻轻碰了碰他的。
一顿饭虽然吃得各怀心思,但总体上来说仍然气氛愉快。
或许与食物有关——令不二惊讶的是手塚似乎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点的几个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不二自己也清楚自己味觉比一般人来得诡异,喜好也特别。但他很少表现出来,也不知道手塚从谁那里打听到这些。
离开餐厅的时候居然雨还没停,不过比来的时候小多了,但看样子也得下到半夜。
入夜的城市变得好看了一点,彩色的霓虹点亮了黑暗,像一团团稀释过的水彩垂在低矮的夜空。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变得厚重拥挤,看不到一颗星星。
本来也看不到——城市太亮了,政府曾经尝试在晴天的夜晚虚拟繁星投影在头顶,但最终除了让家长指着星座教教小孩以外没有人会抬头看它。真正的爱好者只要用一台望远镜就能将这个把戏拆穿。
最后还不如乘旅游飞船到真正的宇宙里去看。
不二有些出神,直到手塚结完帐从里面走出来,撑开的伞沿闯入他的视线。
“我送你回去。”
刚想开口说我打车走吧的不二一下子被堵了回去。
他站在伞下,看着手塚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肩膀,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次恐怕真的不是错觉了。
的确不是他的错觉,自那次以后,他就在上班的地方和手塚相遇得勤了一点。
不二的部门是负责研究开发新型宇宙飞船的,手塚这次成功的科学考察注定了他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进入遥远宇宙的机会,到时候自然也需要新的探索船。而身为研发设计部首席的不二,最近已经开始和对方讨论起有关的问题了。
尽管这事儿还完全没有被提上日程。
科研人员们在忙碌工作之余也是十分八卦的,“归国著名科学家手塚国光和飞行部首席不二周助关系不错”的传言迅速在不大的研究大楼里不胫而走。
说起来大家八卦也都是善意,手塚这人是在太过刀枪不入了,所以突然出现了一个穿墙而过的人,群众们都很好奇。
“这样也不错,你们可以结成一个‘王子组合’来拯救普罗大众了。”隔壁的姑娘这么说。
“或者其实手塚是来拯救你的?”芝好奇地端着咖啡跟不二打听。
还有人更八卦地直接找上了门。
“我来看看那个能让恒星降落的人。”跡部大摇大摆地走进实验室,“你们开始交往了吗?”
不二把试管放上离心机,摘下护目镜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我很好奇……好像我们俩都从早到晚各自呆在实验室里没怎么出门吧?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们‘关系良好’的?”
“气氛不同。”跡部上下打量了一下不二,“看样子还没成,不然或许我现在就得把你调去地质部上班了。”
“谢谢,我对外星矿石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感兴趣的是人。”跡部说。
“……”
不二觉得有点心累:“你干嘛那么期待我和他有点什么?”
“因为我确实感到他对你的不同”跡部站起来,“我认识那家伙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简直迫不及待等着看他的笑话。所以对我来说,你拒绝他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跡部惊讶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是了?”
送走跡部这尊大神,不二出门倒水的时候又遇见了手塚。
冤家路窄啊,他第一次发现人类即使遍布太空,世界有时候还是那么小。
手塚在用茶水间的壶泡茶,看见不二过来他点头打了招呼:“喝吗?”
“不,谢谢,我喝咖啡。”不二挤出一个微笑,迟疑了一秒钟,还是走了进去。
茶水间里只有他们俩,依旧是没人说话,但这次气氛怎么看都有点尴尬。
先开口的居然是手塚:“试验很忙?”
“呃?啊,还好……”不二顺了顺滑到耳边的碎发。他的头发留得有些长,平时在研究室都用卡子别住或者绑起来。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同事们却喜欢大呼小叫,还夸张地说什么看背影以为是个美女,转过身换了个性别,心都碎了。
同样是白大褂,手塚穿着怎么就挺阔有型,而且因为短了一截,还特别显得腿长。
造物主的确不公平。
手塚泡好茶却没有走,而是和不二一起等咖啡烧开。
“明天有空吗?”
“什么?”不二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天有空吗?”手塚又问了一遍,“下班后,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所以说,真的不能怪群众们八卦,不二自己就没有什么定力和立场。
再次答应手塚的邀约,不二有点沮丧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对着桌面的光动能机械臂出神。
就像跡部说的,他的确能感受到手塚对他的不同。凝视的目光、停驻的脚步,偶尔猜不出目的的试探。
不二不相信一见钟情,哪怕他信,手塚国光也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但自己又是在哪一天哪一个时间点让他心动的呢?
不二想不通,手塚甚至对他有一种微妙的熟悉,了解他的口味、他的兴趣和喜好,像狩猎的人,一步一步放下诱饵,令他走进陷阱。
更可怕的是自己好像同样心甘情愿。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到第二天的下午下班,同事们都走光了,不二才慢吞吞地脱下白大褂,往地质部那边蹭。
整栋大楼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开着。路过其他部门门口,依稀能看见还有留下来值班工作的研究员。
到了地质门口,才发现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走。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人一架显微镜,手塚站在靠窗的位置,拉了一块巨大的光电板,用触控笔在上面算着什么。
看上去好像不该打扰的样子,不二犹豫着敲了敲门,对面的人转过头来。
“抱歉,你等我一会。”手塚把他领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又继续投入了跟算式的搏斗。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开始他还好奇地在手塚的桌上东摸摸西看看。桌面和他想像的一样整洁,都是一些数据盘和资料。唯一一点不同的是他在电脑旁养了一株仙人掌。
那是古地球遗留下来的植物,生命力顽强,但种植条件有限,所以无比珍贵,几乎可以列为活化石。
不二很喜欢这种植物,他在家里养了一盆,没想到在手塚这也能看见。
小小的仙人掌顶了一颗圆滚滚的毛刺脑袋,控温花盆虚拟了一颗小太阳挂在它头顶上。
这种东西出现在手塚的地盘实在有些过于违和,简直是太过可爱了。
他轻手轻脚地把它放了回去,顺手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直到手塚过来打招呼,不二抬起头,发现四周的人都走光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手塚换好衣服带着他向外走,“我们先去吃饭。”
还是那家餐厅,这次人又多了一点,外面已经排起了等位的队伍。手塚提前定了桌,直接进去就餐。
即便如此还是晚了点,出来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不二看了看表,和上次差不多。
“所以,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呢?”他笑着问。
手塚看了他一眼:“只要你不着急回家。”
他把不二带去了港口。
凡是大型公司都在宇宙港附近包了仓库,为了方便放置飞船。跡部财团也不例外,手塚开回来的zero号就停在这里。
他取了钥匙打开门,声控感应灯自觉亮起,打在它蓝白的机身上。
“真漂亮。”不二昂着头赞叹,“我一直想来亲眼看看,可惜没能抽出时间。”
“想上去吗?”手塚问他。
“当然!”
虽然有一阵子无人问津,zero号保养得还是相当好。
不二职业病发作,在舰桥上东摸摸西看看,还跑去了机械动力室转了一圈。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呢。”他笑着说,“最经典的系统——虽然现在已经过时了,不过保存下来一定能作为纪念款拿去展览。”
他直起身转头看向手塚:“就是有点可惜,动力装置和操作系统还可以运作几年的。”
“会有机会。”手塚点头,“可以用于短途星系内科考。”
“也是。”不二走到驾驶座前,抬手摸上操控盘看着手塚,“可以吗?”
手塚也走过去,轻轻在上面按了几下。
操控盘亮起来,系统运行的声音在不二听来简直是最为美妙的乐章:“设计这个系统的人��味真不错,当初是谁决定的?”
“我。”
“……”
看着不二露出难得惊讶的表情,手塚又补了一句:“但具体搭建是由其他人来做的,我只是提出了基本要求。”
“那也……很不错了。”不二笑起来,“这么说是有些手塚你的风格。”
“什么?”
“就是实用主义,没有任何多余的累赘,难怪它能够平稳运行这么久……”不二又触动几个键,“咦,你还搭载了AI?”
“嗯。”
“这个稍稍有些多余。”不二说,“本身系统已经很完美了……还是大众款的,语音系统坏掉了吗?”
“是我拆了。”手塚说,“它原本不属于这艘船。”
“那它是……”
“我遇到了一艘宇宙飞船。”手塚看着不二的眼睛,“它搁浅在边境行星上,里面只有一个人,和一套改造人工智能系统。”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随身投影仪:“我救了那个人,然后把那套AI带上了船。”
他打开投影系统,一个虚拟人投射在不二面前,柔软的咖啡色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微笑起来弯成两道月亮湖泊。
“您好,我是bear,很高兴为您服务。”
不二愣在那里。
“这是……”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的来历。”
不二盯着那个虚拟人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没错,它是我做的。”
他低头笑了笑:“更确切点说,是我录的,我用录制成像系统和对话编辑器制作了伪虚拟人,然后把他植入了AI系统。”
手塚安静地看着他。
“其实只是大学课上留的作业,我一时兴起拿自己的影像录了,最后送给了裕太。”他叹了口气,“裕太把他放到了自己旅游船上,没想到后来我们吵架,他一时冲动就……我不知道他连它也一起带出去了。”
“你们兄弟感情很好。”手塚说。
“现在看起来是这样。”不二眨了眨眼,“至少我们把那个问题解决了。”
他用手指戳了戳bear透明的脸:“这么看真奇妙,我当时还在上大学,现在看起来那会儿的头发还要短一点,而且年轻好多。”
“差别不大。”手塚也看了看,评价道。
不二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已经红了,还好有头发挡着:“所以你要给我看的,就这个?”
他指了指bear。
“不,还有别的。”手塚思考了片刻,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准备好了。”
他在控制台上按了两下,世界突然暗了下来。
黑色是最厚实的幕布,盖住了眼睛、耳朵和呼吸。
不二安静地站在一片黑暗的中央,他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害怕,因为手塚始终握着他的手。
然后黑夜被一点点点亮。
“这是……”他看着眼前无数的星星,落在凝水一般的黑暗里,明明暗暗地散发着微光。
先开始有些模糊,接着越来越清晰,每一颗星星都栩栩如生,杂乱又有序地排列在空间里。
不二发现它们甚至还在游动。
不,不是星星在动,是不二自己。他的身体浮起来,像是重力松开了它的手,逐渐脱离了地面。无力可施的窘境让他紧张不已,攀着手塚的手不由自主地靠近。
“一开始不习惯很正常。”手塚牵着他,慢慢浮到舰桥正中央,“放松。”
“你开了重力控制?”不二试着按照他的话说的做,“为什么……”
“被繁星包围的感受。”手塚说,“虽然没有完全接近真实。”
“……”不二看了看还站在下面的bear,“它说的?”
“你说的。”手塚看着他。
不二想了想,居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好吧,的确是我……我那个时候还年轻嘛,本来就是私底下做着玩的……”
“所以。”手塚问他,“你后来上过太空吗?”
不二摇了摇头:“没有,因为太忙了。说起来也好笑,明明是制造宇宙飞船的,居然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星球一次。小时候没有条件,等长大有条件,又离不开了。”
“而且……”他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眼前的蓝色行星,“有一点我一直没告诉过别人,我能设计制造飞行器和飞船,却不能驾驭它们。也许是天生没那个细胞。你看,我连驾照都没有。”
“但你仍然是这个专业里最好的。”手塚说,“所有人都会为你的成绩骄傲。”
“包括我。”
“……”不二咬了咬下唇,“手塚。”
“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因为它?”
“?”
他们在黑暗里互相对望,明明离得很近,却因为昏暗的星光而看不太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从刚才起手塚就一直握着他的手,直到不二习惯了失重也没有放开。
好像今天一整晚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不二的胸口涌起一阵不服之气,他突然笑起来,拉了手塚一下。
“呐,手塚……”
无重力让他轻而易举地把手塚拉到眼前,不二的另一只手捧起他的下巴,贴着他的嘴唇吻了过去。
星星之火很快燃烧了整个船舱。
他从未试过这么奇妙的吻,像是被一下子抛进了宇宙,在繁星间穿梭,彼此口中是他们仅有的氧气,在唇舌之间交换着,越来越少,直到将近窒息。
不二把头抵在手塚的肩膀上,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开心。
“它还告诉过你什么?”
“很多。”手塚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不二的后背,“足够我去了解你。”
“我那时真是年少无知,才把自己都卖光了。”不二用下巴戳了戳他,“所以你就被这些‘录像带’弄得喜欢上我了吗?”
“宇宙是个很大的空间。”手塚说,“我并不惧怕孤独,但是仍然庆幸遇到了你。”
那是穿越了时空的不二,陪着他一起渡过苍茫的黑暗。
手塚把储存器放入不二的手里:“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不二握着那块小小的磁卡:“干嘛不自己留着?”
手塚低头看他:“你在这里,不需要。”
“我看错你了。”不二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苟言笑?手塚先生上过情话培训班吗?你怎么不把它留在船上?”
“因为没时间,而且跡部看到会很麻烦。”
“我觉得他以后会更麻烦。”
手塚揽着他,嘴唇滑过他的下巴,鼻尖,和他耳鬓厮磨。
“不用理他。”
“还有其他人。”不二蹭着他的嘴唇笑,“说起来,我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什么?”
“吃饭啊。"不二抬起头,星光映着他的眼睛是深蓝色,像深邃的海洋。
“我母亲一直想见见你,但是现在看来我得给你换个头衔了。”
他拉着手塚的领子,让他再次靠近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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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shuoxianshen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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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奸幼女萝莉
    我站在约定好的地点,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五分了。想到等等可以享受到青涩小女孩的特别服务,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淫荡的微笑。   “嘿嘿嘿……等等学个小日本玩玩绳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不断的幻想着等等要怎么玩弄着送上来的美食,口中也不自觉的飘出淫秽的笑声,昨天晚上的情景不禁一幕幕的浮上了脑海。   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总是睡不好觉,看看挂在我身上睡的正熟的女朋友,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几番努力,我终于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逃脱了她的脱光光无尾熊攻击,走到了电脑桌旁,打开了电脑准备看看风月大陆上有没有新更新的小说可以陪我渡过难敖的失眠夜。   顺手点根烟,看了几篇不错的小说,正想挑几篇不错的作品来锻链一下左右手的腕力,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所谓饱食思淫欲,说白话点就是吃饱了就会想打炮。但,没吃饱这淫欲也会被打了个折扣。   别奇怪为什么我床上躺了个脱光光的女人我还想要自己来,难道是床上的货色不怎么样吗?喂!先生!别侮辱我的眼光,不正我干嘛讨回房间养啊!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那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唉……说来就心酸,最近女朋友刚毕业,找了个新工作,大家也都知道,社会新鲜人刚到一个环境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的。   而在适应好前,总是会有一段所谓的阵痛期。而生为尊重女朋友的新好男人,也就是区区在下本人我,当然只好体谅她这阵子的身体虚弱……   不说了,说这些会让人心酸的事情干嘛!起来随便找件衣服套一套,抓了条短裤拿了皮包、门卡,就出门觅食了。   出了门,忽然想起来今天皮包里面最后的一张小朋友好像被我修车花掉了。   没办法,看来只好绕个路跑去提个钱吧!   晃呀晃的,花了一根烟的时间,总算找到一台提款机,拿出卡来准备提钱的时候,突然后面传出了声响。   “嘿嘿嘿……老哥,兄弟今天手头紧,拿点钱来花花吧!”   心头一跳,忙转身一看,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朋友正拿着不知道哪里偷来的西瓜刀在学人抢劫。一看对手还可以应付,心里就悠闲起来了。   打量了一下,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电线杆下还躲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小女孩,染着发,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不过倒是长得还不错。   那两个小家伙看到我的眼神直往那飘,可能也毛了,“干!给脸不要脸!”   说完拿把刀就往我这冲过来了,不过旁边那个呆愣愣没跟上,显然经验不够,嫩了点。   由于只有一个人冲上来,所以给了我一点五秒左右的空闲可以去品头论足一下。嗯……看了看,脚步虚浮,持刀太紧,虽然眼神尚称凶狠,但是眼光有点飘忽,可能是摇头摇过头,摇到眼睛闪到吧。总评一个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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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么大声干什么!想叫人来啊?”我略带凶狠的对她吓唬道。   “没……没有,我没有……”女孩眼眶又红了起来,拼命的摇头。   喔喔喔!天啊!又是这个表情!不行了!   “含着她!”我指指我已经硬到不行的小兄弟。   我不耐烦着看着她要来不来的嘴巴,一把抓住她的脑袋就往我胯下压。   “呼……真爽!”   看着自己的老二在美女的嘴中吞吐时,心中总是有股莫名的快感,当然啦!   身体的快感也是非常大的,哈哈!   “深一点!你没童年啊?棒棒糖有没有吃过啊?”   喔喔喔!看着她那稚嫩的脸庞,再看着她小嘴含着我的老二,真是爽啊!   “多用点舌头!用舌头绕着龟头转!呼……对!就是这样!再下面点,睾丸那边也要!”   呼……快不行了!难怪有那么多萝利迷,玩小女孩还真是有股说不出的快感啊!   用手摸向了她胸罩的扣环,再用手压住她想要抬起来的头:“继续吸!你没脱干净的我发好心来帮你脱,你就乖乖的给我吸!”   单手顺利的在两秒内解开了她的胸罩,由上往下,看着她白皙的胸部勾勒出的美好弧线,一只手掌本能性的就压了上去。   “嗯~~嗯嗯!”看来她对我摸她胸部还蛮有意见的。   “你家教不好,喜欢含着东西说话我管不着!但你敢咬痛我你就看着办!”   为了我的好战友的生命安全,再恐吓她一下比较安全。   看来她已经放弃抬头的打算,我两只手就往她胸部轻轻的揉了上去。   轻轻闭上眼睛,感觉着她随着我手动作而微微产生停顿的嘴巴,再听着她从鼻子轻泻出来的娇吟声。天啊!真不是个爽字能形容的!   “自己脱下内裤吧!不过嘴巴不准给我离开!”看来她已经认命了,乖乖含着我的老二,微蹲的慢慢脱下了自己的内裤。   嗯,没长齐的毛证实了她的年龄,不过从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她的阴唇长得怎样,不过又还舍不得暂时离开现在这个享受。好吧!虽然有点失礼,先用脚招呼她好了,嘿嘿……   当我用脚背轻轻擦过她的阴部时,她的头又明显的缩了一下,不过看来有过刚刚摸胸部的经验有差,她的嘴巴并没有离开我的老二,很好!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乖喔!你这么听话,我也舍不得让你太难过,我会尽量让你舒服的,嘿嘿嘿!”   听到这话,女孩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天啊!这丫头怎么那么爱哭啊!这个表情让我怎么舍得不干她!   忽然发现,原来用脚玩下面的感觉还蛮舒服的!不过要学的人记得剪指甲,这是礼貌,嘿嘿!我在自己的脚大拇指抹了点口水,放下就往她那儿钻。温温湿湿的,不过大拇指好像太粗了,只在外阴部打转,又不想太粗鲁的插进去,破坏等等自己的兴致。   “起来吧!该上正戏了!”我轻轻的推开了她那埋在我腿间不断上下的小脑袋,把她拉上了床。   转身压住了她,两眼盯住,淡淡的说:“都是逃不了的,配合点可以少点折磨,懂吗?!”说完没给她思考的时间,拉开了她的双腿,调整了一下老二的位置,慢慢的压了下去。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干!怎么那么紧!又再一次在心中认同了萝利爱好者!   虽然很紧,不过没有碰到处女膜,看来帮她开苞的可能是支牙签。   “才十四岁就已经脱离处女了啊!嘿嘿,不错啊!”看着她紧咬住下唇的表情,马的!你到底要让我多硬才开心啊!   “那……那是骑脚踏车……”看着女孩很辛苦的才挤出了这几个字,哈!那我还捡到宝了,碰上个没处女膜的处女,真好啊!少了许多工夫又有相同的成就感。哈哈哈!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温柔点吗?”我边说嘴中边含着她可爱的小奶头,舌头直打转。   “哼……嗯……”看着她在我轻轻抽送下边喘气边点头的可怜样,虽然没有碧血剑可以玩,不过出于对美处女的尊敬,嗯,没错!是尊敬,现在盘儿正的处女可不好找,当然要尊敬一下啊!   嘴巴跟右手照顾着她两个小奶头,另外一只手慢慢的往下摸去,沾了沾交接处激出的爱液,指头轻轻的按着她的小菊花打转。   “哼!”小女孩看来没受过这种新奇的刺激,娇躯整个弓了起来,阴道也急缩了一下,更紧了!   慢慢的,我加快了我抽送的速度。看着女孩抓过一边的棉被直往嘴里塞,那个强忍住不出声的表情真是超级可爱的!   “噗滋!”我抽出了爽半天的小兄弟,盘缠的青筋似乎在跟我抗议打断了他的享受。急个屁!老子不过想要换个姿势不行啊!谁带出来的!那么任性!不换个姿势,这小丫头的那么紧,提早射出来了不就少了很多享受!   “转过来吧!有没有试过后面来的……嘿嘿!”边说我边把她娇小的身躯翻转了过来,抓住她娇翘可爱的小屁股往上抬。   很好!这个姿势非常好!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为了不让我的亲密战友着凉,我无预警的就直接插了进去。   “啊!”看来这个刺激不小啊!本来她努力撑着自己上半身的两只小手都软了,两颗白白圆圆的奶子直接跟床垫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啪啪啪~~啪啪啪~~啪~~”还是这种声音悦耳啊!扶着她可爱的小蛮腰,规律又强烈的撞击她那可爱的小屁屁。   唉……边动作边赞叹!换个没经验的我,光是看了这样的风景就提早缴��了吧!细细的腰配上个桃子似的小白屁股,干起来就是爽啊!   两只手往前抓住了她那因为趴着而显得更加令人有成就感的双峰,边听着她那用鼻子哼出的美妙乐章……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强控制着想射出来的欲望,边想着还有什么没玩到,没玩全了就射了那不是可惜了吗?   或许有人要问我,来个两次不行吗?人家都有一夜七次郎了。拜托!请搞清楚,一夜七次郎,那是因为他逊!一个晚上算八个小时好了,扣掉前戏调情洗澡加上补充弹药的时间,算多点了不起剩下五、六个小时。通常越后面会越久,照这个算法,他一次能多久啊!更别提什么一夜十几次郎了!下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话来吹嘘,请用鼻孔跟他打招呼!   要自由控制时间才是王道啊!   想到了!边抽插着边欣赏着美妙的臀部,无意间看到了她那不断张合的小菊花彷佛在跟我招手!   这辈子没玩过几次小菊花,听说蛮痛的,所以只跟女朋友玩过一两次,而且还不敢玩太久。   想到这就忍不住了,在强烈的狂抽了几下,我突然再一次的抽出了老二,强烈地往她的小菊花插去。   “嗯!……”看着她突然用力地咬紧口中的棉被,我双手抓着她的腰,不让她逃开。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再跑!不想活了啊?”听到这话,这爱哭的小女孩眼泪又飙出来了,不过倒也认命的没有再挣扎。   我抓着她的小蛮腰,开始慢慢的抽送,插了几下,又插回阴道沾沾水,如此交错。   “啊!真爽!这样就对了嘛!听话乖乖的,你可以少很多痛苦的,哈哈!”   感觉已经够润滑了,我开始专心地抽插着她的小菊花。   “哼~~嗯~~”看来这小丫头已经习惯了被老二泡在直肠里的感觉了,虽然仍然不断地扭动摩擦着她的双腿,不过反应却没有那么强烈了。   一只手往下绕,两只手指夹住了她的阴核跟阴唇,忽轻忽重的磨擦着。   “还会痛吗?有什么感觉啊?”看着她没打算回答我的样子,我微用力地夹了一下她的阴核。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电子书下载   “啊!”她全身又绷了一次,真紧啊!   “感觉怪怪的~~有点~~想上厕所的感觉~~”   这女孩子怎么声音跟蚊子似的?可能还不习惯跟个大男人说想上厕所吧!哈哈哈!   “那舒服吗?”我另一只手又摸上了她的奶子,加强攻势。   “嗯~~嗯~~”她很轻很轻的偷偷点了个头。   嘿嘿!真是令人有成就感啊!   “啪啪啪~~啪啪啪~~”我加快了攻势,毫无保留的开始强烈的撞击。   她除了嘴上咬的,两只手也紧紧的抓着棉被,抓得指结都发白了。   “啊~~啊~~我要出来了!”说完我憋着气,开始了最后的强烈冲刺。   “呼~~出来了~~”随着我放缓的动作,她彷佛好像瘫掉了似的。   我一拔出来,她整个身体就瘫到床上去。我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边欣赏着从她小菊花冒出来精液,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爽快。哗哈哈哈哈!   看着快流到床上的精液,想了想还是别弄脏了朋友的床,要不然下次就难借了。一只手穿过丫头的双脚,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脖子,打横着就把她抱起来。   看着她惊恐又无力的表情,这丫头也受够了,所谓赏了棒还得给糖,我放缓了声线:“你全身汗……和你跟我的体液,虽然看起来顶性感的,不过不会难过吗?我帮你洗洗不介意吧?”看着她好似点头又好似摇头,大致上可以体会她矛盾的心态。   “好了!不说话就是同意了。看在你那么辛苦的份上,让你享受享受我的特别服务!”   强奸幼幼小萝莉3边洗边看着她从脖子红到鼻头的可爱表情,真是有股再吃一次的冲动,不过想到晚上还要应付家里那只,只好忍下了。   可能是刚刚太累了吧!整个软摊在我身上,居然给我洗到睡着了,我洗澡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洗好澡帮她擦了干,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她就像只无尾熊遇到由佳利树一样,整个身体缠了上来,看来她有抱抱枕睡觉的习惯。说实在话,我本人倒是很享受给美女脱光抱着睡的享受,果然后戏也是很重要的。哈哈哈哈!   随手翻了翻朋友放在房间里的小说,怀里突然轻颤了一下,看来是人醒了。   看着她动也不敢动,可怜巴巴的张着她的大眼睛望着我,我不禁放下了书,摸摸她的头,亲亲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可能惊讶于我的温柔,用力的抱紧我,脸用力的往我怀里塞。唉……不知道是因为小孩子比较好哄还是因为我长得帅,温柔一下就快忘记我刚才逼奸过你啊!   看了看时间,朋友也快回来了,温柔地帮她穿起了衣服,嗯,再塞颗糖给她吃。约好了下次联络的方法,就把她迷迷糊糊的送走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电子书下载   而下次在跟我的小可爱碰面,比我想像的要久多了。因为女朋友要的勤,勤到我没有多余的精虫可以上脑,所以……嘿嘿!   其实我一向觉得,单身有单身的好处,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好处。   单身的好处,优点就是枪往哪摆就打到哪,轻松洒脱又爽快!不过缺点就是不能随招随有。要就砸钱,要就砸时间。   而两个人呢?优点当然是随要随有,还有充份的时间可以好好调教,而且也干净,不需要边打炮边怕得病。戴套子?拜托!不戴都要一个小时了,戴了怎么出得来啊!我家都装避孕器的。   不过缺点呢?当然就是偷吃麻烦,想换口味又舍不得辛苦调教的成果,所以只能辛苦的夹缝中求生存,所谓洞是人打出来的!   看看手表,马子应该上火车了,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先!   “老婆啊!上火车了吗?”漂亮!上火车了。“嗯,好。那你到了要打通电话给我喔!让我安心。”嘿嘿!以关心之名调查行踪!   马子这几天要回老家探望父母,算一算她也快两个月没回家过,也是该回去了。呼……终于放假了!   被监管了那么久,终于有时间可以打洞了,哇哈哈!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电子书下载   上MSN找了找,可爱的小苹果!嗯,两个奶子蛮可爱是真的,嘿嘿……   “丫头,在线上吗?”看来心里有在挣扎,十来秒都没消息。   “嗯……”有反应!看来不难搞定,嘿嘿!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单刀直入才显男儿本色啊!   “你要干嘛?”   我要干你啊!还干嘛哩!   “你说呢……嘿嘿嘿!”没反应!?两个礼拜没找有差,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找,这几天马子黏得紧,没空出去打打友谊赛,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看你那么难抉择,我直接过去你家好了,反正又不是不知道。”看来点稍微来点手段了。嘿嘿,为了保险,身分证没还她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过去就我一个人,把你拉出来就不一定了喔!嘿嘿嘿……”应该有反应了吧!   啧!兄弟,不是叫你有反应啊!她没反应你有反应有个屁用!   “我爸、妈不在,你过来好了。”哈哈哈!有洞打啦!   “只有你一个人喔!”看来她又在害怕了,嘿嘿……   “放心吧!就我一个人。”   你想我还舍不得呢!我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多女一男勉强玩玩。多男一女,不怎么感兴趣,个人喜好问题。   强奸幼幼小萝莉4看着时间,下午两点,正是吃完午饭,休息一下,可以开始运动的好时间。   随手拿起我的安全帽,骑着我的小野狼,找洞去!   看着身分证上的地址,悠闲的晃呀晃的,花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地头。   抬头看看,哇赛!住得还不错耶!   不知不觉好像骑到了好野区!不过有钱人好,有钱人管小孩子一般比较严,这容易造成了可能的叛逆跟脱离世事的痴呆,哈哈!难怪那么好唬!两排的房屋都是独栋的别墅,还有前庭小花园哩,在这打炮还真享受,嘿嘿……   “叮咚!”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按了按门铃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楼上往楼下跑。小妮子想打炮也不用那么急吧!   “谁……”如果不是我听力好,可能还听不到,这蚊子般的声音是要说给谁听啊!   “是我……我到了,开门吧!”刻意的用低沉又和缓的声音说出,加点压力又不会让她死不敢开门。迟疑了五、六秒,门终于开了。   可能在家里的关系吧!她穿得顶养眼的,一条灰色的小短裤,上面一件贴身的粉红色贴身短衣,把她的曲线玲珑表现得淋漓尽致啊!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小毛巾,微散的头发还带点水气,红噗噗的脸蛋配上那会说话的大眼睛。别再咬嘴唇了啦!马的,我快不行了!   看着她低着头走过我去关门,那含羞带怨的表情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啊!不行了,真的忍不住了!   转身在她正关门的当下,我从后面贴了上去,双手圈腰,用力地抱住了她,“啊!”她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了。   我的头轻轻的凑到了她脖子边,深深的吸了口气,真香啊!轻轻用自己的脸磨蹭了她的小脸蛋,真是舒服啊!一只手轻轻的掏了掏自己的老二,真硬啊!   “我……我的房间在楼上……”似乎已经有所觉悟了,很好!我欣赏。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我真的兴奋了!   “为什么要到房间啊?这里不是很好吗?我忍不住了,嘿嘿嘿……”我的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完,舌头就灌进去轻轻的转了转。一只手往下摸上了她白花花的大腿,另一只手从她的腰际摸了上去,哇!没穿胸罩!   “小淫女,还没穿胸罩呢……嘿嘿!”这小妞红到脖子上去了。所以说啊!   爱羞的姑娘惹人逗,哈哈哈!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拜托……上去房间好吗?别在门口,我怕有人听到……”这娃子的声音怎么都那么小啊!不过这样不错,才有那种感觉。嘿嘿嘿!   进攻的那只手穿过她的乳沟,一只手掌轻轻的扣住了她的喉咙,另外一只手就滑进了她的小短裤,居然湿了!   “湿了!?没那么快吧!真是快好材料啊!”我凑向她的耳朵轻轻的说。可能她的耳朵痒吧,脖子缩了一下,真是可爱啊!让我忍不住又舔了一大口,真好味啊!   “人家刚洗澡还没擦干啦!”可能急了,声音大了,说话也顺了。   握住脖子的手轻轻的加了点力,另一只手就往她洞里钻。一下子她脚就夹了起来,身体也彷佛软了似的。   “脚张开点……手扶着门好了……”手指轻轻抚过了她的脖子,中指继续深入探索,食指与无名指轻夹她的阴唇。   “哼~~哼~~”看着她用右手手臂撑着门,嘴巴轻咬左手手背,想叫又不敢叫的表情,哗哈哈哈!一个字,爽!   嫌裤子碍事,一手把她的裤子扒到膝间,大头凑向了丫头,享受着美女的发香,再掏出自己的家伙,调整了一下角度,腰一顶……爽啊!   “哼~~哼~~”摸向脖子的手缩回衣内,轻握着她的奶子,指尖轻轻的在她的奶头上转呀转的,另一只手抱向了她的腰际,以防万一。   防什么呢?看她脚软的样子,万一真的软下去了,我可不想听到“啪嚓”一声,然后被人用海绵体断裂这个可耻的病名送到医院去啊~~收回抚摸她柔软胸部的大手,两手同扶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边享受她腰际的滑顺,也开始享受她内部的另一种滑顺。嘿嘿嘿……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管听了多少次,真是超爱这种声音的。哇哈哈哈!   还是一样的紧啊!我不禁再一次的赞叹!看着自己老二一次次的进出她的小穴,不断的勾出透明的爱液,在视觉上真是无比的享受啊!试过的人应该都有同感吧!当然啦……对象要正才行……   边抽插着边环顾了一下环境,寻找着合适的地点,这样虽然舒服,不过累了点。要打持久战,就要学会适当的调配体力!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错,会自己动了,真是好现象啊!我欣赏!看着她随着我的抽插轻扭的白臀,不禁轻轻的拍打揉搓了起来。   “哼~~嗯~~哼~~”还是这种从鼻子钻出来了淫声最美妙啊!打炮没听到这种声音,兴致就少了一半!   看了看她家的客厅,还有地毯!这样她等等跪起也舒服多了!她家里还真是为她考虑呢!哈哈哈哈哈!   “抓好!”把她两只手往我脖子上抓,轻轻说道。两只往下抓住她的小腿,就这样把她抬了起来,果然还是小只点的好玩,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你~~哼~~你要干嘛~~哼~~嗯~~~~”还以为她被干昏头了,原来还知道问啊!不过这个问题她还真常问!   “换个地方干你啊……遇上你这种小美人,不好好干一干你可是件不尊重的行为喔……嘿嘿!”不尊重我的小兄弟啊~~哈哈哈~~轻轻将她放下,让她跪在地上,趴在沙发扶手,两只手在顺着她白嫩嫩的腿侧,一路滑上她的胸部,整个身体都贴上去了。   边享受着全面接触的感觉,边加快了抽动的速度,又是几天没打炮了,今天想多射几发。   “我可爱的小苹果……你想要我射在你的嘴巴里还是你的肛门里啊?嘿嘿嘿嘿……”我阴笑着问着她,八成的女人被这样问都会回答“嘴巴”。   其实我也是打算射在嘴巴里,不过这样问叫做漫天喊价,落地还钱啊!直接要求是被逼的,这样问就是就变成她自己选择了,配合度上差不少啊!   “不回答我,就当你打算让我射在肛门里了喔……”看着她居然给我装傻,我也没差,反正看着精液从肛门里流出也是一大享受啊!   “嘴……嘴巴……进去屁屁……会想上厕所……”很好,就等你这句话,哈哈!   我加快了抽插,准备先来一记再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真爽啊!   “我快射了,嘴巴张开准备接好喔……若漏一滴我就桶你一下你可爱的小屁屁。”说完,我就再次的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要出来了!”抽出老二,掰过她的小脑袋瓜,就往她小嘴里塞。   “呼……舌头转快点,手也别闲着,套快点……呼~~要出来了,接着吧!   哼!”抓住她的小脑袋就往她嘴里桶,闷哼一声,抽插了十来下总算出来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txt电子书下载   看着她因为被桶着喉咙,难过得红了眼睛,手还掩在嘴巴上,好像怕流出来似的神情,还没全软的老二又好像快硬起来了。   “别想吐出来,记住喔,一滴桶一下!吞下去吧!嘴角的也舔干净!”看着她像吞药似的吞下了我的精液,小巧可爱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角,马的!太淫荡了!我喜欢!   “你想上房间吗?还是要继续在这里?”看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指了指楼上。   “好!上楼没问题,不过想上去要照我的方法上去……嘿嘿嘿……”   不理会她疑惑的眼神,抓着她的脚就往上提。   “两只脚夹住我的头,嘴巴要干什么应该不需要我教吧……嘿嘿!”反着抱着她,一边享受着阴部那引人淫欲的气味,一边轻摇我的臀部享受着小美人的嘴巴。   看着微微开合的阴唇,我忍不住一头就往那钻!轻靠在沙发上我也不急着走了,舌尖轻勾着她已经充血的阴核,舌头在她阴唇间滑过来又滑过去,感受着她越抓越紧的小手和越夹越紧的大腿。嘿嘿嘿……   “嗯~~啊~~啊~~你~~你不是要上去吗?~~啊!”她可能因为这个姿势快脑充血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过这个开口,被我轻咬阴核无情的打断了。哈哈哈!   “小丫头乖乖的听话就好了,话那么多讨皮痛啊!”稍用力的挺了两下腰,给她点小小的教训,想到了放在外套口袋里的两捆童军绳,嘿嘿……顺从民意一次好了……上去玩玩……   说到这个就要推荐一下,拿来绑人的,随便什么电线、皮带胜至钢筋都没有差,不过绑女人的话,个人推荐童军绳!别小看童军绳!粗细适中,随处可买,价钱又便宜,绑起女人又有效果,她也不会因为被绑的疼痛受伤而坏了玩性,顺便还可以翻翻童军手册复习一下童军绳结的打法,一举数得啊!   等到终于走到了她的房间,她的内大腿间已经成了湿淋淋的一片,把她丢上床,顺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两捆童军绳。   “你……你要干嘛……”她看到绳子彷佛有些害怕,身子往角落缩了缩。   “干你啊!你要问几次啊!?”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反正干都干了,你还怕什么?换种玩法让你尝尝鲜……”走近床,半强迫的把她压在床上,忽然看到天花板上居然有个吊勾,我好奇的问了问她,另一个想法也冒了出来。   “我搬来就有了……听说之前房客拿来吊沙包的……”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天助我也啊!哈哈哈!本来只打算绑来玩玩,现在直接吊起来更有意思。嘿嘿嘿……   快手快脚的压着她,把她的两手两脚往后拉,先用根绳索把她捆了起来,再用另一根绳索吊了起来。   “不要~~拜托放我下来啦!好可怕喔~~呜~~~~”眼睛又红了,真是长不大的爱哭鬼。   两只手扶着她的脑袋,先喂她个奶嘴吃……   “哼~~嗯~~”不错不错,喂个奶嘴吃有差,讨饶的声音马上变成为悦耳的轻哼,两只手也滑到她的胸前,握着她的奶子,轻轻晃着她被吊在半空中的身躯。   看着她已经被我桶到快喘不过气,被吊着想躲都躲不了。好吧!好心一次饶了她!抽出我的老二,看着她急促的喘气,我忍不住又抓了她的奶子一把。   走到了后面,轻捏了一下她滑嫩的小屁股,抓着她的两只大腿就桶了进去。   只听到“噗滋”一声就滑了进去,水还真多啊!   被吊起来的她似乎也失去了忍住不叫的能力,可能是没手找东西咬吧!“哼呀~~啊~~啊~~”随着我的晃动,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忍不住地从她的小嘴巴钻了出来。   两只手又顺着她的腿侧往前摸,不管摸几次都觉得手感真是好啊!再轻轻的抚摸过了她的腰际,滑过了她平坦又滑手的小肚子,顺手掐了几下。最后手又抓住了她的奶子,挺起腰,我用力地往前干!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吊起来干的感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哇哈哈哈哈!   “啊~~哼~~~啊~~啊~~”她整个身体因为舒服,阴道开始强烈的收缩,整个身体也弓了起来,配合她现在微红的肤色,让我想到了……樱花虾……   哇!好紧喔!怎么能浪费这种好时机呢?我两只手当机立断的离开了她的胸部,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腰,用力的冲刺起来,充份的享受这阵阵的紧缩!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行了,开始想出来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啊?”一阵稚嫩的童音从门口传来,瞬间我感到阴道产生了一道超强烈的紧缩,如果不是我也因此吓出了一声冷汗,可能在那瞬间就精关失守了吧!   转头一看,一个小女娃儿站在门口正傻呼呼的看着我们打炮,真是个小女娃儿,脖子上还挂着围兜兜,小苹果跟她比起来算是个大姐姐了。   不过小归小,五官倒是长得顶精致的,看起来有点混血,眼睛大大的像个小洋娃娃似的,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白嫩嫩的脸庞真是令人想捏上一把啊!嘿嘿嘿……马的!我真是越来越变态了……不过顶爽的,哇哈哈哈哈哈!   “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我停下我的动作,俯身贴耳到小苹果的耳边,带点威吓的语气质问道。   “我……只有她在家,是我姑姑的女儿。她从国外回来,跟家里出来玩。”   她有点惊恐又有点埋怨的又小声说道:“而且,你也没给人家时间说啊!一进门就……”   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秒。对喔!我好像一进门就……   不管了,反正也只有她姊妹俩。嘿嘿嘿……   “姐姐……你怎么不理人家?”门边的小女孩看我们不理她,嘟着嘴就跑过来了。   “别多嘴啊!嘿嘿……否则你该知道后果吧!”我小声的对小苹果提醒道。   “她才七岁……你也要?”她又惊恐又害怕的彷佛想要阻止我,但在我的眼神下,退缩了……   才七岁啊……好像有点小,但可能因为混血的关系,发育得倒是还不错。大小适中,我还以为十岁有了,不管了,反正肉体年龄能服用就好了,嘿嘿……   毕竟玩这是要愉快的,玩出人命可就不好了……哈哈!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为了避免小苹果多嘴,只好把她转过来,麻烦她好好服用我的小兄弟……对了,还有一点她自己的产物。呵呵……   “妈妈都叫我小虹,你是谁啊?”她的大眼睛轻轻闪了几下,歪着小脑袋,眼神带点疑惑的问道。   “你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啊!”顶好上的朋友。哈哈……   “那你们在干嘛啊?怎么都不穿衣服?姐姐怎么都不说话,而且还飞得高高的?”好奇小宝宝持续的发挥她的好奇心,不过啊……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一只猫的。   强奸幼幼小萝莉-完结篇“哥哥生病了啊……姐姐正在帮哥哥治病呢!所以才要脱光光的啊!”   是啊!你姐正在帮老子调理精虫上脑的症头……   “是喔!哥哥你生病了啊!好可怜喔……会不会很不舒服啊?小虹上次生病的时候就好难过好难过喔……还吃了好苦的药才好!”小傻蛋闪亮的双眼散发出同情的眼光,真是有点像天使般的纯真。嘿嘿……很有污染的价值,哈哈哈!   “对啊!哥哥难过了好久,姐姐也是看哥哥那么难过才帮哥哥治病的。小小你愿不愿意帮哥哥治病啊……两个人治哥哥会好的比较快喔!”对啊!两个人一起来的威力比较强,我可能会射得快一点。   “可是人家不会治病耶!不是要医生才能帮人治病吗?姐姐怎么会啊……”   真是爱问问题耶,不过有好奇心是好事,这样大哥哥才能诱拐你到你不知道的领域好好的享受享受。哈哈哈!   “哥哥有去看过医生了,医生有教哥哥怎么治。如果你愿意帮哥哥的话,就先跟姐姐一样把衣服脱光好吗?你也不忍心看哥哥那么难过吧?”敢不愿意那就别怪我……嘿嘿……   “可是……”似乎还带点迟疑耶。   “哼!”半假装的发出痛苦的声音。所谓半假装,这个我要解释一下。叫是真的叫出声了,不过是因为小苹果的舌头好像很想说话,转得太快了,爽了一下就不小心叫出来了。嘿嘿……   “哥哥很难过吗?”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小傻蛋的同情心立刻被激发到了最高点。   “好嘛……等等喔,小虹先脱一下衣服……”小傻蛋不亏是小傻蛋,这样就上勾了,真是令人有点没有成就感耶!   不过说归说,有这样的小娃娃能玩玩,怎么能放过?哈哈哈!   看着小傻蛋慢条斯理的脱下了她的小公主装,我边享受小苹果的舌头带给我的欢愉,一边正在脑中盘算着要怎么整治这个小傻蛋。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既然主题已经不小心定在医生游戏,那……这顺序要怎么来呢?先触诊?先吸脓?先喂药?要用什么藉口进入她的小山洞?最理想的当然是让她自己来,哈哈!不过这样好像缺少了点欺负小孩子的快感……嘿嘿……   在我脑中还在胡思乱想的当下,小傻蛋已经脱好衣服了,我也打断了自己神游的思绪,把目光放回了小傻蛋身上。   不错,真不错耶!偏黄的头丝在由窗户洒进来的夕照辉映下,显得特别的耀眼。微隆的小胸脯前面挂着颗小红豆,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舔舔看;下面没有了见惯的黑森林,只带着点细细的绒毛,应该算胎毛吧!……再加上纤细的皮肤、白皙的肤色、微红的脸蛋、无知带点疑惑的大眼睛……   “嗯~~哼~~”喔喔!不好意思,刚想得太性奋,不小心用力顶了几下。   对不起喔~~可爱的小苹果~~哈哈!   “小虹,过来点喔~~你看姐姐她现在帮哥哥治疗。你看,上面这一条长长的部份叫做阴茎,你姐姐正在治疗这个部份,下面这边叫做阴囊。你先帮哥哥治疗阴囊这个部份好了,跟姐姐一样用舌头轻轻舔就好了,等等哥哥再跟你说要怎么继续帮哥哥治疗喔!”   真是天作之合啊!小傻蛋的身高正好来到我的腰际,吸我的卵蛋连蹲都不用蹲。哈哈哈!   看着两颗小脑袋在我的胯下窜动,那种感觉已经超越我的文字所能形容出的境界!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语到出口难成章。反正就是一个字,爽!   看着两张小嘴贴着我的小兄弟,小舌头就这样缠上来。随着舌头的圈动,阵阵的快感袭上心头。呼……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就忍不住了!   轻轻推了推两颗小脑袋,示意她们稍微停一下。看着她们仰头往上望,带点疑惑的眼神,口中还有几些银丝牵到我的老二上,天真的脸庞也染上了淫秽的气息,真是太刺激了!   “绑久了不舒服吧?把你放下来我们再继续“治疗”。”在说的时候,我轻轻的用眼神再威吓了一次,提醒她别破坏了我的好事。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txt电子书下载   “姐姐你刚才帮哥哥治病得好专心喔!人家叫你都不理我!”小傻蛋好像还在埋怨小苹果刚刚不理她。   “姐姐帮哥哥治病要专心啊!所以没有办法回你话,要不然病没治好又恶化了怎么办?你可以问你姐姐啊~~”我望向刚被放下来,正在轻轻的活动无力四肢的小苹果。   “嗯……对啊!刚刚姐姐在帮哥哥治病,所以没有办法跟小虹说话。姐姐不是故意不理小虹的,对不起喔……”小苹果似乎无法正视小傻蛋的眼光,那声对不起……嘿嘿……把妹妹推下火坑是该说声对不起啦!   “好了,姐姐要先帮哥哥继续治疗了喔!”我坐上了小苹果的床,看着小苹果很自觉的跪坐了下来,抓着我的老二就往嘴里送。不错,看来调教的成果有出来了,哈哈哈!看着小傻蛋也要跟着蹲下来的时候,我拉住了她。   “小虹,那边先交给你姐姐就好了,你先帮哥哥治疗其他地方。等等你帮哥哥治疗的时候,我需要摸一下你的身体,你可能会觉得有点怪怪、痒痒的感觉,你要为哥哥忍耐一下喔!我知道小虹的心地最善良了,对不对?一定舍不得哥哥难过。”马的!精虫上脑也不能这样,我怎么会说出那么虎滥的理由啊!   “为什么要摸小虹啊?小虹没有生病啊!”天啊!小傻蛋变聪明了!   “这……这是气功的一种啊!可以藉由你健康的气来帮助哥哥的病快一点好啊!”转得好像有点硬,不过对付这种小娃娃应该够了……吧!   “气功!很厉害的那种吗?!哇!哥哥你会气功啊!”唉……虽然好像突然变聪明了,不过看来也是从小傻蛋变成迷你傻蛋……虽然程度变轻,不过还是个傻蛋。哈哈哈哈!   “是啊!那你愿意帮哥哥吗?”看到她点点头,我指着我的胸部继续说道:“这边叫做奶头,等等你跟刚才一样帮哥哥治疗这边。”边说我边把她拉到我身边,方便我等等的“气功治疗”。哈哈哈!   躺了下去,先闭上了眼享受着被上下夹攻的舒坦。   “小虹,你舔一边的时候,可以用手轻轻帮另外一边的奶头按摩喔~~这样效果会比较好。”马的,爽到我的喔字都变调了!   看着小傻蛋侧躺在我的旁边,头下脚上正舔弄着我的奶头。看着她正努力的俏脸,我的手不禁抚摸上了她的身躯。   在我的大手摸上她的腰肢时,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舔弄奶头的舌头也停顿了一下。不过都仅仅是一下而已,马上就回复了继续“治疗”的动作,还正是个为人着想的好孩子啊!放过她?想太多,那么纯洁的小孩子不拿来污染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哈哈哈哈!   双手沿着她的腰线一路下探,直到她的小山丘……下面那个……   忽然,心里有种触摸到萝莉真髓的悸动,天啊!小苹果跟她比起来不过是个超龄萝莉罢了!   跟成熟女性完全不同的耻部!光滑的耻丘下是含羞待放的小阴唇,两片小小的收在缝隙里,小巧可爱又娇嫩无比的感觉。边看着,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探了过去。   由膝盖向她的大腿方向慢慢抚摸过去,感受着抚上她肌肤那有如丝绸般的触感,一边向着山间的小峡谷逼近……   根据她的年龄来判断……应该是太痒了,我的手被她两条粉嫩的小大腿夹住了。眼看着目的地就要到达了,却被封杀在本垒!不行!   “小虹……怎么了?”我明知故问的问着。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哥哥摸得人家好痒喔……”小傻蛋嘟着嘴埋怨道。   “哥哥是因为要治病啊……啊!”我故计重施,马上把我的脸皱得跟风干橘子皮一样,装痛苦……别说我老套,所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那不管是新把戏还是老把戏,只要是有用的就是好计!   “哥哥你怎么了?”小傻蛋急忙把头凑了过来,关心的问道。   “你……你刚刚突然停止,所以哥哥运功失调,变严重了……咳咳!”咳嗽两声加强一下效果……可惜没有带番茄汁。   “那……那怎么办?”小傻蛋急得快哭出来了。   “我……我只好采用更利害的功夫,可是小虹��要给哥哥更多的帮助喔!”   完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希望她别注意到……嘿嘿!   “好!哥哥变难过都是小虹害的,小虹下次不会了……呜呜呜……”真是一家子耶!都那么会飙泪。   “嗯……哥哥先谢谢小虹了喔!等等哥哥可能要像你一样,用嘴巴来发功。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借你身上很健康的能量来帮哥哥,那我也会拜托你姐姐用更高级的方法来帮哥哥治疗,可是因为你刚刚停了一下,哥哥变得更严重了,所以如果姐姐撑不住你也要帮姐姐喔……所以等等你要好好看姐姐怎么帮哥哥治疗喔!”看着小傻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差点忍不住狂笑三声,这下还不吃掉你!   “小苹果,休息那么久也可以开工,乖乖的自己坐上来吧!嘿嘿~~”我坐起身靠向小丫头,轻轻的说道。   半强迫的,把小丫头拉到坐在我身上,哇!真湿耶!   “怎么了……想要了啊?怎么那么湿啊!”小苹果这下名符其实,整张脸都红透了,整颗小脑袋就往我怀里钻,头都不敢抬一下。   既然都那么湿了,也省了我的口水。轻轻的把小丫头往上抱,调整了一下角度,一松手就直达终点……   “啊!~~”嘿嘿……终于破功了吧!我看你还能憋多久?被我突如其来了直击本部,小丫头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哈哈哈!   “轻轻的摇动,自己怎么舒服怎么玩。我先好好的照顾你的妹妹先~~”先大力的顶动两三下打断了她可能会产生的反对思绪,我慢慢的靠向床头,准备开始料理我的小傻蛋。   边享受着下体传来的快感,边望向正目瞪口呆的小傻蛋……   “哥哥的那边那么大,怎么放得下去啊!?”小傻蛋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跟小丫头的结合处。   “小虹也是从妈妈的这里生出来的啊……小虹可比哥哥的那边大吧!还不是可以从那边通过,那边是可以伸缩的呢!”哥哥好心的帮你上堂健康教育吧!   “真的吗?”又歪着头,小傻蛋的疑惑招牌姿势又出现了。   “真的啊!而且虽然不习惯的时候,帮哥哥治疗可能会痛。可是习惯之后就会很舒服喔!你看,你姐姐是不是正乐在其中呢~~”   小丫头听到我这样说,头都快缩进脖子里了,从胸部红到鼻尖,害我又忍不住捏了一把。   “好像是耶……”小丫头闭上了眼睛,看来打算专心的当一头骆驼了。   “好吧~~小虹快来帮哥哥治病吧!”我轻轻的把小傻蛋拉了过来:“等等你要坐在哥哥的脸上喔!因为哥哥的下面出了问题,所以也要从你那边发功。”   看了看正闭着眼睛努力摇动腰部的小丫头,我又突然灵光一现。   “还有喔!你看你姐姐很辛苦对不对?等等你坐上哥哥的脸后,也帮帮你姐姐,跟你刚刚对哥哥做的一样,从姐姐的胸部帮她做治疗,让姐姐轻松点。”嘿嘿……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乱伦?   轻轻扶摸着夹在我脸庞的两根小小只的大腿,舌头也开始攻向了小虹的小阴唇。   “嗯~~哼~~嗯~~”耳边传来阵阵的娇吟,两个人好像都有份。不过小傻蛋可能只是因为痒吧……不过等等她就知道她不只是痒的感觉了。哈哈!   舌尖轻轻的滑向缝隙,享受着舌尖传来的奇妙触感,跟小女孩身上似乎还带点乳味的体嗅。半闭上眼,仔细感受着下体的欢快……呼!   不由自主的,我也开始配合着丫头的摆动,开始挺起了我的腰,嘴上吸吮的力道也加重了。而两个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动作,娇吟与喘息也加重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啊~~嗯~~~啊~~~~哼~~~~~”真是舒坦!如果不是还打算帮小傻蛋开苞,我可能就这样出来了吧!   啊啊!对喔!忽然想到这小丫头怎么那么配合,动得让我那么爽?她一定是想要早点榨干我,让我没有弹药再进攻……嘿嘿,想榨干我,就凭她可能还差了点!   虽然猜到了她的想法,不过我也没打算拆穿,反正她努力我也不吃亏啊!哈哈!女人主动我可正好可以放松身心,专心的享受。   想到这,我也慢慢的停下了我的动作,闭上了眼睛,两只大手轻轻的抚摸的小傻蛋的嫩腿,仔细的感受……   随着我的放松,全身的快感似乎被放大了,阵阵强烈的激潮几乎将我吞没,真是太刺激了!下体被湿润又紧凑的新开苞嫩穴夹泡着,随着她上下的动作,整根阴茎都被她阴道里的折皱无微不至的爱抚按摩着。感受着她渐渐熟练的动作,我的心里有种见证一名女性成长的感动。哈哈哈哈!   在我一边享受着小傻蛋下体带着点乳味的特殊香气,小苹果的动作似乎开始慢了下来……看来是没力了。   为了等等作准备,我把整颗头都埋进了小虹的腿间,两手扶住了她的腰间,整根舌头开始往里面窜,而腰部也开始大力的向上挺动。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可能是害怕让我这个“病人”又更严重了,小虹只是把她的腿儿夹紧了我的脑袋,并没有逃跑,而她的两只小手也无力的轻抵在我的胸膛。   “哼~~啊!”感受到下体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收缩,我马上提肛纳息,紧守精关。在最后失陷可划不来啊!   两只脚撑在小苹果的腋下,夹开了她后,我轻推了推小傻蛋,说道:“怎么办?你姐姐好像撑不住了,可是哥哥还差一点才会好耶!”   “嗯……可是人家不会耶……”小虹有点紧张又为难的说道。   “你跟姐姐一样坐到哥哥的那边,剩下的交给哥哥就好了。”我感觉到了我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丝了。   “可是哥哥的好粗、好大喔……人家会怕!”小虹的眼神带着点惊恐。   “别担心,你看你姐姐不是也没事吗?而且你忍心看哥哥又因为你变得更严重吗?”再不听话,老子就直接把你压倒了!   “喔……好吧……”看着她强忍着害怕的跨上了我的腰间,阴茎彷佛也感受到了甜美食物的接近,不断的跳动……   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阴茎调整角度,让龟头在她已经被我口水彻底润湿的阴唇间滑动。   “怎么样……会痛吗?”   “啊~~嗯~~不会~~可是感觉好奇怪喔~~热热的。”小虹的脸上也泛起了红霞,似乎也开始踏进了新的领域了。   “等等哥哥要进去了喔……可能有点痛,小虹要为了哥哥忍耐一下喔!”   “嗯~~~啊啊啊啊!”趁着她回答的时候,我两只手扣住小虹的腰间,用力地往下拉,同时腰部也用力地向上挺动。   马的!比小苹果的肛门还要紧啊!   “呜呜呜~~痛~~好痛喔~~~~哥哥快停啦!”现在会停的是白痴!   “秀秀喔~~乖小虹忍耐一下喔~~痛一下就不会痛了。”看着刚用力后才挤进一半的阴茎,我又用力地顶了一次。   “啊啊啊~~痛啊~~快拔出来啦!人家都流血了,哥哥快拔出来啦!呜呜呜……”使力地用手夹住了小虹不断踢动的双脚,专心地品味起小傻蛋的可爱小穴。   紧!真的超紧!紧到有点发痛的那种紧!同时有着阴道的湿滑与折皱,又有着小菊花般的紧凑,真是极品啊!感受着阴道内因为异物入侵,渐渐自主地分泌出润滑液,而阴道本身也似乎开始调节着紧度,正好紧到不会涨痛。小虹似乎也开始比较适应,哭声渐渐小,动作也渐渐微弱……   拉近小虹的身躯,轻轻用舌尖挑动了她的小红豆,似乎可以不再压抑我想要抽插的冲动了。   “还会痛吗?”我靠向小虹的耳边轻轻问道。   “比较不会了,可是刚刚真的好痛好痛喔!”小虹的脸上还沾满了刚刚飙出的泪水。   “秀秀喔~~刚刚哥哥也很心疼小虹啊!可是刚刚真的不能停,停的话哥哥可能就会死翘翘喔~~”说严重点哄哄她,反正刚刚没有停,也不怕触自己的楣头……嘿嘿!   “真的喔?”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看着小傻蛋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关心眼神,老二更硬了。   “嗯……哥哥可以开始轻轻动了吗?要开始治疗了,要不然效果不好喔!”   看着小虹有点害怕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也开始轻轻的抽动起来了。   呼,真爽!   “哥哥……人家还是有点痛痛的,不要动太快喔……”果然是正统萝莉!这招梨花带雨施展起来比她姐犹胜三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强压下我想连续狂抽三百下的抽动,一手轻轻的扶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搓弄她尚未发育完全的小阴核。   “嗯~~哥哥,人家感觉好奇怪喔~~下面烫烫,全身都热热的~~”好现象!这代表你转大人了。哈哈哈哈!   “哼~~嗯~~哼~~”看着她幼小的脸庞上带着不应出现的神情,揉合了天真与淫荡,产生了种一加一大于二的加成效果,一种只要是男人看了就会硬的效果……   受不了了!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抱住她的身躯,疯狂的挺动。   “哼~~啊~~~哼~~~~啊~~~~”边享受着超紧的小穴,一边聆听着小傻蛋稚龄嗓音的娇吟,让我的守精功夫都打了折扣。不行了,要换个姿势!   抽出了老二,单手快速的把小虹翻了过来……小只就是有这种好处。   在她还搞不清楚情况时,我已经重新进入了她的体内。   “啪啪啪~~啪啪啪啪~~”看着身前娇小的身躯,心中有种摧残幼苗的欣悦。   转头看到了床边的全身镜,我两只手环起了她的大腿,就这样站了起来,走到了镜子前。   “小虹,你看你现在可不可爱啊?”站在全身镜前,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的阴茎正在她的小缝里面抽插着;随着抽插,阵阵带着红丝的淫水被勾了出来。   “人家的样子好奇怪喔~~嗯~~哼~~”真是太可爱了!   只见到镜子里,一个小女孩正反手扣在身后男人的脖子上,而女孩的大腿正被男人的两手分得开开的,两人的交接处清晰可见。   “哥哥要做最后的疗程了喔……”不等小虹点头,我就开始了我再次疯狂的抽动。   “啊啊啊~~嗯~~啊啊~~~~啊!”   “哥哥体内的坏东西要被小虹吸出来了喔~~小虹要接好喔!~~”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呼……终于出来了……   看着从小傻蛋的阴道流出的浓白精液,我脑浮现出了一句话——“萝莉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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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rvantmoses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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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秋雨教会王怡牧师的声明
王怡牧师的声明实质上是向党向国向主席呈上的效忠书,要表达的重点是自己从来没有篡党夺权颠覆反叛的企图,以后也不会有造反的野心,以前的疯癫言行只不过是为了在教会里混,为了作牧师长老传道人教会领袖不得已而为之的即兴表演,是做给信徒看的。钦差刘同苏牧师也批示说王怡案是超越的,要特事特办。相信我党的高人能明白个中奥妙。
因为给自己挖的坑太大,善良的有识之士试图证明这份声明并非出自王怡牧师的手笔,或真实心理写照,而是言不由衷。但是王怡的教会和众多王怡的亲信知己挚友同伙都一致证明这个声明是王怡精心预备的信仰答卷,是在神、人、天使、世界、魔鬼面前的真实见证。
我的声明:信仰上的抗命
王怡牧师
根据圣经的教导和福音的使命,我尊重上帝在中国设立的掌权者。因为废王、立王,都在于上帝。为此,我顺服上帝对中国历史和制度的安排。
作为基督教会的一位牧师,我从圣经出发,对社会、政治、法律诸领域,何为公义的秩序和良善的治理,皆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同时,我对中共政权迫害教会、剥夺人类的信仰和良心自由的罪恶,充满厌恶和痛恨。但是,一切社会和政治制度的改变,都不是我蒙召的使命,也不是福音被赐给上帝百姓的目的。
【编注:箴30:20 淫妇的道,也是这样,她吃了把嘴一擦,就说:“我没有行恶。”
这些人惯常说谎,早已良心麻木,虽然有关部门拼命地删除王怡反动言论行为的罪证,我们仍能找到无数白屏黑字的证据证明王怡牧师存着歹毒的恶心盼望这国���夜倾覆,并且也一直实践着用他的“原子弹祷告术”妄想颠覆这国。证明王怡不但妄想着,也一直实践着想把这国这政权像灵粮堂转化总统府为自己别墅一样,变成他们自己教会国度权下的附庸。如今王怡说自己“顺服”,是把大家当傻子,不过还真有愿当傻子的,例如守望金牧师说“这也是我的声明”。
如果王怡的声明说的是实话,就证明十多年来,他一直不务正业,而是在利用教会实现他蒙召之前的理想:使这国这政权一夜倾覆,彻底颠覆。证明他十多年来一直在悖逆自己的召命。】
因为,一切现实的丑陋、政治的不义和法律的专断,都显明了耶稣基督的十字架,才是每个中国人所必须的、唯一的拯救。也显明了真正的盼望和完美的人类社会,并不存在于地上的任何制度和文化的改变中,而单单在于人的罪恶如何被基督白白赦免,得着永生的盼望。
【编注:王怡把国人无望必死生活残状归咎于外部环境,而不是他们自己的罪,这便是混乱福音,混乱真道。】
作为一位牧师,我对福音的笃信和对众人的教导,及对一切罪恶的责备,都出于基督在福音里的命令,出于那位荣耀君王的无法测度的爱。每个人的生命都如此短暂,而上帝如此迫切地命令教会,去带领和呼召任何愿意悔改的人向他悔改。基督如此迫切的、乐意赦免一切从罪恶中回转的人。这是教会在中国的一切工作的目的,就是向世界见证基督,向中国见证天国,向属地的短暂生活见证属天的永恒生活。这也是我本人所蒙的牧职呼召。
【编注:如果王怡牧师只指出习先生是罪人,必死,需要基督的救恩,可以强词说符合圣经,但是王怡同时骂当今圣上是病猫,就不符合圣经了。要知道美帝才是纸老虎,神所拣选的当今皇上不是空空的佩剑。王怡牧师纯属被鬼附的二百五,亵渎神,玷辱基督圣名,咒诅君王,是违背圣经的邪道,该死。
王怡混乱福音,祸害教会的罪比别人更甚千倍,却只知指责别人。王怡以这国的救主自居,认为这国的福祸要看他们脸色,心里惦记的只是让她这样或那样倾覆。】
为此,我接受和尊重中共政权是上帝所允许的暂时的统治者,如同主的仆人约翰·加尔文所说,邪恶的统治者是上帝对邪恶的人民的惩罚,目的是催逼上帝的百姓向他悔改。为此,我乐意在身体上服从他们的执法行为,如同服从主的管教和训练。
【编注:王怡引用属灵前辈的话说(待求证)这国的恶政是为了收拾这国的恶民,是上帝的旨意。似乎很神学正确,但他说这国邪恶不义是为了逼使国民屈服于基督的十字架和救赎,等于把上帝说成了耍小心眼玩鬼花招征服中国人的小人,王怡以自己的小人之心揣测比拟上帝奥秘高深的心意,是毫无敬畏之心的亵渎。圣经记载,约6:44主耶稣说:“ 若不是差我来的父吸引人,就没有能到我这里来的;到我这里来的,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约12:32 我若从地上被举起来,就要吸引万人来归我。”耶31:3 古时(或作“从远方”)耶和华向以色列(原文作“我”)显现,说:“我以永远的爱爱你,因此我以慈爱吸引你。罗5:8 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 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慈爱的父神耶和华上帝是用他独生爱子舍命流血替死代赎的爱吸引人来信服救主耶稣基督而蒙恩得救享永生永福,而不是王怡从其恶毒心思臆猜耍心眼用苦难收拾国人不得不服。苦难不是通往十字架的有效途径,甚至会使人更加刚硬不信。王下6:33“这灾祸是从耶和华那里来的,我何必再仰望耶和华呢?”启16:9;11;21人被大热所烤,就亵渎那有权掌管这些灾的 神之名,并不悔改将荣耀归给 神。】
我同时相信,中共政权对教会的逼迫是极其邪恶的犯罪行为。作为基督教会的牧师,我必须对这样的罪恶发出严厉的和公开的责备。我所蒙的呼召,也要求我以一种非暴力的形式,在和平和忍耐中,去违背那些违背了圣经和上帝的一切人间法律。我的救主基督也要求我,喜乐地承受违背恶法的一切代价。
【编注:王怡在这里炫耀自己的弱智,吹牛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他觉得只有自己看出无神党邪恶犯罪,只不过是自己少见多怪,用他小学四年级的文采责备别人时暴露的却是自己的愚昧和错谬反动。无神党不过是这与神敌对的世界之权之灵属下的一种新生力量而已,虽然他们在利用挖掘人性之恶方面比以往的人更登峰造极,也不过是自古以来各种与神为敌伎俩的重演而已,日光之下没有新事,唐宋元明清民国共和国都有针对基督教基督徒的诽谤逼迫杀害,和今日世界并没有区别。王怡无知无识,井底之蛙,没开过眼界,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真不知羞耻。“林前5:13 至于外人有 神审判他们。你们应当把那恶人从你们中间赶出去。”王怡分裂教会,私设法庭,把异己王华生赶出教会,才是他作为牧师权力范围内的本分。】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个人和教会的抗命行为,是任何一种意义上的维权行为或公民不服从的政治行动。因为我完全无意于去改变中国的任何制度和法律。作为牧师,我唯一关心的,乃是信仰上的抗命,所带来的对罪恶人性的震动,和对基督十字架的见证。
作为一位牧师,我的抗命行为是福音使命的一部分。基督的大使命要求我们对世界的大抗命。抗命的目的不是改变这个世界,而是见证另一个世界。
【编注:王怡说自己煽动颠覆对抗当局的行为不是政治行为,而是宗教信仰行为,乃是为了给上帝和教会泼脏水,说他的造反颠覆是神赋造反使命,教会天生天性有叛乱权力。】
因为教会的使命,仅仅是成为教会,而不成为任何世俗体制的一部分。从消极的角度说,教会必须将自己从世界分别出来,避免让自己被这个世界体制化。从积极的角度说,教会的一切行动,都是努力向这个世界,证明另一个世界的真实存在。圣经教导我们,在关乎福音和人类良心的事务上,只能顺从神,不能顺从人。因此,信仰上的抗命和肉体上的忍耐,都是我们见证另一个永恒世界和另一位荣耀君王的方式。
【编注:王怡时刻不忘吹嘘自己发明的“灵心神学”异端。王怡把值不了几个钱的“良心”高高捧起来代替神的律法,即使谎称“基于上帝和上帝的话语”,但裁决权仍然在于“个人”和“良心”。因此所谓良心裁定论,不如说是私心决定论、自己决定论,目的是自己决定善恶,以自己为神,就是那古蛇煽动夏娃亚当“如神”的阴谋。
参考《秋雨之福教会“九十五条”批判(三)良心神学批判》http://blog.sina.com.cn/s/blog_1455720dc0102vups.html】
这是为什么,我对改变中国的任何政治和法律制度并不感兴趣,甚至对中共政权迫害教会的政策何时会改变也不感兴趣。无论我活在现在或将来的任何政权之下,只要世俗政府继续迫害教会,戕害唯独属于上帝的人类良心,我就将继续信仰上的抗命。因为上帝赋予我的全部使命,是藉着我的一切行动,好叫更多的中国人明白,人类和社会的盼望,仅仅在于基督的救赎,在于上帝超自然的恩典掌权。
如果上帝决定藉着中共政权对教会的迫害,来帮助更多的中国人对前途绝望,带领他们经历信仰的幻灭与荒漠,从而认识耶稣,并不断熬炼和建造他自己的教会。我十分乐意顺服上帝的安排,因为他的安排总是慈爱而美善的。
【编注:本来这次运动一开始只是针对耶罗波安设立的金牛犊教,和能上得了台面投靠金牛犊有证受保护的三势教会(好让多年来混在这里面靠谎言说“这是耶和华的殿,这是耶和华的殿”安慰自己是信神的人醒悟,虽然他们仍然能找出更多的谎言让自己混在这里面而心安理得引以为傲,上帝却对他们仁至义尽),对乱如牛毛,无章可循,没有头绪,无从下手的家教会并没有多大影响,但是秋雨王怡之流,搞了个牧者联署,把大家都拎出来晾着,盛情难却,有关部门只好领了这人情,可以顺水推舟顺藤摸瓜,一打一个准,再不动手就不好意思了。王怡牧师刚宣布不再接受新的联署签名,就出事了,因为相对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11月29日周四,牧者联署义工组发出公告,将在12月10日发出“牧者联署”的圣诞最终版,之后将结束2018年的牧者联署,不再征集和发布新的签名。12月9日就找不着王大牧师了。)究竟谁是破坏逼迫教会的,这个帐很难算吗?不傻的人用不了三分钟就能算出谁破坏教会更多一些。没了向导,相关部门只好把每一次运动都不能幸免的荣桂里15号揪出来打击一番收兵,于是天下太平,四海升平,只剩下抵制圣诞节让大家看热闹了。
无神党执政七十年来投入大量行政资源消灭封建迷信,打击异端邪教,为基督教的百倍增长创造了环境,没有瞎眼的人都能看到这种神迹,基督徒应当感恩神的奇妙作为。
王怡指控外人害教会的罪,目的是要掩藏自己作家贼破坏教会的罪,自显为义。】
正因为我的一切言行,并不寻求和期待社会和政治层面的任何改变;我对一切社会政治的权势,也不再存畏惧之心。因为圣经教导说,上帝设立政府的权柄,是叫作恶的人惧怕,不是叫行善的人惧怕。信耶稣的人,并没有作恶,也就不应惧怕黑暗的权势。尽管我是常常软弱的,但我笃信这是福音的应许,是我殚精竭虑,要在中国社会传扬的好消息。
我也明白,这恰恰也是中共政权对一个不再惧怕它的教会充满了惧怕的原因。
【编注:王怡认为自己是“最配”为信仰受苦的,可惜多年来极尽碰瓷滋事之能事,想让无神党抓他判几年,捞个“为主受苦的仆人”冠冕,却不能如愿。王怡已经蜀驴技穷,玩不出新花样,年年都是老套路,到了节令出来表演一把,害得政府浪费大量行政资源配合他表演。因为他是为邪灵效力,被魔鬼当枪使,自然也被世界和世界势力所利用,甚至被世界喜爱受保护。】
如果我被关押或长或短的时间,能够帮助掌权者减少他们对我的信仰和我的救主的惧怕,我十分乐意以这种方式来帮助他们。但我知道,唯有当我对一切迫害教会的罪恶说不、并以和平的方式抗命时,我才能真正帮助掌权者和执法者的灵魂。我渴望上帝使用我,以失去人身自由的方式,来告诉那些让我失去人身自由的人,有一种比他们的权柄更高的权柄存在,也有一种无法被他们关押的自由,充满了耶稣基督死而复活的教会。
无论这个政权对我加以怎样的罪名,泼以怎样的脏水,只要这罪名指向我的信仰、写作、言论和传教行为,那不过都是魔鬼的谎言和试探。我将一概予以否认,服刑而不服法,伏法而不认罪。
并且我必须指出,对主的教会和一切相信耶稣基督的中国人的迫害,才是中国社会最邪恶、最可怕的罪恶。这不但是对基督徒的犯罪,也是对一切非基督徒的犯罪。因为政府粗暴而残酷地威胁他们、阻拦他们来到耶稣面前,世上没有比这更罪大恶极的事了。
【编注:王怡这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的疯癫言行让外邦人看教会和基督徒的笑话,使基督和教会在外邦人中有了臭名,玷辱神的名,让人对基督和教会失望,却说是他们拦阻人信主。
王怡常常故意夸大形势严峻可怖,目的不仅是为了抹黑当局,更是为了恐吓慕道友和非信徒,拦阻他们信基督,让他们觉得信耶稣似乎就会被满门抄斩而退步。同时他这样抹黑盛世,也是为了夺去基督徒心里的平安,让他们只看环境,而不是注目于神的权能、信实、慈爱。】
如果有一天,这个政权被上帝亲自颠覆了。不会有其他原因,必然出于上帝对这一罪恶的公义的刑罚和报复。因为在地上,从来只有千年的教会,没有千年的政权。只有永远的信仰,没有永远的权势。
关押我的人,终将被天使关押。审问我的人,终将被基督审问。想到这一点,主使我对那些企图和正在关押我的人,不能不充满同情和悲伤。求主使用我,赐我忍耐和智慧,好将福音带给他们。
【编注:王怡说:“主使我对那些企图和正在关押我的人,不能不充满同情和悲伤。”这有几分是真心话,就像他一直宣称的对派出所民警“我们没有恨”、“神爱世人”等等(其实他一次次碰瓷滋事到派出所门口祷告都是为了故意置基层民警于不义),相反来说,王怡牧师最仇恨的是基督徒,就是那些“胆小鬼”,“吓破了胆”,“拜凯撒偶像”,不跟他们起来滋事造反颠覆的信徒,咒诅他们是敌基督、亵渎神,也常常盼望他们多多被杀,多多殉道,好逼使基督早点再来接他王怡到荣耀里,到宝座上与基督一起作王。
王怡牧师直接的祷告就是求神使世界逼迫教会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让信徒作死“殉道”更多一些。王怡牧师从来不是求神顾念教会微弱,信徒软弱,保守教会免于试探(试炼),而是滋事谋反,自取刑罚,吹牛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过过招,要过一把英雄瘾,更要连累教会,从而帮助对方破坏教会,消灭信徒。】
使我妻离子散,使我身败名裂,使我家破人亡,这些掌权者都可以做到。然而,使我放弃信仰,使我改变生命,使我从死里复活,这些世上却无人能做到。
【编注:数年前神给我感动,这拨人是宁死不悔改的。可怜有生之年看不到他们有任何改变了。】
既然如此,尊敬的官长们,停止作恶吧,这并不是为我的益处,而是为你们和你们子孙的益处。我苦苦地劝你们住手,因为你们何必为我这样一个卑微的罪人,而情愿付上永远沉沦地狱的代价呢?
耶稣是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他为罪人而死,为我们而复活。昨日、今日,直到永远,他都是我的君王和整个世界的主。我是他的仆人,为此被羁押。我将温柔地去反抗一切反抗上帝的人,我将喜乐地不服从任何不服从上帝的法律。
2018年9月21日初稿,10月4日修订,被羁押48小时之后由教会发布。
【王怡说自己是基督的仆人,基督是“整个世界的主”(而不是基督徒所称呼的天地之主、万有之主),这是王怡一贯的一直地对耶和华神和主耶稣基督的蔑称,可见王怡处心积虑要把耶和华神和主耶稣基督贬低到与世界之主撒但魔鬼相等的地位,抑或王怡历来所认识所追求所敬拜的就是冒充父神和基督的撒但魔鬼。证明王怡的整个心意都在世界和世上一切的权势,所以王怡牧师一直都称他的君王“耶稣”是世界的主,而不是像基督徒一样称主耶稣基督为天地之主、万有之主,并不是表达自己的卑微不配,而是要恐吓那些收拾他的人打狗要看主人,就像小李子回老家向邻居炫耀说自己是皇帝家的奴才来吓唬那些穷老百姓,显扬的是十足的骄傲霸气。王怡声称自己是耶稣的仆人,却不称耶稣基督为主,而是称这位“耶稣”是他的君王,目的是炫耀他是这位“世界的主”——“耶稣”君王身边的重臣,要用这牛逼身份来吓唬人。
王怡及其教会、抓王怡的、支撑王怡理想、方向的灵界力量都是同一个来源,即无神论之灵、世界之灵、魔鬼邪灵。这些年来王怡碰瓷滋事,就像一个到处放火烧房子毁家具想引起家长注意的熊孩子一样,成功地让家长知道了还有这么个坑爹的货,虽然免不了一顿打屁股胖揍,相信王怡心里却像熊孩子一样美滋滋地如愿以偿被关注了。
多年来,混进教会的大狐狸王怡牧师朝思暮想能以信仰名义坐几年牢,然后以为主受苦的英雄仆人形象威风八面好迷惑人,这次如愿,乃是成就了王怡多年追求的属灵经历镀金计划,等王怡再出来后,那迷惑更大了。求主怜悯华人教会,兴起人来关注揭露王怡及其教会的邪恶本相,使人们免受其欺骗迷惑,为华人教会作守望的人。
按照王怡的声明,他并没有为难当局的企图。事实上,当局也没有彻底毁灭他的意思,找到这么好用的实在人并不容易,只不过希望他按着上面的意思和需要来闹,不要动不动乱点炸药包。所以用不了多久也许就能谈拢价码,或者王怡被流放海外读神学博士,到更容易被忽悠被统战的海外人士中间执行任务,或者在有所限制的条件下继续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煽动钓鱼。
虽然如此,借用一句江湖行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就算是苦肉计,也免不了黄盖被打得皮绽肉烂。用不了多久就会流传出王怡牧师瘦了的图片,让人心疼不已。以前政工干部远志明同志为灵恩派的笔杆子张义南牧师担保说:张义南对政治一点兴趣也没有。运动来了,张义南还是被拘留,没能免牢狱之灾。如今就算有钦差刘同苏同志的批示说王怡案超越,要特事特办,王怡牧师还得老老实实在里面多呆几天,暂时不能出来。总要演得像真的一样。只有一点是比较困难的是,王怡不像金天明牧师做梦建大房子之前基本上是清白的,没什么劣迹,而王怡进教会作牧师之前就长期有反动言行,劣迹斑斑,怎样自圆其说,是个难题。无论如何,这次赞美王怡的,批判王怡的都被噤口,王怡的疯癫言论行为逐渐淡出人们的眼界耳畔,这是耶和华神报应的时刻,拆毁了王怡这只大狐狸挖教会墙角的工程。
王怡《九十五条》把自己身上的邪灵本相暴露了底掉,仍被王怡忽悠欺骗的人,乃是甘心被他和他身上的邪灵欺骗愚弄,若不是假的,也是糊涂徒。王怡文章中多得不能胜数的错别字病句错句逻辑不通前后矛盾,似乎他的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那些自认为是玩博大精深加尔文改革宗神学的人们王怡九十五条的喝彩,显然不是对这种小学四年级水平的文采叫好,而是为他身上附的邪灵喝彩。我们也可以知道这些为王怡喝彩的人完全是不信派,心里没有圣灵的光照警醒。这份声明可以看作王怡的信仰答卷,把自己身上的邪灵,自己的邪教本相更深刻地暴露出来,仍然为王怡喝彩的人,有祸了。
有人说这次王怡牧师赢定了,无神党输定了。无论结果是王怡为信仰殉道,还是以“为主受苦的仆人”光辉形象出来继续为祸教会,都是名利双收。我却要指出,他们虽然彼此不合(可14:56;路23:12),却都是服侍同一位主,就是王怡说的“世界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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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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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有什么的。”羽生结弦这样说。
这是个非常风和日丽的下午,天气晴好山川秀美,他的保姆车停在河岸旁边,助理小心翼翼调整好车的角度,让从旁边乔木上垂下来的一串串的黄花刚好在车门前面轻轻摇晃。
“说实话,这实在是我最不在乎的部分了,”羽生结弦坐在花树下叹了口气,“比起谈论我小学是不是被姐姐欺凌养成了阴暗的性格,初中有没有青春期萌动不负责任让同学怀孕,高中就利用自己的美貌跟已婚女老师搞不伦,大学期间结党营私对上逢迎对下刻薄、取得交流机会的方式也不合规章,进入事务所之后则利用手段让如日中天的大前辈为我让路、知名戏骨也屈尊给我做经纪人,一路打压后辈以维持自己的地位……我觉得放任八卦杂志讨论一下我的绯闻问题真没什么的,不是吗,‘知名戏骨’?”
“知名戏骨”织田信成靠在车身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羽生结弦坐在花树下半睁着眼睛的样子非常养眼,足够谋杀半个国家的菲林以及五百万颗芳心,但作为经纪人的织田信成早就看吐了,甚至非常想吐槽。
羽生结弦确乎是个非常出众的美人,这种美并不局限于外表:他的五官很秀丽,身姿修长挺拔,更兼是名门大学毕业又练过几年古典舞,气质亦是格外超群,这种人进入演艺界仿佛生来就应该在这里一样理所当然,出道不久就开始一路爆红,也使得海内外的少女都为他疯狂。
不过少女们应该不知道这孩子性格这么恶劣,织田信成想。比起周刊杂志在报道中恶劣的揣测、阴暗的捕风捉影,羽生结弦成长的路甚至可以说有点简单:平平淡淡的小学初中高中念完,平平淡淡的读着私塾考进早大,平平淡淡的做完了交流项目,平平淡淡的在大四那一年的话剧部被发掘。虽说周刊杂志似乎觉得如他这样的男生必定一路桃色不断,不过比起八卦记者们妙笔生花成如此“多姿多彩”的感情生活,羽生结弦事实上也只有“初二那年被交往了两个星期的巳樱子酱甩掉,第二天哭着不愿意去学校被家长打了一顿”而已。
这当然不能让周刊志知道,羽生结弦在仅有的自白之后这样亲切地叮嘱(或者说笑眯眯地威胁)过织田信成,“否则他们会说我受到打击太大从此不爱大和抚子只爱日之丸男儿,而你一定是我男朋友名单的第一位。”
“总之事务所还是打算出面给你控制一下目前的舆论。”织田信成不管这尊大佛很是无所谓的架势,心一横说道,“太多了……A社的白河佳代,就是上次《Challenge!!!》里演你老婆的童年时候的妈妈的——我知道你们都没同框过你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个人——A社专门买了《周刊女性》的稿,说你们在片场一面之缘然后迅速交换了line现在结婚为目的交往中;”
“然后,W社的春日部篠子,(羽生结弦冷笑了一声:你居然还提她?)好吧,我知道喝多了把你的地址给她经纪人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当时真的是被那个大哥灌到丧失意识了,也给你谢罪过了吧?她那次去你的公寓虽然你没有让她进去,但是她找了狗仔拍了自己上楼的画面,尤其你当时把窗帘拉严了在玩《战神3》从外面看来一团漆黑,现在风言风语讲你们共度春宵都不止,简直是要马上签结婚届了;”
“比较冤的是刚从偶像团体毕业要solo出道的小林沙良,人家不巧和你一班飞机飞纽约被拍到了,就说成纽约共筑爱巢——说实话你那么多海外通告,同机过的艺人有一个算一个的话结婚对象可以从这排到西太平洋,可是谁让你俩被拍到了呢——现在她的粉丝都喊着要脱粉转推,团队拼命发声明也没用,倒是有不少你的粉丝觉得你俩在一起挺般配的,还给你们建了个cp站……”
羽生结弦点了点头,“我也是小林沙良的推。果然她才是最可爱的啊,THGirls里面。”
“喂,你在听吗?”织田信成气结,“那我去找伊藤绿前辈要小林小姐的邮件地址给你?毕竟THG是她现在运营的团。”
“免了免了,我是偏爱和idol保持距离的那种粉丝。”羽生结弦大笑,“信成不要生气!我同意啦,就让事务所去弄吧。”
羽生结弦笑眯眯的,把手指放在胸口前,做了个他在电影《晴明》中经典的手势,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女孩为此心跳停拍:“总之我一向把隐私保持得很好,不是吗?”
金博洋被戈米沙cue来看拍摄是昨天下午的事儿。他凌晨刚和上部电影的制片人喝完酒,在饭店门口等车的时候中年人满面红光——红来自酒精的作用,而光则来自这个热钱涌动圈子里来来回回应酬高脂肪食物催生的脑满肠肥——地搂着他,大笑着狂拍他肩膀:“天哥了不得了不得,我们时装片第一杆笔了,怎么能把您老买断啊?我的财神爷!”
“柳总可别把我买断吧,把我买断了,我怕是要为你写到死。”金博洋半真半假的推辞,“你们给了我剧本经纪多少钱?他也催得太狠了,就差扎个帐篷住我家了!”
柳老板又是一阵狂笑,胖大的身子一阵抖动,夏天大家也就是一件T恤,肥肉震颤着贴皮贴肉的传导过来让人直犯恶心。金博洋已经被中年男人喝完酒之后的体味烟味呛到不行,向着没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而柳老板看起来仍然兴味很足,打算去再续上一场:“小金,家里管的严不严?”
“啊?我没成家。”金博洋回答道。
“那不就更省事了!”柳老板一拍手,“哥带你看看咱下部片的演员?”
大半夜,有什么演员可看,无非是某些有科班学校的姑娘兼职的场子笙歌彻夜到了这个点儿。金博洋打了个哈哈:“我今儿就算了吧,喝太多,我感觉我弄不来了,阿哈哈哈。”
柳老板又似乎不死心,被他死活搪塞过去。这会儿叫的车也到了,柳老板也只能一个人上了车,道别走人。
“妈的不识抬举,假清高。”车还没开出多远,柳老板摇下车窗啐了一口。金博洋隐约听见他骂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夏夜的风吹得正好,大半个城市在这样的晚上理所当然地沉沉入睡,剩下一少半未眠的人在家中在路上在办公室怀揣各自的心事,这种暧昧不明的划界让这个以文化产品著称的城市显得比白天更加沉重了一点。
但今晚金博洋不是那个在街头买醉的失意人,一部剧的剧本钱打进账户里很足够他接下来几年不必为房贷发愁,他在微凉的风里伸了个懒腰,“哟西!今晚找奎爷*玩儿去咯!”
不过老天爷怎么能随人愿呢。在出租车上,他接到了戈米沙的国际电话。
“天总!睡了吗?”电话那头,这位崭露头角的青年导演的声音翻越燕山山脉传了过来。
金博洋调侃道:“米沙你知道吗,明朝修长城就是为了拦着你们这帮蛮夷不要骚扰我们中华儿女的,识相点快把电话挂了。”
“别呀别呀我的大编剧,我可也是半个中华儿女嘛——小半个,”戈米沙笑嘻嘻的,“我可有大事儿通知您老。”
金博洋忍不住哆嗦一下,“每次你这么和我说我都觉得有大事。我跟你说我很佛的,随便你们怎么改我的本子,按合同给剧本款就行。再强调一遍,落子无悔,不包售后!”
“不是不是,我这是来请你旅游的。这个片子我们主打人文主义提倡尊重每位主创,在蒙��也开了个会呢都觉得让你在现场看我们拍比较好,回头我们也好找媒体出篇稿,就说‘《图兰朵之诗》尊重编剧著作权  名笔金博洋现场督导戈米沙压力大吗?’,天总您看怎么样?”
“我靠,我能不去吗?”金博洋无奈的抻了抻胳膊,好像这就能打到蒙古高原上的戈米沙似的,但想到这部剧本打钱那么痛快还是忍了,“去几天啊?”
“你就过来吧,都给你弄好了,机票明天……啊不,中国现在过了零点,今天下午的,你回家睡一觉起来就奔机场吧。”
金博洋听得有点晕:“不对你等会儿,我tm没有签证啊,怎么去?”
“放心吧,你护照盖得那么满,申请哪里的签证都容易。早就让李唐续给你办好了,哦对行李他说也给你打包完了,他中午打电话叫你起床出发。”
金博洋把手机拎到面前盯了半天,慎重思考了一阵要不要现在就把手机扔到高架桥底下假装自己喝断片了。戈米沙在听头那边有点夸张的“喂喂?天总”的呼唤,金博洋最后还是良心发现唉声叹气地答应了。“好吧,明天下午见。”
司机开车把金博洋从乌兰巴托机场载到驻地小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后半程进入国家公园,道路情况并不能说好,司机不懂汉语和英语只是闷了头把油门猛踩。深夜的车灯像舞台上的追光,两道仿佛实体化的光柱把浩瀚原野照得唰亮,然而金博洋根本升腾不出来一点点“星夜里疾驰”的浪漫主义情怀,只感觉脑仁儿都快被晃成了蒙古奶豆腐;车刚一停稳他就跌跌撞撞从车里滑下来,对着墙根大吐特吐,连骂米沙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金博洋起的很早,跟戈米沙一趟车先去片场。昨晚是一场夜戏,阿吉牙尼惕公主*在生着高高荒草的旷野中来来去去地奔跑直到太阳几乎要升起,米沙活灵活现地描述道:“我喊‘完美’的时候卡辛尼娅直接趴倒在草丛里。她恨死我了,她说她的腿都跑浮肿了以至于不能把靴子脱下来。没办法,这就是我工作的方式,我觉得她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不是吗?”
“所以你睡了几个小时?”
“3个。非常足够,比如我现在去片场看一下他们的情况,然后我打算去车里再睡一会儿,昨天晚上卡辛尼娅跑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今天白天的分镜说明白了,上午先让助理导演来,”米沙一边开车一边侃侃而谈,“哦对,我有个秘密还没告诉你。你知道这部片子的男主是谁吗?我们保密到现在都没让���体进组。”
金博洋很是鄙夷:“早知道了。羽生么不是?一边瞒着编剧选角一边自称人文主义,嗨呀。”
“不是,谁告诉你的?”戈米沙突然急了,一脚把车停到路边,“谁告诉你的,现在网上是不是都有了?我这儿信号也不怎么好,快告诉我。”
“拜托,你在国内天天抓着我改本子的时候就和我说了啊……当时一口一个找了羽生让我感性点儿,不差钱群演可以再加点儿,你大脑抽风了吧。”
戈米沙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我还以为是漏收了他的手机,他自己和你说的。”
“他确实没手机,”金博洋耸了耸肩膀,“但是他经纪人有。”
“算了,是我不该问。”戈米沙重新发动了车子,夏天的阳光从原野尽头的山峦处肆无忌惮得延伸开来,草原上的晨雾在土路两旁退却,在这种没有参照物的路途上人很容易失去距离感和时间观念,金博洋朦朦胧胧地又想要睡。
梦里,遥远的安大略湖畔的春天。那个城市没有桃花,但公园里枝头绯云一样的,是每年冬雪尽消之后桃色花朵开放。
金博洋在车子又一个剧烈摇晃里醒来,咂咂嘴仿佛还有梦中加拿大紫荆的甜香。出现在眼前的是山阴面建设起来的片场——那是经过精心还原的窝阔台汗国首府也迷里城一隅。考虑到国家公园的生态问题,米沙他们只垒起了一截子高台和围栏,王帐和寺庙的戏都留着回中国影视城拍。
戈米沙叹息道:“你真是不知道我搭这么个破景花了多大力气。从中国招工人呢,嫌远,不愿意;本地工人呢,不是喝酒赌钱,就是干了两天跑了……后来又是加钱找关系才弄了俄罗斯的中国施工队来,我他妈惨啊,为什么不在内蒙拍?多花了多少功夫。”
金博洋拍了拍他的手肘表示安慰,“我懂你……集团的项目嘛,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米沙顺杆就爬,连哭带嚎的把头往金博洋肩膀上一支,“天总,外景苦啊,一个周才能去城里洗一次澡啊,洗一次澡两美金我们都快破产了啊……”
“上一边儿去,少跟我哭穷,不找卡辛尼娅演女一号能省多少钱你自己清楚,”金博洋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尾款照合同的来,不然本‘名笔’可要写黑稿了。”
金博洋从车上跳下来。助理导演梅德韦杰娃来得很早,正在安排群演换衣服化妆。这个甜美的女孩儿金博洋是认识的,但不是很熟,她向他露出一个笑容,金博洋挠挠头说了声morning,留意到她把头发紧紧地在盘在头顶上。他马上想起米沙嚎“一个星期才能洗一次澡”,这个女孩子大概是因为头发没洗才把头发扎了起来,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
车上打打闹闹,下了车的米沙还是这个片场仅有的大独裁者,“热尼亚,去叫织田信成起床,然后让他叫羽生起床。”
梅德韦杰娃答应一声跑走了,她小腿细得极其夸张,穿着双大头登山鞋,发尾一颠一颠奔走的样子像一匹活泼的小马。“他们昨天在片场住的?”金博洋问。
戈米沙点点头,“日本人讲究,自己带了两辆车过来。昨天拍到深夜,他们团队干脆就没回去,羽生自己睡一辆,织田信成和助理睡一辆。”
“自费的?有钱真好。”金博洋叹息,戈米沙促狭地盯着他的镶钻腕表,“这话从你嘴里听起来可挺够不真实的。”
金博洋把袖子撸下去盖住手表,“偶尔、偶尔,我也是贷了20年的人。先说好,我来这儿就是混的,打死不给你们现场改本子了,要找跟组编剧我把李唐续给你们。我哪天能回去?”
“我知道之前跟组把你跟伤了,不过这个本子咱们都磨透了,基本就看现场情况微调就可以了,没必要动用你再来大改。”戈米沙带着墨镜,气场很僵硬,“放心吧,我们有跟组编剧。”
“热尼亚?”
“还有林恩讐。”
“……靠,我多呆两天吧还是。”金博洋无奈地说,“米沙你是故意的吧?”
“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就先回国嘛,去象山帮我看看王帐和都城搭得怎么样了,顺便帮我们写条稿子点评一下,往好了写。”米沙没脸没皮地说。
他们正飞快走过旌旗飘摆的栅栏。已经有群演妆扮好了,在朝阳下面无所事事的站着。金博洋跟过横店的组,横店群演候场的时候大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在那儿的样子比职业演员还专注;而这里的群演大多是群演组和导演助理们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搜刮来看热闹的牧民,就算是薪酬很可观,人家还要盘算清晨骑摩托车跑一趟值不值得,更别提敬业精神了。
米沙跟他比了一个“嘘”的口型,然后站在高台上面拍了拍手,用俄语向群演们大吼起来。
金博洋在台子底下眯缝着眼睛,架势很像导演助理,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怡然自乐的神游物外:这个项目怪不得找戈米沙,这人会俄语啊,老毛子……
戈米沙吼了一通,回头跟金博洋说:“先等男主就位再开拍,你去化妆棚躲会儿太阳吧,今天没你什么事情,随便转。”
老毛子跳下高台去找负责群演的演员导演发脾气去了。虽然才刚是清晨,片场已经进入工作模式,场工扛着东西跑来跑去,脸颊上带着被高原紫外线直晒过的印记。金博洋在这片忙碌的氛围中分外格格不入,就跟慢吞吞的企鹅杀入了狂奔的鸵鸟群,但是看着周围人忙三火四的他反而更加怡然自乐,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正在看城门着火的池鱼。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拍了金博洋一把,他回头看了下不认识——对方也不认得他,估计就把他当作片场工作人员,“场工这边东西搬不过来了,哥们你是哪个组的?过来帮下忙。”
金博洋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误解,反而很是跃跃欲试。他很久不跟组了,早忘了干活干到昏天黑地毫无分工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牲口的痛楚,反而有些怀念当初过于充实的新鲜感。他正要跟对方走去工棚,突然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这是我的助理。”来人向场工这样解释。
场工是不懂英语的,但至少认识这个人的脸,大约也明白金博洋是对方手底下的人,点点头走开了。金博洋哀叹了一声,“你总是出现的这么不是时候。”
“我有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怎么回绝人家呢,看来我帮了倒忙,”羽生结弦笑了,刚起床的鸡窝头支楞着,毫无自媒体念念不忘的“小仙男”风范,“真的好久不见了,我……”
金博洋连忙拖着他往化妆棚里走,“有什么话到那边再说。”
羽生看起来已经跟化妆师搞得很熟。那是个同样很漂亮的俄罗斯女生,虽然比刚才见过的梅德韦杰娃年轻,但面容上的一些特质看起来更加刚毅。羽生在化妆椅上坐好,向她介绍:“阿丽娜,这是金博洋;博洋,这是阿丽娜-扎吉托娃。”
女孩子向金博洋点了点头,笑容欠缺温度,然后把羽生的头扶正,沉默地开始动工。非常俄罗斯风格。
“织田信成跟你一起来了?”金博洋坐在化妆镜前面的箱子上说。这是个挺简陋的场地,确实只是个棚子,预制板和深深打在地里的钢架粗糙地拼凑成一体,金博洋坐的那个箱子上凌乱的放着些电夹板、电吹风和发绳发夹,电线像不成熟的涂鸦搅和成一团。
羽生结弦回答:“是啊,不过再过几天他就回去了,事务所要开会。”
“对你还挺好的,这么照顾你。”
“主要是他也没什么事做。啊,博洋要不要吃个醋?信成每天都能和我在一起,之类的。”
金博洋失笑,“妈呀,这有什么可嫉妒的?我要是这么多醋要吃,我不活了。”
“那换一个,小林沙良那个事情你听说了吗?”扎吉托娃往羽生脸上狂喷爽肤水,他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最近,很多,媒体,报道。”
“听说了,”金博洋点点头,“我也喜欢小林沙良,真是她们组合里最可爱的了。”
羽生结弦笑了出来,抓着金博洋的手亲了亲:“博洋为什么怎么都不嫉妒呢?我都要难过啦,多在乎我一点吧。”
扎吉托娃终于说话了。“男孩们,我不在乎这里是不是有人打算从柜子里出来,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的妆画不完米沙-戈要骂的是我;”她微笑着,冷冽的特征终于完全发挥出来,两个人都忍不住遍体发寒,“所以拜托,可以不可以配合一点我的工作?”
今天早上的戏没有卡辛尼娅,而是羽生结弦饰演的卡拉富和家臣密谋刺杀海都汗。扎基托娃和服装老师一起把羽生拾掇成了一个介于古代中国和蒙古风格之间的流亡王子,他的形象大概是整个电影里最贴近歌剧原著的一部分。金博洋站在梅德韦杰娃的椅子后面看着监视器,羽生在一群中亚人中间扬起眉毛,慷慨激扬地表达着——金博洋不需要梅德韦杰娃和录音导演扣在耳朵上的耳机,本子是他写的,一字一句深入血肉,他无声无息的跟着羽生的节奏默念台词:“恐惧的人离开吧!失魂落魄的惊鸟也会扎进灌木,茫茫草原难道还不如一丛灌木能容人?若是跟我走了的,你们是背着箭的鹿,海都取走了箭也不会留下鹿的性命。*我是离弦不折返的箭,我是蔑剌哈城的弯刀——”*
透过监视器能看见羽生在这一段表演中流汗。草原的清晨分外凉爽,汗水大概源于情感投入,金博洋放弃了监视器看了一眼片场的中心,摄像灯光和收音黑压压将羽生包围,他是落魄的王子,但他配得上最奢华的王帐,为了他屹立在草原中央。
直到现在金博洋才确切地意识到,《图兰朵之诗》的男主是羽生结弦。他终于演了我写的剧本,或者说我的剧本终于找上了他,可真的实现的时候却又好像也没什么,因为毕竟没人知道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我们不是分享彼此痛苦的类型,但依然可以推己及人地用自己的生活将对方度过的日子画像——漫长的苦痛的夜晚,清醒的熬不过的白天,所有让这个圆满结果成为事实的难度系数足够把全部惊喜和梦想成真都被冲淡成一句“理所当然”。毕竟他配得上这个本子;我的笔也配得上这位影帝,金博洋想。
再几年前那曾经是非常非常大的期望,他们走在多伦多的街头,春天繁花似锦,如此适合畅谈人生告白心情。金博洋产生了一种混沌的情绪,啊,我想我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抗拒来亲眼见证dream comes true. 
因为大凡恋爱故事,写到这一步就可以停笔了。
金博洋抽身就走。羽生结弦在片场正中央,没有看见他离开了。
晚上戈米沙良心发现提前放羽生下班。说是“提前下班”也已经是八点多,被留下继续和海都汗拍夜戏的卡辛尼娅做了一个想死的表情,米沙亲切地抱了她一下,“亲爱的,你永远是我最爱的缪斯,多陪伴我吧。”
林恩讐一天都陪着金博洋跑前跑后,看他也打算走了,马上就要去给他找个司机。金博洋制止了,“没事,我开了五六年了,在北京也有车。”
他默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林恩讐不知道他在干嘛,也只好陪着等。她是新进到米沙的团队里的小跟组编剧,不过很是有点眼力价儿,嘴巴也甜,适时还会卖萌喊两句欧巴,估计是米沙让她多捧捧金老师顺带取经。
羽生换完衣服卸了妆出来,向金博洋一点头:“走吧。”
“羽生老师不等经纪人?” ���恩讐问。
“啊,我和博……金老师是大学同学,正好今晚还可以一起聊聊剧本。你和织田先生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
羽生没说实话,大抵是因为驻组工作人员往往来回流窜,一个片场民工之间口口相传的桃色消息进入网络最终闹得沸反盈天无法收场说不清有多容易。韩国小女孩新入行,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点羡慕——不知道这种羡慕指向的是那一边,也许两者都有。上车之后金博洋才白了他一眼,“大学同学?”
“那你要我怎么讲,”羽生在副驾驶拉紧安全带,“男朋友?”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这种交换项目的学生根本就不算我们学校的。”金博洋一边调整着座椅和后视镜,猛然意识到在大草原上根本没必要担心后方来车,自顾自地笑了。
“你买车了,都没和我说。”羽生忽然开始假装委屈,“连那个小编剧都知道的比我早。”
“我给你传简讯啦,但是你手机被戈米沙没收了不是么?去打他去,我顺便给你录个视频,说戏霸片场殴打导演。”金博洋最后检查了一遍卫星定位,“OK,出发咯!”
天静如水。浩瀚草原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疾驰,曾经有段子说蒙古司机在开车的时候睡着了,一个盹儿醒来脚仍然踏在油门上,车子在原野上不知道无人控制地开了多久,这里空旷孤寂大抵如此。越野车如同划过深潭的小舟,而他们两个人就在这一叶扁舟上相依为命。金博洋突然叹息:“好像就现在,我才觉得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指的不止是那些五花八门的新闻对羽生的消费,也包括无数疯狂的粉丝、被定义的附加价值、以及无处不在的观察者的眼睛。巨星“Yuzuru Hanyu”被资本塑造成和“羽生结弦”本人似是而非的形状,折射着世间相的光怪陆离,在舆论的浪潮中颠簸来回。
这不是个问句,所以也不需要回答。羽生把手放在金博洋控制档位的手上:“我好久没有坐过博洋的车了。”
羽生在加拿大短暂的那一年交换生涯就是和金博洋合租的,他看了FB page上的roommate wanted,然后选定了金博洋发出来的广告。金博洋开着车去接新室友,热情地表示既然是校友以后可以多多蹭车——英文能力是羽生结弦在那一年获得的第二大收获。第一大收获现在正在他身边沉默地开着车。
明明在片场人山人海里还能忙里偷闲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微笑一下,但在金博洋的那一句话之后,两个人之间好像就陷入了一种过于凝滞的气氛。
羽生被金博洋手腕上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翻开对方衣袖一看,银灿灿实在是一块够得上奢侈的手表,于是为了活跃气氛地调笑道:“博洋现在车也买了,房子也买了,表都这么贵。真是养不起你了。”
“你是比我多双手还是多张嘴?我不用你养。”金博洋也努力地想把情绪调整过来,“不过前几年你帮我还的房贷我就不还了。”
他们谈论了一点轻松的话题,比如糟糕透顶的午饭。在这种地方属实没什么吃的,取景的国家公园远离城市,从最近的大城市开车过来要五到七个小时,采购一个星期只有两回,在旷野上埋锅造饭也指望不了什么水平。午饭的构成主要是肉和洋葱,一点西兰花干巴巴的缩在水煮土豆旁边,演员里只有羽生和卡辛尼娅有米饭可以吃,也是来自泰国的长粒米。
“米沙说伙食差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他担心引来戈壁熊。”羽生替导演开脱。
金博洋冷笑:“屁,戈壁熊都快灭绝了,老毛子跟谁俩扯淡呢。”
“天天,后面那半句我听不懂。”
“没关系,我只是在talking rubbish(讲垃圾话)。”
“不过他真的找了猎人帮忙巡场子,带着枪来的。猎户搭的棚子就在片场最东边。”
“……真行。”金博洋啧啧称奇。
羽生看着金博洋,他的眼睛确实配得上一部戈米沙强迫着金博洋改到吐的“感性”剧本,“我终于演到你的作品啦。算不算我们当年的梦想实现?你在这里,看着我演戏。”
“我早就看过你演戏了,多伦多戏剧节的时候你代表学校上场,还有你在早大被星探发掘的那一场话剧。”金博洋回答,“我觉得你非常优秀,非常闪耀,嗯,配得上���的剧本。”
“该说是博洋的剧本终于能够找上我了吧,”羽生结弦毫不客气地吐槽回去,“之前是谁因为做了一次跟组编剧被统筹导演为难得死去活来,回家之后考虑了一个月改行?”
他们相视而笑,方才一度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些。金博洋拍了羽生手一巴掌,“您红得快,可是你红得再快也是我看上的人好吧。我一眼就知道你的才能,比你们事务所的人知道得都早,我只会喜欢最好的。”
“我知道博洋一直以来都很辛苦。”羽生慢慢地说,“我没想到你连这里都会过来,太偏远了,说实话日本的媒体都不一定愿意来。”
“我也说实话,这是份工作,米沙让我过来协调下剧本。”金博洋回应,“不过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为了你来到哪里都再正常不过了。”
羽生忍不住低笑:“别提粉丝了,还记得小林沙良吧?那次绯闻就是因为我们都是头等舱飞纽约,流出去的图是我粉丝拍的。还好粉丝们不会追到这里来。”
“呃,他们不知道其实在纽约等着你的是我。”
“所以我觉得博洋很辛苦。”羽生低声道,“去了那么多地方见我……”
他们会面的地点往往不在日本本岛。虽然到现在羽生还没冒出“同性疑云”,但八卦记者的眼光太毒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就被抓包。所以金博洋主动要求不要在日本见面,与之相对应地,在羽生刚红起来的那几年,每接下一个海外摄影的时尚资源都会掏空刚入行的金博洋捉襟见肘的可支配流动资金,换取一张飞赴当地的机票,支付漫长的飞行时间让他们之间的熟悉感再度苏醒。
金博洋吸了一口气,“是我心甘情愿的。”
茫茫的草原上突然出现了银亮亮的光芒,那是月亮突破了东方低矮的群山。金博洋把车停下,催促羽生下车。“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看过月亮了。”
随着羽生知名度逐步提升,他们连海外的见面都变得不能任性而为。一次在泰国夜市闲逛的时候,金博洋去买一份烤香蕉,回来的时候羽生已经被一群修学旅行的日本女高中生团团围住,鬼知道她们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博洋在三个摊位之外的地方站了十几分钟才等到她们一一要过合照离开,香蕉已经不那么温热。
天幕低垂,月亮升起在远山顶。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毫无参照物,这让明亮的满月在深沉的夜幕中显得非常巨大,过于夸张地直冲人眼帘。楼宇间的月被钢筋混凝土挟制,几乎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绽放光芒;而旷野上的风长长短短地吹过来,在这片无人染指的寒冷原野上,圆月是漆黑夜空的唯一主宰。它是如此野性,震撼,美丽。
值得用一万首歌谣去歌颂。
羽生牵着金博洋的手在草地上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羽生说:“我时常觉得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要把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情压缩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都做一遍。”
金博洋沉默了一阵,说:“我只有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时间又开始恢复流动。我意识到你的改变,然后我对我错过所有你的生命感到愧疚。”
在金博洋没有参与到的时间里,羽生结弦已经快要登上国际级的高度。他不再是那个在他副驾驶上荒腔走板唱着歌的快乐交换学生,不再是那个打游戏到后半夜中午爬起来饿着肚子去上课的小年轻,几乎也不再是那个在冬雪里流着泪告白和发誓的他的爱人。
“就好像在多伦多的那一年里,我们已经将所有的未来都透支了一样。” 
“你没有离开过我的生命……你知道这不是所有的未来。”羽生亲吻他的额角。
月亮是那么美丽,照亮眼前人。金博洋陷入短暂的恍惚,当月光过于明亮,群星都会自惭形秽地盖住自己的光芒。唤醒了晦暗的长暮,这个人是星星,是月亮,是夜空中让人心碎又让人爱恋的风景——是他那么,那么爱的人。
金博洋握紧了羽生的手,淡淡地说:“我这次来的时候,有想过要不要和你分手。”
他没有看羽生的脸,眼光落在对方的锁骨上,似乎第一次见一样地不肯偏移视线。
羽生在他头顶轻声回答:“我知道。”
金博洋终于抬起头来凝视着羽生的眼睛,内心情绪鼓动,它们推动着他张口,却又轰鸣着让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金博洋说:“但是有这一晚的月亮……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十年。”
 是月亮,也许是月亮作为点缀的更多的东西。羽生在他的目光中终于笑了:“这几个晚上都是月圆。我们每晚都来看好吗?”
有一瞬间金博洋想说“后面的不算满月不作数”,但晴朗的月光下,他看清羽生的笑眼里有泪光。愧疚,更多是数不清的回忆和不能断绝的爱意涌上金博洋的心口,拥抱是情不自禁地发生的,他和对方紧紧相拥,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好。”
时光像有一瞬间停滞。如此星辰如此夜,如此在月光下的草原里相拥过的情侣从这山川被开辟以来有过无数,而他们也确乎是这无数爱人中间非常平凡的一对。大约当真有这么一刻,羽生不是粉丝们的宠儿、媒体的冤家、广告商的至宝、票房的良药,金博洋也不是那个为房贷车贷发愁被剧本经纪催到掉头发的编剧,他是阿吉牙尼惕,那个名字寓意着“光耀之月”的公主,而他是古拉富,那个刺杀海都汗未遂却迎娶了公主的落魄王子,他们在中亚的窝阔台汗国命运般地相遇然后义无反顾地坠入爱河,直到国家崩乱山河不在,也永远、永远没有分开。
请快一点啊,让我看见未来到来的那一天。
“啊天天,我好像没有带酒店的门卡。落在保姆车上了。”羽生抱着他的时候,突然这样说。
浪漫和伤感,氤氲着的情绪,如同风卷残云一扫空。金博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时为仙台人的铁面皮气结,最终化成一个四目相对的微笑。
他拉过羽生结弦亲了亲对方的眼睛,“就好像你带了门卡我就不会让你进我房间一样。傻子。”
今晩のお月様は桃色*。
第二天织田信成揉着眼睛去吃早饭的时候,正好看见羽生结弦轻轻关门走出来,于是呵欠着打了个招呼:“早。”
“不对等等我靠不对,”织田信成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职业素养让他第一时间压低了声音。“你你你你你你不是这个房间啊?!这房间里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羽生歪了歪头,把手指支在脸颊上,一副苦恼的样子。
“不要卖萌了事,给我说清楚!”
看来这一套是行不通了,羽生结弦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乖乖摊牌:“我大学同学,这部电影的编剧,博洋-金。”
“那你在人家的房间里干什么??夜光剧本??”
羽生慢吞吞地说:“就,关了灯,也不能干别的什么嘛……”
“原来你能接到这部电影还是裙带关系吗……!要是被扒出来你就完蛋了!”织田信成由怖生怒,居然还敢向着羽生挥了挥拳头。
羽生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应该不算吧,首先这部电影的选角他没给过建议,其次我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你不是说只有初二的巳樱子酱吗?!”
“嗯,只分手过那么一次。”
“好吧,一直以来没被拍到算你有能耐,我说你怎么经常在海外行程里玩儿失踪,”织田信成无力地摊摊手,“那这个被曝的话你怎么办?”
“这个不行,还是要麻烦事务所出面解决了。因为这是真正的桃色新闻。”
织田信成感觉头疼,羽生又笑了。
“确切地说是现在还不行,以后……谁知道呢?”
*奎爷:游戏《战神》系列的男主。
*阿吉牙尼惕公主:被相信是图兰朵公主的原型,成吉思汗后裔的窝阔台汗国第三位实际控制者海都汗的女儿。(靠摔跤选老公,输一次要给她100匹马,靠这个赚到10000匹马的奇女子(可能是因为太女汉子了,才在《图兰朵》中被音乐家改成了猜谜语
*失魂落魄的惊鸟……不会留下鹿的性命:《元代名臣事略》卷三「汝奚匿予负箭之麋?亟以相还,不然祸且及汝。」……「逃鸇之雀,翳荟犹能生之,吾顾不如草木耶!」写到中间就跑偏去查了好多关于窝阔台汗国和元朝的资料OTL……蒙古人的修辞还挺有趣的
*今晩のお月様は桃色:这个就不用解释了吧。日语里的“桃色”这个词我觉得真的太好听了,momoiro,听起来就柔软又魅惑
小林沙良=跳台滑雪的高梨纱罗,有人猜到了吗?私设出身日本东北地方的柚子是地元偶像组合THGirls(東北ギャルズTohoku Girls)的饭,写完了才意识到高梨纱罗是北海道不是东北地方的哈哈哈(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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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统戴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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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戊戌年,炎暑,炽盛,焦灼,这是不平凡的一年。
01
前郭镇十六寨村的风水先生郑福贵,今年自从腿脚有点儿不利索了之后,就总是在发愁这么一件事:自己万一活到90岁,该咋办?
我第一次见到郑福贵的时候,他正在镇上帮我朋友的公司看风水。那会儿他穿一身淘宝买来的唐装和布鞋,擎着一把枣木做成的鲁班尺,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量来量去,一脸高深莫测,没多久便向在一旁搓手的朋友下达神秘指示:院子东北角是后鬼门,不能建厕所,要拆了改到西北角。
老郑今年68岁,花白短发,满脸皱纹,眼珠子骨碌着精明。他年轻时干过生产队长,包干到户后搞了二十多年蔬菜大棚,这些年不怎么下地干活了,却靠看风水挣了不少钱。在当地,他主要的竞争对手是个模样端庄的中年妇女,脑门正中有颗红痣,对此老郑评价道:‌‌“人家长得像观音,挣钱挣老鼻子了。‌‌”
今年五月我回老家,听说他摔伤了腿,就约了朋友去看他。在县城通往十六寨的路上,我给他打电话,手机那头很嘈杂,老郑说自己正在隔壁村给一栋小楼的封顶仪式‌‌“唱词‌‌”,让我们到了稍等。在他家门口还没抽完半根烟,他就骑个破电动车回来了,穿了一身耐磨发旧的迷彩军服,像个建筑工人。
老郑的腿没什么大碍,但走路还是有点跛。他硬拉着我们参观他家的六间大房,并阐述家里摆设的讲究,严肃程度不亚于国博的讲解员。在他堆满物件的堂屋里,我看到了一本翻烂的《实用易经预测方法》,一本稍微新一点儿的《建筑风水大全》,这里是整个前郭镇风水学的理论制高点。
诺大的房子,家具虽然不少,却总感觉冷清。去年初春的时候,结婚四十多年的老伴脑血栓去世了,家里瞬间没了生气,老郑的一对子女,也不在跟前:女儿远嫁新疆,偶尔寄点儿生活费;儿子在北京打拼,有个上小学的孙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平均半个月打一次电话。
我们出去买了些羊杂碎和猪头肉,中午跟老郑喝起酒来。几杯牛栏山下���之后,他脖子通红,话开始多了。
老郑的腿是上平房屋顶收拾地瓜干时,不小心掉下来摔伤的,腿上打了好几根钢钉。儿子回家把他接到北京,媳妇脸色难看,而且认为老郑搞风水是封建迷信,害怕带坏孙子,平时不让孩子跟他玩。在儿子一家拥挤的小三居里住了大半个月后,老郑彻底待不住了,死活要回老家。
儿媳鄙夷的风水生意,其实传自祖上。郑福贵的父亲和祖父都曾以风水为副业,即便在‌‌“破四旧‌‌”轰轰烈烈的60年代,他爹也常被村民偷偷请过去,给修宅、上梁、迁坟出主意。而郑家自家的祖坟风水绝佳,似乎给郑家带来了长寿基因,‌‌“老爹活了九十,老娘活了九十二,爷爷活了九十八!‌‌”
不过,他眼神旋即又黯淡下来:‌‌“现在都快成累赘了,我要是也活到90岁,可怎么办哩?‌‌”
老郑并不是没攒下养老钱。2016年,儿子被疯涨的北京房价吓慌了,连夜去环京的廊坊定了套房,首付缺30万,于是深夜打电话过来,支吾了半天,老郑只好咬牙,赞助了自己大部分棺材本。儿子本想等廊坊房价涨一倍,把五环外小三居换成市区学区房,可惜天算不如人算,现在跌了30%都不止。
去北京跟儿子一家住,对他来说变成了一个遥远又昂贵的梦。儿媳妇是外省独女,父母也快70了,每年都要在北京住两三个月看病。小两口买的这两套房时,已经消耗了老郑和亲家大半生的积蓄,养老钱没剩多少了,而儿子两口子一个月两万多的收入,扣去房贷教育日常消费,基本上所剩无几。
在烟味和酒气的环绕中,听老郑用方言诉说这些家事,我感觉到一阵恍惚:一个农村的底层家庭,辛勤劳动走出贫困,培养出两个大学生,是中国波澜壮阔的城镇化进程中的无数个故事之一,而如今,他们年轻的一代在城市中承担着压力,而老去的一代,则在乡村里忍受着孤独。
村里年轻姑娘少,但五六十岁的寡妇却很多,她们的男人多半死于酗酒、车祸、工地、重病等,因此儿女们一直催老郑去相一个老伴。对此老郑先是摇头,又叹口气,说可能还真得趁自己还没大病,找一个能相互照顾的人,省得去城市麻烦孩子们,这可能也是儿女们的初衷吧。
我跟朋友听了后一阵难受,我们干了杯中的酒,匆匆地扒了几口老郑给我们煮的面条,就起身告辞。老郑挣扎着坐起来,让我跟他去里屋。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叠黄纸,抽出一张,平铺在炕上,写了一张道符,又小心地用报纸包起来,递给我,让我放到办公室里,能旺财运。
我满怀感激地接过来,再三道谢。他这间乱糟糟的里屋里,堆满了乱叠的衣服,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炕头的小桌上,放着他跟老伴的合影。
02
8月份的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问我索要一个银行卡号,要给我打钱。我正想挂掉,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高群先老婆,他上个月死了。
心里咯噔一下,我愣了十几秒钟。高群先是一名大货司机,跟我认识五六年,我曾送过他一台空调,他总说那时借款,等手头宽裕后会还我。于是我连忙问怎么回事,对面的女人嗓音沙哑而平静,告诉我她丈夫是在跑车途中,在高速的休息区猝死的,‌‌“找到的时候人早就走了,没遭什么罪。‌‌”
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吃力地回想高群先的模样:陕西人,40多岁,胡子拉碴,黝黑健壮。他个头只有一米六,这个身高在北方省份没啥生理优势,甚至只有他驾驶的车头一半高,可一旦摸到方向盘,50多吨的大货在他的手里灵活如飞,他开车时环顾左右的严肃样子,宛如一个将军。
2012年,我去鄂尔多斯调研,想顺道去西边的一个矿瞧瞧,当地公司帮我找了辆去那边送货的福田欧马可,司机就是高群先。我们吃过晚饭出发,本打算午夜前赶到,没想到在一段荒凉的国道上被拦下来,路边围上来十几个人,都带着口罩和安全帽,拎着一米多长的棍子。老高紧张地说:截道的。
我掏出手机报警,被拉开车门拖了下去,肚子上挨了两脚,他赶紧跑下来护住我,说这是搭车的,不懂规矩。对方转而问车上拉的是啥,老高说都是塑料件,几个人看过货后,估计觉得不好销赃,就说给钱吧。我俩哆嗦着凑了两千五,对方拿了钱后摆摆手,一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我那会儿刚毕业没多久,没经过事儿,觉得老高应该锁住车门加速闯过去。他边开车边跟我解释,对方在路上拖了一条像铁链子的东西,那叫爆胎器,硬闯根本不行。而且这事儿只能事后报警,现场报警没啥用,车窗没几分钟就能被砸开,警察来了估计头就被打成血葫芦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那点儿浅薄和无知的社会经验,让我看起来像个傻逼。
这种共患难的经历,会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第二天我跟矿务公司的领导聊完后,又搭他的车回鄂尔多斯,一路上在满地瓜子皮的驾驶室里天南海北瞎扯。2013年,老高把欧马可换成了载重几十吨的汕德卡,跑起了宝鸡到上海的专线,这让我们每年都能聚上一两次。
老高跑的专线,走宁洛和连霍高速,每次都要接近20多个小时。在抵达浦东川沙的物流园后,他会趁着工人卸货的功夫在货场的通铺上蒙头大睡。有时候回程货要等两天,便找我吃饭。我们通常约在川沙的一个重庆鸡公煲里,听他讲跑长途的各种见闻,也听他抱怨路政、运费、罚款和偷油。
但那会儿大货跑长途还能挣到钱。老高的汕德卡是贷款买来,车头有他两个高,每月还5000多,扣去贷款油费轮胎修车,他一年能进账10万多块。像他这样的卡车司机,中国有三千万名,他们跟老高一样,没日没夜地穿梭在各种高速、国道、省道上,维持着中国庞大经济系统的运转。
2015年8月份,我当时心情不好,恰巧要去西安开会,就索性跟着他的回程车过去,权当散心。那一路上,切实体会到了大货司机的辛苦。当时天气炎热,驻车休息时,车里温度足足有35°,只有个小电扇能用。我后来在网上订了一个6000多的驻车空调,让当地经销店给他装上,老高推辞一番才收下。
去年以来,老高的日子慢慢开始不好过了。这一年,北方的大量企业因为环保和限产的问题被取缔和关停,能拉的货源越来越少,有时候拼好久才能凑足一车货。到了今年,老高发现运费行情越来越差,以前跑一趟还能赚个一两千,现在扣掉各项费用后,反而经常要亏好几千。
从那时起,老高就嚷嚷着卖车转行,更不能让儿子入坑。不过老高的儿子比初中学历的他多读了3年书,高中毕业后在西安送快递,挣得也是辛苦钱。
老高不太了解的一件事情是,2015年以来,无数资本涌入货运行业,试图培养出一个‌‌“货车版滴滴‌‌”。到了2017年底,两家最大的选手货车帮和运满满合并,似乎在重复滴滴合并快的形成垄断的故事。而大货司机们面对资本和互联网的入侵,毫无抵抗能力,眼睁睁地看着运价被一杀再杀。
作为一名投资者,我经常告诫自己要客观,但目睹高群先的苦不堪言,让我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站在他这边。在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导致任何一个细分行业的变动,都会牵扯到数千万的家庭。变化无常的政策和试图颠覆的资本,或许能提升产业效率,但被牺牲掉的一定是底层的司机们。
几个月前,他跟我说由于挣不到钱,不跑陕西到上海的专线了,改跑绿通。绿通车是指那些运输蔬菜水果农产品,走高速公路绿色通道的货车。由于货物保鲜期短,中途货主电话不停地催,上千公里的路也得拼着命赶,货源虽然有保障,但更累更辛苦,基本上是在拿命挣钱。
在跑一次长达1400公里的绿通时,高群先猝死在高速公路休息区,扔下了老婆和儿子。
高群先的死让当地司机朋友痛惜,他们帮着一起料理后事,那辆明黄色的汕德卡,也以一个不错的价格卖掉。在拿到卖车的现金后,他的妻子拨通了我的电话,说要还我空调的钱。我婉拒了她,并打算去陕西看望。后来犹豫了一番,把往返的机票,折算成现金,凑了个整数,给她打了过去。
在打钱的时候,我翻出老高的微信,打开他朋友圈,里面最近的一条是2015年,他转发了一段阅兵的视频,配了四个字,‌‌“祖国给力‌‌”,后面跟着一个代表强壮的表情,那是一条结实的臂膀。
03
江苏昆山老板钱庆林,几个月前遇到了一个难题:如何劝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儿子,不要来自己公司接班。
老钱是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板,公司位于制造业工厂林立的苏州昆山,主要搞第三方检测,简单说就是买一堆设备和仪器,拿到资质后,给别人的产品出具检测报告。儿子从英国留学回来,本打算进自家公司上班,老钱却死活都不同意,并打电话给我,托我游说,最好帮他儿子找份陆家嘴的实习。
我跟老钱认识有三四年了。当年我被领导派去研究检测行业,一头雾水,朋友帮我介绍了干了十几年检测的老钱。我去他公司拜访过几次,在他的热心帮忙下,才逐渐搞清了行业里的那些门道。因此接到老钱电话后,我义不容辞,很快帮他儿子找了一份金融行业的实习。
半个月后他送孩子来上海报道,顺便请我吃饭。席间才知道,刚在英国读完本科的小钱,颇具实业精神,一心想把老爸的公司发展壮大,未来要整成上市公司。看到儿子一脸雄心壮志,老钱一脸苦笑。我疑惑道,多少民营老板都在头疼孩子不愿接班,怎么到你这儿却反过来了?
老钱问我多久没跟踪过检测行业了,我说最近没怎么看,不过那几家上市公司不是好好的吗?他说屁,他们大公司还能硬撑,我们小公司都快死光了。根据他的说法,从16年开始,检测生意就愈发难做,订单越来越少,账期越来越长,利息越来越高,尤其是今年,公司已经没钱来添新设备了。
老钱在2003年从体制内辞职单干,主要做贸易保障品检测。那会儿正值中国加入WTO,出口激增,业务多到忙不过来,利润率有30%之多。后来竞争加剧,挣的钱越来越少。2013年,国家放开了几个之前封闭的领域给民企,老钱一咬牙,招兵买马大举投入,员工扩充到了近百号人。
检测这个行业很耗钱,通常需要先租场地,然后高规格装修,再购买昂贵的检测设备,招聘相应的人员,才能组成一个像模像样的检测实验室。但这还不够,还需要向主管单位申请实验室的资质认定,批下来之后,才能做业务。整个过程没有2年根本下不来,中间的资金压力巨大。
就这样,老钱陷入了‌‌“借钱-买设备-赚钱-还贷-再借钱-再买设备‌‌”的怪圈,民营的检测行业竞争激烈,你不投入买更新更先进的检测设备,单子可能就被别人抢去,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砸锅卖铁。经常一年下来,账上利润五百多万,买设备花了一千万,一核算反倒多欠了银行五百万。
2015年股市行情好的那会儿,深圳一家检测公司过来洽谈并购,开价8000万,全部是现金,老钱犹豫了一个周,最终拒绝了被并购的提议。后来他跟我说,拒绝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当了十几年老板,被收购就变成一个分公司总经理,他接受不了。当然,没过两年,他就对此懊悔不已。
老钱在席间给我算了一下,去年一整年,公司利润只有不到100万,而职工工资是这个数字的12倍,厂房租金是5倍,设备折旧是4倍,上缴税费是3倍,银行利息是2倍,都比企业的净利润多太多。算完后,老钱飚了一句国骂,在旁边看他演算的小钱,皱紧了眉头,一声不吭。
到了今年上半年,公司的净利润率已经降到了不足2%,公司已无力再投入。但坏消息并没结束,几天前,离昆山只有100多公里的江苏常州,一家公司被追缴了十年的社保,引发了苏锡常中小企业的恐慌,老钱公司的社保也不怎么规范,他算了一下,如果要追溯,恐怕得接近千万。
这么多年下来,老钱已经拼光了力气,的确是干不动了。如果找不到下家接盘,他准备逐步卖掉设备,还掉贷款,关门清算。
在酒精的催化下,老钱开始回忆起体制内的日子。中国的检测行业,超过50%的市场属于国资检测机构,那些利润丰厚的政府强制性检测单子,大都在它们手里。老张在下海前,就是杭州一家国有检测单位的骨干。如果他没有离职,恐怕现在已经是单位领导了,身价未必比现在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时,从09年开始,依靠苏州新区的政策,老钱陆续用公司的名义买了几十套房子,给核心员工当宿舍。如今,附近的房价已经比09年涨了六七倍,这些房子反而成了公司最值钱的资产。‌‌“何苦要来做实业呢?‌‌”他问自己,也坚定了不让孩子接班的想法。
两个月后,小钱实习结束,过来找我吃饭。从他亢奋的眼神里我能感受到,这个95后年轻人的职业生涯目标,已经从实业届巨子,变成了华尔街之狼,实业已与他无缘。
04
身家十位数的沪上大佬张教授,今年是本命年,火气相当旺,因为跟太太讨论孩子移民问题时吵了起来,他一气之下把远在美国的夫人给拉黑了。
张教授是浙江宁波人,业内之所以称他为‌‌“教授‌‌”,只是因为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浑身一股书卷气,但他真实身份是证券投资领域的大腕,毕生只会两件事情:赚钱和读书。他在东郊有两栋别墅,其中一栋改造成了图书馆,越堆越满;另外一栋则住着他的小女友,常换常新。
从财富的角度讲,张教授是这个国家前0.01%的那类人。这些人旗下公司的名字,经常出现在黄金时段的新闻里;他们通常在开曼或维尔京有离岸公司,在御翠园或汤臣高尔夫有大宅,在苏河湾或翠湖天地有顶豪;他们既热衷于在年轻人面前布道演讲,也喜欢在黄浦江边搞神秘兮兮的派对。
移民对他来说,恐怕跟我们去办个户籍证明一样简单。能不能移民,是一个手续问题,要不要移民,却是个态度问题。
我20岁的那年,收拾行囊来交大面试,在一位同乡攒的局上,我认识了张教授。当年还是学生的我,满脑子都是大国崛起和强国逻辑,而张教授却总在关键时刻泼出一盆冷水,瞬间把火浇灭。最后,他旁征博引侃侃而谈,抛出了一个结论:2008年是体制声望的阶段性顶峰,很快就会坠落。
2008年的中国,的确刚经历了一波崛起的狂热:从年初的火炬全球传递,金晶面对臧独分子死命护卫着圣火;到年中的汶川抗震救灾,无数青年去广场上高喊中国万岁;再到李宁在奥运开幕式上腾空而起,每一幕都是一针肾上腺素,在我眼里,中国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怎么就已到顶峰了呢?
面对我的质疑,张教授没怎么理睬,勉强丢给我一张名片,便匆匆离去。我看了下,上面只有一个座机号码。
三年后的2011年底,我在一次校友会上又见到他。那会儿中国人已经完全没了2008年的那股精神气儿。那是李承鹏们的黄金年代,媒体上充斥者对体制的反思和鞭挞,而几个月前的甬温线动车事故,更让全国人民的悲愤之情达到了极点。这似乎印证了张教授当年的预言。
我这次没有轻易地放走他,而是刨根问底,请教他当年为何会做出那样的结论。他面对我这么一个校友会志愿者,礼貌性地假装记得我(然鹅并没有),然后给我讲了一句话:中国人的群体情绪,受限于民族性格和从众效应,总是从一个极端,切换到另外一个极端。
这段话太过抽象,更像是一个没有逻辑推导的结论,我并没有被说服。
所幸的是,张教授这次记住了我。2012年我参加工作,跟他公司有些业务往来,第一次走进他办公室时,他眼睛一亮:‌‌“怎么是你啊!‌‌”这让我在领导面前很得意。跟他熟络起来后,张教授的形象也逐渐清晰:92年跟领导下海创业,00年公司上市,赚了一个亿,转做投资,如今身家十位数。
但他对讨论投资没兴趣,反而喜欢研究一些有趣课题。比如,当年我向他请教的问题,他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指导我去做中国大众情绪的历史研究。经过几个月的摸索,我发现了在过去的60年中,中国人经历了情绪亢奋到低落的13个完整周期,完全就是一个不断重复的循环。
这解答了我当年的疑问,也让一窥张教授的框架。它不仅能洞见历史,好像还能预测未来。
在2015年~2016年的那波群体狂热中,媒体和民间充斥着各种厉害了的论调,他对此一针见血:精英们积极拥抱稳定的新秩序,大众们被民族主义情绪调动,所有人都在选择性放弃质疑,而在未来,这些质疑一定会重新浮现,它们会铺天盖地,它们会变本加厉。
2018年到现在,他的预言又对了。
在张教授眼里,这次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精英阶层充满焦虑,民营企业陷入不安,商人巨富转移资产,悲观的言论被无限传播和放大,乐观的信号却被熟视无睹,网上的声音喧嚣无比,但中国的基本盘却波澜不惊,而最终,这一切都会过去,乐观的人会再一次赢得奖赏。
骨子里,他是一个对中国人极度乐观的死多头,这让他在所谓精英圈里显得独特,另类,甚至边缘。
但这次还真有点儿不一样。太太远在美国陪读常春藤的孩子,一向支持他对中国的乐观,但这一次却坚决要求他尽快办理全家的美国身份。对此张教授表示反对,两人从电话吵到微信,从微信再吵回电话,太太情急之下指责他放不下国内的小姑娘,他火冒三丈,把老婆给拉黑了。
究竟是不是女人的原因,我不太清楚。不过张教授在前几天拉我喝了两瓶茅台后,摇身变成中年颓废男人老张,仍然坚决否认他扎根大陆是因为那些走马换灯的年轻姑娘。我趁着酒意,一字一顿地问他:这次真的跟以前一样吗?他眼神中透露出了犹豫,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让我想起了今年4月底的某天晚上,我问他对这个国家和时代的前途怎么看,他的微信沉默了半天,最后发给我一句带着双引号的话: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的结尾。‌‌”
我毫不费力地认出来,这是去年一位青年创业者选择赴死时,给这个世界留下的告别词。而在今天,这是一个理想主义中年面对他已经无法预测的时代,给出的一个最苦涩的告白。
05
40年前的1978年,《今天》杂志创刊,诗人北岛在创刊词里写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尚且遥远,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今天,只有今天!‌‌”
40年后的2018年,‌‌“今天‌‌”对我们来说,像贴面的利刃一样冰冷而真实。底层农民、大货司机、私企老板、资本巨富,我们都被裹挟进了这个焦灼的时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在大时代面前,每个人都是小人物。2018年,请对我们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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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osone111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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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基的可达鸭,是用以前一个东张西望的小鸡改的。
就是一个营销。
我以前就说过,这样到处贴GIF宣传的方法,可以回去看看我写的宣传技术说明。
《超常刺激》
什么是超常刺激?
简单地说,人们对动画人物有性唤起就是因为动画人物的刺激性比普通人强!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基因控制着生物的行为,行为错了基因就无法存活繁衍,被大自然淘汰!
这行为就是本能,任何生物都有本能来控制着生物的行为,为它们提供生存必备的快速反应。
这是因为当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只会有生死一瞬的求生机会,遇到繁殖机会,你也只有一瞬打败竞争者获得胜利的可能。
本能具备了最快速的反应,超越了你的思想速度。
那些本能上没有输入最适合和最快模式的生物,都已经死了或者无法繁衍下去,携带着他们本能的基因自然也无法传承。
尼古拉斯.廷伯根(Nikolaas・Tinbergen),一名醉心于动物行为的荷兰生物学家,
他针对动物的行为设置了一系列的实验,发现了一个无奈的事实……
颜色,形状,声音,气味,触觉,行为…………………………
是这些构成了触发本能的按键,这些刺激即使被拆分也能触发本能。
同时也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这些刺激并没有上限值,即使完全不可能是正常状态的刺激也能触发本能。
分离了这些可以触发本能的刺激的研究人员,可以通过创造具备“超常刺激”的假货,让动物选择那些极度夸张的假货,甚至能让动物彻底违反其生存本能。
例如火鸡。
火鸡妈妈是非常称职的母亲,它们有爱心、警惕性高、对小火鸡呵护备至。
它们会把小火鸡拢在身下,而且花很长时间将它们弄得暖暖和和、干干净净。
它们养育小火鸡的本能之一,是声音……
那就是小火鸡的“吱吱”声。
把一个发出小火鸡声音的黄鼠狼标本放到火鸡妈妈附近,火鸡妈妈会彻底忽略这是黄鼠狼,而把它拢在身下保护起来,一旦停止发声,标本就会遭受凶猛的攻击。
雄刺鱼会抛下真正的竞争者,转而攻击红色的一块木头,甚至窗外的红色汽车经过,它们也作出了防卫的反应。
而孔雀通过尾巴毛上眼睛图案的多少来区分魅力,一个插满尾巴的假货一样能让母孔雀神魂颠倒。
例如鸣鸟会抛下自己浅蓝斑点的蛋,坐在巨大的亮蓝斑点假蛋上,即使他们会因假蛋太大而滑落。
它还会选择嘴巴又红又大的木偶喂养,彻底忽视真正的幼崽。
而幼鸟也会选择鸟喙颜色更红的木偶,向它们求食,忽略父母。
尼古拉斯.廷伯根把那些能够劫持动物本能的刺激,命名为“超常刺激”。
而有一种生物,学会了把这种刺激使用在自己身上——“人类”!
今天的人类本能成型于10000年前,本能能让我们在非洲大草原上采集和狩猎。
而今天的人类生活在与之完全不同的环境之中……
人类社会在30年内完成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1980年开始,电力突飞猛进,手机开始出现。
但是我们的本能没有消失,我们进化的脚步还没法跟得上时代。
“人类”………………
或者你可以叫他们……“裸猿”
裸猿在资源稀有的世界中演化而出的,那些追逐稀有回报的本能,在这个充斥着超常刺激的世界里,处处将我们拉扯………………
我们可以随时吃到远比祖先能获得的更甜,更咸,更富含热量的精致食物,你所吃的每一口薯片,它的口感和声音无一不是被调整过的,你购买的每支橙汁,颜色都恰到好处……
我们可以随时运行游戏,让狩猎胜利带来快感,或者收集本能带来的快感,对战,成就,无一不是量身定做……
我们可以创造出比我们的婴儿更可爱的角色,只要想看就能看到的更完美的“人”,电影,动漫,无一不是夸张失实……
人类的渴望,由广告控制,由游戏满足!
傲慢!炫耀攀比,排行榜和炫耀钱多的网游喇叭。
妒忌!有钱华丽装备光环,美女如云,看劲舞团收入?
愤怒!侮辱和被侮辱,任务地域重叠,玩家不PK不行。
懒惰!降低自由度,强调智商操作不如强调数值爽快,协作王道不如单人霸道,刚开始时舒畅地打下去,让用户习惯游戏,而不是每天一堆目标不玩不行。
贪婪!收集癖,爆人装备抢过来。
暴食!消耗品,增加一段时间能力的药物,让你这段时间急着去玩,或者月卡每天领XX钻石,讲求在线不如讲求充值。
色欲!匿名,网游有角色诱惑的美女和帅哥。
一按按键,就能刺激人类,让他们堕入陷阱。
中国政府正运行着错误的行为,诱导着社会出现错误的行为,就如同火鸡妈妈会关爱能杀死自己孩子的黄鼠狼一样……
【分离了这些可以触发本能的刺激的研究人员,可以通过创造具备“超常刺激”的假货,让动物选择那些极度夸张的假货,甚至能让动物彻底违反其生存本能。】
违反了生存……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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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轰炸
【其实你们看到的全是渠道掌控和水军宣传,你们根本无法知道渠道宣传以外的东西。
就像一个厂商没法在超市上架,你能知道这个厂商吗?假如所有页面都不准宣传你的游戏,你怎么宣传?
假如所有宣传渠道都派水军抹黑你,你如何反击?
他们掌握了99%的宣传,并用水军冲淡所有他们不想别人知道的东西。
假如他们被攻击,他们就诱发明星的负面新闻之类来冲淡你的话题,所以我们要自己私下沟通。
他们对于害怕你说的东西,会敏感词,禁言,封号(例如大量水军举报你)。】
事实上就是,你是他们的人就能上架,不是你做什么都没用,所以结果就是没人做了,因为是,你不做也行,不是,你做也不行。
广告是怎么洗脑的?
人会把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东西当成安全的而麻痹大意,例如经常对付蛇的人会认为自己了解蛇的性格,攻击距离和方式一样,善泳者溺于水。
广告每天狂轰滥炸,其实它们非常危险,只是还未伤害到你而已。
同样道理,你的邻居虽然总是见面,可能内里是个阴险的人甚至杀人犯也不一定。
广告就是强迫你熟悉一个产品,让你错误地以为这个东西安全。所以狂轰滥炸是最简单(事实上比起别的心理诱导更好地入侵消费者。)
广告过载就是不论什么地方都有自己的信息。现在都是眼球经济。
假如不知道怎么做,看看范冰冰当年怎么宣传自己的?在任何话题里插入自己,在任何网站都造成话题。
例如乐高积木,一旦有什么话题,例如足球界“黄油手”,他们就伪装成乐高玩家自行还原场景,从而抓住话题营销。
即使别人想控告他们也没用,伪装成玩家自己制作的,难道你控告玩家吗?
看看《生化危机8》,出来就狂刷图,造成一种很火爆的感觉,事实上刚出来一个游戏那个玩家会那么无聊制作那么多GIF?你会不会?只要你看看自己就知道会不会。
《怪物猎人》《黑暗之魂》到处宣传,这两个其实都是索尼公司的广告,不信你回想一下,自从《怪物猎人》不再在PS系列上独占之后,网站上《怪物猎人》的宣传就突然全部消失了,然后宣传什么?没错,就是《黑暗之魂》系列,其实黑暗之魂系列的设计非常差(怪物猎人也只有我5%左右功力),可是他们通过宣传轰炸炸得你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审美和游戏体会出了问题,于是很多人被洗脑成了自来水(自己水军)。
广告手法:“二选一”(给你一类诱导,让你无法跳出这个想法。)
例如小食店问顾客,你要加蛋还是不加蛋?(加蛋要多给钱,一般顾客就会说出不加蛋的选项。)
���假如问题变成了“你要加一个还是两个蛋?”顾客就会选加一个,他们会忽略其实可以不加蛋!
例如某人出来“XX为什么会被评为优秀典范我就是恶搞典范”
(事实上两者都不是什么典范,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向“为什么是典范”方向想,事实上你应该考虑到,都是垃圾。)
例如“地球上有两种猫粮,一种是没有XX小鱼干的猫粮,另一种是有XX小鱼干的猫粮!”
(事实上XX小鱼干有什么好在乎的?我们有太多的各种小鱼干了,我有水库鱼小鱼干,有山坑鱼小鱼干,而本猫喜欢吃的是其他鱼的鱼干,甚至本猫不吃鱼干吃牛肉酱。)
一般国内运营是这样的“对骂,负面炒作”。
佳洁士和高露洁其实是同一个财团的两只棋子,伪装成两个团队,其实背后是同一批人。
为什么要建立两个对立的品牌?是因为可以通过广告的不断轰炸,最后让第一名得到了90%用户。
第二名得到了剩余的10%用户里的90%用户,垄断牙膏99%市场,让你错误地以为自己可以选择,其实你别无选择!
于是现在就出来很多对骂,什么3Q大战(360和QQ大战,金山不见了)之类。
超市很少提和自己集团没有利益关系的东西,你进入了超市,上架费之类和利益带来的政治斗争贯穿了一切,事实上你根本看不到真相,有很多人不是不优秀,只是他们被政治打压,你甚至听不到看不到他们,直到他们杀人,你只会认为他们是坏人,却不会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做也进不了超市,在电子商城和新闻你难以找到他们,宣传都是被水军控制的,网络舆论可能都是虚假的。
玩弄用户的情绪和知识来源是他们的常用手法,人都容易受情绪影响而错误判断,例如告诉你一个人性格古怪但是很聪明,和告诉你一个人是天才但是性格因为受到影响而变得难以接近,一些不同的描述方式就能让你改变观感,控制你的精神。
例如一个电影或者游戏放出来后,找一群人狂黑(而且不会黑到点子上)。
然后公司出来说:“这是有意黑我的。”
然后放出一些直播之类,别人看到了,觉得其实素质还可以。
(因为你的心里本来是觉得很差的,但现在出来一定程度的素质,你就会觉得其实还可以,而忽略了和别的游戏作对比。)
事实上老手就能看出这个电影或者游戏其实很差!
必须小心敌人拆台,例如三星NOTE7爆炸,就是抓住了用户(不安全)的心理。看看本帖子最开始的那句是什么?三星NOTE7设计失误可能是有人搞鬼。
还有一些视频,则只让你看一些游戏内恶搞的玩法,或者一些细节。
事实上所以拍恶搞视频是因为游戏根本不好玩,而细节视频则只有那些细节是故意做出来的,其他部分都很差。
但你却只看到细节好像很好,而以为全都是很用心制作,加上宣传轰炸……能不把你洗成自来水?
有一些公司专做DEMO,只有DEMO的内容是精心设计的,各种细节丰富,你会发现你的破坏或者互动之后,别的士兵或者人物会和这个交互再接合起来继续下去,你会以为整个游戏都很高智能。
就是做出电影《星球大战》的卢卡斯。卢卡斯发布DEMO,入场券要30美元(当年30美元很多了),
卢卡斯用巴士把大家拉到沙漠的一个没有空调甚至没有风扇的帐篷里开发布会(就算露天也没人会来到这里吧!弄个帐篷你是要闷死人吗?),
说是避免别人获取资料,会场椅子完全不够,只有人数的1/3,卢卡斯肯定超发了门票,人们都站在前面你在后面有椅子有屁用!只能所有人都站着,前面站着,后面站在椅子上,喇叭音量不够也不知道说啥,
卢卡斯也没说什么,他除了开始说两句不知道什么之后,就瘫痪在一边拼命喝饮料,一直是其他人在说。
连免费饮水机和纸杯都没有,只能付费买饮料(就算每人买一瓶贵到你妈都不认得的水卢卡斯都赚到笑,心痛……不喝就渴死,发布会不完结你也回不去啊,巴士已经走了,又没有车站,只有卢卡斯定好的时间过了巴士才会回来接人,很多人是一瓶接一瓶地购买饮料,就这样还是差点死在沙漠里!
回去后有些人被冻病,有人被热病,祝大家这辈子不会被个疯子带进沙漠,我愿称为史上最灾难式游戏发布会。),
甚至记者获取DEMO也不是免费的,一样要买入场券,回去还要免费为卢卡斯宣传。
然后玩了DEMO感觉可以,所以又买正式版再次付费,结果正式版的内容大失所望,原来只有DEMO的一关其中一小部分是精心制作的,DEMO你可以冲进去射击敌人士兵,或者通过墙角反弹子弹射击敌人,或者手雷,或者潜入,每种行为都会诱发敌人对应的反应,而且还有几种,你不动会听到敌人互相语音聊天,内容还挺有趣。直接冲进去,敌人还有几种不同骂人的情况(读档重来会看到),折射弹打中敌人敌人会说哪里来的子弹等多种不同语音,会找掩体,敌人受伤还有人来救。
到了正式版其他关卡,敌人就像傻子一样毫无智能基本只会原地只会射射射和向你跑来,所有语音所有互动都没有,不会找掩体(就没有掩体)。
也就是说精心打造的其实只有DEMO那一关,完全就是为了引诱人们购买正式版,这已经可以称为诈骗,再加上在沙漠里的遭遇,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非常不喜欢卢卡斯的原因,人品过于恶劣。
然后游戏DEMO和正式版的体积大小差距只有10MB,而正式版比DEMO正好多了10个关卡,也就是说一个关卡1MB,就这容量还包括了该关卡独有的贴图和音效,而每关内容平均几分钟(有的关卡开门需要时间),这种容量里面能有多少好东西可想而知,起码敌人聊天的语音是很难压缩的,就算只有一条语音估计也要大0.1mb,何况当年还没有很好的音频压缩技术,所以可知里面就是“完全没有多少新音频”之类情况。卢卡斯为人人品极端恶劣极度无耻,很多人经过此事就再也没买过星球大战的光盘。
卢卡斯把楼花,粉丝经济玩懂了,粉丝和记者买到DEMO还给卢卡斯做免费宣传(现在的DEMO都是免费送的),然后卢卡斯让粉丝和记者信誉破产(在BBS上对别人说游戏不错,结果游戏呵呵),还逼人买饮料(还好至少是可口可乐不是苛口可乐(当时的百事还不如可口好喝),假如卢卡斯听到了说不定下次会是山寨饮料,卢卡斯在商业上就是一个人渣骗子,他公司里很多人也是这样评价他的,也有很多离职或者被迫离职的人都是因为被他抢走了作品还不付费才离开的)。
现在就是眼球经济,我不管你是好是坏,只要有关注就行。(还有就是负面新闻最好能洗白,小心敌人也在准备拆台。)
还有一种手法就是让用户害怕错过重要的内容,例如苹果广告,每2秒必定切换镜头,用户就会害怕错过重要信息而盯着它看,《舌尖上的中国》就是这样做的,事实上里面的有效信息可以压缩到每集几句话,甚至有的时候整集什么都没说,看它就是浪费生命。还有很多动画,电影,通过特效和这种手法来蒙蔽观众。
广告轰炸是个需要长期奋战的事,你看“吸毒”这个词,被用在了《守望先锋》上,而原来的《超时空要塞》“吸毒”被冲淡甚至冲掉了,现在是眼球经济时代,你刷广告别人也刷广告,别人忘记你只需要1秒钟,你不是0就是1,客户的钱是有限的(他们会把客户说成“猪”,拿钱就是宰猪,叫杀猪盘),谁拿了别人就拿不到,你不灭别人别人就灭你!要么全赢,要么全输。这导致中国人民的注意力被抢来抢去,你看看那些学生还能正常生活么?广告是渗透在生活里的,任何人都有生活,强大的力量超过了学生的注意,
何况这个社会就是垃圾,根本没有未来,毫无希望,学生只能逃避进别的地方,即使没有游戏,也一定有其他东西用来逃避社会的黑暗,哪怕是做白日梦,你能阻止游戏,难道你能阻止别人逃避现实?这黑暗由某些人造成,你没有足够的系统去改变它,甚至即使那些人想改变,他们自己也无能为力!
广告设计要素总结:
短小重复:你不能大量刷广告刷一个版面,你要好像针一样,不断地插入,所以即使在任何网站,你只能隔一会刷一个小短文。
(电视广告最好不要超过10秒,但是可以在一个广告时间里出来两次,现在一般是12分钟电视插3分钟广告,那种长时段刷广告的,其实不太好。)
其他心理要素其实不如不断插入。
抓住话题:不断扯各种当前热门话题的带子。
抓住用户的眼球让他们不想错过:多角度2秒内就切换镜头一次,蒙太奇剪接,用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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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yfan7896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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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德国大选丨迷雾里的摸索:联盟党与“未来之队”
2021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临近周末,联盟党(Union)候选人阿明·拉舍特官宣了一支“未来之队”。
消息并不新鲜,但有些突然。因为,在第一期候选人电视辩论后,拉舍特宣布,将在选战的最后一个星期推出“未来之队”,人选未定。可这之后没几天,“未来之队”就官宣了。
在提前官宣的同时,其自身定位也默默地从在未来发挥作用的“未来之队”变成了帮助拉舍特赢得选举、寄托着对未来希望的“未来之队”。
这不是联盟党为了大选押上的第一次宝。它的候选人拉舍特为了全力以赴总理之位,一早放弃了在自己的家乡——亚琛1号选区——的选战活动,同时也赌上了自己再次进军国会的前途。“我的位置在柏林”。如今看来,“柏林”指的是总理府,而不是国会,颇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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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日,德国斯图加特街头摆放的大幅竞选海报。
大联盟里的相爱相杀
默克尔的四届政府里,有三届与社民党组阁。由于联盟党和社民党分别为第一和第二大党,因此两党联合执政称为“大联盟”。
虽然第一和第二大党联合执政看上去非常理所当然,但拉长到整个联邦德国的历史,它并没那么经常出现。在默克尔之前,上一届“大联盟”已经是1966-1969年由基辛格主导了,该“大联盟”也不是慢慢聊出来的,而更是一个危机下的紧急选项——它发生在埃哈德退位,自民党退出执政之后。默克尔才是第一个把“大联盟”常态化的德国总理。
“大联盟”在带来稳定和默契的同时也使双方都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一部分辨识度。政绩归谁,锅该谁背,又是一个永远的争吵话题。另外,所谓的“大联盟”实际上不是两党,而是三党联盟。因为联盟党由基督教民主联盟(CDU,以下简称基民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CSU,以下简称基社盟)构成。默克尔和拉舍特都来自于基民盟。在相处愉快的时候,联盟党是以全国为范围的基民盟夫唱、仅局限在拜仁州内部的基社盟妇随的“姐妹党”,在产生纷争的时候则是基民盟和基社盟。
现成的例子就是第三届政府和第四届默克尔政府,分别为她主导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大联盟”。第三届政府后期,围绕欧盟、尤其是难民问题,以默克尔为核心的基民盟中央和以瑟霍夫为核心的基社盟中央就产生了不少分歧。分歧点不仅在于理念不同,站位不同,也在于基社盟因为基民盟的坚持导致不少选民外逃选择党。2017年的大选结果给两党都敲响了警钟,其直接后果就是基社盟高层分别代表“亲默派”和“疏默派”的霍斯特·瑟霍夫和马库斯·索德尔公开决裂。2018年3月大联盟组阁成功。9月中下旬,时任联邦宪法保卫局局长的马森越权公开驳斥总理发言人,称在开姆尼茨右翼游行时发生的命案只是“碰巧而已”的谋杀,同时指责正在共同执政的社民党为“极左”。这件事以瑟霍夫出面善后告终。2018年,瑟霍夫出任联邦政府内政部长,随即丢掉了拜仁州长之位。2019年,瑟霍夫的基社盟党魁之位也被索德尔取而代之,成了荣誉党魁,在党内退居“太上皇”。这一切都表明,“大联盟”的顺畅运行,实际上有赖于三党的互相妥协,互相认同。
说到相爱相杀,恐怕没有其他政党会像“大联盟”内的三党一样有如此深刻的领悟。因为互相需要而相爱,因为彼此嫌弃而相杀。
这样的尴尬在很多细节上都能透出。比如,数字化自2018年组阁起就成为全德的热点政治话题,“推进数字化”甚至作为单独列出的一条,写在了组阁协议中。几年过去,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因此,本次选战中,联盟党和社民党都对着“数字化”开火了。社民党的主张是:缺少支持,国家资金扶助没有到位,因此拖慢了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进程。而联盟党主张:错误的管理和权责不清才是根本原因。但是,作为执政党的联盟党,自己不是也参与到了“错误的管理”中吗?为了更好地推进数字化,“未来之队”请到了数字化国务部长巴尔。巴尔(和拉舍特口径一致地)提出:德国错过了一次“升级”的机会,因此现在要点燃数字化进程的引擎。可是,巴尔本人从事联邦数字化相关管理工作已有八年。在推进数字化进程这方面表现得比她更主动、也更受认可的是默克尔的亲信、总理府幕僚长赫尔格·勃劳恩。然而,基民盟的勃劳恩未曾被“未来之队”提起,基社盟的巴尔反倒成为数字化代言人。
“骰子阿明”
阿明·拉舍特——正如他的“未来之队”中不少成员一样——是突然冒尖的。
拉舍特1960年代初生于亚琛。亚琛是一座以工业技术闻名的中型城市,而拉舍特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自2012年起,他领衔基民盟北威地区分会,2017年开始,基民盟成为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第一大党,拉舍特成为州长。
不过,拉舍特在政治上真正取得关注还在疫情以后。2020年3月,疫情在欧洲爆发后,北威州很快就成为了德国的疫情重镇,感染率和死亡率都在全国前位。而作为州长的拉舍特因为未在2月下旬取消当地多城的传统狂欢节而使北威州疫情迅猛扩散一时被推上舆论声讨的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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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拉舍特
好在,拉舍特的一大优点就是虚心认错。3月底的州长会议上,北威州和其他11个州一起要求全德16州统一推行更严厉的防控措施。拉舍特更在后来达成的温和版本基础上,宣布北威州将对第二次违反禁令的人处以最高25000欧元的罚款,并曾经试图推行遭到行医从业者行会抵制的“流行病法”,该法一旦通过,就可以在北威州境内强制征集医生。整个抗疫过程中,拉舍特一直保持着虚心认错的优点。他以在公共媒体里一再强调“不能只听取专家意见”闻名,自然,这是听取了经济的意见。
与之相较,兼领拜仁州长的基社盟党魁索德尔就没那么“会做人”了:又是指责要求更严厉防控措施的12州“抄袭”,又是指责北威州“破坏其他地方的独立性”。
2021年,拉舍特被扶上基民盟党魁之位,和他的温吞、和北威州在联盟党内以及在全德的权重都不无关系。此外,拉舍特曾经的对手施潘恩、罗特根和梅尔茨都属于基民盟党内右翼,拉舍特是几个人当中最趋近中线的。这也是基民盟在重新寻找选民这个摸索过程中的达成的阶段性结果。
联盟党候选人的位置还没坐热,一桩丑闻就给了拉舍特的声誉以重重一击:2021年7月,德国的西部、南部和中部爆发了百年一遇的洪水,受灾者众。7月中旬,新官上任的拉舍特和总统施泰因迈尔一起奔赴受灾现场,同社民党的朔尔茨对垒搞“胶靴政治”。衣锦还乡回到北威州老家慰问,又有属于社民党、同时又是总统、多年来广受爱戴的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作陪,原本是个好机会。拉舍特却把它弄砸了:正当施泰因迈尔语气沉重地说着“我们与那些失去了朋友、熟人和亲人的人们同哀——你们遭受的这一切让我们心都碎了”,拉舍特被拍到就在他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咧嘴大笑的照片和视频传遍了全网。
“洪水中的大笑”不是拉舍特的第一次丑闻,但可能是最著名的一次。2009-2015年间,拉舍特曾在莱茵-威斯特伐利亚高等技术学院教授政治学。在一门名为“柏林政治里的欧洲”的课上,有几个从未参加考试的学生莫名其妙地收到了考试成绩,而另外一个参加了考试的学生却没有获得成绩。事发后,拉舍特对此的解释是:他曾经认真批阅了考试,但成绩不小心弄丢了,于是他只好根据自己的手记“重新打分”。具体如何“重新打分”,他并没给出合理的说法。而另外的说法则是:他的“重新打分”是掷骰子决定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如此混乱的成绩。于是,他获称“骰子阿明”。
即使在党内,对他的质疑声也从来没有停过。在洪水视察现场那灾难性的咧嘴一笑以及在第一期电视辩论后,野心勃勃的时任卫生部长施潘恩都曾表示,联盟党在考虑由基社盟领导人索德尔来代替候选人。虽然施潘恩常以联盟党“愣头青”的形象出现,但临阵换帅的风声也绝非空穴来风。尤其是,索德尔和拉舍特之间曾有非常惨烈的一战。
兄弟相残
拉舍特的政治生涯看似顺风顺水,但当他站到在联邦政治舞台中心时,已经经历过好几轮党内厮杀了。
在他之前,一度被很多人看好的候选人已经换过几轮:首先是默克尔2017年底刚刚宣布不寻求连任之后就很快扶植的安格蕾特·克兰普-卡伦鲍尔,接下来是现任卫生部长闫斯·施潘恩,再之后是和他同台竞争基民盟党魁的诺贝特·罗特根及弗列德利希·梅尔茨,最后是和他争夺联盟党候选人之位的基社盟党魁马库斯·索德尔。他的所有对手都不乏竞争力:克兰普-卡伦鲍尔有基层经验又顶着“小默克尔”的名头出道,施潘恩在2017大选前就是基民盟的青年才俊、在本届政府里又担任卫生部长,罗特根是法学博士,梅尔茨是久有盛名的老基民盟、经济专家。最后,还有索德尔。
索德尔自2018年起就任拜仁州州长。上任两三年,虽然与默克尔路线相悖,但已经在当地控制疫情、引进绿色工业方面获得了显著政绩。2021年4月的一期调查显示:联盟党内部,有超过七成的人认为他比拉舍特更适合做候选人。不论党派,则有44%的人认为他更合适,相较之下,拉舍特只获得了15%的支持(还有33%表示他俩谁都不合适)。
索德尔有目共睹的能力给拉舍特带来了巨大压力。默克尔和瑟霍夫之间的冲突尚且局限于难民政策和事情本身,而拉舍特和索德尔面临的则是两人中赤裸裸的二选一。双方经历了至少三周的公开僵持,在此期间,谁也没少攻击对方。全国选民都目睹了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联盟党内部迅速分化,其中不乏高层人员参与到“站队”中。联盟党青年团主席提尔曼·库班要求拉舍特退出,并通过《图片报》给两位候选人下达“哀的美敦书”:如果不能达成和解,就公开联盟党青年团的立场。与此同时,石勒苏益格-赫尔施泰因州长达尼埃尔·君特则表示,基民盟主席团和理事会都支持拉舍特,以此来逼迫索德尔自动放弃。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回忆起“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
1976年11月,基社盟在一次会议上决定离开“姐妹党”基民盟单飞,将其势力范围从拜仁一州扩展到全国。基民盟随即做出回应,要求基社盟对联盟党保持效忠。1976年11月底,联盟党青年团于慕尼黑召开大会。时任基社盟党魁的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对时任基民盟党魁、有志参选总理的赫尔穆特·科尔发动了猛烈攻击,说:“他(赫尔穆特·科尔)毫无能力。性格上、精神认知上和政治上的条件他全都没有。总理府所需要的一切他都无法满足”、“科尔永远不会成为总理的。年过九十之后,他会在回忆录里写道:我当了40年总理候选人,从这苦涩的40年中真该吸取一些经验教训啊!谁知道呢,他的回忆录的最后一章可能会在西伯利亚或者什么鬼地方写成。”这番讲话被在场的人偷偷录音带出,交给《明镜周刊》发表。因为此次大会在“维也纳森林”连锁饭店集团的会议大厅举行,这番火力十足的讲话便获称“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
“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所涉及的并不仅仅个人恩怨。因为,在同一场讲话里,紧随着对科尔能力的评论之后的还有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对“姐妹党”毫不掩饰的怨念:“基民盟党人在政治上就是些非洲矮人,就知道为选区担惊受怕,他们是一群我可以塞进马甲口袋里的侏儒,也就能以政治家的身份写写书糊弄糊弄大学生……”
兄弟相残是联盟党尴尬而又难以根除的传统。拉舍特和索德尔之争,在大选临近的日子里,又再次唤起了人们的回忆。拉舍���接过的不仅是党的领导权,还有默克尔和瑟霍夫,乃至更早的赫尔穆特·科尔和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之间留下的裂痕,可他还并没有来得及发展出默克尔那么大的能量来消弭这个裂痕。他承继了前辈的遗产,遗产里也包括基民盟和基社盟兄弟相残的惯性。尽管索德尔最终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不得不)大度地发表了忠于联盟党的宣言,却在随后的活动上拒绝与拉舍特对拳。
与其说候选人之位是出于拉舍特的个人魅力,不如说是基民盟在联盟党内的绝对优势导致联盟党候选人只能从基民盟出。尤其是和索德尔的对决给联盟党留下了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联盟党就带着它开始了选战。而对拉舍特来说,当他一路过关斩将、接连赢过了党内所有野心勃勃又具有竞争力的对手、最终借助外力好不容易取得了关键一战的胜利时,才发现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领导力和团队精神
“团结”和“适度”是联盟党中移后喜好的口号。在第一期电视辩论最后的总结陈词里,拉舍特也不无感情地说到“联盟党团队”和“信任”。
在这个意义上,拉舍特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默克尔式联盟党人。他不是强势型人格。在杜塞尔多夫的时候,就多次主动提及自己的内阁。疫情期间,更是鼓励内阁里的所有部长通过媒体“圈粉”,并不独享聚光灯。这甚至成为了他的执政风格。和他的团队相对的是他的基本盘。尽管拉舍特念念不忘自己的北威州内阁,但哪怕在北威州首府杜塞尔多夫,基民盟的基层里也出现了一些倦怠情绪。海报不被挂起来,传单也分发得不勤快。不过,曾经共事过的内阁人对他多有赞誉。人际关系的优势也回报到了候选人之战上。
成为候选人后,拉舍特也在有意无意地模仿默克尔的风格。“谁值得信任?这是民主原则里最重要的事。”到了柏林之后,他也反反复复地表示“无论作为党魁还是总理候选人,基民盟作为整个团队可见,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七月大水的咧嘴一笑打破了这种信任。阿富汗危机里的撤军又加剧了它。和拉舍特同为基民盟同僚的克兰普-卡伦鲍尔领衔国防部,却对撤军缺少及时反应。不少和德国合作过的当地人被留在了阿富汗。《图片报》更是发布了一则头版头条:撤走了啤酒也没撤走人,配上的照片是从阿富汗撤回的满��着啤酒的飞机。拉舍特的团队精神并没有妨碍他在不少联盟党人口中已经成了党的“负资产”。
拉舍特没有看到的是,在默克尔强大的“端水能力”后,隐藏的是她坚定的决断力和执行力。的确,默克尔会听取各方意见,力求各方平衡。但她不是惮于作出决定的人。欧洲经济危机时借债“欧猪五国”时如此,2015年的难民危机时如此,包括在华语区受到追捧、却在本国备受压力的所谓“对华友好”上,也是如此。无论人们喜不喜欢她,都不能否认,默克尔不缺少即使在逆境里也敢于为自己的判断承担后果的果决。
拉舍特的“不敢做出决定”并不难理解。这其中有他一贯个人性格的因素,但也与党内及党外的情势有关:默克尔“中线”风格的继承者是他被党内推出的最大理由,这个“定位”在助他上位的同时也变成了他的禁锢。他怎么能在“兄弟相残”记忆犹新的时候,就再次上演分裂本党的闹剧呢?——无论他本人的预谋为何,事情都会算作因他而起。任何一点微小的刺激都会引来争吵,可联盟党还经得起这么一次“选边站”吗?而在党外,还没等他建立起个人威望,七月大水的咧嘴一笑就使他陷入被动,民调的走低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丢掉已经不多的支持,因而也很难豁出去放手一搏。
越在危机年代,民众对领导者意志力的需求就越大。民众想要看到的虽然绝不是独断专行,但也不会是一个一直犹豫着不敢做出决定的领导人。震荡如风雨,僵化如迷雾,而人们在选举时希望看到的是透过风雨和迷雾的那一盏明灯。
专业和稳定
“未来之队”这支竞选团队由经济专家、前联盟党议会党团主席弗列德利希·梅尔茨领衔,包括数字化国务部长多洛丝·巴尔、石荷州教育部长卡琳·普林、萨克森州文化部长芭芭拉·克莱普施、安全政策专家彼特·诺伊曼、音乐经理人乔伊·基亚洛、法务专家和基民盟副主席希尔维亚·布雷尔、联盟党议会党团副主席安德利亚斯·荣格。曾经与拉舍特角逐候党魁暨候选人之位的梅尔茨不仅赫然在列,而且还是领军人物。固然可以说梅尔茨为党不计个人恩怨,但也可以从中看出联盟党所面临的压力使他们已经几乎倾巢出动,押上了不少“重量级人物”。
“未来之队”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业化。“专业人士而不是做实验的人”是拉舍特官宣这支队伍时的广告语。以经济专家梅尔茨和反恐怖主义专家诺伊曼打头,就连文化事业这种在多数选战里“哪里需要哪里抹”的万金油,也找来了文化部长和专业经理人两人做代言。联盟党用这样的豪华阵容诉说着自己的骄傲。
“未来之队”在推出时也严格遵守了性别比例的承诺,八人的队伍,男女分别四人。尽管如此,它并非没有短板,其中最大的一块短板就是它是短时召集的:队中的不少人早前默默无闻,乔伊·基亚洛更是官宣前两天才接到电话的。此外,全队没有社会政策方面的专家也可以被视为在和社民党做不聪明的切割。
更不要提,“未来之队”也来得有些晚了。早则与索德尔的决战之后,迟则七月大水时,拉舍特——尤其是当他以teamplayer作为自己的重大“卖点”的时候——就应该组队了。但他没有。也许是不希望其他人抢掉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光芒,也许是联盟党内派系太多,而他无法“端平水”弹压众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选战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推出“未来之队”,一方面八位人选无暇磨合,另一方面也会使他的窘迫更明显地暴露在对手眼中。
在与社民党产生本质冲突的税务问题中,拉舍特不惜请动了曾在候选人之战中对自己构成极大威胁的梅尔茨,以后者的专业性来“代言”联盟党提出的给企业减税以及重整欧洲债务的主张。
梅尔茨的主张正如他的“人设”,在体现出极大专业性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有了局限性。生于50年代、经济专业、70年代起进入他的第一个活跃期、暂别政治生涯后从事经济领域工作、担任过包括商业银行(德国三大国有银行之一)和德意志证劵交易所在内的监事会委员、深耕德美关系……这是一个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保守派基民盟人的生平履历。精英化特质和冷战气息在他的身上并行不悖。这也是为什么梅尔茨积累了那么多人脉和成就,最后依然未能获选候选人的重要原因:他的精英特质带着“过去年代”的特征,就连基民盟内部,也有人批评他“还活在上一个世纪”。他的主张背后只有基民盟内有经济背景的人的支持。而时代巨轮滚滚向前,基民盟已经不愿意——也不能——停留在“过去的骄傲”上了。
“中线”自默克尔以来成为联盟党的口号,使联盟党在失去一批选民的同时也收获了长达16年的主导执政。现在,这个带着联盟党大幅度向中线移动的人就要离开了。她的政治遗产问题也随即浮出水面。
许多媒体、包括联盟党内的很多人,把朔尔茨的崛起仅仅“归功于”拉舍特在洪水视察现场犯下的错误。但果真如此吗?当拉舍特把看似矛盾的两个概念——代表“突破”的“现代化的十年”和代表“固守成规”的“稳定”——放在同一个语境下,他是想用一种模仿默克尔的腔调来稳固选民,可达到的效果却更像是某种“五彩斑斓的黑”。
危机时代人心惶惶,民众需要稳定,这没错。但“稳定”是“维持现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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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5日,德国莱比锡,德国总理候选人朔尔茨在竞选集会上发言。
博弈论还是决策论
和社民党的“决策论”走法不一样,联盟党此次选战采用的是“博弈论”的走法。社民党的战术是清晰明确地表达出“我们是”、“我们要”,而联盟党的战术则更多把自己放在了与其他党的对比乃至整个政治光谱里的空间中,它的每一步,都建立在对对手的行为的观察与判断之上。
这一点在“未来之队”的推出上就非常明显。“未来之队”最大的对象不是选民,而是社民党的朔尔茨。拉舍特在官宣“未来之队”后接受采访时就说得很清楚:“我们是一支由专业人士组成的队伍,我的背后站着整个党。而其他孤零零站在前台的人却不能这么说。”“未来之队”,一队对一人。
另外,整个“未来之队”里,各个重要领域的人几乎都有,唯独没有社会政策方面的专家。考虑到社会政策在内政里的权重——它几乎囊括了社会公正、养老、救济、性别平等、家庭政策、分配、移民融入等所有你能想到的重要内政领域——以及它在即将到来的后疫情社会中的重大影响,这是很不寻常的。这也说明了,联盟党在尽量和过去的“大联盟”做切割的同时,正在努力拉开自己和社民党的距离:社会公正向来被视为社民党的“专长”,联盟党便索性不与社民党去抢夺这块在传统选战中的兵家必争之地,而是将其拱手让出,另辟自己更擅长的“战场”。在这里,“未来之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此举也似乎在隐隐地呼应于大选前一个月举行的第一场电视辩论中拉舍特的警告。当朔尔茨和巴尔博克就税收和男女平等问题一唱一和、把拉舍特完全排除在谈话外时,拉舍特即刻插入,对朔尔茨发难:“您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您不会和左党组阁呢?一句准话很难吗?”随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警告,红红绿联合会出现“全左派专政”。
对联盟党来说,这次选战的对手不仅是社民党和绿党,另有一个潜在的敌人是自民党。
自民党在许多问题上与联盟党唱调一致:稳固财政、避免提税、以固有经济结构里的市场行为来调节环保进程。
但是,一致的唱调并未必能使两党结为盟友,他们也有可能成为敌人。在当下的情势里,以赢得选举、实现涅槃为第一要务的社民党在选战里必然会考虑对拉舍特提出的“全左派恐怖专政”作出回应。如果其主调不变,首先需要放弃的就是主张大规模削减军费和对富人征收重税的左党,与此同时,为了削弱“左派专政”的印象,也一定会考虑选择一个建制内右翼政党来做路线上的平衡。国会内右翼有三:联盟党(基民盟+基社盟)、自民党和选择党。选择党作为极右自不在考虑之列。社民党必须要处在什么样的情势下,才会在自己底盘未稳的情况下,就冒着丢掉辨识度和选民的风险、再组一次“大联盟”呢?剩下的只有自民党。而自民党也及时嗅到了风向,放出了友善信号。在9月7日的联邦议院会议上,自民党党魁克里斯蒂安·林德纳开口便道:“你无法否认,他们(社民党)现在已有不少胜算。”一旦自民党参与执政,就没联盟党什么事儿了。
因此,“全左派专政”不仅是说给选民听的,也是说给自民党听的。目的是希望自民党丧失与社民党组阁的意愿,同时把绿党尤其是社民党往左党的方向上逼。
事实上,拉舍特的举动,包括“未来之队”的推出,都可以理解为在通过向反方向打造竞争对手的“人设”的方式为自己赢得选票。使自己的辨识度提高是选战的重要手段。但是,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犯错上,极容易使自己既被动又焦虑的状态——尤其是,大选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结语
在拉舍特的民意连续两周远落后于朔尔茨之后,不仅是曾为对手的施潘恩,就连曾经支持过他、在党内党外都德高望重的沃尔夫冈 朔伊布勒和福尔克 博菲埃也开始保持距离。前者是联邦议会主席兼前内政部长及财政部长,后者是黑森州州长、也是联邦德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州长。与其说这是出于谦虚和自觉让出C位,不如说是这些老党员在给联盟党计算后路。
默克尔,打破其“国家领导人不偏不倚”的惯例,也打破了之前强调自己想远离竞选活动的承诺,在两周之内连续两次公开为联盟党站台拉票。
第一次,在8月29日第一期电视辩论后,她抨击了现在依然还是她本人搭档的副总理兼财长欧拉夫 朔尔茨。因为朔尔茨的稳健风格使他已经连续两周超过拉舍特好几个百分点,而联盟党的民调已经到了20%的生死边缘——在近几年的德国,20%是建制内一条用于界定大党还是小党的分水岭。
第二次,在9月7日的联邦议院会议上,她更不惜以“谁来统治这个国家,绝不是无所谓的事。这是一次特殊的选择,因为在最困难的时期,这就是我们为国家决定方向的选择”来亲自拉开论(骂)战。她提出的论调是:选民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是社民党和绿党一定会联合左党带来的“全左派专政”,要么是由联盟党领导、以拉舍特为首的政府。而这正是拉舍特团队孜孜不倦正在努力放出的风声。在此之后,她继续对朔尔茨就其发言中将已注射过疫苗的人戏称为“小白鼠”的用词穷追不舍。对此朔尔茨即时反击:想让民众放松接种疫苗,有时也需要一些玩笑来营造轻松氛围,“如果有些人不想笑还感到不安,那可能是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民调结果才笑不出来!”以联邦总理之尊亲自在联邦议院会议上点燃战火的做法使不少人批评她此举“不顾形象”和“缺少尊严”。
默克尔长达16年划时代的执政使她不仅和拉舍特,也和整个联盟党进行了绑定。
借助和默克尔的亲缘性上位候选人,拉舍特不需要“吃相难看”。即使在和索德尔公开对决的那几个星期,他的表现也是更加轻松的。但这也使他习惯于扮演一个听话但常需被母亲帮助的儿子的角色,在民调跳水时只能搬出默克尔来当救兵。对比几经起落和数次被“雪藏”依然坚韧的朔尔茨,拉舍特被保护得太好了。
联盟党(或者基民盟)借由默克尔的人格特质和国际声望成为“爱心与理性”的野生代言人。他们陶醉于默克尔的光环,未曾留心哪些光环为默克尔所有,哪些光环是属于自己的,也就未曾真正腾出手来解决内外隐患。待发现危机林立时,他们最大的招牌——默克尔——的政治影响力已近临界点。
默克尔固然也许不介意像一个深谋远虑而尽职尽责的母亲一样,在其职业政治生涯的最后为后人铺好道路——无论是她在选战中为联盟党站台还是她赶在八月任命新驻华大使都说明了这一点——但后面的路,终究要后人自己去走。
默克尔和拉舍特所在的基民盟,是一个诞生了开国总理康拉德·阿登纳、经济奇迹总理路德维希·埃哈德、“褐色总理”库尔特·基辛格和统一总理赫尔穆特·科尔,收获了无数荣光也不乏丑闻的大党。
这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吗?也许不是。可是,火烧眉毛,只能先顾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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